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来打棒球吧!」
—Let's Have a Breakfast!—
「好了好了,继续跑继续跑,顺便当作暖身运动!」
「唉,肚子好饿哦……饿肚子跑步很辛苦耶……」
茶子老师与木乃在通往学校的坡道上跑着。
木乃身穿学园的运动服和运动鞋,腰际系了枪带并挂上汉密斯。还听从茶子老师的指示,在小布袋里装了一条毛巾。
这是个秋高气爽的十一月早晨,高挂天空的太阳把天空照得好蓝好蓝。
只不过气温有点低呢。但北海道出生的木乃,从小就在寒冷的环境里成长,这样的温度只穿运动服就绰绰有余了。
「好了好了,再跑快一点!」
非北海道人的茶子老师穿着有防风效果的运动外套,冲到木乃前转过身倒着跑,并喊:
「加油!继续跑!继续——噎~哈~」
但她马上累瘫在地上。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啊?
「真是的……」
木乃整个被她打败。
「真不想变老……」
茶子老师老气横秋地说,接着脱了防风外套夹在腋下,软趴趴地往前走。
于是木乃配合她的步伐,爬着两旁樱树开始枯黄的坡道。学园位于山丘上,每天都像在登山。
然后两人穿过校门,往操场前进。
现在是还不到七点的星期日早上哟,操场上怎么会有人嘛——原以为是这样,不过……
「这是怎么回事!」
也难怪木乃会大吃一惊。
宽广的操场中央铺了好大一块地毯,上面摆了长桌跟椅子,还有准备早餐的年轻服务生呢!
旁边停了一辆标示著名餐厅名称的小型卡车,车内似乎还备有厨房设备。
服务生接二连三走出那里,毕恭毕敬地将看似可口的热腾腾料理端到桌上。具体来说像是烧烫烫的蛋包饭、水煮德国香肠、现做的热三明治、热呼呼的红茶、现榨的柳橙汁等等。
愣了一会儿的木乃严肃地喃喃说:
「喔~这是什么状况啊……站在朝阳底下的我难道是在作梦吗?」
可能是太过吃惊,所以语调有点怪。
秋天早晨的天空下,在空无一人的操场正中央突然登场的华丽早餐会场,让人感觉相当虚幻,很超现实。
「好了,先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谈吧——你们也坐。」
你们?听到茶子老师这么说,木乃随即回头往后看。
「咦?」
视线中有静学长、犬山以及沙罗跟艾利亚斯四个人。看来是刚刚才到齐的样子。
若是平常,木乃早就发现他们了。她是被眼前食物迷得魂都飞了,反应才会这么迟钝哦。
纷纷喊「早~」、「早安」的四个人都是运动服打扮。
沙罗与艾利亚斯两人穿的跟木乃一样,是学校指定的运动服。
而静则是不知为何穿地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的PUM〇两件式运动服(腰际佩带着大家熟知的日本刀)。现在,正有一只纯白的鸽子飞过眼前。顺道一提,是慢动作。
犬山也是一身运动服打扮,但他从上到下都是爱〇汉,颜色是跟静完全相反的黑色。
或许不少人早就知道,〇UMA跟〇迪达两家公司是两兄弟不合才分头创立的,是死对头。
「好了~坐下坐下,准备吃早餐吧!」
起而行社社员(含临时社员)被茶子老师推到桌边入座,女生坐一排,男生坐对面。
一副服务生样的服务生们对这奇怪的状况似乎不抱疑问,若无其事地询问「您的咖啡需要砂糖跟奶精吗?」,真不愧是专业人士。
若对茶子老师的所做所为一一讶异,大脑绝对会爆炸。于是社员们决定善待自己,只吃不想。
这时候茶子老师咻地站起来说:
「大家尽量吃吧!开动啰!」
全世界的餐前致词如果都像这样子地简单,人们铁定会更幸福吧。众人一起喊完「开动了」以后便吃了起来。
此时的木乃已经感到非常幸福。「自己怎么会在星期天的操场正中央吃早餐」的烦恼,简直像发生在其他世界的事,现在的她只顾着尽情享受美食。
从她的模样,看不出任何一丝杂念。
木乃手里的银匙银叉反射着朝阳,画出漂亮的光之轨迹。
宛如名家笔法,也像是大指挥家的指挥棒。啊啊……真美。
斜对面,艾利亚斯的饿虎相也毫不输给木乃。沙罗可能早就习惯那样的他,没有特别讶异。
过了点时间——
「今天之所以把大家集合到这里,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哟!」
大家吃了好一阵子后,茶子老师开口说话了。
木乃早已经吃完九盘蛋包饭,还点了加蔬菜的蛋包饭准备挑战第十盘,然后大口大口地灌牛奶。原来她还要再吃啊?
噗哈~地喝完牛奶的木乃,请服务生为她续杯以后——
「刚刚不是有提到『棒球』?」
她还是姑且问问。
「没错!今天我们大家要打棒球!那就是今天的社团活动!要赢哦!」
除了静以外的社员,纷纷做出「哎呀」、「喔~」、「咦」等惊讶表情,可看出茶子老师完全没向大家提过这件事。
尽管如此,这四名社员依然一大清早就乖乖赴约,真是难能可贵的好孩子。好棒好棒。
静拿餐巾优雅地擦拭嘴角后说:
「可以问个问题吗?」
他略把手擧高。
「静同学请说!」
「对手是什么样的队伍?」
既然茶子老师都说「要赢」,那有对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呢。不愧是对胜负有独特见解的静。
「对方中午就会来,到时候再告诉你们。」
而问题原则上已经有了答覆,故静便就此作罢。
这次换犬山提问,他对胜负这种事情也很龟毛。
「老师,那么中午以前我们要做什么?还有,为什么要保密到现在呢?」
现在是早上八点不到。老实说,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呢。除了犬山,以木乃为首的社员都看着茶子老师,等她回答。
「中午以前?当然是练习啰!——你们里面有谁打过棒球?」
静举手回答说:
「为了广博知识,我对棒球也稍微涉猎了一点,能打包括裁判以内的任何位置。」
这已经不是「稍微涉猎」了好吗。或许直接问他「到底没做过什么」比较省事。
「这样,还有吗?」
结果没半个人说话,全都没有经验。
于是茶子老师满意地点头说:
「我要把你们这些新手,锻链成派得上用场的棒球选手!这就是我们练习的目的!」
茶子老师虽然回答完第一个问题,但她的做法却很离谱。练习只有短短的四个小时,这场比赛有必要这么赶吗?
「顺便提一下,今天的比赛是一星期前就决定好的。所以才能像这样事先安排餐点呢。」
那怎么不早点说啊!
茶子老师忽略木乃的心电感应,回答第二个问题。
「对手之所以还不公开,是为了不让你们轻敌!一旦知道对手是谁,你们就会觉得『哈!那些家伙很好对付啦!』而轻敌吧?有谁敢保证那种想法不会导致球队输球呢?」
不过集合了一群外行人,只稍微做点练习就想比赛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茶子老师忽略木乃的心电感应,看着大家问「还有问题吗?」
「那个~我们……也要打棒球吗?」
面前摆了满满一堆德国香肠的艾利亚斯,问了一个很正确的问题。
艾利亚斯跟沙罗还是一年级,从他们的体格与个性考量,不可能会派上什么用场。但是茶子老师说:
「当然。你们只要站在守备位置就好了啦!来来来,多吃一点,尽量吃尽量吃吧!」
「唉……」
艾利亚斯看起来有点悲伤——
「打棒球啊……」
沙罗不知所措——
「啊,我的蛋包饭要多一点番茄酱。」
木乃开始专注在食物上——
「那么,大家就尽量吃饱,开开心心地练习吧。早餐吃得饱,就能让肉体发挥最高的机能。尤其是要摄取足够葡萄糖补充大脑能量,可以提高记忆力跟集中力呢。」
静仍然气定神闲——
「…………」
犬山则是不发一语斜瞪着静。
服务生没有理会操场正中央的早餐众生相,将木乃多加番茄酱的蔬菜蛋包饭端上了桌。
吃完早餐,时间已过早上八点——
「好了~从这一刻开始练习吧!首先是——」
首先是?茶子老师突然大喊,引来众人注视,而她要说的是——
「首先是,休息三十分钟!因为吃完饭就运动对身体不好!」
原来是要休息啊——
社员们离开餐边,瘫坐在不干也不湿的操场上。
练习时间,先扣三十分钟。
好了,经过三十分钟,时间已近九点。
「我~们是无敌的,起而行社——」
『我~们是无敌的,起而行社——』
起而行社的社员开始沿着操场跑步暖身,而餐厅那些人早已被卡车载走了。
「有~个美女顾问,茶子老师——」
跑在前头的茶子老师带头唱歌。老实说她是个大音痴,不过那个先摆一边不提了。
『有~个美女顾问,茶子老师——』
在后面成两列并排跑的社员们,则是跟着再唱一遍。
那简直就像是美国海军的强身训练营(也就是新兵训练)。至于像这样唱的短歌,就叫做「行进答数」。以上是明天或许能派上用场的无用知识。
「无~论来的是,什么敌人——」
『无~论来的是,什么敌人——』
「都~会败在老师的,石榴裙下——」
『都~会败在老师的,石榴裙下——』
「想~不到有这么,正点的妹——」
『想~不到有这么,正点的妹——』
「千~万不能告诉,老爸老妈——」
『千~万不能告诉,老爸老妈——』
「天哪,美女!天哪,美女!天哪,美女!」
『天哪,美女!天哪,美女!天哪,美女!』
茶子老师的歌只是在称赞自己而已。
跟着唱诵的木乃已经不做任何思考,只是单纯照唱。反倒是拼命唱的艾利亚斯,跟歌声有如天籁的沙罗看起来有些可怜。
「好了,还没完呢!再绕操场跑五圈!」
如此大喊的茶子老师——
「大家再加把——我累了……」
四秒后就累瘫了。请她坐在操场旁的水泥阶梯休息后,静就接下了魔鬼军官的角色。
「那么,大家加油吧。落队了也没关系。」
于是众人没再唱那怪歌,默默跑完五圈便结束跑步训练。
「呼……呼……」
这个时候,艾利亚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
「…………」
挂在奇诺腰间的汉密斯,正不发一语地仔细观察艾利亚斯。
话说回来,会发现才奇怪吧。
至于静、犬山与木乃,则是累得像走到玄关拿报纸回来一样,也就是若无其事。甚至一滴汗都没流。
然后——
「你没事吧,艾利亚斯……?」
沙罗担心累瘫了的艾利亚斯,直盯着他金发之下那张满是汗水的脸。
「你不用迁就我,累了的话就尽管休息哦。」
她跟木乃等人一样,几乎看不出有任何疲惫的感觉。不愧是唱功深厚的人,想必锻链了很好的体力。像是腹肌,大概跟钢铁一样硬。
大概是被沙罗关心惯了,艾利亚斯也打算听话休息一下。结果他身旁的茶子老师可能是复活了吧,突然精力旺盛地大喊:
「没时间休息了!接下来是传接练习!」
这个人的精力似乎只有On跟Off呢,艾利亚斯顿时泪眼迷蒙。
「球具在这儿!拿去吧——!」
不觉间,茶子老师脚边多了个不知何人何时何地拿来的推车,车上的篮子装有棒球手套、球眼球棒,甚至有印了「S」字的头盔跟棒球帽,可能是代表起而行社吧。也就是说,道具一应俱全呢。
每个人开始伸手拿取各自的球具。但老实说,木乃还是第一次碰棒球手套,摸索途中还试着戴在头上过,但明显地大错特错。
要戴在头上的是帽子才对,全体社员也都规规矩矩地戴上浅蓝色的棒球帽。喔:这个比棒球手套轻多了,还有遮阳的帽檐呢。
「各位,我来教你们棒球手套要怎么用吧。」
木乃、艾利亚斯和沙罗跟着无所不能的静学习球具用法,至于犬山——
「…………」
似乎觉得还不到慌张的时候,沉默不语。
在静的指示下,大家把手套紧紧戴在不投球的那只手。其中只有艾利亚斯是左撇子,所以是戴右手。左撇子用的球具也没漏掉呢。
接球是以手套的袋状部位来接,再用手夹紧。It's Simple。
接着是传接练习。
沙罗与艾和亚斯一组,两人隔了五公尺相互投球。
「我要投啰——沙罗——嘿!」
「哇!——啊,哇~接到了接到了!」
喔,他们玩得挺开心的呢。
可能是庞大的不安已经消失的关系,沙罗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不,那就是真实的她。看到那副模样,艾利亚斯也开心地笑眯眼睛。
沙罗跟艾利亚斯都是第一次传接球,因此姿势扭扭捏捏,出手的球也慢吞吞地,不过无所谓。
重要的是能和彼此所爱一起做同一件事。不管怎样都会很开心吧。
就算来个大暴投——
「啊,对不起!沙罗。」
「没关系没关系——嘿!」
「唔哇!」
「啊啊,这次是我不好!」
两人依然莺莺燕燕卿卿我我。
虽然这样的桥段,不只单身的作者写起来自虐,单身的读者读起来也很伤眼,但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
「喔!你投得越来越好啰,沙罗。」
「啊哈哈,艾利亚斯你也是呢~」
嗯,暂时先别理这两位吧。
镜头来到本作品的主角木乃——
「老师——!我随时都OK哦——!」
「那我要投了哟——!」
她和茶子老师扔起球来。由于是第一次练习,两人先从十公尺开始练习。
「喝呀!」
茶子老师突然姿势满分地投出强劲速球,以低弹道对准木乃笔直飞去。
「唔!」
这如各位所见,木乃的动态视力嘶声咆哮(编辑部注:状况不明)。
即使没打过棒球,这种速度在木乃面前也是小菜一碟。她的眼睛一直追着球到最后一刻——
看准了!捉紧时机!就是现在!
木乃以漂亮的姿势,用左手手套把茶子老师投的球——
「喝!」
打回去了。
尽管手套很软,但运动能力优如木乃,仍能将把球打个老远。
「啊——……?」
只见棒球从讶异抬头的茶子老师头顶飞过,穿越操场飞进泳池,溅起了水柱。
是全垒打!场外全垒打!今天的第一支全垒打出现了!
「好耶!」
木乃露出超满意的表情,闪闪发亮。
「我办到了耶,老师!原本只是想打打看而已呢!」
对于似乎很开心的木乃这个问题——
「你办到了呢,木乃同学!先去把球捡回来。」
茶子老师则是气噗噗地立刻回答。
「好奇怪哦……明明打得很好啊……?」
完全不懂自己为什么挨骂的木乃从操场走向游泳池。
「我说木乃,你知道——棒球是什么运动吗?」
基于慎重起见,在腰际的汉密斯说什么都要问清楚。
「不就是把球打出去?就是,要把担任『投手』这个职务的人所投的球打出去嘛。」
「职务?——这个嘛,是没错啦。不过在比赛里,该把球打出去的是『打者』。现在是为了练习守备的时候要如何控球,而跟练习对象传球或接球,所以才叫『传接练习』。」
「喔喔!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
「真受不了你。」
「也就是说,比赛的时候我就变成打者,就能打对方投手投的球了吧?」
「这个嘛,就是那样啦。」
「用这个手套打。」
「……木乃,你先安静一下听我说。」
接下来是汉密斯的棒球基础讲座,但因为太冗长就省略了。
木乃边听他讲解,边用手指头啪嚓啪嚓地将浮在游泳池翠绿水面的球勾了出来。
「——然后,双方分别在每一局的上下半场轮流攻击,直到最后的第九局下半结束,分数多的那一方就胜利。大致上就是这样。」
汉密斯讲解完毕。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讲解。至于必要的细节,到时候你再教我吧。」
木乃如此对他说道,接着开始走回操场。
她边跑边微歪着头说:
「可是棒球这个运动跟我原本想像的不一样呢——我所认知的棒球,应该是一会儿逃跑,会儿砍杀,一会儿被吃,一会儿杀人耶。」
「咦?你到底为什么会那么认为呢,木乃?」
「呃——我不久前曾看过一部超夯的职棒漫画,超好看哟。」
「书名是什么?」
「《进〇的巨人》。」
「那才不是棒球漫画。不是那个巨人啦。」
时间稍微倒回木乃击出全垒打时。
「那么,先从轻松的开始练习吧。」
「不必了,请别手下留情。」
静与犬山两人,在相隔二十公尺左右的位置做起传接练习。
在运动服的腰部佩带日本刀的静看起来相当奇怪,但本人似乎不放在心上,那就算了。
静像是帮肩膀暖身似的轻轻投球,但速度相当快——
啪咻。
最后飞进犬山的手套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
犬山面无表情地回传的也是快速球。白球划破大气,直朝静的脸呼啸飞去。
「呵。」
啪咻。
静不慌不忙地抬起左手,轻松接下。
「…………」
犬山虽故作镇静,但实际上似乎相当不甘心。咕唔唔。
接着静再度投球。他稍微后退并助跑,球远比刚才快上许多,但犬山还是轻而易举地接住。
死也不能让静看到自己像条狗捡木棍回来的糗样。他觉得要是没接到球就输了。
所以犬山也后退几步并加上助跑,再次对准静的脸使劲投球,而静又不慌不忙地接住。
喝!接住。
喝呀!接住。
双方一来一往,距离也越拉越远。
之后——
「茶子老师,球捡回来了哟。」
当木乃从游泳池回来——
「喝!」
两人已埋首于远距传接球。
静在操场的最边缘使出全身弹力,瞄准数十公尺远的犬山投出超速球,快得和铃木一朗回传本垒的球有得比。
没接到就是奇耻大辱!因此犬山拼命接球,传接拔起插销的手榴弹似的立刻投回去。
这次也是雷射光般的本垒回传球,对准静笔直投出。
然而目标还是脸,于是静毫不费力地哼着歌接下。
此时——
「那是在做什么啊?」
站在茶子老师旁的木乃忍不住提问。
茶子老师贼笑着说:
「这该不会是在跟狗狗玩我丢你捡啊?高级班的。」
肩膀活动暂告一段落后,练习开始转往下一个阶段,也就是第二阶段。
「现在,要请大家轮流上投手丘投球!」
茶子老师已在不觉间穿上护具,俨然是捕手打扮。什么球都接给你看!
茶子老师蹲在操场角落的本垒板后蹲下,对投手丘附近的社员们说:
「我会稳稳把球接住的,所以你们要完全把自己当作投手,尽可能投出最快的球,不过要投到我接得到的位置哦!这样就能选出比赛要派谁上场投球了!」
原来如此,是要测试谁最适合担任投手啊。
「那么,请恕我冒昧先作示范。」
静悄悄站上投手丘,但是他身上的日本刀、运动服、棒球帽及棒球手套等奇怪组合,让他变得格外引人注目,任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觉得怪。不过这没什么,看久了就习惯啦。
然后他用力挥动手臂,豪迈地利用修长的手脚,把「第一球!」投了出去——
「喝!」
站在他旁边的木乃也几乎在同时认真投球。天哪~这怎么得了?
「哇!」
茶子老师吓了一大跳。
静投出的正中直球与木乃投出的快速球到达几乎相同的位置,这哪能接啊。
尽管茶子老师是个十足的奇人异士,也接不到这样的球吧?
「喂——」
光是想趴下闪躲都很勉强。
此时两颗球飞过茶子老师的小腿肚,在空中相撞后各自弹开。
「…………」「…………」「…………」「…………」「…………」
木乃以外的四名社员加一条手机吊饰还没来得及呆望木乃——
「怎么样!这就是所谓的好球吧!」
她已经开心地做出胜利姿势。
在鸦雀无声的众社员围绕下,木乃——
「喂——!你在搞什么鬼啊!」
被在本垒板气涨了脸的茶子老师狠瞪一眼。
犬山跟在静之后开始试投。
「木乃同学暂时在那边待命。」
而木乃已在茶子老师命令下,双手抱着膝,坐在离投手丘后方十五公尺处——
「喂~汉密斯,你知道吗?原来棒球的投手只有一个人,也就是不能够两人以上一起投球呢。可是球队里明明还有八个人耶。」
「…………」
汉密斯无言以对。刚才的确没有说投手只有一个,不可以两人以上一起投球啦——他似乎很想这么说。
木乃继续碎碎念。
「可是真的好奇怪哦……既然要投球击败打者,那么越多投手一起投球不是越好吗?尽可能同时开火,布下敌人连头都不敢抬的枪林弹雨,应该是基础中的基础吧?」
汉密斯猛烈地不予置评。
如此,「起而行社的哪个人比较适合当投手的测试」继续进行。
静投出了刚速球,犬山也具备不相上下的强壮肩膀。
其实两个人不分上下。不过两人都拼命表现,犬山也进入超认真模式全心全力地投球。
沙罗跟艾利亚斯也来试试吧。嗯,这个嘛……总之他们投的球只要不挖地瓜,能直接进到捕手手套就算不错了。
因此,最后轮到获准站起的木乃上场。
「好!投手只有一个人。记住啰,木乃!」
静把球递给边调整帽子边站上投手丘的木乃,同时对她指导一二。
「木乃同学,在你脚下的这个叫做投手板,脚必须踩着这个才能开始作投球的动作。反正我会逐步教大家的,你现在就先记住这个吧。」
「原来如此。」
如果从哪里都能投球,应该有人会从打者前三公尺的位置投球吧。木乃又懂了一件事。
于是木乃遵照静的指示,学静那样举手、抬脚。也就是不光是用臂力,而是带动全身力量「喝呀」地投出第一球。
投出的球速度中上,且直接进了茶子老师的手套,是个有尾劲的漂亮正中直球。
「感觉不错。」
静在后面出声赞美。木乃腼腆地「嘿嘿」笑,在接住茶子老师回传的球以后,准备投出第二球。
「呼……」
喔?茶子老师在面罩后露出大胆的微笑,并将手套位置稍微下移。静发现了这个动作,但决定不对眼前的木乃说。
「喝呀~」
木乃投球了。
球跟刚刚一样,不偏不倚地命中茶子老师手套所摆的地方。球发出清脆的声响,稳稳收进手套里。
茶子老师歪嘴笑了一下,并「咻啪」地将球回传给木乃,然后——
「投得不错哦,木乃同学。像这样多投几球看看。」
「好~」
接下来的第三、第四、第五球,也都像被磁铁吸引似的进入茶子老师动过几分的手套里。
「嗯——投球很好玩耶。」
木乃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没有露出一丝疲惫或吃力的模样,不断拼命投球。
「…………」
不知何时,犬山也和静站在一块儿,不发一语地看木乃投球。
「看出来了吗?」
静头也没转地对犬山问。
「看出来了……」
犬山板着脸立刻回答。
「这太惊人了。」
「的确很惊人呢。」
两人竟然意见一致,天要下红雨了。
「喝!」
木乃投的第八球,飞进茶子老师刻意往外伸的左手手套里,连一公厘都没动。
「就这样吧,大家过来集合!」
茶子老师一声令下,社员们纷纷到本垒集合。
「那么,现在公布甄试的结果!光荣的投手宝座——是木乃同学的!」
「咦?我?」
木乃疑惑地指着自己,看来她压根儿没想过会有这种结果。
「没错,就交给你了。那可是很重要的位置,好好加油哦。」
「为什么是我,静学长的球不是比较快吗?」
「的确没错,但我就是觉得木乃同学比较适合这个位置。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哟!」
「这、这样啊……」
听到那么离谱的理由,让木乃无意追问,但她逐渐发现投手似乎是个又帅又抢眼的位置。
「那就包在我身上吧!」
木乃有点骄傲起来,握拳往自己的胸脯一把槌下。咳咳咳咳,太用力了啦。
「那么,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别忘了要补充水分。球具篮里还有运动饮料哦。」
茶子老师这么说完——
「走吧,你们两个。」
就拉着沙罗跟艾利亚斯,往摆放篮子的操场边缘走去。
再对留在原地的静与犬山问:
「很可惜没让你们当上王牌投手,但你们没有意见吧?」
茶子老师问道。
「怎么可能会有。」「怎么可能会有。」
两人异口同声。
「我想也是呢~毕竟她有办法把球控制到丝毫不差,百发百中地送进我的手套。她怎么会有那种机械般的准确度呢?果真是因为她擅长射击的缘故吗?」
以上就是茶子老师的疑问。
搞不好就是呢。
校舍的钟已经过了十点,在万里无云的秋天天空下——
「好了~『再接再打!』。」
待茶子老师以奇怪口号开场后,这次是打击练习。
「很好——要打了哦——!」
戴上棒球盔,第一个走进打击区并举起金属球的,是木乃。
幸好她没有呆到去烦恼该握球棒上下哪端。想必她是将它当作武器,选择了最有效的持法。
打击练习的捕手仍然是茶子老师,而投手则是静。
其余三人则分散在外野,总之先帮忙捡球跟练习守备。至于沙罗与艾利亚斯,早就接到了一有强劲的球打过来就溜之大吉的指示。
「木乃同学,你知道打者的任务是什么吗?」
毕竟她刚刚出现那种行动,因此茶子老师以防万一地询问。
「我知道!呃——轮到自己队伍攻击的时候,每个人轮流拿这种武器……不对,是拿着球棒到这里,然后小心不要让脚踩出这个箱型阵地,把对方投手投来的球打出去!」
「没错没错,你很清楚嘛。」
「而且,打出去的球若击中投手就能得到一分。」
「才怪!」
现在茶子老师正对木乃补充各方面的说明,请各位耐心等侯。
「很好——要打了哦——!」
木乃听完说明后再次站上打击区,大喊同样的话。
投手丘上的静振臂投出第一球。
他「咻啪」地投出的——是既不慢也不快的正中直球,位置好得不能再好。
「唔呵!好球!」
不打吗?
「喝呀——!」
木乃吆喝一声全力挥棒,姿势一百。
嘎嘎嘎铿——!
球被扎实击中,带着爽快的声响豪迈地飞向天空。
嘎锒。
然后砸碎校舍二楼某扇玻璃窗,消失在建筑物里。
「怎么样!是全垒打!」
你错了,是界外球。
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学校特地把本垒板设在操场靠校舍的位置,但为何界外球还是飞进校舍了呢?那是因为她击出的球在空中往左弯了九十度以上的缘故。
「木乃同学……」
茶子老师一面掀起面罩一面站起,语气平缓地问:
「球怎么会飞成那样呢……?」
「我试着让它稍微转弯了。」
「咦?是你故意的吗?」
「是的。比赛的时候,那种球应该很难接吧?我是对球棒加了些阴力,让它从球的左下方往上削出去。别看我这个样,我撞球可是很行的哟!」
茶子老师「啪」地把手放在笑着回答的木乃肩上。
「我终于明白你是个莫名其妙的天才了呢。」
好了,打击测试的投手换成控球能力出类拔萃的木乃,结果——
「喝!」
卡铿——!
「喔!」
卡铿——!
静与犬山很明显都毫无问题地打击出去。
「唔,哇!」
倏!
「看、看我的!」
倏!
相反地,艾利亚斯跟沙罗很明显派不上用场。算了,不出所料。
然后,到了最后的最后,茶子老师把投手换回静。
「红不让!」
倏!
挥了个烂棒。
「奇怪了——是我今天的状况不好吗?静同学,可以请你多投几球吗?」
滚滚滚。
「嗯——看来是这支球棒有问题呢。啊,没错,这种重量的才适合我!」
倏!
「球速慢到我很难抓耶。静同学,你试着把球再投快点,那样我会比较好打。」
滚滚滚。
「来个曲球吧!我这个人只打曲球哟,静同学会投曲球吗?」
倏!
「太阳的位置不好,害我老是看不清楚,哪个人帮我挪一下太阳——」
「老师,我们来练习守备吧。」
犬山是个该直言就直言的男人。
时间差不多快十一点,准备练习守备吧。
这场训练所要做的,是尽快将茶子老师打出的球接住,再传给一垒的静。
「原来如此,只要捡打者打出去的球再传到一垒,让打者出局就好了吗?」
首先从对棒球认识越来越多的木乃开始。
「要丢啰——!喝呀!」
茶子老师用左手将球抛到面前,直接打出去。
球一如所愿地滚到木乃面前。静投的球她明明都打不到,但是像这样的打击就轻易办到。她的球技到底是好是坏啊?
「看我的——」
木乃拔腿前冲。
她迅速以左手手套捞起滚动的球,再立刻用右手「咻啪」地传到一垒。
球「啪」地进了在一垒的静的手套。很好,漂亮。
做了好几次应付滚地球的练习,最后还拼命伸高手臂跟身体接住速度相当快的平飞球。
「木乃同学果然厉害,眼力跟动作都很敏锐。」
由于木乃完全没问题,所以换下一位上场。
这次是预定担任游击手的犬山。
「去吧!」
茶子老师将滚地球打到三垒附近,速度颇快。
「哈!」
犬山用猎犬般敏捷的动作向球飞扑——
「喝!」
并在空中传球给静。这一记回传难度极高,但速度很快,只是有点偏低。
球以相当快的速度在距离静不远处弹了一下,难度略高。
「哼!」
静不慌不忙用他修长的脚踩住垒包、伸长身体一捞,漂亮接住弹来的低弹跳球。
「唔!」
即使犬山和静的表现如此优秀,犬山仍似乎超不甘心,仿佛在等静漏接出糗。应该不会吧——
「这球传得不错,麻烦你继续保持。」
静的态度一派轻松,让犬山叽叽叽地咬牙切齿。
之后犬山陆续轻松解决困难的滚地球,再恶狠狠地回传给静,但是静全都接住了。
犬山仿佛能看出茶子老师会把球打到哪个角度——
「哈!」
甚至绕着弧线跑进三垒防区,一气呵成地接下了球。
如此一来,三垒就不用派人守了。三垒手裁员,炒鱿鱼。
继犬山之后,换静来练习守备。
「喝!」
静再次发挥他猛烈的脚程,从一垒稳稳接住飞向二垒间的球。他的守备范围也是大得吓人。
从这气势判断,只靠犬山跟静两个人似乎就能守住整个内野。只是不确定一旦有人上垒,会有什么状况。
「嗯……」
茶子老师若有所思地呻吟。
然后——
「我一直觉得你们的能力应该不错,只是想不到会这么惊人呢……」
木乃几个一直悠哉地练习到中午十二点。
「那么拼的话很容易累的,大家慢慢练吧。」
茶子老师放弃当个热血教练,放慢了练习的步调。
说起来,大概是因为艾利亚斯跟沙罗只能接住缓慢的滚地球,但回传还是软趴趴,一遇到飞球又怕得满地跑,一球也接不到,让她知道拼命练也没用了吧。
因此,说不定大家在场上挥汗的时间,还比静的棒球讲座短了点。
前些时间,静诚恳仔细地为大家传授了最起码必须了解的比赛规则与打法。
多亏有他,从未接触棒球的木乃也大致理解了这项运动。经过指导,木乃念念有词地说:
「原来如此……这国家的棒球并没有『跑者KO制』啊……」
哪里都没有,请不要跟格斗技混为一谈。
「咦——因为我曾经在棒球转播中隐隐约约听到『垒』啦、『双杀』啦,『刺杀』、『中弹』什么的,不知不觉就联想成……」
请不要乱联想。
现在,时针进入了下午的领域。
「吃饭啰——!」
让木乃喜悦大爆发的午餐时间到了。
「呀~呵~哇~啊啊啊啊啊啊!」
也难怪木乃会兴奋得这么恶。
因为早在三个月前就被预约一空的超有名外送便当店,已经将上好菜肴准时送达了。
一辆小卡车载来了五十份以上的大型多层便当,还附有装了热茶与味噌汤的保温瓶。
木乃等起而行社社员们,在操场与校舍之间的水泥阶上铺了布,在蓝天下面对宽广的操场,以野餐的气氛准备午餐。
茶子老师说:
「那么,为了下午比赛的能量,我们先吃个粗饱吧!对手会在下午一点半抵达,比赛预定下午两点开始,在那以前大家好好放松吧——那么一、二、三,开动啰——!」
开动啰——!
众人齐声喊完,木乃便有了惊人之举。
「好吃——!这西京渍银鳕!鱼沼产的越光米!鳗鱼蛋卷!京都酱菜!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虽说是吃饭,但她的筷子下得实在太快,连手也看不见。
但是她一粒米也没掉,那往复的精密动作可比配装积体电路的工业机器人。
「Finish!」
木乃总算一粒米也没剩地吃完了,其实便当的分量相当多呢。
还有,这是经过训练的职业大胃王的吃法。普通人请遵守正常进食速度仔细咀嚼、吞咽,享用餐点。
现在,第二个便当的盖子打开了。吃光了。然后是第三个便当。太快了吧?
有别于饿鬼般的木乃——
「真是好吃。」
「很好吃呢。」
静与犬山既平常又优雅地用餐。然而,一个便当自然是不够,因此他们已经伸手要拿第二个。看来第三、第四个只是迟早的事。
「啊——好好吃哦!」
该吃饭的时候,沙罗也是会正常吃饭,因此她把一个便当乖乖吃光了。
然后——
「呃……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战战兢兢开口说话的,是艾利亚斯。
「别客气,尽量吃哦!」
也正在啃第二个便当的茶子老师递来的,其实已经是艾利亚斯的第五个便当。虽然没赢过吃八个便当的木乃,但他的食量还是很惊人。而且他还能吃呢。
「谢、谢谢茶子老师……」
艾利亚斯接下便当,吃吃吃吃吃。
沙罗早已习惯艾利亚斯惊人的食量,所以什么也没说。他早上也吃了不少呢。
艾利亚斯专心吃他的便当。
「……嗯?」
忽然间,他发现到歌姬正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的侧睑。
「…………」
难为情地脸红起来。
「呵呵呵。」
沙罗也开心地微笑。
此时,在这对甜蜜小情侣身后——
「老师!再给我一盒便当——!」
主角开心地大喊。
看来这位主角的春天还远得很呢。
吃完午餐,比赛对手还没到的这段时间——
「啊~天空好蓝哦~」
木乃仰躺在铺了野餐布的操场,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在她旁边的沙罗与艾利亚斯一样躺在野餐布上。露出可爱睡脸,香香甜甜地睡着午觉。
躺在另一头的则是静跟犬山,和夹在两人中间的茶子老师。他们也因为无事可做而闭目养神。
「我也要睡了——」
木乃喃喃说道,〇·〇五秒以后就睡着了。
午睡中的起而行社。
看起来像像是六根直直排在地上的棍棒。
一名主妇(三十五岁),从学园旁的公寓目击了这个景象。
「虽然觉得很诡异,但看得出来他们还会动,而且那所学园就算发生什么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当做没看到了。」
日后的采访中,她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命运的下午一点三十分(注:日本标准时间。世界标准时间十九小时)终于到了。
起身。
纵使没有闹钟,茶子老师仍机器人似的坐起身来。睡着时被她从背后当抱枕抱住的犬山,整个人也跟着她一起坐起来。
「唔唔……」
睡迷糊的茶子老师把犬山丢开,丢到一边。
「唔嘎!」
犬山因此醒了。
顺便一提,他被茶子老师抱住时,还露出了狗狗被抚摸时那样舒服的表情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就是了。
静也跟着坐起来。
沙罗也坐起来。
艾利亚斯也坐起来。
被选上的起而行社勇士们——
一个又一个地醒来,赶赴决战之地。
「呼呀呼呀……我还能吃……没错……这是用咖哩面包打造的世界……」
喂喂喂,哪个人把躺在那边的主角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