篝小姐一边向穆穆禄德先生说明,一边在森林中前进。森林里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
如此宁静的风景,实在不像是封印着巨大魔物──大蛇的地方。
只不过,周围也没有鸟鸣的声音,或许是察觉到危险而逃走了吧。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封印着大蛇头的地方。这座岛分别封印着大蛇的四颗头与身体。」
「总共有五个封印啊。」
「当时相当辛苦。若没有穆穆禄德等人的协助,这个国家早已毁灭。因为有穆穆禄德等人赌命削弱大蛇,最后才能成功封印。」
「不只是我们,另外还有很多人参与战斗。」
「是啊。而且,过程中有许多人死去。」
穆穆禄德先生与篝小姐回想着往事说道。那场战斗或许是超乎我想像地严酷。
「篝大人……」
樱一脸担心地呼唤。
「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放在心上。」
也许当时有她很重视的人在战斗中死去。
我不擅长应付感伤的气氛,于是决定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封印是由篝小姐在管理吧。直到樱作梦为止,你都没有发现封印减弱了吗?」
我没记错的话,其他人是透过樱的预知梦才注意到封印的状态。登岛确认以后,他们才得知封印确实减弱了。
负责管理封印的篝小姐不可能没有发现。
「那是因为……」
「因为?」
「妾身睡着了。」
篝小姐别开脸答道。
「睡着了?」
「呃,其实篝大人有时候会睡上很长一段时间。」
「妾身是狐狸,与人不同。妾身可以一口气睡上许久,也可以连续多天保持清醒。这次因为喝了太多酒,妾身睡了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也睡太久了吧?而且竟然是因为喝酒才睡着,管理结界不是你的工作吗?
「后来我们到了岛上,篝大人还说『让妾身再睡一个月~』呢。」
竟然还想再睡一个月,她到底有多能睡啊。
据她所说,她以前也曾经睡过好几年。
她这样真的算是有在管理结界吗?
「虽然没有资格说别人,但妾身也过得太安逸了。」
的确,这几百年来都没发生什么事,会陷入安逸也没办法。
「妾身原以为这份和平会一直持续下去。」
她的期望很残酷地破灭了。
走了一阵子,与篝小姐居住的神社很类似的建筑物渐渐出现。
「大蛇头就是被封印在里面。」
篝小姐打开门,走进建筑物内,触碰镶嵌在墙壁上的魔石。屋内亮了起来。
建筑物中很宽敞,里面空无一物。
「走这里。」
我们跟着篝小姐走,看见房间中央有一道阶梯。
「樱和忍……」
篝小姐呼唤两人的名字,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望向露依敏。
「还有露依敏,你们三个在这里等吧。」
「为什么呢?以前进来的时候,您并没有说过这种话。」
「情况跟以前不同了。看到那东西可不好受。可以的话,妾身也不想让那个熊姑娘看到,但如果她真的有意与大蛇一战,还是先看过比较好。」
如果是恶心的东西,我也不想看,但我暂时不打算逃走。
「忍,你要看着樱和露依敏,别让她们擅自行动。」
「熊缓和熊急也要看着樱和露依敏喔。」
光靠忍也令人放不下心,所以我拜托了熊缓与熊急。
「「咿~」」
我和穆穆禄德先生留下樱等人,跟着篝小姐走下阶梯。走完楼梯后,我们看到一个与楼上同样宽敞的空间。
「这里是那家伙挖的洞吧。」
穆穆禄德先生露出怀念的神情。这里或许是他当时的冒险者同伴挖出来的洞吧。
篝小姐在中央走动,触碰镶嵌在地面上、类似魔石的东西。于是,地面浮现巨大的魔法阵。魔法阵将近几十公尺宽。然后,魔法阵发出深红色的光芒,开始慢慢闪烁。深红的颜色给人不祥的感觉。
「看到这个东西的确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看着魔法阵,觉得魔法阵好像正在动。
魔法阵会动?
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不是。
魔法阵中有个黑色的巨大圆形正在动。
我摆出迎战的架式。
「那里有东西?」
听到我的问题,篝小姐马上答道:
「那是大蛇的眼睛。妾身一来,它就会瞪着妾身。」
大蛇的眼睛?
眼睛频频转动,感觉就像是在看着我们。
一旦得知那是眼睛,我就觉得更恶心了。这种东西的确不适合给樱她们看。她们搞不好会因此而不敢一个人在晚上去厕所。
眼睛又动了一下,停在一个定点。如果不是我的错觉,它好像是在看穆穆禄德先生。
可是,篝小姐触碰魔石并灌注魔力,大蛇的眼睛就缓缓闭了起来。
「差不多到极限了。现在妾身每天都会灌注魔力来压制它,但封印何时解除都不奇怪。」
可是,既然刚才的东西是眼睛,那么大蛇究竟有多巨大?
「我要稍微调查一下。」
穆穆禄德先生朝魔法阵迈出步伐。
「你可别刺激它了。」
穆穆禄德先生一边观察,一边在魔法阵上走动,有时也会把手放到魔法阵上。他反覆做了好几次同样的动作。
「情况很糟糕。看来我们并没有完全封印它。」
「能够封印几百年,已经很厉害了。因为过着长年的和平生活,没有考虑到紧急状况的应对方式,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
「经你这么一说,我的头也痛起来了。我毕竟也是生活在结界之中。是小姑娘拯救了我们。」
穆穆禄德先生碰到的情况并不是被封印的魔物复活,只是有魔物入侵了别人无法进入的地方。而且我觉得那件事并没有方法能解决。
「和平并非不劳而获的礼物。武士或士兵会维持治安,保护人民不受魔物威胁。如此一来,才能常保和平。」
「可是,我觉得大蛇这么巨大的威胁,应该没办法轻易解决吧?」
「过去有曾有许多时间可以思考,和之国的国民却都没有这么做。而设下结界防止男性进入的妾身,也是其中一个放弃思考的人。」
有几百年可以思考,时间确实很充足。
「不过,几百年的岁月也足以让人们遗忘大蛇了。世代交替会冲淡当时与大蛇交战的记忆,使人们渐渐失去危机感。」
我就算听说以前的战争,也没有什么概念。虽然我知道那是不好的事,但也无法体会当时的人们有多么恐惧与痛苦,以及他们的心情。
说到战国时代的事,感觉就像电影一样,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则故事。
「过着安逸生活的和之国国民,以及妾身的任性招致了现在的状况。虽然是自作自受,但这可真恼人。妾身真想告诫过去的自己,千万别做出傻事。」
如果我遇到跟篝小姐一样的事,也会想办法驱赶他人。熊熊屋就是类似的例子。
「没有那回事啦。保护自己是很重要的事。可是,你没有考虑住在城堡之类的地方吗?」
「虽说是打倒大蛇的其中一人,妾身也是活了数百年的狐狸,无法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关于妾身的事。若长期待在城堡,总会有人起疑。而且妾身一个人生活也比较自在。」
换句话说,篝小姐也跟我一样是个宅女吧。
「所以,穆穆禄德先生,你有办法处理吗?」
我一边听篝小姐说话,一边询问正在调查魔法阵的穆穆禄德先生。
「正如篝所说,封印与结界复杂地交缠在一起了。只要解除一道结界,相连的所有封印都会一并解除。」
「能否一次解除一道封印?如果是一次一个地方,妾身认为较少的战力也能应付。」
「方法是有,但我得先看看其他封印的状况,才能判断是否办得到。」
「穆穆禄德,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别放在心上。我们不是曾经并肩作战吗?我会尽力帮忙的。」
「感谢你。」
篝小姐高兴地微笑。
这种时候是不是不该吐槽「我也在」呢?
确认过封印的我们登上阶梯,回到樱等人的身边。
她们三个人正靠在熊缓与熊急身边休息。
后来,我们确认了第二处、第三处封印着大蛇身体的地下魔法阵。
「还剩一个头跟身体吧。」
「那么,穆穆禄德大人,请问状况如何呢?」
「封印解除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果然是这样呀。」
「不过,没想到能撑上几百年。这都是多亏篝一个人守护此地,不让任何人进入的关系。如果篝没有设下阻挡男性的结界,封印应该会更早解除。」
这么说来,设下阻挡男性的结界可说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如果当时有许多足以跟大蛇战斗的优秀人才,或许就有可能打倒大蛇。
这终究只是我的想像,所以得不出答案。
「必须先削弱大蛇的力量,才能重新封印。而且我跟篝有谈到,我们正在考虑一次对付一颗头的方法。」
「那个方法可行吗?」
「暂时强化其他封印地点的结界,或许就可行。只不过,即便只有一颗头,大蛇也很强。关键在于能找到多少强者。」
「忍,你觉得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对这一点最清楚的忍身上。
「如果封印解除,士兵就会到港口附近集合。另外……」
忍用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看着樱。
「怎么了吗?」
「有人提议,如果大蛇完全复活,就要让魔法师坐船,引诱大蛇远离陆地。」
「意思是要在船上战斗吗?」
「不是的,只是要让大蛇远离国家。」
也就是说,要从远距离发动攻击,让大蛇远离和之国。
「那么,船上的人……」
「恐怕无法活着回来。要逃离大蛇的魔爪是很困难的。一旦承受大蛇的攻击,船就会轻而易举地沉没。」
在大蛇逼近的状况下出海的话……
「那会是一场赌命的诱导计画。」
「可是,我没有听说这件事。」
「这是为了不让樱大人担心。可是,根据樱大人的预知,未来并没有改变。所以,国王陛下认为会失败。不过,其他人把这当作其中一个方案。」
会不会成功,要试过才知道。不试的话,国家必定会灭亡。
「希望别用上那种方法。」
「失败的话,大蛇就会回到和之国来。」
如果樱的预知是正确的,成功的希望很渺茫。
「而且,如果要把大蛇引到别的地方,就表示它可能会跑到其他的国家。怎么可以把我们国家的灾难推给其他国家呢?」
「妾身并不是不能理解樱的想法,但领导人比起他国,必须将我国国民的安全放在第一顺位。若苏芳作了那样的决定,你可别怪他。」
「…………」
不论是谁,都比较在乎自己人。身为一国之君,就必须优先保护自己国家的人民。即使会殃及其他国家也一样。我虽然明白,却也觉得心情很复杂。
「为了不让情况演变成那样,妾身等人才要努力呀。」
篝小姐把手放到沮丧的樱头上。
「是。」
樱抬起头答道。
要是大蛇跑去密利拉镇就糟糕了,所以我们得在这里打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