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分手了吗?」
「毕竟约好了。」
我和高宇治同学道别,和等待的小春和芙海姊会合,踏上归途。
「居然因为这种对决就轻易分手,或许他就算交到小沙这个女朋友,也不打算珍视人家呢──」
小春或许想起城所学长的事,一脸严肃。
只要能向她说明事实,也有许多事情能够解释了,不过还是不要把假情侣的事情说出去好了。
我看向芙海姊,她满脸笑意。
「学弟,干得不错呢。」
那句话的含意并非称赞我「干得好」,「你确实出千了吧?」的含意比较重。
「毕竟知道对方会出手。」
「不过,那么做必须事前准备吧?」
「我没有采取正攻法,你意外地没有责备耶。」
「那种事情,必须在察觉当下指出才符合礼仪。没有察觉的话,那家伙就只是单纯的猎物罢了。」
芙海姊的说法有如战后幸存的传奇赌徒。外表明明这么可爱。
而我知道有人会偷看自己的牌,便拿来利用了。
「芙海姊知道城所学长有所安排吗?」
「我没有证据。不过他的表情不像会光明正大决胜负的人。那是不赌上任何事、想从比赛之外的地方取胜的阴险表情。」
我又想起【策士】这个状态。
所以他也能够想到假情侣这种主意吧?
不过,能从表情判断的芙海姊是何许人也?
「这次是学弟为了以防万一所做的『练习』奏效了吧?必然会胜利。」
练习……
完全被她发现了。
牌型的强度按照最弱算起,分别是散牌、一对、两对、三条、顺子……顺子以上还有几个更强的牌型,先暂且不提。
散牌只比单张牌的数字大小。
散牌最强的数字是A。为了以防万一,我在袖子里藏了一枚A。
对方的筹码已经用光,公家区出现的牌时机也很好,我把A偷偷加入手牌内,包含A的顺子牌型就完成了。
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认真决胜负。诈赌、单方面展开游戏,以芙海姊的话就是「想从比赛之外的地方取胜」的状态。
既然他有那种企图,那么我也以牙还牙。虽然事先准备了,原本我并不打算使用。那么,说到为什么要准备牌,因为我内心一直很介意【策士】的状态。
他愿意让我指名庄家,也令人觉得不对劲。
因为小春和我联手,就能够发给我有利的牌。
他大方让我指名,与其说信任我,不如说无关乎庄家人选,会做好赢过我的准备。
既然他断言我出老千换掉手牌,对方或许也准备了同样的方法。
如果没有【强心脏】的话,我会吓破胆,就算准备了也不会用。为了让他分心的【能言善道】和【擅长称赞】,还有防止露馅的【扑克脸】。这些能力都顺利起作用了。
「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学弟很努力。」
「努力……那不是阿灯运气好而已?」
「小辣妹好单纯呢。」
「咦──什么意思?」
小春一脸狐疑,歪着头来回看向我和芙海姊。
我们来到叉路,和芙海姊道别。
「小小学姊好可爱。」
看着对方拼命挥手的模样,小春被疗愈了。
「她本人很可怕……」
「骗人──」
一般会这么认为呢。
外表是小学三年级的女高中生,灵魂却是留着小平头的大叔,与其用男子汉形容,不如说是狂野奔放的性格。
我们沿着上学路,逐渐接近自家。
「你什么时候有排打工?」
「为什么小春需要知道我的班表?」
「咦……因为……」
小春有如小孩一般支支吾吾。接着再次开口。
「我、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顾!没空理阿灯啦!」
「哪一边啦?那就别管我啊。」
「啊──?烦耶。」
「为什么啦?」
小春彷佛在闹别扭地噘嘴。
小春交友广泛,就如同她所说,原本几乎没什么时间理我吧。
「幸好小沙和学长分手了。」
小春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或许应该庆幸他们是假情侣。但放着不管的话,也可能变成真正的情侣。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见得会喜欢上我……」
那正是困难的地方。
「快点被击沉吧。我会帮你收尸的。」
「不要以被甩为前提啦。」
「那样子我会比较轻松。」
「你指什么?」
「没什么──好了,拜拜。」
如此说道的小春,朝着自家走过去。手臂上挂着书包的提把,提着设计得像背包一样的书包,为了不让短得要命的裙子被风吹起来,还用书包挡着。该说这是生活小知识吗,令人不禁感叹她考虑得真多。
「不要看!」
转头的小春察觉我的视线,朝我吐舌头。
我也说声:「明天见。」踏出脚步。
接着要和高宇治同学谈精心挑选的精选集。
该选哪个部分呢?我一边思考这些事,一边返家。
◆高宇治沙彩
「怎么办?竟然要两人一起做精选集……」
沙彩回家后,想起阿灯的提议,雀跃不已。
那一回还有这一回,那个段子也想放进来。听众突如其来的电子邮件导致的化学反应也应该放入吗……?
「精选集就算有三个小时,也根本不够啊。」
从那一天起,心中彷佛有一块大石头压着。
也因为城所向自己表示,所谓假情侣,不只是假装正在交往,也必须经常向他人展现交往的模样。
就算是为了避免麻烦事,沙彩也觉得自己就像做了坏事。
然后回家路上聊天不起劲也令人郁闷。从明天起就不用这么做了。
压力源头消失,心情会变得这么畅快吗?
「君岛同学的话,会推荐哪一回的哪一段呢?」
光是想像就令人兴奋不已,心脏扑通扑通跳。
「……」
对方会不会为了这件事而传讯息或打电话呢?她每十秒就看一次手机。
「我没、没在等。完全没有。没有!」
用手背按着脸,冷却发热的脸颊。
自从晓得和阿灯聊天多么开心以后,每天早上都会等他到校。
那一天午休。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阿灯向嘲笑他人兴趣的城所侃侃而谈他的愚昧。那道背影现在仍然深深烙印于眼底。
还有那个要求。
「竟然希望人分手。怎么回事……?」
一想起阿灯坦率的目光,脸又红了起来。
「…………」
《曼达洛的深夜论》有咨询单元。
总是寄送点子的沙彩,缓缓操作手机。
慢慢输入每一个字,逐渐写成文章。
【我最近交到好朋友。和对方聊兴趣、待在一起都让人很开心。】
想一想又删掉,想一想又删掉。
接着又慢慢汇整成下一段文章。
【我认为他为人处世很优秀。不过,当我看见那个人和其他人相处融洽时,会觉得寂寞,也有点烦闷──】
接着输入最后一句话,发送寄给广播节目单元的电子邮件。
「~~」
沙彩钻到床上,忸忸怩怩。
刚才发送的电子邮件已经出现在寄件备份。
反正不会被采用。沙彩再次查看最后一行字,迳自面红耳赤。
【那是因为,我喜欢上那个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