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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四章 暑假之前

距离上次企划会议已经过了三天。

「老实说,我本来对这个企划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上次的会议还挺有趣的」

放学后,我和蕾莉亚萝德一起前往学院准广播局办公室,路上遇到了夏尔。我们目的地相同,碰到他也不奇怪。

「你一开始明明就兴趣缺缺」

蕾莉亚萝德立刻吐槽,我对夏尔的印象也是如此。

「其实我还不是很清楚魔法影像和节目到底是什么,基本上都是瓦格纳斯在指挥」

瓦格纳斯是现场监督的名字,现在也是学院准广播局的局长,我记得他是今年升上三年级的中学部学生。

「不过,像那样一点点制作,也会让人产生兴趣吧?知道自己的意见能体现在节目上,自然会更投入」

是这样吗?不,其实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企划,有时候会不自觉地让节目朝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

「身为学院广播局,该以什么为目标?这里能拍到的独特影像又是什么?要拍给谁看?带着这些问题去观察,感觉就更有趣了」

哦。

「你很适合不是吗?」

既然能乐在其中,夏尔的性格或许很适合这项工作。虽然他看起来像个不良少年,但也许本性其实很认真。

「或许吧」

这就是天才企划家夏尔诞生的瞬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不过我记得他加入广播局并不是因为对魔法影像或节目感兴趣,而是为了那个叫翼什么道的目标?

算了,这部分是夏尔和广播局的问题,我不打算插手。

「看来他们比想象中更努力呢」

「是啊,不过,该努力时不努力,将来可就麻烦了」

蕾莉亚萝德还真严格。

不过我也同感,不管做什么事,错过关键时机可不妙。

广播局前聚集了许多学生,不分男女,也不分小学部、初中部或高中部,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对即将拍摄的内容满怀兴趣。

「喂喂,已经集合了啊。我先走一步」

夏尔说完便冲向广播局。

嗯,夏天将近,白天时间也变长了,但参加人数越多,拍摄时间也会更长。

天气很好,最好在太阳下山前拍完。

「倪亚要参加吗?」

「我参加的话会大获全胜的。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比赛很无聊吧」

「哦哦~真有自信。不愧是赛跑女王」

赛跑女王……嗯,算了。

学生们纷纷对我投来充满期待、挑战或挑衅的视线。

大概是因为在狗狗企划中,大家知道我跑得很快吧,不过我不打算参加。

今天的主角是琪琪莉拉,拍的是准广播局的公开亮相视频,目标是让视频在王都频道上首次播出。

我跟忙碌的广播局职员们简单打过招呼后,走进休息室。

「等你们很久了!」

现场监督瓦格纳斯立刻迎上来。

「来了不少人呢」

外面大概有二十人,也有几个我认识的面孔,沙诺维尔•玛帝禄、他的劲敌加泽尔•布洛克,还有今年升上高年级的蕾莉亚的姐姐莉莉宓也在。

「我照倪亚的建议,告诉大家你和蕾莉亚会来看,结果有很多学生都答应了」

哦,这样啊。那我们来这一趟也算值得了——顺便提一下,希尔德朵拉说她今天有事不能来,瓦格纳斯用透着遗憾的语气说。

「我来帮忙,有什么要做的吗?」

「拜托了,虽然我们有准备,但要做的事太多了」

我想也是。因为暑假将近,只有三天时间准备。进入暑假后,很多学生会回家,现在不拍只能等到假期结束了。

「蕾莉亚,走吧」

「咦——?我本来只想来看看的」

我懂她想抱怨的心情,因为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如果准备时间拖得太长,可能就无法在白天拍完,我们来这一趟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催促着不情愿的蕾莉亚萝德,加入到广播局职员的奔忙之中。

「那么,我先大致说明一下!首先——」

导演提高音量,吸引了参赛学生——也就是佩戴编号的一到十号参赛者的注意。

首先,是一段狭窄的路。

「请走过这个平衡木!掉下来就算出局!接着——」

她指向一个约一层台阶高、装满泥水的坑。

「请跳过这里!掉进去不仅会全身泥泞,还会被淘汰!然后接下来是——」

是一条埋着木桩的跳石路,有高低差,必须小心踩踏。

「请灵活跳过!为防受伤没有设高度限制,但身体任何部位碰地就出局!然后继续前进——」

接着是一排等间隔摆放的木箱。

「请跳过这些箱子,跑向那边的终点!」

——简单来说,就是一场障碍赛跑。

学院广播局的特色是什么?

在这里能拍到什么样的影像?

经过讨论,学生人数众多这一点显然是其特色,也最具优势。

去年,为推广活动,学院举办了武斗大会,开拓了学生家长和亲戚这类新的魔晶板购买群体。去年的影像大受好评,获得了巨大成功。

这意味着学生的形象——特别是孩子们——特别受欢迎。这里有许多学生,他们的身影正好满足家长和亲戚的观看需求。

此外,运用武斗大会时产生的“观众参与型”理念,让学生们感受到自己也可能成为主角,激发了他们对魔法影像的兴趣。

他们还年轻,现在是学生也无妨。终有一天,他们会成长,成人之后再回顾这些视频,总有人会选择将魔法影像融入生活。

这个企划召集了运动能力突出的学生。过去三天里,工作人员肯定在校内四处联系,终于成功召集了参赛者,搭建了赛道,商定了比赛规则。

在仅有三天准备时间的情况下,准备得已然相当充分。

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会加油的!」

这正是为了让琪琪莉拉毫无保留地发挥她的运动能力,全力展现她的实力的企划。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我!最快!」

嗯,不论听多少次,都是饱含感情的吼叫。

再过几天就是暑假,学院准广播局拍摄的影像终于漂亮地获得了播放权。这为自开播以来的首次胜利增添了光彩。

没错,是胜利。

既然王都广播局认定不可使用,就表示这是可以用胜负来分高下的正式比赛。

不过,比赛一直都会持续,也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次的胜利之中。

但至少这次算是正式亮相了吧。

而且琪琪莉拉激动落泪、高声呐喊的英姿,应该会给她的魔法影像出道留下深刻印象。

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或许是因为比赛形式新颖,加上内容从头到尾都简单易懂,我确认这部作品已经重播了两次。

至少在小学部的女生宿舍里,大家对在平衡木上踩空摔进泥水坑等「搞笑片段」,以及顺利通过障碍的前几名选手的精彩表现都评价很高。尤其是沙诺维尔和加泽尔。

而琪琪莉拉也证明了事前对她运动能力的高度评价,她在夺冠时的呐喊,我也反复看了几次。

总之,终于赢得了这一场胜利。

学院准广播局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哼,竟然抛下大小姐,自己拿下最快成绩。哈,啊~真是好笑,真好笑哦」

莉诺琪丝冷哼一声,低声嘀咕着。竟然对小孩子的话这么计较,真是个幼稚的侍女。

——好了。

因为她突然出现在魔法影像上,我不由得看了一会儿,不过今天还得处理作业,所以很快就关掉了。

「啊」

莉诺琪丝在看?我才不在意呢。

「你有和安杰尔他们联系吗?」

「咦?有啊。他们说等行程确定后再回复,不过会积极考虑,争取参加」

哦,积极考虑啊。这就很有可能会来了。

「大小姐那边呢?」

「甘得鲁夫说一定会参加,还说如果丢下他,他是会哭的」

「那家伙太依赖大小姐了。为了让他长点记性,出发时就折断他两三根骨头吧」

不不,他可没有莉诺琪丝这么依赖我。而且那家伙是真的尊敬我!是看着师父的背影而尊敬的那种!

而且在师父写作业时,他才不会在旁边看魔法影像看得那么开心呢!

「丽聂特的回复如你所知」

今天修行时,我找她谈话时,莉诺琪丝也在场,所以她也听到了丽聂特的回复。

其实在邀请前我就预料到了结果。

她说自己不能,也不愿离开兄长倪尔,真的很抱歉。

「竟然拒绝大小姐的邀请,真是无礼之徒。回去后非得折断她两三根骨头不可」

受邀是「太依赖我」,拒绝邀请则是「无礼之徒」吗?莉诺琪丝还是老样子,真有你的。

「总之,参加人员大致确定了,接下来就是安排行程了」

希望能挤出大约一周的时间……

感觉行程会变得很紧张,但还是尽量安排满吧。班德利欧很擅长制定我的拍摄日程,我迟早要教训他一顿。

「啊,还有赛得尼商会说会准备好高速船,希望我们决定行程后通知他们」

「干得不错」

能够确保高速船是一大优势。

这次我打算带上徒弟们一起出发。

夏天的外出赚钱之旅即将开始。

「——你有在看吗?」

嗯。

「至少要敲门吧」

蕾莉亚萝德每晚都会在睡前这个时间跑到我房间,最近甚至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来。

这可不太好。

就算她还是个孩子,身为贵族千金,礼仪和谨慎也不能少。

「反正你都会帮我开门」

不过每次蕾莉亚萝德要来时,莉诺琪丝都会在她敲门之前就先开门,这反应速度也快得有点问题。

「话说你有在看吗?刚才又重播了哦」

她指的应该是障碍竞走的那场吧。

「只看了片段」

蕾莉亚萝德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自然地坐到桌边,打开了我刚才关掉的魔法影像。

她每晚都会来,我也习惯了。

我决定先不管她,专注于解决这可恶的作业。

「拍到很棒的影像呢,果然从企划阶段就参与的话,投入的感情会不一样」

我也深有同感,最近我很少参与企划了。

准广播局的事情让我伤透脑筋,但最后总算顺利解决了。

他们的战斗在赢得播放权后暂时告一段落。

尽管以后若遇到困难或问题,他们或许还会找我帮忙,但我毕竟不是正式成员,还是少露面为好。

相比之下,我更在意十亿克拉姆的事情。

即将到来的暑假是决胜的关键。

国王说「有四亿就好」,所以我先以四亿为目标……我目前已存了两亿,还差两亿,就能举办举国参与的大规模武斗大会了。

听说资金越多越好,所以我希望尽量多赚些。而且我觉得目标是十亿更合适,所以打算尽力而为。

反正都要举办,我希望办得盛大一些,就像节日一样。这样一定更热闹。

——这次的打工旅行,我决定带上弟子们一起去。

多一些人手会更轻松,而且相比仅有两人……或者说只有冒险家黎诺和她的弟子这种不自然的组合,还是让一个有实力的团队到处活动更具说服力。

今年夏天至关重要。

我计划稍微大肆狩猎一番,如果顺利,应该能赚到五亿以上。

如今,黎诺被称为代表王都的冒险家,让她独自承担如此庞大的收入目标有些不合适,所以这次可以希望强调「以团队形式行动」。

此外,由于平时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弟子们,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锻炼。

借助实战,也能确认他们的实际成长有多少。

如此这般,暑假终于来临。

今年依旧有许多孩子带着堆积如山的作业这个无用的伴手礼,从学院被放生(译注:似乎是要表达放假的学生们的自由心情)到大自然。

我参加了学院准广播局主办的首次广播庆祝会。

并且以倪亚•利斯顿的身份,久违地去赛得尼商会拜访。

希尔德朵拉前来与我商量,希望我能参与「小厨师公主殿下」的大型企划,前往渔村进行拍摄。

蕾莉亚萝德也邀请我今年再次去席尔瓦家,她甚至说服我带上兄长,说莉库尔碧塔也很想见见他。

我处理完这些事务后,终于顺利进入暑假。

不过,这次的长期假期也和去年的夏天一样,至少在后半段还是会一起度过的。

我得尽快回到利斯顿领,以地狱般的紧凑行程完成拍摄,忍耐到假期的后半段到来。

出外赚钱的快乐之旅,要等到那之后了。

「倪亚,走吧。」

我在正门前与兄长倪尔和专属侍女丽聂特会合。

接下来,我们要搭乘兄长的飞船一同返回家乡。

虽然这不是惯例,但每次与兄长一起搭乘飞船时,我都会借机观察他的剑术进展。

这次也不例外,我在飞行途中观察兄长和丽聂特的训练——

……咦?

一看到她和兄长开始对打,我立刻察觉到异样——随即便明白了缘由。

啊啊,是丽聂特啊。哦~原来如此。

「……请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啦,没事。倒是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有话想对您说吗?」

「到底有没有啊?你有话想对我说吧?」

「——啊,倪尔少爷说想继续训练。我之后再听您说。」

哦~这样啊。好吧。

在我眼前,兄长被丽聂特逼得气喘吁吁,随后重新投入训练,继续对打。

「大小姐,倪尔少爷他……」

我点头回应莉诺琪丝的低语。

「嗯,他用上了呢。」

我已有一段时间未见兄长的剑术训练,发现他的实力有了显著进步,着实令我惊讶。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另一件事——兄长的动作。

他完全是在运用「气」。

而教授他的人,正是丽聂特。

她大概是将我教她的东西直接传授给兄长了吧。

「气」是一种极为强大的技艺。

运用了「气」的招式,其威力与破坏力都远超常规,具备极高的杀伤力。

老实说,这种技术不适合教给精神尚未成熟,或心术不正之人。

精神尚未成熟的人,也包括孩子。

尽管我不能完全放任丽聂特如此行事,但有两件事更让我在意。

首先,即便丽聂特掌握了理论与概念,但她还未完全精通「气」,却已成功教授他人,或许她在教导方面意外地有天赋。

其次,是兄长的剑术天赋。

他的动作之快,远远超出一般孩子,攻击的力度与锐利度也不同寻常。

那完全是「气」的运用。

尽管他的「气」控制尚不稳定,运用还不成熟,但以他这个年纪,竟能理解「气」的概念并逐步掌握,实在令人惊叹。

毕竟,「气」本就不是孩子轻易能学会的东西……

利斯顿家的继承人啊,真是可惜。

若他能在武艺之路上继续前行,说不定有朝一日真的能超越我,是个难得的人才。

——不过,现在比起兄长的事……

「莉诺琪丝,训练结束后,让丽聂特来我房间。我先回去了。」

「咦、啊,是,我明白了。」

我得好好教训一下丽聂特。

明明自己尚不成熟,却将不成熟的技术传授给不成熟之人,身为武术家,我无法容忍这种触犯禁忌的行为。

不过,弟子的过失也是师父的责任。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得让丽聂特承担起责任。

半吊子的技艺更为危险。我一定要让她完全掌握「气」,妥善地指导兄长才行。

「……大小姐,真的、非常抱歉,我、太轻率了……」

我对丽聂特进行了彻底的教训。

一边说教,一边细致又耐心地指导她。她此刻瘫倒在地,满是汗水、泪水以及难以描述的液体。

「……为什么、连我、也……」

我也顺带教训了莉诺琪丝。

她同样满身汗水、泪水和其他不明液体,这就是所谓的弟子连带责任。

「连这种程度的修行都完成不了的半吊子,还早十年才有资格教别人。懂了吗?快走吧。」

看着狼狈的弟子们拖着疲惫的身影离开房间,我也进行了同样的训练,但尚未完全掌握,于是继续修行。

——真是气人。要闯祸的话,请至少控制在能一笑置之的范围内吧。

兄长性格沉稳且聪明,应该不会被力量所左右……但让精神尚未成熟的人拥有力量,就如同给不懂事的孩子一把利刃。即便是成年人,有时也难免会受情绪驱使。

我只能祈祷他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倪亚?」

我正进行修行,试图将「气」凝聚全身并维持住,这时兄长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

我缓缓散去足以一拳击飞一艘飞船的「气」,回答「我在,请进」。顺带一提,真要出拳,先散架的应该是我自己。

「丽聂特还在吗?」

兄长顶着一头湿发探出头来,模样比平时更加惹人怜爱。

「不,已经出去了」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满身大汗?」

「我也和兄长大人一样,刚刚在训练」

虽然还想再练习一下,不过算了,就到此为止吧。

兄长似乎已经洗过澡,神清气爽,而我接下来才要去洗。

「我想跟倪亚聊几句,等一下再来可以吗?」

「如果不急的话,希望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会尽快洗完」

「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兄长有话要跟我说吗?会是什么呢?

——由于刚才我以追逐徒弟们的姿态冲进了女澡堂,被她们狠狠地数落了一顿,不过我还是稍微加快速度洗完澡,匆匆离开了澡堂。

徒弟们看上去已经耗尽了体力,累得几乎不成人形。希望她们别泡到晕倒才好。

「让你久等了」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回到房间,兄长正端着红茶在等我。

「抱歉,把你叫出来了」

「没办法,若像平时那样放长假,肯定没机会好好聊聊」

反正今年的暑假也一样是满档的摄影行程,回到宅邸大多也只是为了休息睡觉而已。

明明住在同一地方,却连好好交谈的时间都没有。

「——谢谢。那么,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接过兄长递来的红茶,直接切入正题。

「希尔德朵拉大人希望你能跟她详细说明一下」

……嗯?

「说明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要在渔村还是哪里?做些什么事,她希望我也能参与」

啊啊,是关于夏天要举办的「小厨师公主殿下」大型企划吗?

「其实——」

我与在学院完全没有机会碰面的兄长倪尔慢慢闲聊,一边搭乘飞船前往前往行程满档的利斯顿领。

总觉得胃在隐隐作痛。

「……哎呀,真是服了,没想到她竟然在策划这样惊人的事情」

听到这个冲击性的消息,赛得尼商会会长马尔杰•赛得尼的脸色微微发白,思绪还来不及理清。

一向冷静的部下达隆听着会长的话,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经过近一年的时间,『那天的后悔』终于成了可供反思的教训。

那孩子再次踏入赛得尼商会的总店。

没错,不久前,她还在这间办公室里。

倪亚•利斯顿。

上次见到她,还是在学院暑假结束的时候。在那之后虽然有间接联系,但再没有见面。

睽违近一年再次见到她,感觉她似乎又比以前成长了一些。不过因为时常在魔法影像中看到她,并不觉得有久别的疏离感。

她当时说,计划两年内赚到十亿克拉姆,让他进行协助。

听到这孩子提出这样不切实际的目标,已经过去了一年。

当时,马尔杰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回绝了她,甚至打算以逐客的态度直接拒绝。

险些就那样做了。

他几乎就做出了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每每想起那个选择,我都后悔得心惊,因为在这短短一年内,她已经存到了两亿克拉姆。

真是太好了。

赛得尼商会在王都数一数二,但要是倪亚•利斯顿被其他商家挖走,损失将难以估量。直接和间接的各方面影响都会层层波及。

而就在那一年前的后悔稍稍平息的今天,可谓『后悔的源头』的倪亚•利斯顿再次来访。

——不过,这次马尔杰绝不会再犯错。

正是吸取了去年的教训,这次他对倪亚的接待可谓尽心竭力、毫不怠慢。当然,接待费用也毫不吝啬地投入了,用的自然是他自己的钱。

早在事前就收到了「这天会来打招呼」的联络,因此得以提前做好万全准备,这也帮助了不少。

从冒险家黎诺等人那里一点一点收集到的信息显示,倪亚喜欢红茶。

于是,她特别准备了店里最高级的茶叶。

点心则选了当前王都最受欢迎的,由第三公主希尔德朵菈亲自设计的玫瑰花样蛋糕,用淡粉色的奶油装饰成精致的玫瑰形状,两者都是价位不菲的奢侈品。

当天,马尔杰的心情就像是当初和妻子第一次约会一样,无比紧张地等待着倪亚•利斯顿的到来。

——而此刻。

「唉,我们商会是不是也该派个人出场比较好?」

「比起派选手,出资赞助可能更有成效吧」

「……是啊。毕竟黎诺肯定会出场,正面竞争恐怕不现实」

没错,她的招待可谓无懈可击。

倪亚•利斯顿确实是红茶爱好者,一入口便察觉到红茶的高档次,露出了愉悦的神情。听到将茶叶作为礼物赠送,她也很高兴。至于希尔德朵菈设计的蛋糕,她则开心地说道「最近好像很流行呢」,并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接待可以说是大成功。

然而,也正因为接待太过成功……

——「为了感谢你们的照顾,我可能会不小心说溜嘴哦」

她先以这句显得刻意的开场白提醒,然后……不,已经不再像普通孩子的她说了出来。

——「明年年底可能会有一场大型武斗大会。如果办成了,我可能会出个十亿克拉姆左右的资金」

她用假设的语气,随意自言自语般说道。

一直以来他都好奇为什么需要十亿克拉姆,现在终于明白了。

她的目标,是在期限内存到十亿,用于明年年底举办一场武斗大会。

虽然听上去有些像小孩子的异想天开,但她如今已经赚到了两亿克拉姆。

而且她还说,夏天和冬天会去飞行皇国梵杜路杰赚钱,也是为了大赚一笔。

也就是说,她是认真的。

照这样下去,举办武斗大会已不再是天方夜谭,不能再把她的话当作孩子的胡言乱语了。

那么,商人该如何应对?

——倪亚•利斯顿离开后,商人们开始密议。

「首先,王族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是啊。说起来,那孩子之所以来到赛得尼商会,正是因为王族的介绍」

「那么,倪亚•利斯顿‘说溜嘴’的事你怎么看?」

「她既没有得意忘形,也不是说溜嘴。她在这个时机透露出来,或许就是早有预料。甚至有可能是故意提出来的,或许这次见面,正是为了透露此事而特意安排的」

「……好,既然我们想法一致,那这种可能性很高」

马尔杰和达隆互相推敲,得出一致的结论。

「王族应该很快会有所行动,大肆宣传武斗大会的消息。也有可能会主动来接触我们」

「嗯,既然王族都已行动,意味着陛下也知情了。那位陛下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如此赚钱的机会流走,肯定会想参与其中,甚至会动用权力来拿下这个项目」

「不过,希尔德朵拉大人引荐倪亚•利斯顿这件事,也表明了倪亚•利斯顿已经得到了王族的支持。不如说,这个计划可能正是有陛下的支持,才如此庞大。可以这么推测」

「不管真相如何,陛下定会采取行动。而赛得尼商会抢先一步掌握了这一信息,这就是现状」

「……呵呵」

马尔杰当商人已有四十年。

过去十年,赛得尼商会虽有波动,但一直维持着稳定,逐渐平淡的生意也使他不再轻易被情绪左右,『引退』与『继承人』这些词汇偶尔会在脑海中掠过。

——然而,那份已久未燃起的商魂,随着胃痛再度熊熊燃烧。

「达隆,我们从哪里开始着手?」

「既然计划投资十亿,预计将是国际规模的武斗大会。首先需要为外国游客准备足够的住宿设施——」

「食材也是必不可少的。趁现在先拓展新的供应渠道——」

面对这桩大生意,商人们的目光焕然一新。

——一周后,阿鲁特瓦尔王国第十四代国王修廉兹•阿鲁特瓦尔传唤了马尔杰•赛得尼。

为了明年举办的武斗大会,局势开始逐渐运转。

商人们开始行动。

国王开始行动。

国家开始行动。

眼尖之人察觉到双方暗中确实地采取了行动,隐隐感到异常。

夏天结束时,关于武斗大会的传闻已悄然传遍阿鲁特瓦尔王国。

而倪亚•利斯顿并未察觉王都发生的这些变化,依旧被安排了满满的行程,每日认真地进行拍摄工作。

同时,她也期待着即将展开的赚钱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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