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冲击的超辣咖喱晚餐之后——
「很——好!洗碗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之后实乃梨一人意气风发地收拾空盘子端到厨房,其他人全都累得一塌糊涂——好辣可是好吃、好吃可是好辣——就在这么一波接着一波的连续攻击之下,嘴唇与嘴巴痛到不行,还是忍不住再来一盘。最后众人吃到肚子好撑、嘴唇肿胀、累到站不起来
怎么能让实乃梨一个人收拾善后?正当龙儿起身准备帮忙,大河拉住了他的T恤。
「嗯?怎么了?」
「可能辣的东西一下子吃太多,我要胃药」
「肚子痛吗?」
「好像」
皱着眉头的大河来回抚摸自己的肚子,然而偏着头,不太确定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没带胃药耶。川屿你那里有药吗?」
「咦——没有耶我只有头痛药。」
怎么办?就在龙儿的手摆在大河额头确认有没有发烧的时候,北村站了起来:
「我有带喔。有分止痛和帮助消化两种。你要不要到我的房间来看一下说明书,看看那你的症状适合吃哪一种?」
「」
「怎么了?」
大河咬住袖口的蕾丝——虽然北村这么说,可是静不下来的大河却像猫一样摸摸脸、抓抓耳朵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龙儿抓着她的手肘勉强让她站起来:
「喂,快去。」
他推了一下小小的背,害她差点摔倒。可是大河顺势移动脚步,跟在北村身后出了客厅。龙儿不禁担心地看着大河的屁股——
「喔!」
「你在发呆喔。」
等到发现已经太迟了——亚美无声无息地靠近,绕了一圈来到龙儿眼前,身体越过餐桌如此说道:
「既然高须同学这么担心那个家伙,跟过去不就得了?」
大大的眼睛稍微眯起,里面满是坏主意。蔷薇色的嘴唇边也绽开笑容,就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
「我担心大河有什么不对?」
「哎呀,突然改变态度啦?」
「不论是北村、节枝或是你,只要有人肚子痛,我都会担心。」
「哦——真的吗?那亚美的肚子,好像也有一点痛~~~」
亚美使出吉娃娃的泪汪汪眼神攻击,一屁股坐在龙儿身边——
「如果我这样说呢?」
也不给龙儿上钩的时间,若无其事地微笑吐舌、耸肩。这家伙真是——龙儿早已对她的玩弄免疫,只是定睛回望亚美的冷酷美貌。
「我说你啊」
「怎样~~~~?」
亚美应该也清楚龙儿的不耐烦吧?她再度使出天使微笑靠近,睁大眼睛嘟着唇——眼里散落闪亮星星,美丽的脸庞有如奇迹。可是再度再度看看餐桌下,简直就像是城郊的小混混——稳稳坐着的身体,单脚放在另一脚的膝盖上,张开双腿坐没坐相,脚踝还不停转来转去——看样子她也不打算掩饰。
啊——龙儿仰望天际,同情全国的亚美迷,也不禁笑出声来:
「该怎么说,你还真是怎么看也看不腻。」
「这是夸奖吗?」
「很难说」
龙儿仔细想了一下,认定她是个怪家伙。
乍看之下有如宝石的稀世美少女,没想到真面目是个个性恶劣的坏心女。想到这里——
「很难说?什么?你说很难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竟然说很难说」
一脸认真的亚美在龙儿面前偏着头,露出真正的表情,让人感到莫名亲切——是正常到叫人惊讶呢?还是意外她也会有正常的表情?或是龙儿再度意识到她果然只是一个十六、十七岁的女孩子?
龙儿心想,想不到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孩子,也会有这么一面。其实他并不讨厌这样。
「怎么?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哎呀呀,该不会是看得入迷了吧?嗯嗯,没关系,没关系,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人家就是这么可爱」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亚美点点头,摆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龙儿心想,她果然很厉害。亚美得意洋洋的脸上突然露出孩子般的灿烂微笑:
「对了,高须同学,高须同学!我们现在去海边——」
她好像要说什么——
「喔、这里还有没洗到的餐具。」
轻快的脚步声传入两人耳朵,实乃梨哼着歌从厨房走出来,回到饭厅。她没有责怪亚美与龙儿两个人不肯帮忙只是坐在那里聊天,而是心情愉快地将餐桌上被遗忘的沙拉盘和玻璃杯叠起,以双手端着正准备离开——
「你拿玻璃杯就好,这样很危险。」
龙儿从旁边抢过盘子。
「啊、你要帮忙吗?不用了啦,高须同学已经负责煮晚饭了,收拾这种工作就由我来做就行了!」
「没关系,我也来帮忙。」
龙儿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拿起抹布利落地擦拭餐桌。转头打算叫亚美来帮忙——
「人家不擅长厨房工作~~~趁还没给你们添麻烦之前,我先撤退啦~~」
面带微笑的亚美说完之后快速离开,两人还来不及出声叫她,她就已经逃离现场。龙儿心想:她就这么不想帮忙?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和实乃梨两个人一起收拾真是超级幸运!亚美的人性作为让此刻的龙儿万分感谢。
「不要紧吗?你不是正在和亚美聊天?」
「没关系、别在意。」龙儿挥挥手,两人一起往厨房走去。
厨房已经被实乃梨收拾干净,从锅子到菜刀全都排的井然有序,整齐干净得连龙儿都挑不出毛病。趁着龙儿巡视厨房之际,实乃梨已经快手从他手里抢过盘子。在龙儿还来不及说「啊、那个我来!」之前。
「好了!全部洗完啦!」
瞬间洗碗的技术真是了不起。洗好的碗盘也无可挑剔,迅速冲水摆回篮子里。
「你洗碗技术很不赖嘛!」
「嘿嘿,真的吗?大概是整天打工练出来的吧!我总是想尽快收拾干净,心里是这么想,然后来回多走几趟,手脚就越来越利落。」
龙儿又发现一项实乃梨的有点,就是她被称赞时,会感到害羞不好意思,又有一点得意地挺起胸膛微笑。那个笑容好可爱!真是既坦率又直接,让人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人——那种不炫耀的单纯,叫人打从心底憧憬。如果我能像实乃梨一样,无论有什么遭遇,无论长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乖戾到有点自虐,一定能够像正直的竹子一样成长没错!假如世上的人们都像实乃梨一样,那么世上就不再有纷争、悲剧,大家就能幸福快乐地一起欢笑生活。
实乃梨没发觉龙儿热情的视线,微笑的眼睛仍然眯成一条缝。「有了!」她抬头说道:
「有个好东西要给高须同学!」
实乃梨打开冷冻库探头进去。「嘿!」拿出两个小小的冰淇淋最中(注:用薄脆糯米饼皮夹上内馅的和果子。)也就是刚才饭后一人一个的甜点——
「其实还多两个。本来打算等一下举办一场相扑大赛,大家流血流汗争夺最后两个嘿嘿,这可是秘密,我们把它吃掉吧!香草和抹茶口味,你要哪一个?」
「抹抹茶!」
「OK!」
实乃梨微微一笑,将其中一个抛给龙儿,然后转动眼睛观察四周:
「被大河看到就惨了,她可是超级贪吃鬼!高须同学,我们就一口吞下去吧。」
她决定一口吃下这个看起来不小的冰淇淋最中,动手撕开包装等等等等、不行不行,龙儿制止了她的手——
「那里可以通往阳台,我们到外面偷吃吧!」
龙儿指着刚才大河与蠢蛋吉二号一起跳出的小窗。咦——实乃梨睁大眼睛。嘘龙儿示意实乃梨别出声,两人放低声音打开窗户,穿着室内拖鞋直接走到满是沙子的阳台。
海风大到要将他们推回屋里,于是他们闭上眼睛这才留意夏夜黑幕已经完全降临海面。打上岸的浪花在星星的光芒照耀下显得苍白,海浪的声音带给寂静的黑暗一点声音。
「注意脚边喔!」
「好!」
两人避免发出脚步声,背向客厅走到突起的阳台两人面对大海,坐在阳台边缘把双脚伸出阳台,实乃梨凝视夏夜大海,忘记要打开最中。
「总觉得一片乌漆抹黑那是月光的倒影吗?」
在手指前方,月光倒映在海面上,延伸出一条皎洁的光之路。龙儿偶然注意到一颗闪耀的星星,正在缓缓移动,可是他没说「UFO!」因为他知道那是人造卫星。
龙儿似乎有点害怕沉默,连忙动手打开最中。
「好好美啊!」
咬了一口。龙儿食不知味——现在感觉正好,两人偷偷摸摸躲起来海风吹动实乃梨的头发,强烈的月光照亮她的侧脸
「高须同学」
龙儿的肩膀一震。仔细观察晚上的实乃梨,就会发现她相当有魅力,龙儿的视线紧盯着她不放。
「抹茶好吃吗?」
「好吃」
「你刚才吃了什么口味的?」
「红豆」
「哪一个好吃?」
「抹茶」
龙儿拼命咬下第二口、第三口最中。趁着当时的气氛和实乃梨来到这里,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他也不知道,这应该算是「好机会」吧?是什么「好机会」?这种时候,其他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我、我说节、节枝,你」
「嗯?」
「有、有男朋友吗?」
——糟了!龙儿立刻后悔,太焦急以至于冲的太快,一不小心就问出口了。
实乃梨什么也没说,似乎没听到龙儿的问题,只是沉默不语——这股沉默比什么都要恐怖。节枝实乃梨,拜托你,快点和平常一样突然说些有的没的,驱散这个气氛,我刚刚的问题,就当作没听见吧。
两人独处陷入了沉默的寂静,拜托你不要这样不发一语。
再过一秒、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这么死去——
「我问你,高须同学,刚刚的海带芽幽灵,现在也在这附近吗?」
「呃啊?」
「喂——海带芽幽灵啊!你是哪里的海带芽呢?」
「噗!」
龙儿差点就要将口中的最中喷出来。笨蛋发言果然出现了!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就用你平常的搞怪风格、搞怪发言,掩饰我失控的问题吧龙儿看向实乃梨,心脏瞬间停止,呼吸也不禁停了下来
「高须同学,你看过幽灵吗?」
实乃梨一直凝视龙儿的眼睛,不符合搞怪发言的认真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神有如易碎玻璃一样温柔。
「怎么突然问这种不,我没看过」
「我啊,相信幽灵存在喔。」
嗯嗯,实乃梨点点头,大声说道:
「可是、可是我不曾亲眼看过。这世上不是有种叫做灵媒的人?就是号称『看过幽灵的人』吗?我才不相信那种人幽灵怎么可能看得见?怎么可能有人跟幽灵说话?我认为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敛财。」
龙儿不明白她要表达的重点是什么,只是不知不觉盯着实乃梨的侧脸。实乃梨此刻的实现投向前面一片黑色的大海,凝视龙儿不知道的目标。然后叹了一口气。
「还有一件事,我也有同样的想法。我相信将来总有一天会遇上自己打从心底爱他的人,和他交往、结婚、幸福快乐。可是事实上,不曾有人让我有过这种感觉。」
实乃梨悬空的脚尖晃来晃去,在龙儿的眼角画出白色的光之轨迹。
「这个世上理所当然存在一种人,他们从国中或高中时就不断与人坠入爱河、交往、被甩或分手,这些人理所当然地谈着恋爱,也认为那就是爱而我,完全不是那种人。不是常人自称『灵感强』或是『看得到』,老是爱说『啊,肩膀好重!』、『这附近有不少怪东西喔!看,那边也有!』等等。我常常怀疑他们真的看得到幽灵吗?同样道理,那些人真的在谈恋爱吗?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即使我相信,那个『理所当然』依然永远不会出现。因为我不曾体会过。对别人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却没有遇过,所以我不相信。我就像个局外人,想去相信,也有点想放弃。我所能做的,顶多是羡慕地望着『看得见幽灵的人们』、咬着手指感到憧憬,为他们加油。只是想藉由这么做,与那些局内人有所『交集』但我还是很想大声告诉他们『那些都是骗人的!是眼睛的错觉!是你们想太多!』所以对于你刚才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没有』。」
实乃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确定龙儿是否听得懂,不禁不安地看向龙儿——
「高须同学,你看得见幽灵吗?」
龙儿慢慢舔了一下嘴唇。
谨慎地不让声音流露惊讶、交集与颤抖,努力挤出一句话:
「没看过,但是我想我相信幽灵的存在。」
「和我一样?」
龙儿摇摇头:
「我不但相信,而且我『看得见』——因为想看见,所以我还会特地跑去闹鬼的地点瞧一瞧黑暗之处你只是相信而已,我想我们不太一样。再说你不是害怕恐怖的东西吗?搞不好你心里认为幽灵不存在吧?没有幽灵却感觉到幽灵的存在,所以才会害怕。」
实乃梨意外沉默了。她一直凝视龙儿的脸,甚至忘记眨眼。龙儿终于明白自己越说越激动的原因。他不希望听到实乃梨说出那种话:永远不会出现,也就是自己爱的人永远不会出现。龙儿无论如何都不想听到这句话。他希望有一天能够和实乃梨两情相悦,而实乃梨的话,等于是当着龙儿的面宣判他的死刑。
现在的实乃梨并不喜欢龙儿,这点不用她说龙儿也很清楚。这不代表龙儿听到她的话不会心痛,只是比起眼前的心痛与想哭,他更想把希望寄托在将来自己能成为实乃梨的对象。
另一方面,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眼前这个可爱又能和男性友人自然聊天,看来一切都很正常的普通女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龙儿好想知道。
「可能我是说可能,对于灵感应力强的人而言,他们可能不认为看得见幽灵是理所当然的事。」
「咦?」
「不是有人认为因为自己看得见幽灵而非常惊讶吗?也有人虽然看得见,确认为不可能而强行否认?甚至也有人看过一次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因而怀疑自己看见的是幻影还有像你这样,认为绝对看不见却意外看见,因而改变改变主张的人吧?也就是说,这该怎么说没人知道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我想也有人因为很想、很想看到而拼命努力,最后终于看到所以你也不必现在就把话说死,说什么这辈子绝对看不到、那些全都是骗人的,大可不用那么想我、那个、该怎么说」
实乃梨睁大眼睛看着龙儿,看得出她正在屏气凝神。虽然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不过龙儿可以感觉到她在等待龙儿说下去。
龙儿总算能够开口。
「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够看见幽灵希望你会期待有天能看见幽灵明知道你害怕还说这种话,我知道自己很过分,可是我想,这世上应该存在希望被你看到的幽灵。」
龙儿不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所以说,今天不是发生很多奇怪的事情吗?那都是幽灵在推销自己喔!来自某处的幽灵说:看!我在这里!有没有发现?」
其实那就是我龙儿当然没有说出口。
「啊——」
实乃梨突然噤声,仰望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感到疑惑,之后也没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龙儿在心里小声说:那就是我的幽灵。他别开看着实乃梨侧脸的眼睛,害怕自己在凝视夜空的漆黑眼睛中融化。实乃梨在他身边长叹口气,终于带着微笑回答:
「我今天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被奇怪的幽灵吓到?而且吓成那样了,却还看不到幽灵的模样。然后刚才我看到了——UFO、很像UFO的人造卫星。我心想:啊!看到了!后来发现不是结果还是看不到,明明感觉得到就在附近就因为这样,我才不知不觉就对高须同学说了那些话」
「真是怪人」
龙儿嘴上这么说,其实他也看见了。就是那个像飞碟一样在夜空滑行的闪亮星星,他也知道惊吓实乃梨的幽灵的真面目,就是自己喜欢她的心。
这颗心并不像幽灵或UFO这样不可思议,而是真实存在于实乃梨身边——只要她想看,应该就能看到。
与实乃梨肩并肩吹着海风,眺望摇曳的漆黑大海。龙儿心想,如果实乃梨能够看见自己的心该多好。即使她看过之后觉得无趣丢到一边,也总比没注意来得好。
******
「龙儿」
上完洗手间,轻轻打开门——
「嗯?大河?」
清晨一点——
不知道是因为太早起,还是玩的太厉害的关系,大家早早就上床睡觉。寂静无声的深夜时分,在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下,小小的脸蛋从某扇门里探出来看向龙儿。
「怎么了?睡不着吗?」
龙儿压低声音,避免吵醒大家,轻轻关上洗手间的门。大河像猫一样跑出房门,光着脚没穿拖鞋就踏上了走廊,朝着龙儿走来。
「因为听脚步声好像是龙儿」
「你越来越不像人了」
长头发绑成睡觉专用的辫子,身上穿着家常穿的麻纱夏季睡衣。「嗯。」点头的大河用水一袖口擦擦鼻子,犹如小孩子一样的动作看起来了无睡意,大大的猫眼也是充满精神。龙儿也因为上过厕所,整个脑袋清醒过来。
龙儿指着楼梯说道:
「下楼去吗?」
「好。我刚好想到,也得思考一下明天的事。」
「是啊,你说得对总不能老靠蠢蛋吉一号、二号。」
两人一面窃窃私语。一面不发出脚步声下楼,转过走廊来到漆黑的客厅,两人只开了小小的餐桌台灯,坐在沙发上。
宁静的黑暗中传来细微的海浪声柔和的台灯灯光只能照亮餐桌,两人几乎只能看见对方的脸型。龙儿调整台灯的角度,想让这边稍微明亮一点——
「哦哦这种台灯不便宜耶」
这才注意到台灯上的讲究精致工艺——整体是浅桃色的磨砂玻璃,细部则是以紫色玻璃装饰。灯泡发出近似火光的稳重光芒,配合上磨砂玻璃之后,散发出朦胧温暖的感觉。模拟蜻蜓在森林草木之间飞舞的设计风格,乃是典型的新艺术派。这该不会是拉奎(注:ReneLalique,法国的新艺术派设计家)还是买列(注:EmilieGalle同为法国的新艺术派设计家)等名家的梦幻逸品吧!?这种好东西可是难得有机会看到。
在陶醉不已的龙儿眼前,一根没教养的手指慢慢伸过来——
「这个好恶心喔!」
「我说你啊」
抠抠抠,大河若无其事抠着细致的蜻蜓雕刻。该说是不对她的味,还是她不懂何谓风雅呢?反正新艺术对不懂的人来说,八成跟新上市没什么两样吧。
这家伙噢是的龙儿不小心又被大河有如妖精一般的无益美貌吸引——
「我们来吃剩下的咖喱吧。」
接着又要龙儿帮她加热咖喱。「唉——」龙儿叹了口气:
「别再吃了,现在已经一点了呦?等一下你又开始肚子痛话说回来,肚子已经好了吗?」
「好了。刚开始吃饭就觉得胃有些不对劲,没办法再来一碗,害我没吃饱。」
「没有再来一碗?我倒是没注意真难得,看样子你真的很不舒服。」
「是啊。北村同学拿药给我的时候,也是一直问我:『水够不够?』、『两颗药都吞下去了吗?』、『如何?有用吗?』害我紧张到痛的更厉害,直到刚刚睡了一下起来之后,才终于不痛了。」
「真想不到你也会肚子痛」
「对了,你在我吃药时跑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你?」
因为我和节枝龙儿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只是喉咙紧了一下。定睛看着在柔和灯光照射下,看起来像是桃子的大河脸颊。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开口回答:
「我在打扫自己的房间。」
说谎了,大河的长睫毛在台灯灯光中微微一颤,圆圆的眼珠看似兴味索然地转向窗外的黑暗,发出隐隐的光芒。
「嗯」
「我、我帮你加热咖喱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被大河的眼睛盯上以前,龙儿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新艺术派玻璃台灯柔和光线照耀着的客厅,现在充满咖喱味。
「啊——吃饱了、吃饱了!」
「怎么连我也」
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有两个空盘子——太恐怖了,稍微沉睡的咖喱,美味程度更胜台灯的风雅。
龙儿拿着盘子到厨房快速洗净,手端麦茶回到客厅——
「喂,别睡在这里啦!」
酒足饭饱的老虎懒洋洋地滩在沙发上,没穿室内拖鞋的脚趾动来动去,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啊啊我才没睡。刚刚不是说要商量明天的计划吗?只是真的有点太紧张好累,明明才过不到一天」
「又开始想睡了」
到目前为止已经多少次亲眼见识大河的懒牛变化三步骤:吃饱、躺下、一不留神九睡死了——的龙儿,怎么可能相信「我没睡」呢?再说,通常看到这三个步骤,龙儿也是流着口水、在榻榻米上睡着了。一看到大河睡觉时幸福无比的傻瓜表情,自己的身体就会跟着不由自主放松——她的身上八成会释放诱发睡意的催眠力场。
「睡在这种地方,川屿一定会说些什么」
「蠢蛋吉?」
「嗯」
「」
龙儿坐在地板上,身体靠着大河横躺的沙发,头摆在沙发上,额头靠着大河的肚子额头好温暖,发呆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很自然
「这不是睡着了吗?」
龙儿勉强自己醒来。不行,照这样下去真的会睡着。
「大河、别睡了!起来!坐好!」
「」
「喂!」
龙儿把手伸到大河的后脑勺下方,使劲将大河的身体拉起来。软绵绵的大河缩成一团:
「好冷怎么有点冷」
「啊——好痒!啊、住手!」
龙儿站在沙发旁边,膝盖跪在沙发上,原本打算叫醒大河,岂料大河发挥猫科动物的本能,滚啊滚地就把头钻进龙儿的两腿之间——
「!」
她突然一脸不高兴地起身,睁开闭起的眼睛那个:
「这不是胯下吗!?」
「你自己要钻进来的!」
大河以「真讨厌~~」的眼神瞪视龙儿。龙儿心想,如果可以一掌打在她的头上,那该有多好?
「真是的,这下我完全清醒了真想把脸皮剥下来泡过消毒水再贴回去!」
嘴里说着完全清醒的家伙又打了个哈欠。大河好不容易起身和龙儿并肩坐在沙发上。龙儿还以为她准备要说什么,没想到——
「总之,我明白了一件事旅行真的太累了。」
「怎么现在才说这种话?」
大河毫不设防地向上伸直双臂,仰望天花板:
「总觉得整天的精神都很紧绷本来觉得可以和北村同学从早到晚待在一起是种至高无上的幸福没想到,紧张的情绪远大过幸福的感觉。」
「嗯,也对看到他突然全裸登场,当然会紧张。」
「你也是吧?小实虽然没有全裸登场,不过你也觉得很累吧?」
「也是」
龙儿无法对大河坦白说出与实乃梨两人共度的宁静时间——其实也让龙儿感到疲累。光是今天一整天跳动速度不定的心脏,就已经老了好几岁。
「我还以为结婚是件很棒的事,果然很辛苦如果要一直和喜欢的人独处我看我会很早死吧?」
大河解开编好的鞭子,在昏暗中松开了头发,接着用在黑暗中依然白皙醒目的小手梳理发尾。「难怪我爸妈会离婚。」她又补充了一句。就连应该还会心痛的伤口都可以拿出来讲,看样子此刻的大河真的处于无防备状态。
龙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听她说话。大河突然看向龙儿的脸,轻笑起来:
「和你的话,倒是完全没有问题看来我的身体已经染上2DK的狭窄气息了吧!」
「真没礼貌。那是什么意思?」
[你看——明明待在这么大的客厅,笨笨的我们仍依旧顺从三坪大的习惯挤在一起.]
[啊,原来如此三坪大的习惯啊.]
龙儿不由的认同大河的话,说来没错,沙发并非只有一个,想讲话也可以到餐桌将,可是没用的两人还是以无法伸腿的零距离姿势靠在一起聊天——此刻才发现两人没穿妥协的脚还是靠在一起.
可是大河没有特别排斥,也没有叫龙儿闪开或滚开,时值必须压低声音说话的三更半夜,这种距离比较适合,而且龙儿也没想说要分开.
[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固然开心,可是那始终不是日常生活,每天这个样子我可受不了.]
[恩湫!]
大河打了个小喷嚏,坐起身来.龙儿伸手帮她拿面纸,毫不犹豫的顺势帮他擤鼻涕.
这才发现,深夜时分的两人,间隔只有数十公分.脚靠在一起.周围只听得见海浪声
一般思春期的少男少女到了这种时候,接下来通常都会发生什么事——
[再一张,不够.]
[喔,还真不少!]
[鼻炎.]
嘶——龙儿看着那张擤鼻涕都美的侧脸,心里不知为何感到平静,感觉就像是从骚动不已的日常世界回到自己家里,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大河是个美少女,又是掌中老虎,照理来说应该是距离[松口气]最远距离的稀有生物才对.
[恩啊——我可能过敏了]
[有带鼻炎的药吗?]
[没有,讨厌,我才不要在北村同学面前流鼻水]
一边零散交换对话,龙儿也不禁开始打呵欠,伸手遮住张大的嘴,呆呆地思考:
只要和大河一起,不论是名媛的别墅或者二楼公寓,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拥有同样的空气,感觉小鹦的鸟笼好象就在身边,醉的七荤八素的泰子等等就会穿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到家,以及发音不标准的[我回来了~~~]甜美声音
我和大河就处在这样的空间——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感觉,可是我一点也不讨厌,倒不如说,这种感觉反而有种携带护身符的安全感——但还不到安心的地步,毕竟大河仍然算凶猛动物.
此刻的大河又是怎么想?她有些想睡地揉揉眼睛:
[龙儿,我在想啊前几天的那个梦啊有点意外]
她以比平时更可爱的声音如此说道.
[恩?那个警告梦吗?]
看到龙儿转头,大河突然闭嘴不语,过了不久才有些犹豫地转开视线:
[还是算了,当我没说话说回来,明天怎么办?又是使用蠢蛋吉,感觉有点]
不知为何龙儿有点在意她刚才想说什么,可是现在又必须商量明天的计划,只好重新起身坐正,开始思考.
[啊——你说的没错,大家不是说好明天要去海边玩吗?]
[海边太亮了,又没有地方可以躲,没办法吓她吧!]
[也对怎么办才好呢?]
[可以让小实害怕的方法]
恩——两人以同样角度偏着头.就在此时——
[——让节枝害怕的方法?什么意思?]
突然有个声音从黑暗之中响起.
两人几乎快要跳起来,无声倒在地毯上.惊慌失措,想要蒙混过去的两人还靠在一起躲在沙发下面,企图藏住身体.
[说啊,什么意思?]
[咦!]
[喔!]
楸!肩膀被人抓住,还被人拉了起来,眼前那张盯着自己的眼睛脸是——暴露狂北村.
这下子无路可逃了
[你们两个我想说口渴下来喝个水,没想到正好听见你们在筹划什么奸计而且还有咖喱的味道.]
[也,也不算奸计拉]
[也就是说,今天节枝大闹特闹的原因,全都是你们两个搞的鬼?]
猜对了无言的龙儿和大河既尴尬又犹豫,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互看对方的脸.这副模样已经明白说明了一切——[是的,就是我们干的.]
[真是的]
北村推了推眼睛,忍不住叹息: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样节枝不是太可怜了吗?]
话中混杂身为班长的正经.被骂的龙儿不禁坐在沙发上,两手抓住膝盖,拼命想着该如何回答——
[这,这个是送给小实的礼物!]
正坐在隔壁的大河,迫不得已开始找借口.
[礼物?]
[对,小实看起来虽然很害怕,其实她喜欢恐怖的东西胜过一天三餐呢!身为她的死党,听我说的准没错!她很喜欢我们稍微吓唬她,让她害怕,所以我们才决定吓她,想要让她有个美好的夏日回忆]
这种借口谁会信啊!?龙儿才这么一想——
[喔!]
真的有人相信.
眼睛在黑暗中反射光芒,拍了一下手,没想到相信这番说词的人就在眼前——
[原来如此!难怪节枝虽然吓的很惨,眼睛却闪着贪婪的光芒.]
这八成是北村的胡思乱想,不过幸好他这么想——龙儿与大河激动地点头,两人打心底祈求北村假装不知道而撤退.
[好!我懂了,既然是这样,我也要参一脚!]
[完了!]——绝望的龙儿不禁自言自语.
[不如我们同心协力,明天玩大一点,好好吓唬她怎么样?]
龙儿与大河交换视线,互问对方该怎么办.先别管怎么办,重要的是北村现在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他好象想到什么
[对了,也找亚美一起吧?]
[咦!?]
[蠢蛋吉!?]
[恩。再怎么说这附近也是她最熟,而且亚美一定也喜欢吓人.再说只有她被排除在外,也说不过去吧?我现在就去叫她!]
没等两人想出阻止的借口,北村已经上楼去找亚美了.看到北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两人不禁靠在一起:
[这,这下子怎么办,大河!?好象离当初计划越来越远了!]
[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事情变成这样,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顺其自然——]
大家一起吓实乃梨.实乃梨感到害怕,龙儿化身骑士登场,这全是大家搞的鬼,害怕过头的实乃梨生气了,始作俑者是高须和逢坂照这样的顺序,怎么可能戏剧般地缩短距离呢!?惊吓与散布假消息,最后只会被讨厌而已.再说亚美可能乖乖听话吗?她可能为了找乐子,甚至想惹大河生气,假装若无其事揭穿这一切吧?
但是盯着一片昏暗的大河舔舔嘴唇,看起来是下定决心:
[没办法到了这个地步,只有重新拟定计划了,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实乃梨,等到一切揭穿的同时,告诉她:[我跟他们说过不要这样,我很担心你,我想保护你.]
[这,这样可行吗!?会有这么顺利吗!?]
[不行也得行!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也不想未来变成那个狗未来吧?]
大河的眼瞳在黑暗中发光.龙儿还没点头就听到[人家好困喔!]亚美不耐烦的声音与两个人的脚步声往客厅过来.
——你,你有病啊?没别的事好做了吗!?人家要睡觉了拉——真是的——!
这是亚美被北村拖下楼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别说是做作女的假面具,连天生的坏心肠都因为想睡觉和不爽而泄底.
[哎呀,不要这么说]
[别碰我,少罗嗦!]
亚美冷冷一瞥,瞪向想要安抚而轻抚她背的青梅竹马.大河悄悄贴近亚美开口:
[喂,蠢蛋吉——]
[干吗?]
[你如果肯帮忙,我就把蠢蛋吉最喜欢的龙儿借你玩三天三夜.]
咕!大河双手抓住龙儿的脸,推到亚美面前.龙儿慌慌张张对大河投以责难的眼神:
[你干吗要她加入我们啊?]
[不让她加入我们,她就会向小实告状。」
大河的悄悄话让龙儿语塞——她说得没错,亚美很有可能那么做。
「蠢蛋吉,你看!还可以玩暴露狂版的龙儿喔!」
「喔!」
大河当著亚美的面,将龙儿的T恤卷到连性感黑乳头都曝光的位置——
「……我才不要。」
亚美转开视线,狠心加以拒绝.龙儿当场倒在沙发上——真是太伤人了!可是大河依旧毫不气馁:
「不管啦、不管啦、不管啦!蠢蛋吉也要加入!人家想要蠢蛋吉也加入!好吗,好吗!一起玩嘛——!」
「啊吾啊吾啊吾啊吾……]
大河对著翘脚坐在沙发上的亚美小腹使出猫咪攻击,用脸拚命磨蹭,搂著她不停摇晃.
眼睛半睁的亚美还是一脸想睡,想推开大河的手也使不上力,心不甘情不愿地任由大河摆布.大河像小孩子撒娇一样摇晃亚美,突然抬起脸低声说了一句:
[模仿秀,连续一百五十种]
[啥!]
啪!亚美的眼睛总算完全睁开.
[好拉,好拉,好拉!放在网路上一起玩嘛,一起玩嘛!让你丢脸好嘛,好嘛,可以吧!永不消失的档案]
清醒的亚美抓住大河的脑袋,把她从自己身上拉开。
「烦死了——!我知道了啦!我配合总可以了吧!快住手,我会晕啦]
亚美粗鲁地抓抓头,瞪向大河与北村,就连龙儿也遭到池鱼之殃.
「……你们要吓唬实乃梨逗她开心,干嘛非得把亚美美扯进来啊真是讨厌耶.烦!佑作,把纸笔拿过来。」
亚美使唤青梅竹马拿来原子笔,开始在纸上画地图:
[这边是我们所在的别墅、这边是可以看到海滩的海湾…」
「字真丑……」
亚美不耐烦地瞪了喃喃自语的大河一眼:
[这边是陡峭的岩岸,里头有洞窟,可以容纳两三人进去……洞窟还满大的.不过阳光照不进去,可以站立的地方也不大,而且海水会流进去,我们就带手电筒进去试胆量类似这样的惊吓方式,应该可以制造出恐怖效果。]
喔……昏暗的客厅传出一阵小小的鼓掌声。
「亚美不傀是地头蛇!」
「要想坏点子,没人能出川屿之右!」
「我才不是地头蛇……怎么好像都是在说我的坏话……?」
亚美不爽地瞪向男子军团。大河搂著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背:
「干得好!我准你进来我家,爱对我的宠物小鹦做什么都行!」
「什么你家?那是我家、是我的宠物小鹦吧……」
「做什么都行……逢坂,这是怎么回事……?」
「谁、谁要对那只丑不啦叽的秃鹦鹉做什么啊……」
伤脑筋的亚美一脸不悦,可是一瞬问又盯著龙儿……没有加入友人的骚动,表情似乎在思考另一次元的事——就像一个难以理解的普通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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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商量完洞窟试胆计画之後,亚美与北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至於龙儿与大河——
「我说你啊,上厕所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吧……』
[因为很暗嘛!]
龙儿陪著大河去上厕所,所以比北村晚了一点才上楼。两人在龙儿房门前告别,龙儿一个人回到黑漆漆的房间……
「睡觉吧……』
睡意有如海浪断断续续涌来,龙儿拉起不复温暖的毯子,正准备要躺在床上——
「……这是什么!?」
忍不住放声大叫,从床上跳起来。自己若无其事触摸枕头的手上好像缠到什么东西——
有如丝线般细长,还有一种……滑溜的感觉?
总之先开灯再说。龙儿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藉著隐约的光线看到——
「唔……」
不禁因为几分怪异而僵住。
龙儿的枕头上铺著自己带来的毛巾,毛巾上面有好几根长头发——而且不是很多,更多了一分异常的真实感,就像是刚才有一个女人睡在这里。举起摸到头发的手一看,发现手上还牵有黏答答的透明丝线。生理上的厌恶感让龙儿反射性地想吐,赶紧飞快下床拿起面纸用力擦手。
那个长度一看就知道不是龙儿的头发。再说稍早起床的时候,床上也没有这种东西——
不对,之前起来并没有开灯.
这样说来,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能够解释涌上龙儿心头的疑问,只感觉到背後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窗外是波涛声……风声……
……等等,这没什么了不起。是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头发一定是老早前就在那里,一定是我弄错了,带到泰子用过的毛巾,那是泰子的头发.至於黏答答的东西一定是我的口水。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龙儿假装平静,同时往后退出房间……搞不好是大河的头发?我不清楚她怎么办到的.总之就是大河使用某种方法,把头发放到毛巾上面。不管怎样都好龙儿不断重复,好象想要说服自己,脚下快步离开房间。目标是隔壁——大河的房间。龙儿连敲都没敲,就一把打开门:
「大,大河、你、是不是,我房间……咦……?」
「龙儿……]
房间里灯火通明,大河站在那里,还没上床睡觉。
「龙儿,这个……你认为是什么……?]
大河自然地躲到龙儿身后、伸手指著地上那件脱下乱丢、连折也没折的连身洋装.
[那个不就是你脱下之后乱丢的衣服吗?我老是叫你要挂好]
[不是!我没穿那件,我打算明天穿,所以折好收在背包里]
[你,你记错了吧?]
[我也是那么想,正准备把衣服捡起来温温的好象有人刚穿过才脱掉还有那个]
大河的手指紧紧抓住龙儿的T恤,龙儿却觉得她是抓住自己的心脏.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脱下乱扔的连身洋装四周,还留有湿漉漉的足迹,那不是普通的水,是脚形的粘液.
「我、我房间也有点怪怪的……好像有人睡过我的床……而且,我的枕头上也有粘粘的东西……」
[]
房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海浪来回,就好像不断重复的持续低音——
「咦!」
窗子突然晃动。
应该是风吧?大河吓到坐在地上.龙儿也好像变成木头人,忘记伸手拉她.
感觉到了——有东西,这里有什么东西。大河像猫一样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空中,四处东张西望,靠著墙壁拚命地想要起身:
[好,好讨厌的感觉有谁待在这个房间里你,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大河拉着龙儿的手打算从打开的房门走到走廊——乒!房门突然从外面关上.
[!]
大河往后跌倒,旁观的龙儿也是两脚无力,站都站不稳,两个人靠在一起,僵在墙边.
「这这这这这是梦!?对、没错!是梦!龙儿!」
「没错,是梦!是生下小狗、住在狗屋那个梦的延续!」
「我们只要闭上眼睛,过—会儿就会从梦里醒来了!]
「会醒来,会醒来!」
——两个人拼命闭上眼睛,两人的身体不住颤抖,感觉好象只要睁开眼睛,就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