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ve post of steel schultbemberg 1981
钢铁的墓碑 舒尔特本贝格 1981
尚未成为英雄,我们却会战死
痛苦着流泪,大喊要活着
不过没关系,我定能战斗到最后
只因为你的思念,和对你的思念,在我心中存在着
奥得河中游 1981
奥得河中游是东德的激战场之一。其原因在于,西岸60公里就是首都柏林,因此成为BETA攻势频发的战区。东德军构建了以舒尔特本贝格(schultbemberg)要塞阵地为首的许多要塞阵地,进行防御
承担要塞阵地防卫的是,坦克和步兵为主力的地面部队。地面部队采取巧妙的将BETA引诱到杀戮地带,集中火力进行歼灭的战术。另外当中的坦克部队其主要任务是作为主要力量对大型种进行炮击战,在阵地被突破时进行机动防御,在应急场面时的面压制,确保制空权后的反击,是对BETA战中必不可少的存在。
地图:舒尔特本贝格要塞战区图
要塞司令部
昂加明德要塞阵地
舒尔特温贝要塞阵地
诺因哈根要塞阵地
法尔肯贝格要塞阵地
泽洛要塞阵地
(缺页,推断应该是解说,插图等不影响阅读的部分)
1981年8月10日 午前10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奥得河西岸 布里茨居民区近郊
让人心醉的平坦大地上延续的林间夹道中,有卡车的队列在行进。
周围是延伸到地平线的废弃农耕地。废弃在道边的拖拉机微妙的寂寞着。天气是晴天,可是气温不高,足以让人的皮肤感到寒冷。
“说起来,你运气不错啊,小姑娘”
看起来像是老兵,长着一副习惯打仗的脸的下级军官,握着主驾座的方向盘,对副驾座上的少女说道。
“运送的大巴车在道上缺油,俺们祖国【Fatherland】居然困难到那种地步。这要不是俺捡到你,你可得花上一天才能到这里”
“那个,那个——非常感谢——”
少女磕磕绊绊的答道。发音虽然很接近德语的标准,但听得出奇怪的间隔。
看起来温顺的脸。淳朴的眼睛。短发随卡车的震动在肩膀摇摆。但是身体和脸并不相称的紧张着。
“说来,你被配属到第11坦克团啊”
“是啊……”
“俺是邻战区步兵团的人,那边的情况可紧得很喏。俺记得,(这第11坦克团)是第9坦克师的机动预备来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
“那个,一旦前线哪里出了缺口,马上就去堵漏——?”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哎,实际上……哎呦,下面的话可不是俺能跟你说的了”
“啊,好——”
“不过,你可得记住。就是因为有姑娘你这样的人,俺们才能努力战斗到最后。要是有危险,他们肯定会来帮你的。就算要击级把堑壕砸穿,排阵地被战车级的集群给包围也一样。哎,虽然说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考虑怎么死”
“……”
“话说回来,快到地方了,小姑娘”
窗口的景色,不知何时变成了古香古色的街道。只是,在路上走的只有军人,周围漂浮着紧张的空气。
这里是东德勃兰登堡州【Brandenburg】中央,奥得河西岸大约24公里的布里茨居民区(Kolonie Blitz)。是距离配属地第11坦克团第2营第3联驻地最近的城镇。
在感谢司机并目送他离开后,少女——安娜·塔尔科夫斯基二等兵重重的一声叹息。
不知多少种味道在刺激她的鼻子。有从森林里发出香味的针叶林味道,有从湖水里发出香味的水的味道,有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发出的味道,有掠过路面的沙尘的味道。还有,浓密得过分,铁与铁锈以及硝烟的味道。
(这里是)奥得河·尼斯河绝对防线。是由国家人民军【NVA】完成的,人类史上<重点>最坚固</重点>的要塞阵地带。(也是)巴莱奥罗格斯打败后,持续挡住西进BETA一年以上的“东方之盾”【east shield】
掌握东德政权的德意志社会主义统一党宣称:只要有此防线,BETA的攻击就会被阻止在此。
(这就是我的新配置地,第一个战场,也许我还会死在这里——)
安娜向着东方——奥得河的方位看着,大概BETA在那里筑巢。
(不过,我在这里,加把劲。为了再也不留下那样的念想——)
接下来,安娜向战场迈出了第一步。
同日 午后2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布里茨居民区近郊 待命用阵地
今年已经16岁的坦克兵,古尔德·格利贝尔二等兵,对于他来说现在的配置——作为第9装甲师第11坦克团第2营第3连连长车的操纵手,这个位置实在不错。
首先,有可靠的3个伙伴存在。
连长兼车长海尔贝鲁特·克伦茨中尉,别看外表是个乐天的老烟鬼,实际上他是那结果以惨败告终的“巴莱奥罗格斯作战”中幸存下来,经过千锤百炼的指挥官;炮手福格·芬克上士,在战争前在柏林的大学里担任法学助教,有知识的温善前辈;而同辈兼装填手杨·诺伯特(Jan Norbert)也是和自己对路的战友。
部队的气氛也不错。军队的政治总部派遣来的政工军官由于人手不够,所以只出现在营司令部里,对于国家安全部——只要不被认为是秘密警察派遣钻进军队里的“情报合作者”【spy间谍】,只要没有对党批判或者对西德进行不必要的赞扬这样的政治发言,就不会被盯上……古尔德听说是这样。
而且,坦克团装备的——自己一行人装备的T-62坦克,也是可靠的存在。
T-62是冷战初期开发的T-55的改良型,除了主炮强化外基本没有变化。因此,虽然与在20世纪60年代作为“主战坦克的最佳选择”而开发的T-64,以及其发展型T-80,还有T-62的改良型T-72等相比,T-62的性能的确要低这一点不可否定,但由于经过经历了时间的考验,累计生产数很多,预备零件很容易到手,所以故障率不高。
再加上,第11坦克团是师的预备兵力——为了进行反攻而平常放置到后方的部队。就是说,只要前线没崩溃,也就没什么大活要做,(团部队)处于生存率远高于前线的部队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古尔德自身配备的地点,在BETA对奥得河西岸第1次大攻势结束后,虽然许多次迎击过小规模的BETA群,但从来没经历过能被称作修罗场的战斗。失去伙伴,负伤之类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在古尔德内心某处,认为这样的自己是不成熟者。但是他也觉得,只要能累计经验,早晚自己会成为克伦茨这样勇敢无敌的指挥官。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有那样的体验)
现在,在诺耶修特近郊周围的待命用阵地,在他们面前,比预定晚了5小时,应该在连队总部露面的新伙伴出现了。
“好,再介绍一下自己吧”
克伦茨说道。满是胡子茬的嘴边,叼着喜欢的名牌烟。
“今天开始作为我们的同伴,安妮·塔尔科夫斯基二等兵。安娜,自我介绍吧”
“是,是——”
安娜动作笨拙的走到前面。
“那,那个,这个,我是安妮·塔尔科夫斯基二等兵。十,十六岁,来自马德堡坦克学校。那个,请各位关照——!”
听到安娜大声喊叫,古尔德叹了一口气。
“行啦,就像你们看到的,这小姑娘是刚从坦克学校毕业的菜鸟。不过我想她如果能充分加以锻炼,肯定能作为杨的补充。”
(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古尔德叹气。迎接新人,意味着必须对新人进行实战教育——这只能给其他车组成员增加负担,就直接意味着全体的生存率下降。
安娜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之前的装填手杨在训练中因为事故被送到医院。也就是说,安娜是为了代替杨的位置才急忙送到这里的。
坦克只有在车长,炮手,装填手,操纵手(驾驶员)4人的配合下才能真正的动起来。在和杨一起战斗了3个月后,才达成信赖。而新人的到来会使配合度下降,仅此一点就会提高死亡的风险。
“还有,今天早上传令过来,昨天夜半,奥得河全军进入二级战备。明天也许BETA就会在奥得河的某个地方发动攻势。因为直到结束之前不能进行正规的训练,你可要跟紧了。”
如果这个预测是正确的,明天自己几人就会卷入真正的战斗。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可是,海尔贝鲁特,在这种情况下,真要让她代替杨的位置吗?”
雨果用让人感觉不到军衔差别的口气问道。
克伦茨只允许雨果对自己直呼其名。这可以说是对作为下级军官的雨果有着与之相应的信赖。
“是啊。所以才叫安妮作操纵手,古尔德你来当装填手。”
“您,您说让我,我当操纵手——!?”
“中,中尉!这是怎么回事,这!?”
安娜和古尔德的声音重合到一起,两人视线不自觉的交汇。
坦克兵,通常按照装填手、操纵手,然后是炮手的顺序来提高自己的位置。装填手之所以处在最低等的位置——是因为这是纯粹的体力劳动。在摇晃剧烈的车体里,连续不断的装填分量沉重的穿甲弹,是强度很高的重劳动。杨之所以受伤也有这方面原因。
如果按照克伦茨说的,古尔德就会被新人夺取操纵手的位置。
(我讨厌现在又回到装填手的位置,再说突然让新人当操纵手也太胡闹了!)
感觉到焦躁的同时,古尔德说道:
“塔尔科夫斯基二等兵,属下不认为她有足够的技术作为操纵手!既然明天也许就会有BETA的攻势,怎么把这种新人——”
“哎,等等(别急)。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配置。安娜,告诉他们,你的T-62操纵时间有多少”
“啊,是。那个,大约2000小时——”
“两,两千小时!”
即便是古尔德,操纵时间也只是500小时。简单直说,(这两个时间)不在一个等级上。
“这小家伙,直到被征兵之前的3年,好像是在当地的坦克工厂做义工,干的活是对操纵系统的动作确认。目标是当坦克兵,是自己自愿的。就凭这一点,即便讨厌可还是能把T-62玩得溜溜的……是吧,安娜?”
“是,是的,那个,虽然只能操纵得好一点——”
(也就是说,让安娜当操纵手,我当装填手,为的是让明天提高战斗力吗……)
这的确合理,但古尔德并不能很快接受。
不知是不是理解到了这点,安娜抱歉地偷偷看着库尔特的脸色。
(……虽然不是你的错,可是……)
在复杂的心情中,作为最起码的反抗,古尔德问自己的上司:
“中尉的方针属下理解。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她的操纵技术”
“本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克伦茨为了让他们安心点点头。接着补充说道:
“结束之后,带路领她去主防御阵地。对地理的了解是坦克兵的生命。为明天做准备,我想让你们去现场看看”
同日 午后4时(1600时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主防御阵地
第11坦克团第2营的待命用阵地,与主防御阵地之间接驳着许多坦克用联络堑壕。其深度足以容纳下T-62的车体。
这种联络堑壕,用于通常路面被BETA群封锁的情况下。
如果利用联络堑壕,即便是碰上战车级集群,也可以在掩藏车体的情况下移动并战斗。说到底,只是以防万一的准备。
“……啊,我们管这些联络堑壕叫‘地狱通路’”
古尔德告诉背后的安娜。两人正在一条森林里的坦克用联络堑壕里行进。
“是,是这样啊——”
安娜答道。用着有些一知半解的语气说:
“的确,这里没法说是高速公路呢——”
“20公里以上可就出不去了。为了让战车级困在交叉火力里头,所以设置了微妙的角度……”
“要是在这里一出故障,后面的车辆就动不了呢——”
古尔德没有转头,继续走着。因为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完成在主防御阵地的带路。剩余的时间并不充裕。
——方才的驾驶中,安娜漂亮的操纵着T-62。技艺高超到让古尔德瞠目结舌。只要之后4个人能合拍,大概就可以进行实战了。
古尔德不得不认同安娜的实力。比起由在驾驶技术上半吊子二百五的自己来当操纵手,(由她来操纵)说不定也能提高生存率。
但是,在感情上却没有跟着认同。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古尔德总是觉得没法正式安娜的脸。即便是因为讨厌安娜,也不是信不过她的技术。可是——
(所以说,她当操纵手,我还是没法马上接受啊……)
想到这里,他感觉到背后的沉重空气。
一看后背,他发现安娜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的样子。不过,不安还是藏不住,她正用那种表情看着自己。但是,她的无言却胜于雄辩。
(……是我的过错啊)
古尔德意识里感到了愧疚并且想到:
(没什么不好的,我当装填手。累点就累点,安娜能当操纵手,我们也能活下来……)
“那个,啊”
“啊,是……”
安娜被吓了一跳。古尔德不自觉的停止说话——但还是继续说道:
“你不必介意位置。因为我也知道自己的技术就是个半吊子”
“可可是——”
“行了!所以说你别这么提心吊胆的。因为我都不介意了……”
“属,属下知道。那个,格利贝尔大哥”
安娜眼中留有不安。看样子,虽然她相信古尔德的话,但不知道之后该如何相处。
“……那就从说话方式上,先普通正常起来怎么样?你和我同岁,又是一个军阶,用不着敬语啊”
“是,是”
“所以,我想你就像跟朋友说话一样,正常说话就好。只在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的时候”
“这,真的可以吗——?”
“要是不行我当初就不说了”
“啊,哈哈,是,您说的是呢——”
带着惊讶和欢喜,还有安心交织在心里的面孔,安娜微微地笑了起来。刚才的紧张感,看着看着便消失不见。
古尔德感觉到心里什么地方像是火烧一样。完全是未知的感觉。
被征兵后的半年时间,古尔德从来没有过和同龄少女平等对话的记忆。在学生时代也没有过。安娜却能平等的接待这样的自己。而且,能平等对待方才还是明显一副疏远态度的自己。
(这孩子,看起来一般般,一笑起来很出人意料的可爱……)
“那,那,我下次开始就可以称呼古尔德君了吧”
“啊,嗯……那,都说了用不着敬语啊”
“这,有点困难啊……”
“喂喂,你习惯了就好。我也会叫你安娜的”
“您说的是呢……啊,不对,就是嘛——啊哈哈,哈哈”
安娜腼腆的微笑起来。古尔德有了和方才一样的感觉。
他感觉到困惑,为了掩盖这些,他小声的说道:
“我们快走一步。因为离主防御阵地不远了……”
“这里就是,主防御阵地——”
安娜这样自言自语说道,之后便没话可说。(因为)她被眼前展开的光景完全压倒。
两人站在布里茨居民区东面8公里——在奥得河以西15公里的地方构筑的奥得河·尼斯河绝对防线上主防御阵地之一,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的一角。要塞阵地的名称,来源于附近的荒村。
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的内容,用一句话说透便是将直径达6公里的一座丘陵,化作巨大的阵地。
丘陵边上有无数的据点(圆形)阵地覆盖地表——就好像岛屿的形状一样,里面布置有步兵、迫击炮、榴弹炮,反坦克炮、反坦克导弹。另外,后面还有自行榴弹炮和防空装甲车、坦克、驱逐坦克的连/营,为了在减少阵地内的的前方投影面积,以收容状态布阵,形成可以支援其他部队的态势。各个阵地用混凝土和木材尽可能的加固,用联络堑壕接驳。
这样的构造其好处很明显。因为布设了岛屿型的阵地,即便一个阵地崩溃,其他阵地依然可以发挥火力——反过来,只要不是所有的阵地都崩溃,就可以阻挡BETA的进攻。另外只要把BETA引入各个阵地的间隙,就可以用浓密的交叉火力覆盖它们。
现在负责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防御的是第15机械化步兵师,和古尔德所属的第9坦克师的一部分。
进一步说,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并不是独立的据点。
夹着平原部分距离4公里左右的北方,有同样把丘陵阵地化的“昂加明德要塞阵地”,而这里南面5公里,则是“法尔肯贝格要塞阵地”。奥得河附近,还有作为前哨阵地,小型的“诺因哈根要塞阵地”。
奥得河·尼斯河流域绝对防线,其实质就是间隔几公里连续设置这样巨大的阵地,史上空前的要塞群。
东德军在这些要塞群部署主力的同时,将其“前院”奥得河西岸超过20公里的平原部分变成无人区,作为对渡过奥得河的BETA群进行炮兵射击进行渐减的突击破碎区域。
(明天,也许这里就会成为战场——)
也就是说,自己也许会把命丢在这里。古尔德(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比想象中的,还要充满杀气呢——”
安娜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感想。
要塞阵地的丘陵,几乎都为草原和裸露的地表覆盖。原本都是森林,但好像是因为过去的战斗而烧光了。
为了抑制明天的BETA攻势,阵地的构筑依然在进行。古尔德等人的周围,士兵们也在用铁锹在挖堑壕。因为这是为了让自己提高些许的生存率。
“我一想到要塞,就以为是钢筋混凝土的怪物一排排的立着。对,就像是柏林有过的巨大高射炮塔——”
高射炮塔,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纳粹德国建造的,搭载高射炮的巨大设施。
“我觉着,就是因为造了那种东西,资材才不够的。再说也会成为光线级的靶子……”
“那,那边能看见的像废墟一样的——是什么?”
旁边“法尔肯贝格要塞阵地”中间的平原回廊里,可以用眼睛看到城镇——曾经的城镇。
“那地方,我记得是叫艾维斯瓦尔德的废镇。我想是因为会妨碍防御战,所以被放弃了。”
“是因为突击级可以从那边的平原突破过去吗?的确,BETA喜欢走平原——”
“那里是故意留成平原的。把突击级引诱到那里,两面消灭它们。谁叫突击级的弱点在侧面和背面呢?”
“嘿,想的真多啊——”
这条奥得河·尼斯河绝对防线,注入了人类从前积累起来的所有对BETA战术。甚至让人认为,这条防御线如果被突破,后面守什么地方都会输。
“我说,古尔德君。如果明天我们守不住这里,这个国家会怎样——”
“啊……”
这种事情他从没想象过。也就是说,这是自己死后的事情。
“大概,东德就会因此全灭,但我看不会(发生)。再说我听说和我们一样的反击部队,在更后面放着呢……”
“可是,如果变成那样,阵地里的人——”
“……很可惜,我想大家都得没命”
对于守阵地的步兵来说,最可怕的是战车级——古尔德听说如此。
要击级和突击级的确可怕,这些是步兵对付不了的对手。出了万一还可以丢下阵地逃跑。
但是,战车级则不同。它们会化作覆盖地表的红色波涛袭击而来,蹂躏阵地全区。
而且,一旦它们吞噬,人生毫无疑问就会结束。而且,还是被生生吃掉,以这种在人看来最糟糕的方式被杀掉。
想到被卷入其中的情况,真说起来,真是让人害怕得发抖。
在被BETA占领的阵地中,自己几人一样的反击部队,应该是要与大量的战车级对峙。
“一个师……超过2万人在这里……”
远远的环望要塞阵地全体,安娜带着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一点点的说道。
“为了大家,真是不加把劲不行呢——”
“安娜……?”
古尔德察觉到了什么,正在此时——
“喂,瞧——!”
“那帮家伙,怎么在这里!”
“妈了个泡的,别过来!滚到别的地方去!”
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做声说道。就好像看到可怕的怪物一般。所有人都指着东面的天空。
在“法尔肯贝格要塞阵地”边缘的地平线——在上面飞行着的12部战术机在接近。
(战术机?是MIG-21么?)
厚重的上半身,和流利的下半身轮廓。毫无疑问,那是东德军的主力战术机,米高扬·古列维奇的MIG-21【三角琴/俄式三弦琴】。
所处高度不足10米。完全的掠地飞行——超低空飞行。尽管战术机与航空器一样能飞行,但之所以能并不困难的进行精致的飞行,完全靠的是卫士的技术。喷气引擎的热风摇动着地表的树丛。
中队发出轰鸣音,急速的接近古尔德他们——在他的眼前逐个通过。黑色的涂装被认为是BETA的体液——飞溅的血凝固而成,如同地狱的死者一般,将战术机油彩成红黑色。肩头上标注着“666”的文字。(正是)在《圣经-启示录》上的“猛兽的数字(兽数)”、不祥的象征。
12部MIG-21,就这样沿着地表向西远去。看来在奥得河东岸要与BETA交战。
士兵们一言不发的目送着MIG-21,也顾不得这么做会妨碍作业。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做了噩梦一般的痛苦表情。古尔德也有这种感觉。
“那个,古尔德君,方才那是——”
安娜注意到周围的气氛在急速的变化,迷惑着说道。
“是‘黑色宣告【schwarzesmarken 黑色标志】’中队”
“schwarzesmarken【黑色标志】?”
“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黑色宣告【schwarzesmarken 黑色标志】’——记得好像是苏联那边儿当大官儿的造出来的词儿……在前线也是有名的战术机部队”
“我,是第一次看见战术机的实物。果然是,看起来是那样的,很强的样子。”
“喂喂,小姑娘,你可别误会了。他们对我们来说可是‘死神’【tod/death】啊!别放松警惕。”
旁边一名士兵,憎恶的说道。这句话为开端,旁边的同伴们接着一齐开口说:
“那帮家伙既然到了这边儿……那就是说明天这边儿要完蛋了”
“可恶啊,这阵地还没完成呢”
“这么一来俺们也活到头了吗”
“反正都是去,明明可以去泽洛或者法兰克福·迪亚·奥得河那边不就好了嘛”
“啊,那个,大家,你们在说什么——”
“安娜,我们差不多要回连里了”
古尔德催促起来。安娜很困惑。
“啊——?”
“行了,少说两句!”
“嗯,嗯——”
两个人尽量不引起士兵们注意,离开那里。安娜也看着古尔德的表情,一言不发的跟着。
在和士兵们离开一段后,古尔德慢慢开口说道:
“刚才的战术机中队,是别名叫‘筛选分类’【Sorting】中队的家伙。”
“‘筛选分类’【Sorting】……?”
“这个,卫生兵用的伤员识别票里有一种黑色的识别签。用来对‘这个人已经不用救了,救不活了’‘没有救的必要,已经来不及了’这种伤员进行分类,让作业有效率的进行”
“那和刚才的机体,有什么关系——”
“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说是东德军最强的战术机中队。听传闻说,他们甚至在巴莱奥罗格斯那边生存下来”
“那,不应该是可以信赖、久经战场的部队嘛——?”
“所以他们肯定会在将来的激战场出现。也就是说,他们到了<重点>这里</重点>,是因为这里明天就会成为BETA的主攻势核心……我们被<重点>选上了</重点>”
“啊——”
“就是说在能看到他们的战场,必然会被BETA蹂躏。现实中,这已经印证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可是,那支战术机甲部队,看着大家危险,不是应该救一下吗——”
“因为战术机的职责是消灭光线级,不完成这项工作是不会来帮忙的。再说就算被下达了帮助自己人的命令,他们也要筛选出自己能救的部队,还有不能就的部队。如果他们觉得哪支部队没救了,那支部队就绝对不会被救。”
“那,这样被分类出来的人——”
“是啊。那时候看不到有人来救——只能等着被BETA全灭。他们那帮人为了全局的战况,能一点儿都不犹豫的把自己人抛弃不管。”
“怎么会——”
安娜说不出话。的确,在士兵面前,这是不能说的话。那实在太生动……太不吉利。
“还有,你没听说那指挥官自己也有不好的传闻吗?”
古尔德断定的继续说道。
“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上尉。从波兰撤退的战斗里出名的女卫士,因为她是只在败仗里才活跃的指挥官,听说卫士之间对她都讨厌得不得了。”
“只在打败仗的时候活跃—— ?”
“也就是说,必须靠多多死人才能发挥她的能力,麻烦的指挥官。为了换取大的战果,让部队全灭的事情也有过。”
可能那也是“有能力”的一种形式。但是,对于古尔德来说,他不想在那种指挥官的旗下打仗,也不想靠近她。大概其他士兵也是这么想的。
“听说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现场会独断专行的把其他部队纳入指挥下给自己当挡箭牌,还靠走关系和行贿赂的办法优先获得能力高超的卫士……把战友和亲兄弟出卖给秘密警察【Stasi 史塔西 国家安全部 Ministry of the State's Security】,这才得到如今的地位”
“……”
“那帮家伙给我们带来灾厄,筛选我们的生死,所以,我们才把那支部队叫做‘死神’中队。至少,一看到他们出现……BETA肯定要来到这里”
在待命用阵地,等待2人的是,从营部传来的一级战备状态——进入对BETA全面迎击状态的命令。
“死神【tod/death】”是确实存在的——接受命令,看着身体僵硬的安娜,古尔德带着无法简单割舍的想法。
8月11日 午前6时(060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布里茨居民区近郊 国道23号线路上
寂静在支配世界。第11坦克团第2大队,受命从午前4时开始待命。各个车辆形成连队,在道上排成长列。
“……”
在现状来说,没有古尔德他们要做的工作。燃料、弹药的搬入已经完成,现在古尔德他们接受的命令是文字意义上的“待命”。
第11坦克团是反击预备力量。在出动之前,他们的工作就是等待。如果到最后命令还是没来……那就是说,前线顶住了BETA的攻击,没出什么坏事。
尽管如此既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达出击命令,在这种状态下,什么情报也不给干等着’,就是处于会积攒压力的状况。旧式的T-62并没有装备与T-80那样高度的数据链系统,如果想知道前线的状况,只能竖起耳朵听其他部队的无线电通信和炮声。
古尔德看看手表。午前6点33分。距离待命开始只过了2小时半。
“接着,古尔德君”
“哇!”
他吃一惊看看头顶,从装填手升降口里看见了安娜的脸。
“来,咖啡,免得犯困——”
说着,她递过来咖啡杯。
“虽然只是代用咖啡。今天早上刚冲到壶里的。啊,我已经给了克伦茨中尉和雨果上士——”
作战行动中,坦克兵的住处只是狭小苦闷的坦克里,这样说一点都不过分。当然,士兵们会带着能在里头长时间生活的日用品。能拿来沏咖啡、泡红茶的壶便是其中的代表。
“啊,那个……谢谢”
他畏畏缩缩的接过咖啡杯。瞬间和安娜的手指碰到一起……多少有些紧张。
“没事,没事,别客气。杯一会儿我拿回来,放到脚边就可以——”
安妮微微笑了笑,回到操纵手席,不见踪迹。
古尔德叹气,把咖啡杯贴近嘴边。香味浓郁。味道也不至于那么差。古尔德听说,东西德国在欧洲也是第一大咖啡消费国。
他猛然一看,在炮手席和车长系的克伦茨和雨果正在坏笑着朝自己看。
(怎么?我们是同岁,这种程度的对话也……啊,哎呀!)
突然古尔德明白了。
(混蛋,那个混蛋!我都跟她说了,只有在两个人的时候才允许叫名字的……!)
察觉到克伦茨和雨果浮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古尔德的脸通红起来。
“说起来,古尔德君——”
回到操纵席的安娜,像是紧追不舍一样问道。
“啊,什么?塔尔科夫斯基”
“嗯,那个,古尔德君。继续说昨天的事情吧——”
克伦茨和雨果却高兴的动着脚。
“昨天的事情?”
古尔德特意的为了解除自己的黄征咳嗽一下,带着正式的语气问道。和方才不一样,他注意到安娜的语气里有些地方沉重起来。
“嗯。‘筛选分类’中队的事情。正式叫‘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黑色宣告【schwartzesmarken 黑色标志】的那个……”
“黑色宣告【schwartzesmarken 黑色标志】的称号,好像也是从‘筛选分类’这个绰号来的名字……那又怎么了?”
“嗯,那个不对,真的像大家说的,是真正的‘死神’吗——”
“真正的‘死神’?”
“嗯……。毕竟,那个中队,也是东德军不是嘛。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呢——”
“……”
古尔德不自觉的沉默下来。因为他被问到了之前从没被想过的问题。
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是给自己人贴上黑色识别签的“死神”,属于那种如果可以最好脸都不要见到的人——古尔德到这里的时候,话已经是这样了。古尔德真正接受了这些。而且,听说关于被他们“抛弃”的部队的事情也经常能听到。
但是,关于“没有”被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抛弃”的部队的故事,也并非就没有。
且不说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其实古尔德本身并不讨厌战术机本身。因为在被征兵之前,古尔德曾经以成为卫士——战术机兵种的军官为目标。很可惜,这条道路由于自己在战术机幼年军官学校的适应性试验中落选而被堵塞了。
“也许和‘死神’少尉有点不一样,不过……”
古尔德选择着词句回答道:
“我也觉得,要是可以最好还是别碰见他们。我也和他们在一个战场,不想被他们抛弃”
“这,这样——”
“不过,为什么你要问这些事情?”
“对我来说,对他们只有那样的想法,好像是,羡慕——”
“羡慕?”
“我,实际是生在乌克兰的。小时候被疏散到东德,所以改了国籍。我之所以说话方式有点怪,这就是原因——”
(乌克兰?是苏联的一部分……现在,不是完全处在BETA支配下吗)
“所以,我——”
接下来的瞬间,可以听到密密麻麻的如雷鸣一般的重低音。是爆炸音还是炮声——或者两者皆有?
(开始了么……?)
“终于到时候了吗!”
克伦茨转换心情,用有活力的声音说着,向连队全体车辆发令。
“全体注意,还得冷静。战斗才开始。在此期间,营那边来的报告——”
“一,营司令部发来通报——!”
安娜把耳机放到耳朵边上报告说道。对于T-62,操纵手本身也是无线通信员。
“BETA群,渡过奥得河!看来侵入突击破碎区域。现在炮兵正在交替射击AL【anti-laser 对激光】弹头并引诱突击级中!BETA群的退定数,为预想值的120%,仍在增大中。各连,准备待命发动反击!”
(超出预想的2成?阵地能扛住吗?)
“告诉营部,3连明白。哼哼,好久没和BETA像样的打仗了。”
克伦茨这样说着,取出烟点着,悠闲自得的突出紫烟。在炮塔内扩散成白色。
(这就是,巴莱奥罗格斯作战生存下来的,坦克指挥官的风格——)
看着克伦茨可靠的样子,先前察觉到的恐怖感,多少缓和了一些。
(只要有这个人在,我们,说不定用不着死——)
克伦茨让然在嘴边和鼻子前头吐着烟,向对地球上全部BETA宣告一样说道。
“这帮外星人,是不是得好好给它们上一课,让它们知道,<重点>我们继承了谁的血脉</重点>”
同日 午前11时(110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主防御阵地
第2营接到团司令部的命令,是在午前11时半。
“与国道23号线路上的支援部队回合,利用装甲车用堑壕,支援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第1防卫线和A-6区域。”
遵循这条命令,营队成功在午前11时和支援部队回合。支援部队的兵力为装备ZSU-23-4【石勒喀河】自行高射机炮的防空连,还有装备BMP-1步兵战车的一个机械化步兵连。完全是各兵种联合——编成战斗群【Battle Group/Kampfgruppe】。
现在,古尔德他们的连队和其他连队商议完毕,等待营长的命令。
“为什么会把防空连作为营的支援——?”
从操纵系舱盖里探出身来,安娜不可思议的问道:
“敌人是BETA,又没有飞机。”
在古尔德他们周围,与中队配合的防空排的ZSU-23-4正在试射。像是要盖过对面的炮声一样,23MM机炮的轰鸣震耳欲聋。ZSU-23-4每辆装备4门23MM机炮,设计速度每分钟超过4000发。
“那是对抗战车级的策略”
古尔德也从炮塔舱门里探出上半身。
“因为对于坦克来说最大的敌人,是和步兵一样的战车级。为了阻止它们靠近,就需要防空车辆。”
“那,BMP里搭乘的机械化步兵——”
“因为阵地必须考步兵冲进堑壕才能占领。机械化步兵就是做这个事的”
“那就是只用坦克,没法和BETA战斗?”
“嗯,我想是这样……”
“多兵种联合可是基本的。虽然是像我这样的指挥官的领域,不过记住了没坏处”
“中尉?”
克伦茨同在炮塔上观察周围的情况,告诉两人。
“不管是坦克、防空装甲车、还是机械化步兵,哪支部队都有弱点。我们组成战斗群好相互弥补,发挥最大的战斗力。这一点和单独就可以应对的战术机不一样。”
“是这样啊——”
“所以,如果组成战斗群,我们就能和战术机一样活跃。反过来说,一旦战斗群崩溃,对我们来说是最危险的。学到了吧?”
“是,是——!”
“——全体,注意!我是营长保罗·巴尔库曼中校。之后负责指挥这个战斗群!”
“——!!”
是营长的命令。克伦茨留在车外面,两人立即回到车内。
“——和各位知道的一样,要塞阵地处于危险的状态。A-6区在突击级诱导路的侧面。如果不夺回,就可能会导致战线崩溃的危险——”
“决胜负靠速度。远距离击破敌人,后续押上靠近夺回阵地。各连队组成楔形型阵型【arrow head箭头型阵型】!”
大队长双手挥舞2次。
“——坦克,前进!【Panzer vor/Tanks roll out】”
p226
克伦茨单手拿小型麦克风下令:
“第3连,明白!各个排,开始前进!”
“第1排,明白!”
“第2排,明白!”
“第3排,明白!”
“第4排,明白!”
遵从克伦茨的命令,10辆T-62一齐移动,散布着沙尘和履带的声音在路上前进。
“明白,前进!”
安娜操作着几个操纵杆,令T-62前进。她的动作完全是一副熟练者的样子。
42辆T-62、14辆ZSU-23-4,20辆BMP编制而成的战斗群卷着沙尘,似钢铁奔流一般开始前进。这光景,如同人类冷战时期的遗物在公然的展示着它们獠牙未失。
不到30分钟,战斗群到了主防御阵地。战斗已经开始。渗透到后方的少量战车级现身。这些敌人,由ZSU-23-4的射击相继被粉碎。
p227
(插图:坦克在沙土地上行走,钢铁的军势显示着士兵们信心满满:任你BETA气势汹汹,滑膛炮,连射机炮,中口径步兵炮等你们把死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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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遭遇大规模BETA群,是在作为夺回目标的A-6地区。
(这是——!)
在这光景前,古尔德觉得眼花缭乱。安娜也露出细微的叹息。
视野前方约3公里,在扶摇飞舞的沙尘的另一边,成百上千只没有脸的怪物在蠢动。大多数是战车级,但也有超过100只要击级混入其中,像是要覆盖地表一样,充满在阵地上。
更让人惊讶的是,散落在BETA们脚边,更多的BETA死尸。如同肉块编织的毛毯一般,掩盖了阵地,地表被BETA的体液——在古尔德看来,无论怎么看都是留学——由此变成了红色的泥沼。
(不能对获得这么大战果的部队……见死不救!)
“——首先要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各连,开始射击【Feuer frei/Fire free】!目标是小型种!”
是营长的命令。克伦茨也接受了命令,发出尖锐的号令。
“各排,开始射击【Fire free】!弹种高爆榴弹【HE/high-explosive】!目标战车级!利用跳跃效果尽可能多杀伤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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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弹种高爆榴弹【HE】!”
古尔德从脚边的弹药库里取出黄色的炮弹,以右手握拳的势头向炮尾装填进去。每一枚高爆榴弹【HE】和穿甲弹【AP armor-penetrator】的重量都是10公斤。而装填手必须不断的重复装填的过程。
之后,炮手雨果完成了瞄准。
“射击【Feuer/Fire】!”
伴随着几乎震破估摸的爆炸音,T-62主炮发射。强烈的震动摇晃着车体,冲击波自车体成圆弧形扩散,将脚边红黑色的液体吹得四散。
炮弹——没有成直线向战车级飞去。像是为了撞上地面而斜着飞出去。
炮弹就这样和地面碰撞——之后,跳跃起来向BETA群头上袭来。跳跃效果——(这是)特意让炮弹在地上跳起来,改变角度的射击。
炮弹在战车级头上爆炸——下方的战车级被弹片打成筛子。比在战车级中间起爆炮弹,头上的起爆更能扩大杀伤半径,可以伤及更多的目标。
此后几分钟内,营队单方面消灭了超过500只战车级。大部分都是受伤却没有被击破——不过,对于营队来说这就足够了。在前线使BETA“失去战斗力(无力化)”是最优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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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厉害——!”
安娜说着,像是被要说不出话一样。但是古尔德却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要开始。现在的攻击,目的不过是减少战车级的数目,并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和预想的一样,BETA群停止向阵地的攻击,开始向营队接近。
战车级的集群如浊流一般押上——混杂着许多只要击级。所有个体都被同类的体液染成红黑色。
“这,该怎么办——!?”
安娜的声音被恐怖染遍。既然是初次上阵,这也是没办法。克伦茨大声答道:
“很简单,全体车辆,持续后退并继续射击!目标是继续而来的战车级!安娜,倒车!”
“啊!?那不是逃跑吗——?”
“不是!是后退射击!快!”
“这,这样,明白_!”
安娜急忙拉到倒车档,踩下油门。T-62开始后退,但并没有与BETA拉开距离。
不过,这正是克伦茨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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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辆T-62相继后退并从面前的战车级开始屠杀。战车级跨过同类的死尸前进——但是T-62在继续后退,(两方的)距离实在无法缩短。而在此期间,T-62却在单方面继续消灭战车级。
(对那些一根筋往前的BETA没有必要去接近,是吗——)
古尔德这样想到。虽然后退射击是对BETA战中坦克战术的基本,可实际体验这还是第一次。新人安娜会不自觉的自乱阵脚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这样做,会在全灭之前,被它们贴上……!)
不出所料,几分钟后与战车级的距离减少了2公里。战车级跨过被射击消灭的其他战车级毫不留情的继续紧逼。但是——
“防空排,射击开始。送它们铅弹雨当礼物。”
“明白,各车,射击开始!开火开火开火!”
伴随着早有完全准备的号令,装备ZSU-234的防空排开始射击。
ZSU-234的设计是压倒性的。每分钟4000发——向着战车级集群,4门机关炮用人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快速的发射穿甲弹。不亚于坦克射击声的倾泻轰鸣声支配着周围。
战车级被无数炮弹击中,像石榴一样四分五裂。ZSU-234将炮塔横向旋转,使杀戮机械性的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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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防空排,机械化步兵排的BMP装甲车也开始射击。BMP的武装是73MM低压滑膛炮和机枪2挺,虽然不适合对付战车级的集群,但对于在T-62和ZSU-234火力下漏网的战车级却恰到好处。
战车级的波浪式进攻,被3种车辆的射击阻止住。这正是各兵种联合的效果。如果只有坦克部队,那么很快会被战车级的波涛吞噬吧。
克伦茨大吼一声。连他也开始杀红了眼。
“向3点方向的要击级!距离1800!雨果,快瞄准!古尔德,弹种穿甲弹!安娜,停止!”
“明白”
借助4个人的手,T-62像一只生物一样完成了攻击准备,没有多余的动作。
射击。火焰。冲击波。冲击。伴随各种各样的东西,T-62的主炮射出115MM贫铀贯通穿甲弹。
穿甲弹带着橙色的尾巴向要击级而去——命中!要击级被正面直接命中,伴随着爆炸,化作肉片四散。
“雨果,继续3连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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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T-62连续放出射击。
BETA与坦克,不,应该说与人类不同,不会以损伤为理由后退。直到除非有什么基准才它们会选择回到巢穴,否则便是行进,或者无法行进,这二者中择一。
要击级子啊几十秒内4发115MM穿甲弹,变成碎布一样,散落大量的吃黑色飞沫并停止下来。
对于靠近的其他要击级,也因为受到T-62营队的集中射击,而相继走上同样的命运。其中也有被ZSU-234艺术的射击而四肢被打散,只能在地表挣扎的个体。
在这个时刻,阵地上的BETA数目锐减,剩余的BETA也大大小小的受了伤。并没有后续的集团靠近的迹象。
“——营长通告各连!停止后退,再度前进!现在开始夺回阵地!”
克伦茨的命令立即传来。
“安娜,前进!”
“明白,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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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62再度开始前进,履带开始向之前方向的反方向回转,卷起沙尘。
卷着BETA体液的硫磺味还有铁的味道,从未有过的奇怪气味如同烤一般肉钻进车体,让人想呕吐。
“安娜,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不舒服——”
听回答她已经忍不住了,但是,声音里透着坚强。之前比较安全的战斗,也许能给安娜这样的新人以适应实战的富余。
乘坐BMP的步兵冲入堑壕,营队战斗群踏烂BETA的死尸,继续前进。
——结果,古尔德他们的营队战斗群在今天一共参加了3次反击,借助全部的战斗夺回了阵地。
损失超过全体的2成,绝非轻微。但克伦茨的连队却在没有出现损伤车辆的情况下成功完成3次反击——存活到BETA的攻势结束。
在被黄昏染色的主防御阵地上,数以万计的BETA肉块,和无数人带着骨头的肉块,散发着异常的臭味,沉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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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 午后9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主防御阵地
日薄西山,BETA的攻势停止后,主防御阵地的士兵们还有工作——回收死者,并且回收BETA的死尸,这样血淋淋的工作。
古尔德他们的T-62连,也因为收到营队司令部的命令加入了作业。阵地上七扭八歪的BTA尸体,除了战术机外,就只有T-62那样的坦克和专门回收车辆才能处理。
本来,BETA的死尸交与后方处理这是基本,但是现状来说,实在没那闲工夫。能把阻碍战斗的死尸清理到指定场所便已是不易。
再说,士兵们想寻找弟兄们的遗体,不是BETA的死尸。战友的肉块、士兵牌中只要有一点落下来,那就可以写进记录,成为他们的遗物,可以送到家人身边。
在手持灯下,道边是许许多多沾满血和泥土的遗体。能保持人形的自然是更好,只是大部分都变成其他东西,或者只剩余一部分。粘在地表分离不开的遗体也不少——那是被要击级踩碎的人。就其他的来看,会充分践踏人的精神与尊严的遗体也不在少数。而当中超过一半都是尚未成人的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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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的士兵们,也带着各种各样的态度进行着作业。有人默默做事,有人哭喊着,有人流泪寡言,有人不断的呕吐,还有人半疯狂着。那里是和战场不同的地狱。
“……”
驾驶T-62用牵引缆绳拖着要击级的死尸,在这期间安娜和古尔德一直看着这地狱。两人都无话可说,现在感情也被麻痹了。
昨天还活着的人,已被BETA杀戮,碾碎,切断,已经不成人形,但这几乎已经成为“普普通通”。经过了太多不现实,感情已经跟不上了。
取而代之,痛苦的无力感和罪恶感在侵蚀两人。
“我们,今天一天的战斗里,居然3次夺回了阵地呢——”
安娜用颤抖的声音小声说道。
“居然3次。想起那时候的恐怖,我觉得也许会死,可还是鼓起勇气。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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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咬牙低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们那么拼命,大家还是会死——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
“那边一排一排的尸体,有三分之一,是和我一样的女孩子啊!却死的那么惨。要死也死得像样点,起码想留个人形啊。”
带着颤抖的声音,安娜艰辛的寻找着词句。因为头部被踩碎而七扭八歪变形的遗体,好像是脚趾的东西,被血液凝固的一缕头发。凄惨的光景,在古尔德头脑中燃烧起来。
“我救不了他们,对不起——”
古尔德的心灵像被磨耗殆尽一样,什么想法都没有。除了看着漏出悲伤呜咽的安娜,他什么也做不到,这使他心酸。至少他想止住安娜的眼泪。
因为自己和安娜,无论是谁今天都尽全力战斗,这也是事实……
古尔德知道马上要说的话不过是宽心药,但还是为了安娜说道:
“我们的反击救了那座阵地里还活着的士兵。不,如果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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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这些,我知道,也就是——”
安娜为了让自己接受点头几次,用右手擦着眼泪,抬起头。
“谢谢,古尔德君。明明古尔德君也心里不好受。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那……”
“我知道了。为了大家,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心里还是不好受。我不知道,这种心情该怎么办——”
说着,安娜像是为了甩开这些一样作出笑脸给古尔德看。
“不过,就是多亏了古尔德君,我多少感觉好了点。要是古尔德君不在旁边,我想我还会多哭一阵子……”
(也许我也是因为有安娜在身边,才挺过来的)
和自己感同身受的同伴,就在旁边触手可及。心情上也能相互分担。
想着这些,古尔德觉得自己被抽紧的心多少缓和了一些。
“喂,那是……!”
突然,正在进行回收作业的士兵中有个人指向西方的天空喊道。
是和地表十分接近,在暗处浮现的许多橙色光点。是喷气的刺耳声音。数目为12机——正规中队规模并无损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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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机?MIG-21吗……!?”
“现在才出来……是哪里的部队!?”
“都到了晚上了,还要掠地飞行”
“难道,他们是……!?”
古尔德倒吸一口气。在暗夜中能超低空飞行的战术机部队,实在让人想不起其他答案。
“‘黑色宣告【schwarzesmarken 黑色标志】’……!”
12部MIG-21掠过阵地,在古尔德面前飞行。
连转弯也没有。看来(这个中队)对地上的惨状也没什么兴趣。
“什么人啊!”
有人苦叹着自言自语道。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他姥姥的路过!俺们在无处可逃的地上战斗,现在还得为明天准备,你们却他奶奶悠闲的在天上飞!”
“他们在我们连被战车级袭击的时候从正上面飞过去……”
其他士兵说话。他的右手肘前面已经空荡荡了。
“两手都拿着突击炮,只要想救俺们就可以救!俺们却拿着枪和铲子和战车级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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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很激动,让人在心里上觉得他的声音在发抖。
“至少你们连射一通,俺们说不定就能重新振作……都是因为你们俺们连队全完了!现在俺弟兄们死时候的惨叫还在耳朵边……杂种操的……!”
“他们还在这里,也就是说,明天,还会有糟糕的事情……”
又有其他士兵自言自语道,看着阵地的惨状。
“都他妈这副样子了,我们明天还怎么再打。什么人啊,也不帮我们一下。我们怎么了,他们猎杀光线级的时候,我们就是被BETA啃死来拖延时间的?狗屁!”
“可,可是——!”
突然,安娜说话。
“战术机有战术机的任务,那个‘分类选别’中队的人也是——”
“那又怎么样!”
一只手的士兵带着错乱的眼神盯过来。安娜反射性的缩回身。
“明白不?他们把俺们抛弃了!那时候,他们掩护一下,俺们说不定就有救了!你要是也遭罪一次,还能接受么!?”
p241
“可是——”
“我们怎么样,那帮家伙是不会关心的。只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是吧”
士兵中的一个人厌恶的说道。
“可是,我们不能单纯的被他们筛选出去。我们也想多杀点BETA,保护自己的故乡。可是,被自己人给抛弃……这忍不了”
接着,(那士兵)用叹息的表情,看着道边的无数遗体。
“爷们我最重要的战友,女人和孩子,就这样被当做垃圾……啊。被抛弃然后变成这样,这太残酷了?”
8月11日 午后11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待命用阵地
古尔德他们回到了后方的待命用阵地。
BETA的回收作业还没有结束。但他们被命令强制睡眠——进行休息。根据报告,(上头)觉得BETA群明天早上还会以和今天一样的规模发动进攻。为了明天继续战斗,一定要休息。
P242
另外,营队装备的T-62也需要暂时休息——有必要进行整备维修。除战斗导致的损伤外,因故障和零件损坏进一步导致超过20辆T-62无法进行战斗。
——午后11时,营队的待命用阵地堑壕被交替进行小睡的士兵们挤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盖着毛毯或者裹着睡袋,睡得像烂泥一样。夜已至深,气温骤降也是其原因之一。但是,夜晚的天空确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因为没有城镇的灯火,无数星光散射周围。
古尔德和安娜,被克伦茨命令去小睡。克伦茨和雨果则要带回保管在维修整备连那里的T-62。
(我们,明天就会完蛋吧……)
古尔德想到。比起恐惧他更感觉到虚无感。
几小时前看到的,在道边排列的无数遗体。说不定自己也将成为其中一员。那也是被自己人抛弃的结果——
(怎么能甘心变成这样!)
自己这群坦克兵已经尽了全力。自己的生死由他人决定这种话,简直是说笑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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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怎么做避开这些,他心里也没有大概的方向。
(安娜会怎么想呢)
古尔德看着旁边盖着毛毯的安娜。
“还醒着吗,古尔德君——?”
古尔德吓了一机灵。用惊慌失措的声音答道:
“啊,是是啊”
“太好了,还以为你睡着了——”
那声音,包含着无法压抑的安心感。
“到底,还是不能马上睡着呢。我想过许多事情——”
“……嗯”
“总觉得,今天有许多事情得谢谢你。虽然话该怎么说,我完全不知道——”
安娜苦笑着继续说道:
“可是我想到,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还有古尔德君都是。”
“啊……”
“好不容易成为朋友的人,如果在遇到的第2天就死了,连悲伤都来不及了。再说,像刚才一样的时候,亲近的人身边一个都没有,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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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从毛毯里探出头,柔和的笑了起来。
“所以,我觉得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当然,雨果大哥和克伦茨大叔也是。因为我的操纵能力,他们都能活下来——”
古尔德说不出话。他重新回想起来。
今天的战斗,是安娜初次上阵。
安娜成功的完成了初次上阵,并且生还归来。作为操纵手,她出色的尽到了职责。
也许,应该说这很了不起。为成为坦克兵不断进行自主的训练,也许可以说这是她努力的果实。
(不过,为什么……)
“我说,安娜”
古尔德为了解开内心的疑问,小声问道。
“怎么了,古尔德君”
“为什么,安娜能这么开朗的努力?明明也不是德国人……是乌克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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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中队的事情也是,为什么你会护着那帮人,还想着羡慕那些人呢……?虽然他们的确是自己人,不过也是抛弃自己人的‘死神【tod/death】’,为什么你能非常正面的接受他们呢……?”
也许,明天就会被他们抛弃。
也许,明天自己就会因为他们而丢掉性命。
“……继续今天早上的话题,可以吗——?”
那是带着犹豫的声音。古尔德很快点点头。
“从结论说。我一直想在这里努力发奋一下。”
“这里,是说东德?”
“嗯。可是,那不是为了人类,还是为了东德那样的崇高的目的,但是为了自己,我想这么做。”
不知道为什么安娜像是要道歉一样,继续说道。
“我出生成长的地方,是乌克兰东部一个叫哈尔科夫的城市,是乌克兰数得上的大城市。不过,只要稍微远离城市,就能看到连片延伸到地平线的向日葵花田……夏天的时候那景色真是美得很。如果可以,我真想让古尔德君也看一眼。因为我实在是爱自己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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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表情像是在搜索记忆。这和她经常想到的故乡景色并无差别。夏日的太阳与青色的天空下,覆盖地面的大量向日葵花——的确,这是和广袤的乌克兰相符相应的景致。
“可是5年前BETA从东边攻过来——那天,当兵的突然创建公寓,让我们在早上以前准备好行李,因为疏散火车要出去,我们必须乘车——他们这么说,我们也糊里糊涂的按照指示去了……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国家”
古尔德搜寻记忆。5年前,正好,是BETA开始入侵乌克兰的时候。
结果是,许多乌克兰民众被半强制的疏散到东欧各国。他们与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的被疏散者一起被称为“东方难民”。
对于安娜,她便是“东方难民”中的一员。
“离开乌克兰的时候,我挺后悔挺伤心的,可是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但是,那样我又会心里痛苦,觉得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真是丢人——”
安娜静静的继续说道:
“所以才想到那时候。这样的回忆我不想再来一次了。这次,我想不能只是逃跑,为了保护大家,想保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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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开始想乘上战术机。在我被疏散开的时候,乌克兰基本没有战术机。在疏散之前从电视里的新闻上,我看到了苏联军的MIG-21在某些地方活跃的报道,心里特别不得劲。我想,要是真这么强,那就来救救我们这里,保护我们的故乡——”
在现在的东德,将战术机认为是“对BETA战的主力武器”,这是无法想象的感情。乌克兰,特别是其东部,在过渡期被迫成为战场。
“但是在当时的东德,能成为卫士的只有少数德国人,对于乌克兰出生的我来说好像实在太难。所以,作为替代,我那时候就想成为坦克兵。因为在没有战术机的乌克兰,坦克就是对BETA的底牌——”
(和我有点像,不对……)
古尔德想到。自己也是因为成为卫士的道路被阻塞了才成为坦克兵的,但只是因为没有别的出路。可安娜却从最开始就有明确的目标,志愿成为坦克兵。
“还有,到高中上学的时候,就在疏散地附近的坦克工厂开始做义工,同时学习。当然钱也是必需的呢。谁叫我们难民本身没法找到像样的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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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再次说到了结论。
“所以,我才想着为了大家加油。为了不像5年前那样”
接着,她又像道歉一样苦笑起来。
“啊哈哈,我说这些,好像这理由真是任性啊。再说我即便爱东德,也不相信早晚有一天能回到东德——”
“那种事情……”
不可能的——古尔德不能这么断言。
具有秘密警察【史塔西 国家安全部】监视体制的东德,绝非地上的乐土。但是国民们还是每天竭尽全力活下来。而保护这些,便是军队、是自己一行人的职责。
“所以,我对现在的东德人稍微有点羡慕。”
就像是意识到罪过一样,安娜沉重的继续说道:
“祖国还没有失去,坦克和战术机多的是。还有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黑色宣告这样被大家讨厌,却还是努力的部队。对我来说,真的,我觉得这里要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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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德把视线离开安娜。他突然觉得自己不争气。对于眼睁睁看着故乡失去的安娜来说,士兵们看到强力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而讨厌的心情,只不过是任性吧。
“所以,我觉得那个中队不坏。依我看操纵MIG-21的卫士,也不喜欢抛下自己人不管。我这样眼睁睁什么也做不到就舍弃故乡的,因为没别的办法,所以才不会这样做——”
接着,她脸上浮现出心有迷惑的微笑。
“不过呢,话是这么说,自己能不能在被抛弃的时候接受并且死去,我也不知道。也许有点奢求吧……如果死,起码也想保持人形,死的干净整齐点——”
刚才目击到的,许许多多已经没法认为是人的遗体,还有,安娜在那里说的话。实感虽然没有涌上古尔德的心,但想到“想死的整齐点”,对于安娜这样的女性来说,也许只不过是普通的愿望。
“这是我的答案。对不起呢,话说的这么啰嗦……这种和东德人不一样的思考方式,也许古尔德君会小瞧我吧——”
古尔德没法立即回答。各种想法交错上来,没法好好的说出来。
但是,还有句话他能说。只有这一条,对古尔德来说是的的确确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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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安娜就这么想好了”
安娜突然盯着古尔德看。对于安娜来说,这是她想不到的话。
“倒也没什么,安娜的思考方法没什么奇怪的。不如说,是我们才不对劲。大家都是拼命想活下去,没有闲暇。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也是这样吧。他们不会不救我们的。可是我觉得大家都不认可这一条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变得会认为自己的不幸,没有BETA之外的理由”
(大概,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古尔德说出了和安娜的对话中注意到的想法。
没错,只要那个中队在战场出现,士兵们就会找到不幸的理由,以个人的力量无能为力的存在——BETA以外的存在。
因为有那些家伙在这里才变成主战场,因为被他们抛弃所以我们会死于非命……一想到这里,就加上了自己和弟兄们不幸的理由。会认为自己这些人没错。心情会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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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码归一码,也许那是无能为力的。这样做的人已经屈从于现实。
不过,安娜已经在很久以前就跨过这个阶段了。
所以,安娜只是一个劲向前努力。和从前一样。像今天一样。
这样的安娜,没有必要自卑。不如说,希望她挺起胸膛活下去。
“安娜为了安娜,我为了我战斗。只要这么想就行了。再说安娜就是因为像这样活下去,我才能和安娜在这里碰面,能这样和睦的说话……”
古尔德不好意思的说道,安娜也红着脸转移视线。
“总,总之,我觉得你既然这么想,就别在乎……安娜就算不说这些,肯定也不会有事。”
安娜微笑着摇摇头。
“不是,能和古尔德君说话真是太好了。能认真听我说话的东德朋友,古尔德君你是第一个。刚才的话要是跟坦克学校的教官一说,大概会被不由分说的胖揍吧——”
“啊,是啊,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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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种想法上消极的性格,所以到东德不擅长交朋友……因为是乌克兰人,也找不到能正经说心里话的人——”
古尔德放下视线。什么也答不上来。
“所以才谢谢你,古尔德君。能听我说话。再说我心里也稍微有点高兴。刚才我苦想了许多”
古尔德注意到了。因为和安娜说话,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平静下来。他甚至感觉到了积极的心情。
安娜在努力,自己也必须努力——因为他也能这么想了。
结果,自己这些人必须战斗。不管明天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剩下的就是做好心理准备了。
安娜有话难言——好像什么地方觉得不好意思一样,坐立不安的小声说道。
“……?”
“我想牵着古尔德君的手睡觉”
“啊!?”
“今天我总觉得有点冷……也许,这是我最后的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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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什么最后的这种没来由的话!我们没那么……”
“行了——”
安娜的眼中浮出可靠的颜色。
“没事的。因为手牵着手,命运不会改变的。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尽全力。可是……我还是怕明天会来。我真是没出息呢,好容易当上坦克兵”
“……”
“不过,因为这是我的愿望,至少现在,一起——”
古尔德略微犹豫,慢慢的伸出右手——和安娜的左手合到一起。
安娜的手掌,比古尔德的手掌小很多,而且发冷。
安娜也像是被吓到一样自言自语道:
“古尔德君的手掌,好大,好暖和——”
“……”
“明天要是能在握着这只手就好了——”
安娜用渐渐变小的声音自言自语,嘴里慢慢的开始溜出睡觉的呼吸声。
古尔德柔和的握着安娜的手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感觉到了心脏的高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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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邪的少女,没有像自己一样被现实挫败,没有被悲伤压垮,他想到,必须保护她。
他想一直这样。如果可以,直到自己生命终结。
“……不,不会死”
古尔德意志坚定的自言自语说道:
“还不想死!我不想,安娜也不想”
次晨,在待命用阵地醒来的第2营官兵们,感觉到了更多的绝望。
浓密的白雾,笼罩了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的全域。
看来,是突然出现的低温,和夜间的辐射冷却使空气冷却,接触到温暖的奥得河,才产生了雾气。视野不足200米。
这是最棘手的事态。BETA不会受雾气的影响分辨人类。但人类却会因为雾而没法发挥火力。而且,对于T-62这样的坦克也一样。
古尔德和安娜,只能呆然看着眼前广袤的白色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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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夜间,安娜疲惫的睡着,古尔德察觉到危险的到来,难以入睡,然而心里也产生了坚定的保护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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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日 午前11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待命用阵地
“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的损伤,在战斗开始后,以超过昨天的速度扩大。
东德军借助工兵部队的彻夜奋斗,终于将损伤的阵地恢复了原来的七成——但利用已经疲惫的战斗力能办的事情终究有限。最初被突击级的狂奔粉碎,之后又被BETA踩烂阵地。而因为雾气的影响,远距离阻止变得困难才是最大的原因。
战斗开始后的2小时内,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的要塞司令部决定放弃主防御阵地,下令劝君后退到预备阵地。由于预备阵地尚未完成,怕是其耐久力还赶不上主防御阵地的一半。
而后,在午前11时14分。
营战斗群接到命令为了夺回阵地开始反攻。场所是B-12区域。在预备阵地中央,位于奥得河正面位置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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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昨天相同,在消灭向后方渗透的战车级的同时,古尔德等人的T-62到达战场。
前方是与往常一样的光景——无数活着的BETA和动不了的BETA、被破坏的阵地带——阵地带本该存在,但因为雾的影响无法掌握情况。很艰苦,克伦茨指挥着其他T-62在能看得到的程度,但其他连队的情况却完全看不清楚。考虑到有事故的可能性,像昨天一样的作为战术机动的后退也苦难起来。
克伦茨用并不从容的声音下令道:
“安娜,注意脚下!别陷到弹坑里!”
“雨果,古尔德,注意警戒!在雾天,可不知道它们会从什么地方涌出来!”
“明白!”
古尔德像是顶嘴还击一样回答道。他内心对这蛮不讲理的现实责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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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这种天气出雾……可恶!)
突然,许多炮声响起。是防空连ZSU-234的射击声。防空连为了阻止战车级的靠近,在营队侧面分散展开。
“怎,怎么了……!?”
“战车级的集群好像在从两翼靠近!雨果,古尔德,用车载机枪对付它们!这种天气用主炮射击太勉强!”
古尔德打开舱盖,抓住炮塔上预备的12.7MM防空机枪。旁边的克伦茨也同样抓住炮塔上的12.7MM机枪。
作为T-62除主炮外的武器,炮塔上为车长和装填手准备了2挺12.7MM防空机枪,还装备了炮塔和车体上给炮手和操纵手用的2挺7.62MM机枪。无论哪种武器,都是对战车级的近战火器。对于一旦被战车级集群贴上就玩完的坦克来说,这些武器装备等同于生命线。
(用坦克和战车级【tank】近身战斗,实在太说不过去——!)
“中尉,防空排,ZSU-234被——!?”
安娜报告的声音像是悲鸣。克伦茨答道:
“直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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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连被战车级集群给贴上了!大家都在用无线电拼命求救——!”
古尔德一下子抬头,让自己的耳朵听清楚。几秒后,他的表情冻住了。
混杂ZSU-234的射击声,无数战车级的足音,士兵们的惨叫,都能微弱的听见。而ZSU-234的射击声却渐渐变小。在雾中,ZSU-234受到战车级的进攻,一辆又一辆的在损失掉。
营长并没有下达新的命令,因为救援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现状而言,营队的战斗力不能分散。
安娜害怕着,像是拼命忍住什么一样。从她在旁边监听到的无线电通信里,大概可以听得到防空排士兵们临死的惨叫。
之后克伦茨的怒骂传达而来。
“来了,2点钟防线,战车级!”
古尔德向那边看去,在雾中数以百计的战车级的影子清晰起来。距离约300米。
“开始射击【Feuer frei/Fire free】!不要让它们靠近!”
“明,明白!”
古尔德扣下12.7MM重机枪的扳机。伴随着冲击,大量的子弹顺着枪口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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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炮塔的同轴机枪也在开火。因为雨果也扣下了扳机。但是为了防备突然的移动,只有安娜没有进行射击。
第3连开始利用机关枪进行射击。在雾中许多火舌延伸开来——接着战车级被打得四散。
但是,战车级并没有停止靠近。它们不顾损伤,在雾中还是波涛一样押上靠近而来。
(漏过一只……就会被杀!)
“噢啊啊啊啊啊啊!”
古尔德不自不觉的大喊起来。随意地射杀着战车级。
“古尔德君,11点防线战车级!很近!”
是安娜的喊声。古尔德立即把姿势转向那里。
“……!”
几只战车级在靠近。距离为10米。它们是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靠近的。如果没有安娜这一句,可就危险了。
“不准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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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德再度开始射击。目标是暴露面积更大的躯干部分。枪击。冲击。手上的反作用力。靠近的战车级被全部粉碎。
一起射击的克伦茨命令道:
“古尔德,这次是背后!你来处理!”
“呃,明白!”
他双手用力,将机枪反转,在发现战车级的同时将它们一扫光。
“接子弹!接子弹!接子弹!”
之后是车体传来的枪声。那是安娜在用操纵席上预备的7.62MM机枪开始射击。
“安娜,你怎么也射击!你的职责是……”
“前面有战车级,30米不到——”
“交给我!”
古尔德又将姿势反转,用几秒时间消灭了新的集群。
连队周围被大量战车级的尸体淹没。它们数目太多,地表已经看不见。
但是战车级的势头依然无法阻止。就好像海浪一样正压上来。现在虽然还有弹药,可终究会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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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这么下去!?”
“别想其他事情!现在只要消灭它们就可以!”
“可是……!”
这时脚边袭来巨大的冲击。
“呜哇!”
古尔德几乎维持不住姿势——但还是坚持住。
冲击接二连三。就好像巨人用许多只脚在践踏地面一样。
安娜传来了染遍恐怖的报告。
“营长发来通信!新的目标从前方接近!目标是,要塞级——!”
之后,在雾中,出现了像是把胎儿、芋虫和蜘蛛垒起来组成的巨大影子。(??)
在BETA中以体型最大著称的要塞级出现了。数量是1.但是,其威严的容貌却超过任何生物。
“啊,啊……”
古尔德呆然的自言自语起来。在要塞级看来,T-62之流不过像是脚边的小石头块一样大小。这样下去,他们就会以被踩烂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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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古尔德的连队没有正式接受过对要塞级的训练。在军队的预想中,要塞级属于战术机甲部队消灭光线级后,利用炮兵射击或者空中轰炸消灭的那种。
要塞级的影子,看来是被营队所有车辆都发现了。一部分车辆开始射击。
只是并没有效果。角度不够,T-62的最大仰角——也便是炮身上扬的最大角度不高,除非弹道是直进的,否则想在近距离打中巨大的要塞级十分困难。炮弹都只能在要塞级的脚边划过去。
这次其他车辆群开始向要塞级突击。至少,也要集中射击两侧的装甲脚部。
“停下!不要靠近,这帮玩意——”
克伦茨话音未落,悲剧便已发生。
突然要塞级的腹部伸出鞭一样的触手——前头的撞角把它脚边的T-62一扫光。
T-62好像玩具一样飞在半空,打着滚。撞到地上的同时,坦克爆炸。黑烟和火焰往上窜出来。
而要塞级在其中仍然悠闲自得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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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玩意来了,我们会和这片要塞阵地一起完蛋……!)
“营长发来命令!全车,准备原地射击!开始向要塞级的弱点射击!弹种:导弹!”
“……”
(营队,要和要塞级开打……?)
“古尔德,快装填!9M117!”
9M117【堡垒 Sheksna(Кастет)】反坦克导弹。在冷战时代,苏军为能远距离消灭西方的坦克而开发的坦克用反坦克导弹,现在改造为对BETA用。依靠串联式的成型炸药弹头,可以对远距离目标发挥出远超出一般穿甲弹的贯穿力。相应的,由于成本高昂其生产数不多,每辆车一般只会装入3到4发。
“目标,要塞级右侧关节结合部分!各个连队,射击开始!”
“第3连,射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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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要塞级的巨大面貌填满了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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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火!”
20辆T-62通过主炮发射9M117导弹。制导控制由车内的激光瞄准装置进行。
9M117瞄着圆弧形向要塞级突袭而去——立即命中要塞级的右肩,发生爆炸。
“保持状态继续射击!就算要塞级也要让它失去战斗力!”
T-62将车体内搭载的全部9m117连续发射。超过30枚导弹画着白烟向要塞级飞去。
对于古尔德和安娜,这是无法想象的光景。T-62正面打击要塞级,这从来没听说过。
经过不到1分钟,营队打光了所有的9M117。远方的雾中,浮起因为中弹而产生的黑烟。
终于,要塞级的轮廓显现出来。
“……”
吃了营队的集中射击,三躯体构造的右侧结合部分像是撕扯一样被切断,搁浅在那里。失去了三分之一躯干的要塞级,似乎还想前进,在地上徒劳的动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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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声音的欢声在各个车辆之间通过无线电传开。克伦茨和雨果也深深叹了口气。
“哈,哈哈……!”
古尔德漏出干笑。T-62,实际上不到一个连的坦克部队,居然屠杀了连战术级都觉得麻烦的要塞级。
古尔德紧握拳头。心中有了一个确信。
(虽然方才差点要放弃,可现在还没事……)
要塞级也有办法对付。营战斗群,我们,肯定能熬过这场战斗……!
就在古尔德抱着这种朝前看的积极想法之后——
4人乘坐的T-62,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横撞打击,飞了起来。
受到打击的瞬间,炮尾打中了古尔德的右肩。
“啊——啊啊啊!!!”
剧痛难忍,他发出不成声的大喊。
但这还不算完。不知为什么,炮塔内他被左右摇晃。沉重的冲击游走全身。能用没受伤的左手按住头就很不易容易了。而后,脚边传来恐惧的轰鸣音——履带被剥掉,划着地面的难听声音传到车里。
“呀啊啊啊——!”
混杂着安娜的尖叫,也能听到克伦茨和雨果的呻吟。但是古尔德却无能为力。他只能为了保护自己抱住头。
——几十秒后,车体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冲击的余波仍然硬邦邦的回响在车里。
“呜……啊……”
古尔德发出声音,畏畏缩缩的睁开眼睛。炮塔被扬起的粉尘包围起来。刺鼻的铁锈味,头痛,眩晕,遍布右肩的疼痛。发生了什么,对于这一点他完全没有头绪。从车体不自然的倾泻来看,履带没了这是肯定的。
“大,大家,都还好吧……!?”
克伦茨问道。看来是依靠眼前的潜望镜,他知道了大家平安无事。
“没,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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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德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同时答道。同时他又听到了安娜和雨果的回答。
“安娜,你没事吧!?”
古尔德叮咛的对安娜说道。
T-62的操纵席,要比炮塔内的炮手席和装填手席还要窄。因此冲击就会直接袭击到操纵手。
“没,没事!只是肩膀疼……啊,古尔德君呢——!?”
“我肩膀也受伤了,不过总算还活着”
“太好了——”
安娜安心的叹了口气。听到这一点,古尔德也安心起来。
雨果紧咬牙关说小声说道:
“说起来,到底是怎么了——”
“我去确认!”
古尔德按着右肩忍住疼痛,从车体上探出身。
“……!!”
恐怖的光景,就在眼前。
连队其他的T-62被超过10只要击级和脚边流过的大量战车级袭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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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62还在用主炮和机枪来拼命抵抗,但终是寡不敌众,零距离消灭要击级的代价,便是各个车辆相继失去战斗力。
附近负责支援的ZSU-234和BMP也被战车级和要击级的波涛吞噬,被孤立起来。这样下去距离被消灭可不远了。
“怎么,怎么会……”
古尔德说不出话,明白了自己几人身上刚才发生了什么。
营队在集中消灭要塞级的瞬间,BETA乘虚而入。自己几人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被要击级打飞而已。
而威胁正在接近自己一行人。
红色的波涛,血色的浊流,带着无数的足音和难听的咀嚼音,在急速的靠近。
这样下去会没命的。肯定会没命的。被战车级贴上。然后活生生的,四肢被撕扯,内脏被撕开,作为人的尊严被视如无物地践踏。自己、克伦茨、雨果、安娜都会这样。从前积累的人生,一切都化为乌有——
“呜哇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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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德大喊着抓住机枪,扣下扳机,向最靠近的几只战车级开火——将它们打得四散。
“滚,滚,滚啊!”
古尔德发出不成话语的尖叫,射杀一个方向的战车级。覆盖战场的雾,比方才薄了些,但是就现状来说,只意味着逼近的战车级数目的恐怖。
车内确认状况的声音来回交叉。
“不行,引擎发动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冲击,发动机系统破损了——!”
“就是说主炮也用不了么……海尔贝鲁特,其他连队的情况怎么样!?”
“不行,他们也在战斗。虽然无线电还能连上,但没有营长的命令!”
沉浸在对战车级的射击中,古尔德松了口气。无线电还能接上?那么——
“中尉,要是无线电还能接上,我们干嘛不求助?”
“我已经试过了。可是,谁都没有反应!”
“这……那可怎么办……”
古尔德自言自语,话里露出绝望感。如果无法期待救援,那就只能舍弃坦克逃跑,或者战斗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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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脱就必须选择前者,但在被战车级包围的现状来看,很可能早晚被捉住的。也许在T-62里留到最后一刻,到机枪的弹药耗尽之前杀掉战车级会更好。
(……!)
在古尔德那因为机枪的射击声已经麻痹的鼓膜里,传来了曾经听过的声音。
凝重,低沉,尖锐,如野兽的咆哮一般在回响。
看来安娜也有同样的感觉。从沧口探身出来,把视线向上空望去。
“古尔德君!西面的地平线上,有橙色的光!”
“你说什么!?”
和安娜说的一样,许多光芒音乐从远方的薄雾中浮现。在靠近地面的高度。不能认为是飞机编队。那就是说——
“战术机甲部队……!?而且,那种飞行方式,难道是……”
‘黑色宣告【schwarzesmarken 黑色标志】——’
同日 午后0时(1200时间段)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主防御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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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战术机甲部队在接近!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黑色宣告【schwarzesmarken 黑色标志】!”
古尔德大喊道。当然,两手握着机关枪,视线朝向靠近而来的无数战车级。
“……真的?”
克伦茨用奇怪的冷静语气问道。古尔德则焦躁的答道:
“错不了的!属下是第2次看到他们在飞行。总之,发救援请求……!”
“……”
“属下觉得,这附近已经不会有能接受救援请求的部队!中尉!”
“知道了。那就试试看”
克伦茨开始操作手边的无线电。升到连长级后,通常会被告知战场上巡回的各个战术机甲中队、大队的无线电频率。
“吃子弹,吃子弹,吃子弹!”
古尔德再次把注意力转向战车级。也许救援会到,仅仅是这一点,就让他涌出跨过这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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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安娜说的对,他们也不可能因为“喜欢”才当上死神的。所以……!)
“古尔德君,我也帮你!”
安娜抓住操纵席的机枪同时喊道。
“我来负责前面,古尔德君负责后面。总之先拖时间!”
“明白!”
从停车的T-62前后伸出2条火舌。
(说的对,活下去!我,还有安娜都要!)
战车级的头、手臂、脚、嘴巴还有躯干被打得稀烂,变成肉块。
(到死也要疯狂的战斗!不管发生什么!)
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编队,发出喷气的声音,同时相近接近。
——这时,从无线电里,可以听到混着杂音的女声。
“——我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指挥官,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上尉。接到了贵队发来的救难信号”
(……接上了!)
古尔德高兴得不得了,他想紧握拳头。至少,向救援请求突破了第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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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时,他感到了不合时宜的疑问。
(我刚才听到的是他们的指挥官的声音……)
这比想的还要好听,还要温和,更加贴心——还是那种爽朗的口气。不会让人认为是传闻中那种,傲慢又冷酷的指挥官的声音。
不管古尔德的困惑,克伦茨开始说话。
“——我是第11坦克团第2营第3连的海尔贝鲁特·克伦茨中尉,请求紧急救援!”
没有回应。克伦茨连续用无线电说明情况。
“我们营队被BETA群完全包围了。我们就在贵队行进路线正下方,只要几分钟就可以,请求掩护!”
一瞬间,对面返回了像是切断克伦茨的回答。
“——该请求无法接受。我们另有任务。”
(……!!)
古尔德一下呆了。顺着感情的膨胀,他顺口说道:
“少开玩笑了!你们这样,还是我们的伙伴么!还一样是东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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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德!我可没允许你发言!”
“中尉,让我说吧!”
古尔德用机枪消灭战车级的同时,用不输给射击声的声音大喊道:
“你们人都到了到这里,不能这样啊!你们不是最强的战术机甲部队嘛!?既然如此,那就救救我们!难道,我们无论努力到多少都是被‘筛选分类’出去的吗!?”
不经意之间,古尔德自己的内心被自己说的话给刺了一刀——大家都讨厌的人,就是需要为自己的不行找出BETA之外的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的。那种事情!可是,让我接受,我做不到!)
自己没法像安娜那样向前看,积极的活下去。因为自己不像安娜那样纯粹。
所以,他才拼死了去战斗,想活下去。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我明白,你们也不是喜欢才这么说的吧!可是,还是有不会抛弃的人吧!?”
海尔贝鲁特现在还闭口不言。
“还是说,你们是真正的‘死神’?如果是有目的的话,要让自己的伙伴死多少人才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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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作出选择。选择更多的生命。”
古尔德回过神来。同时,吓得吸了一口冷气。
没错,那是给古尔德的回答。是严肃的语气——用虽然能感觉到有些悲伤,但还是带有觉悟的声音。和方才判若两人。
“——回答如刚才所述。克伦茨中尉”
海尔贝鲁特用什么都没发生的声音回答:
“——明白。伯恩哈德上尉。我们这里要说的结束了。祝贵队好运。大概也不会再会了。”
“——祝贵队好运。另外,我们在90秒后将从上方通过。”
“——也就是说,到此结束,是么?”
接到了等同于肯定的沉默后,克伦茨不久用强硬的声音继续说道。
“——感谢贵阁下的考虑。通信结束”
“中尉!?这……!”
克伦茨不管那些,结束无线电通信。接着命令道。
“全体,准备逃脱!突破战车级的包围,逃出里!”
“到底,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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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们。不,那种口气,也许是这么决定了。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是告诉我们,我们也许会成为炮兵射击的目标”
“我们也是自己人啊!”
“我们已经被全灭了,因为混战中炮兵没有办法进行面压制射击”
“……!”
“所以我们必须立即逃脱。至少到他们通过我们头上之前。安娜、雨果,快!古尔德用射击掩护!”
“明,明白!”
古尔德再度开始射击。消灭离自己近的战车级。
(什么另有任务,什么炮兵射击。结果还不是拿我们当弃子了吗!起码你们做点什么啊……!)
古尔德带着会很和悲伤交织的心情,视线向侧边滑去。无论哪个方向,充满被雾气缩短的视野里的,都是无数蠢蠢欲动的战车级。方才还听得见其他中队的射击声,如今已经听不到了。
在这种地方徒步走出去,完全是开玩笑。但是不这么做,自己几人就会死于自己人的炮兵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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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尔德的掩护下,克伦茨和雨果跳下车体,用AK-47射击的同时向外走。安娜也从舱盖完全探出身。
“古尔德君!”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对方的)脸,安娜高兴的搭声说。
古尔德感到满满的罪恶感和羞耻感。话都说尽了……可还是没有引来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救援。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黑色宣告。和昨天晚上一条胳膊的士兵一样。
“对不起,安娜。我——”
“不,谢谢你,古尔德君”
她轻轻摇摇头。安娜勉强的笑了起来。
“也是没办法。毕竟……大家,是为了大家努力战斗。而且我还在努力。毕竟有古尔德君在身边”
古尔德心里感到憋闷。他不知道安娜多喜欢自己。但是,有方才这些话就够了——。
安娜像她自己平常一样,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伸出手来。
“走吧,古尔德君。我们还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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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古尔德没有抓住安娜伸出的手。自己在安娜离开坦克前,必须掩护他们——因为之前这么说了。
但他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机会。
突然安娜一下子被从车体拉走。
“呀啊啊啊!”
“安娜!?”
两人的大喊重合到一起。T-62的车体,在死角里潜伏的战车级抓住安娜的两脚,将她从车体揪出来——然后扔掉。
安娜摔到地上。接着战车级追赶而来。
“狗犊子!”
古尔德立即开始射击。连续的射击让那只战车级背后变得零星散碎。
但是,接近T-62的半数战车级却将安娜当作新的目标,开始接近。
另一方面,安娜痛苦之后,颤颤巍巍的想站起来……却向前再度倒下。
“安娜,快来这里!跑的话你还能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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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古尔德君?啊,哈哈,那个,对不起呢——”
声音里奇妙的失去了紧张感。古尔德迷惑的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道歉!?”
“我的右脚,现在用不上了——”
“……!”
安娜的右脚,因为被战车级抓住,从膝盖下面被压断,只有皮连着。因为精神的冲击天大,看来她感觉不到痛苦了。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那边……!”
“不行,要是到这里——!”
安娜伸手阻止他。古尔德哑然了。
“我已经走不了。脚变成这样——”
安娜脸上浮出干笑。表情上豁然和绝望——安娜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
发作的怒火在古尔德心中沸腾起来。
“混蛋!要是放弃了该怎么办!只有你一个人,我能背得起来! ”
“那只会成为累赘。再说——”
安娜看看周围,接近的战车级数目还在进一步争夺。可以看得出,即便去救援,也会被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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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德,放弃吧!”
他听得到,背后传来从车体里逃脱的克伦茨的喊声。
“这里也有战车级来!这样下去你就被孤立了!”
现在即便克伦茨和雨果用AK-47撑着,战车级的集群的动作仍然是将古尔德和两人切断。
“是说抛弃安娜?”
“对!虽然很可惜,也只有这样做!”
“安娜是我们的同伴!?那我不就和那群人一样了吗!?那种事情,我……”
“这样做你就也会没命!你死了我和雨果的背后也就空虚了!你想抛弃我们所有人么!!”
“……!”
“古尔德君,快!这样的话大家都会死的!”
安娜下了决断一样大声喊道。
但是古尔德无法决断。无法下决定,继续向战车级射击——没过几十秒,机枪的弹药匣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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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他仍然扣着扳机。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恶!既然这样……!”
古尔德抓住手边的手枪脱身出来。但是——
安娜却像是拒绝古尔德这么做一样,稍微摇摇头,浮起强装的微笑。
“……不会有事的。古尔德君,肯定能活下去。因为古尔德君很坚强——”
“安娜,你说什么啊……!”
“因为,你没有像我一样,从最开始就放弃了一切不是嘛——”
安娜像忏悔一样说道。可以听得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尖锐喷气声。
“我说过吧?我就算爱这个国家,也不相信终有一天能回到故乡。啊哈哈,我其实对人类能战胜BETA都不相信。所以我只为自己努力……”
“现在那种事情不重要了!”
“我觉得保护这个国家的,必须是像古尔德君这样的人。能因为自己被同胞抛弃确实生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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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用右手举起手枪顶住太阳穴。战车级的集群已经逼近眼前。而远方传来的喷气声进一步扩大。
“所以,谢谢你。古尔德君。我能和古尔德君相遇,真是太好了。因为只在3天里,就算对这样的我,也能重视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
“肯定古尔德君,早晚也会被‘选中’吧,但是现在,只有我——”
安娜用手枪顶住自己太阳穴。与方才温和的话相反,带着悲伤欲哭一样的,强作微笑的表情。
“喂,停下——”
“真想让古尔德君看到,那片向日葵花田——”
那一瞬间看到的光景,古尔德一声也难以忘记。
不会忘记,浮出痛苦的微笑,像自己头部开枪的安娜。不会忘记,从头上通过,黑色的12部MIG-21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黑色宣告【schwarzesmarken 黑色标志】。
更不会忘记,安娜倒下之后,贪吃她的无数战车级的影子。
不知何处,传来了像是远方雷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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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古尔德看见了12部MIG-21——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然而死亡和不幸,依然会不可避免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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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雨果,保护背后!我来救那家伙!”
“明,明白!”
克伦茨向接近T-62的战车级扔出全部手雷。几只战车级被全部消灭。
趁着这个空隙,克伦茨把古尔德从炮塔上揪出来。古尔德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没法思考,也说不出话。克伦茨向包围安娜的战车级瞥了一眼,浮起压住怒火的表情——抱着古尔德跳下车体。
“玩意,炮兵那帮龟孙,还真他姥姥的开炮了!真要活下来,老子肯定会把意见上告出去!”
“海尔贝鲁特!都到这里了,那就做<重点>那个</重点>吧!”
“也没办法了。玩意,是因为好久没和BETA一起睡了么!”
“古尔德他没事吧?”
“没事个头。不过,还活着呢。”
克伦茨微微按按已经麻木的古尔德的头。
“谁叫那孩子托付我呢”
◇◇◇
第11坦克团第2营,因为这一战陷入了损毁状态。但是,作为报偿他们在一定时间里在B-12地区阻挡了BETA的攻击,为更后方赶来的增援部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午后8时半,光线级因战术机甲部队的突击被歼灭,利用可以投入东德空军战略轰炸机部队开始实施地毯式轰炸,歼灭了过半的BETA群。剩余的BETA也撤退到奥得河东岸,攻势迎来了终止。
第2天德意志社会主义统一党以及国防部长宣布BETA在奥得河的限定攻势终结。并且公布,本次防御战斗中死者数目约为3万人。
东德军的大部分官兵,都知道这个死者数目在骗人。为了保住东欧最强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体面,东德从BETA大战初期开始,编极力减少公布的损失,这一点众所周知。但是,从没有人过问真正的数字。
真实,只属于曾经在那里的人。
8月15日 午前11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布里茨居民区
在倾盆大雨中,分队更新在布里茨居民区的大街进行着。
这一天东德军为昨天因BETA的限定攻势而丧命的士兵进行追悼仪式,于以柏林为首分布在各地的战死者追悼碑前进行。
军队的队列,向着在布里茨居民区的郊外设立的,于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为死者建立的战死者追悼碑前进。根据预定,要演奏东德国歌《在废墟上升起》和葬礼军歌《我有一个好战友》,之后由专区行政长官进行先画和致仪式辞。
阴云之下,队列冒着大雨,慢慢的但确实的在大街上前进。
沿着两侧道边的树木,来参观仪式的士兵们和少数布里茨居民区的市民们带着复杂的表情在看着他们。对于他们来说,在这里的追悼仪式,并是什么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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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是我害死的啊”
在仪式进行中,战死者追悼碑附近设立的军人墓地里,来访者依然络绎不绝。那里有许多用白色十字架制造的,数目惊人的墓碑在整齐的并列。
古尔德·格利贝尔二等兵和海尔贝鲁特·克伦茨中尉也在那里。
两人眼前的是,写着安娜·塔尔科夫斯基的墓碑。
墓碑下并无遗体。古尔德连遗物都没有找到。唯有那天晚上在安娜掌中感觉到的寒冷依然留存。
墓碑前,连伞都没有撑着,古尔德继续自言自语道:
“那时候,如果我伸出手,哪怕是一瞬间,变一变那家伙的位置,她也许不会被战车级抓住脚。这样,我们就能一起——”
“一起混杂在BETA的死尸里,也许还能躲过炮兵的射击,是吗?像我们一样”
对克伦茨的话,古尔德无力的点点头。
——在炮兵射击之前,克伦茨与雨果,和已经化为活着的尸体的古尔德打开突破口,向几只要击级和大量战车级组成的BETA尸山跑过去——接着,躲过了炮兵的射击。
两人从前也用一样的办法躲过灾难。当然,一旦受到炮弹的直接攻击,当时就会和BETA的死尸一起化为粉末,即便躲在堑壕里也是一样的。
但是,古尔德已经失去了那时候的记忆。他只记得那个瞬间。
现在古尔德的脑中,也填满了安娜人生的最后一刻的情形。
古尔德是因为自己没有去救她而来的。为了救活他和克伦茨而来的。安娜“最后也要保持完整”——作为一个人,带着为同伴着想的心逝去了。
(你这么做,真的认为我能接受得了吗,安娜)
古尔德带着难耐的的罪恶感,想到这些。
(明明你没有任何希望,却还拼命到最后,最后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我们……这真的好吗?真能说不后悔么?肯定不是这样的吧。既然不是,你又为什么……)
“……这么想,也只是古尔德你一厢情愿”
克伦茨突然说道。
“你这么做,打算把从今以后眼前所有死者死去的责任,都背负到自己身上吗?”
“是的”这句话他不敢说。他知道,这条道路委实太痛苦。
只要自己还活着,只要还和BETA继续战斗,同伴们终究会丢掉性命。这是他无可奈何的。
“可是,我就因为这样,就习惯这些吗,习惯这些残酷的事情”
“……”
“我们被那样抛弃,之后我们抛弃了安娜……那种事情,我做不到。明明我也许喜欢安娜的……可是,没有的……”
古尔德把膝盖上的手紧握拳头。诅咒几天前的自己。
什么叫“因为自己还不成熟,实战经验不足”。可必须跨越这种体验,才能生存下来……
“不是说让你习惯。也不能说忘记。但是,你必须从什么地方,找到接受这些的理由。”
克伦茨继续劝道:
“要是做不到,你的精神就会被继续毒害。而这毒素,早晚会害了你的命。”
“……”
“我们这么做,只让自己作为污秽的野兽继续生存。为了活下去,为了继承死者的意志。也许早晚有一天,你会把自己的意志托付给谁。”
“……”
“也许,<重点>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背负那恶名</重点>”
说着,克伦茨看着进行仪式的街道方角。古尔德也站起来,跟着他走。
接着,他擦去了不知何时盈眶的眼泪。
(安娜,我还是没法忘记你。也没法接受你的死。可是……)
古尔德全身被雨水打着,静静的坚固着决心。
(早晚,我要成为那样坚强的人给你看。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一定要去你的故乡乌克兰。安娜不相信的希望,我要相信。所以,你看着。我要代替你保护大家。我一定活下去……)
8月15日
“如果下一个第4人,也是个能好好听你的话的乖孩子就好了”
“……是”
两人的视线,正落在伫立在布里茨居民区的许多巨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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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茨居民区的街路上,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上尉正率领着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黑色宣告【schwartezmarken 黑色标志】”整列。这次的追悼仪式上,她的部队被要求参加。
卫士们在管制单元内,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个新人——提奥多尔·艾伯巴赫少尉和英格赫德·布罗尼科夫斯基少尉也在这样做。但是提奥多尔带着对眼前的庄严仪式很厌恶的视线,而英格赫德则带着痛苦的视线看着。两人本是战术机幼年军官学校的同期生,但任务之外从没有说过话。
分队行进中,爱丽丝蒂娜突然透过视网膜投影向东看。
“舒尔特本贝格要塞阵地”,已经被BETA的体液染成赤黑色的丘陵,如同墓碑一般。
墓碑。那是不断吞噬许多人的性命和武器,还有BETA的残骸的钢铁墓碑。东德借助这墓碑,依靠,并消耗着数目众多的生命,继续着这场战争。也许还有其他方式进行这场战争,但这种可能性,因为自己一行人的过错已经失去了。
“……”
爱丽丝蒂娜一言不发把视线放回地面。分队的行进目标是放置战死者慰灵牌的军人墓地——向又一列墓碑前进。
在两座墓碑中间,12部MIG-21被小雨浇着,静静的伫立着。
episode end 本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