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达那里,强烈的臭味就钻入鼻孔,直达脑中。从车上下来的Kei不由得皱起了脸,瞬间就把惨叫着东逃西窜的周围的人群啊,被某种庞然大物啃掉一半的大楼啊,特工的任务啊,快到付款期限的新车的贷款啊什么的,忘在了九霄云外。
“啥玩意啊,这股臭味――――”
头都晕了。感觉像是把放了一整年的烂生活垃圾,从头上猛地倒下来。虽说是难得地被新车的香气所包围着,飒爽登场,但这样一来心思就白费了。
“在β地区,出现了巨大生物。附近的各位群众,请迅速避难。”
用白色风衣的袖子捂住口鼻的Kei头上,正悬浮着投射出女性脸庞的显示屏画面。冷静的口吻与周围的混乱间的失谐, 甚至有些可笑。
哎呀呀,明明是这么绮丽的星空可――――。
他摇了摇头。沉浸到感伤中的Kei的背脊,被讨厌的感觉轻抚着。这种感到有什么东西要来了的直觉。正是成为特工后最初掌握的能力。
好像避难已经完毕,周围没人了的样子。“呲溜呲溜呲溜”,传来了庞然大物在地面移动的声音,Kei的脚下好似地震般摇晃着。随后,那个声音立刻在附近停止了。
Kei边摆出“这下完了”的表情,边缓缓向后回过头。
巨型老鼠的脸从街道的拐角处,仿佛要吃干抹净般一动不动地朝这里盯着。
虽要说是老鼠的话它已经有了让人害怕的体型和凶猛的性情,不过只能称之为老鼠了。覆盖着暗色体毛的脸中,仅有眼睛正闪闪发光地在Kei身上聚焦。感觉只是为了咬死敌人而生的,露出牙的嘴里,口水瀑布般流下。
啾的一声,嘴里吐出了白色的气息。Kei也差不多搞清了周围弥漫着恶臭的原因,还有啃咬大楼的犯人,以及自己该打倒的敌人是啥。
对峙并没有持续很久。怪物发出尖锐的声音,随后撼动着大地,猛冲向Kei和那辆新车。
“喂喂喂!”
Kei张大了嘴,然后急急忙忙转身前往狭窄的小巷。下一瞬间,怪兽便以电车般的速度通过了街道。等睁开闭上的双眼时,他的新车已经不在那里了。片刻后,从天上“咣”地落下来。上下颠倒,车身砸扁,是报废无疑了。
“――――这,这死畜牲,把老子的新车给…!”
瞬间计算了剩下的贷款,声音在颤抖着的kei拔出奥特枪。(ultragun)
――――绝对饶不了它。
巨大的脸突然接近勇敢地跑出来的Kei。距离露出獠牙的嘴,还不到十米。
我,这是要活不成了吗?
才不――――。
Kei不顾额上流下的汗水,笔直地把枪口对准怪物。
哈,临死前,就和这畜牲好好的玩一场呗――――。
就在这时,耀眼的红光照亮了四周。他下意识地捂住眼睛。鼠型怪物也痛苦地颤抖身体。
光芒消失了。他发现,在那里出现了红色巨人屹立着的身姿。
――Dyua!
红色巨人直面怪物,摆出了强劲的格斗预备姿势。
看到和自己体型相当的敌人,老鼠也嘶吼着往前冲。它朝着巨人的胸膛,如箭矢般冲刺。
巨人从容不迫,握拳来迎击迫近的庞然大物。老鼠被弹了回去,吱吱吱地边惨叫边撞倒大楼。
“从β地区传来,巨大生物正在肆虐横行的消息。那位红色巨人,再度出现。现在,正同巨大生物在交战中。各位观众们,也请看看这一情形吧。”
飘浮着的monitor里,显示出红色巨人和老鼠的殊死搏斗。
又是这家伙啊――――。
kei喘了一口气,抹了抹汗。
这回是第三次见面了吧。之前那两次,这个巨人都将人类的危机给化解了。第一次是把侵略者,还有他们操纵的巨大生物打成了渣渣,第二次是把带走孤独之人的“船”击退了。保护地球免遭侵略的,救世主――――。人们正是如此称呼这巨人的。那货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鼠被巨人用健壮的手臂猛扔出去,又一次撞进大楼里。大楼的碎片完美地径直砸向kei的车,最终结果便是车化为了乌有。
“啊啊啊!”
靠,不能这样傻看着了。全权都交给那个巨人处理啥的,岂不是丢了特工的面子嘛。
kei握枪的手复燃起劲道,他跑了出去。
看样子,老鼠提防着以免遭巨人捕获,在他周围迅速地到处乱窜。这样下去城市所受的破坏会越来越严重。
“喂――!我来让这家伙停下!你负责打倒它!”
kei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巨人对面了,他大声地喊道。
红色巨人的脸转朝向这里,感觉像是点头同意了。
他将ultragun对着老鼠溜圆的眼球。使精神集中于一处,扣下了扳机。
扭曲了空气的飞翔着的,能量热块击穿了眼珠。
忍受不住痛苦的,怪物边发出惨叫声边在大楼的间隙里乱翻乱滚。
“趁现在!”
像是在回应kei说的话似的,巨人双手摆出剑指[1]似的手势,放到他的额前。“唔嗯”地一声,巨人的身体涨满了能量。
――Dyuaaa!
光线从巨人额头的星中,径直瞄准着老鼠发射而出。四周为白昼般的光芒所照亮。在那光芒之中传来了老鼠垂死的哀嚎――――
随即,发生了大爆炸。
“太好啦!”
kei不假思索摆出了胜利的姿势[2]。
红色巨人确认老鼠已被消灭后,飞往高空。之后就这样,消失在星空的彼岸。
“巨大生物,已经被红色巨人给打倒了。大家为这位拯救了世界的勇者的活跃,送上热情的掌声吧。”
听到浮游显示器的声音,不知藏在了何处的,人们都战战兢兢地露出头。然后,响起了震耳欲聋般的热烈掌声。
耳边传来众人对巨人的赞美之辞。居然还有下次也要加油啊之类的声音,kei惊呆了。这所谓的下次是个什么鬼啊。还盼着再来次这种骚乱吗?
事实上,那个巨人的战斗正是全世界最宏大的节目。在五年前结束了最后的战争的这个世界上,人类没准正如饥似渴地期待战斗。那之后所剩下的,便是和从地球之外迫近而来的侵略者们间的战斗了。
话虽如此,为什么今晚的巨人有种不像是外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一次又一次共度了危机的,战友似的呢。kei感到不可思议。算了,是错觉吧。
“kei,没事吧!”
有个黑衣男人,穿过瓦砾间的缝隙走来。――是Jin啊。
“好慢啊,Jin!
kei摊开双手给他看。
“老子差点就殉职了哟。”
“抱歉。遇上些麻烦,卷到了乱七八糟的事里头脱不开身。”
“没办法咯。那个巨人,已经全都收拾好啦。”
想来,这个叫Jin的男人也是个奇怪的家伙呢。初次见面的时候,Jin失去了记忆。把特工的任务教给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Jin的人是kei。最近他像是回想起了作为特工的自己,但还没恢复过去的记忆似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很谜的男人啦。
手腕上的VC发出信号,秀起了存在感。一把它打开,就传来听腻了的司令的说话声。
“特工.kei。该巨大生物被命名为戴尔塔斯。采集戴尔塔斯的细胞,与Jin一同将其移送至DEUS的生物化学研究所。”
kei耸了耸肩。
“这样啊。那咱们走吧。”
“就当是表示迟到的歉意,开我的车带你去研究所吧。你车没了吧?”
Jin边走边说道。kei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哈?你怎么知道我的新车没了?”
“没错吧。你可真够惨的啊。”
kei一脸悲催地对含糊其辞,抿嘴偷笑的Jin说:
“我,最讨厌你这种家伙了。”
收到Jin发来的联络时,kei还沉浸在梦乡里。
在梦中,kei就是那个红色巨人。平日里以人类的姿态活动,可一旦城市遭遇危机,就立马变身成巨人,抵抗侵略者的救世主――。这说的正是kei。
每一天都在艰苦地战斗着――。治愈了这种日常生活的是在某个夜店里唱歌的,长着绿色眼睛的神秘少女。不久,两人便坠入了爱河。然而,尽管如此,kei也没有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听了少女的低语,kei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回答说:
“是啊,男人也有很多秘密。”
“你又来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套。不过,没关系。即便如此我也,喜――”
少女用那散发出绿色光芒的眼瞳,凝神注视着他――
VC响了。
虽说还想看看这甜美梦境的后续,但恐怕是不行了。不过,出现在梦中的那家夜店,那个长着绿色眼睛的少女,确实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喂,kei,你在听吗?”
现实里的,Jin的声音传入耳中。
“嗯啊。话说,出啥事啦?”
“在发什么呆呢。不像是kei的作风。听好了。送往生物化学研究所的,戴尔塔斯细胞被人盗走了。”
“啥?”
“我已经在去研究所的路上了。kei你等会也过来吧。”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白色风衣出门。
在那个巨大生物――戴尔塔斯袭击城市之后,大约已过了一个礼拜。细胞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从戴尔塔斯身上摘除的细胞,具有可以使得生物遗传子突变,并使其凶暴化的能力。被植入戴尔塔斯细胞的温顺小鼠,在一段时间后突然巨大化,用獠牙粉碎了防弹玻璃制成的隔板,向人类发起袭击。在场围观实验的kei他们,只得又拔出枪。看着变得像牛一样大的小鼠的尸体,被职员们迅速焚烧销毁,kei摇了摇头。
“所以说我讨厌老鼠啊。”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生物。尽管无法确凿地来断言,但他还是能想像得出的。
最近,被称为chemimedic的食品相当有人气,企业都在争相开发。所谓的chemiedic,就是具有医疗效果的功能性化学食品。像是能回复视力的品种啊,能治疗轻度认知症的品种啊之类的已经在市面上销售了。经常听说在其开发过程中,产生了错误的可怕的物质的事情。
在chemimedic的开发途中,碰巧制造出了能使生物凶暴化的物质。那家企业便草率地把,失败的药品排入废水里销毁处理。下水道的老鼠沐浴了药品后巨大化――。这样想的话,之前的事件就合乎逻辑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和外星人的侵略无关。是人类自作自受。DEUS的任务到此为止,要把戴尔塔斯细胞严格保管起来一事已经决定好了。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细胞失窃的噩耗。
他到研究所时,Jin早就严阵以待了。
“被盗时间是昨天晚上。”
“这下可不妙了啊。”
“嗯。要是戴尔塔斯细胞到了侵略者手上――”
这种事,就算是想像一下都很恐怖。要是,细胞被混到自来水管中的水里,全国各地的人把这玩意喝了的话――。
为了明天还有以后能够安心睡觉,得要尽早把细胞拿回来。
“研究所内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人影。去确认一下吧。”
kei在Jin的带领下,前往警备员的值班室。
“就是这个。”
Jin用手指着监控画面。
被黑暗笼罩的走廊。其中,有个缓慢移动的人影。
“好像穿着连衣裙。可能是女人吧。”
那个像是女性的人影,抱着装有细胞的盒子,穿过走廊――。
“帮我停一下!”
在某个瞬间,有东西在眼中留下了残影。倒带回放,然后在那个地方暂停影像。
“果然――”
“怎么了?”
此处拍下的女人的眼睛,是绿色的。
绿眼睛的少女。那个,在梦里遇见的少女――。
“不对,并非如此。”
那可不是在做梦。kei的确在,现实中遇到过一次长着绿色眼睛的少女。
“Jin,走吧。我对这家伙的落脚点有印象。”
kei站起身。
“要到哪里去?”
“夜店咯。我有一回,在那儿见过绿色眼睛的少女。”
kei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到那儿去的夜晚。
那是个,相当疲累的夜晚。连月光也没有的,城市被黑暗所笼罩。流光溢彩的街道,反倒像是在虚张声势一般,让人觉得有些许寒意。kei忽然感到了孤独,便加快脚步。就在此刻,小小的夜店的看板映入了眼帘。
DARK-ZONE
这便是那家夜店的名字。好黑的店名啊,kei忍住了发笑的冲动。不过,他觉得这儿和今晚的自己,倒还挺般配的。
店中好像是个由寂寞堆砌成的世界,微弱的,钢琴的旋律静静响起。
那个少女,就在那里。
她用沁人心脾般的声音唱着歌。那歌声,简直是要用悲伤笼罩这世间的一切。kei,被少女的绿色眼睛给迷住了。她的眼瞳,充盈着快要溢出的寂寞。
少女唱的歌,谁都没有听过。可是,kei无法把视线从少女的眼睛上移开,所以那晚,他一直坐在那里,一直坐到了店打烊。
特工们几经周折,总算到达了那天的夜店。
夜店的寂寞感,在太阳的照耀之下,被稀释了几分。
两人踏入了,光线昏暗好似在抗拒阳光般的店里。
“这里,是不是雇了个绿眼睛的歌手?”
Jin向店主打听道。
“嗯,你是说波儿[3]吧。她怎么了?”
他干脆地摇了摇头。
“没怎么样。只是有所耳闻罢了。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
店主露出深表歉意的神色。
“抱歉啦。真不凑巧,我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哪儿。其实,不久前她就失踪不见了呢…”
Jin和kei,面面相觑。
据说波儿从几天前,便没有再在店里露过脸。处于电话打不通,去她家找也没人这样的状况。关于她的身份,店主除了以上所述之外,也是一无所知。
“假如找到她,请劝她回到店里来。波儿,是个不错的孩子。”
店主深深地低下了头。
离开了店后,特工们分为两组行动。
“我去这叫波儿的女人家里看看。Jin去调查下,这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Jin的身影消失后,形单影只的kei闭上了眼睛。
习惯于昏暗夜店的眼睛,适应不了外面倾泄而下的灿烂阳光。
一闭上眼睛,耳边就回响起那个少女――波儿的歌声。
极其伤感的歌声。
就在那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优美的哼唱声。
他突然察觉。如今所听到的,好像能洗涤心灵的歌声。的确是,她的声音。
他睁开双眼。绿眼睛的少女坐在那里,随风摇曳似的哼唱着歌。尚还有些孩子气的面孔转向这里,用绿色的眼眸凝视着kei。
kei,唯恐她如阳炎[4]般消失似得,缓慢地走近她。
“是你偷走了戴尔塔斯细胞吗?”
波儿没有回答。只是,停止了歌唱。
“你的目的是什么?”
少女站起了身,注视着kei的眼睛宣布说。
“本周的星期日晚上,怪兽会再度在街道上显身。一定要把它打倒哟,特工先生。”
少女轻声说完就迅速跑开,身影消失在狭小的巷子里。
他抓准空隙,慌忙在后面追赶。可是,她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kei为了寻找少女,在街头苦苦彷徨,他的脑海里,她的身姿似乎在摇曳。
――――那孩子,真的是阳炎吧。
背负着丧失感,kei来到了Agent room。希望好像伴随着西沉的夕阳一同消失了,此后残存的唯有徒劳感。他没有找到少女。
Jin正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忙碌地操作终端。
“喂,kei,那个叫波儿的少女的身份搞明白了。
察觉到了kei的存在,Jin回过头来。用兴奋的语气解说道。
匂坂七海,是波儿过去的艺名。
几年前,突然出现在音乐界的七海,表现相当活跃。能将心灵洗涤一新的,犹如低声私语般的歌声。犹如春日阳光般,妩媚的美貌。还有,仿佛妖精似的神秘的绿色眼瞳――――。无论是其中哪一点,都足以俘获人们的心。
她的歌声与美貌,通过显示屏让全世界的人都陶醉了。匂坂七海很快就爬到了阶梯的顶峰――照理应是如此的。
但是,想铸就辉煌的人,必有丑闻相伴。
也有人说这是敌对歌手的策略。还流传着是因为她所唱的歌,过于接近世界的真相的说法。虽然难辨孰真孰假,但是媒体盯上了她的绿色眼瞳,揭露出了那个秘密。其结果是,被谜团所包裹的她的出生之谜,被曝光了。
七海是,宇宙人和人类生下的混血儿。
她的绿色眼瞳,是遗传自身为宇宙人的母亲。她的双亲早已离开这个世界。然而媒体是无情的。在那之前一直力捧七海的他们,翻脸不认人似的,一齐向她发难。
外星人的狗腿子。侵略者的间谍。怪物――。她被这种谩骂声掩埋。此前一直支持着她的制作人还有朋友,都惧怕着她――其中大部分是惧怕被视为她的同类,因而远离了七海。
不久,匂坂七海的身影从音乐界消失了。简直就像是颗流星般,只有瞬间的光辉。
“在那以后她过得怎么样,没有情报记载。但是,混成在那个寂寞的夜店唱歌的波儿,匂坂七海大概是穷途末路了吧。”
kei低下头,驰念起她的人生。心头浮现出被孤独所浸润的,绿色眼睛。
“说不定她打算利用戴尔塔斯细胞,向这抛弃了自己的世界复仇。也许,她真的是侵略者的爪牙――――”
“她不是!”
听了Jin的话,kei粗暴地吼道。话一说出口,连自己也被吓到了。
“…不,抱歉。不过,你说错了――――”
少女,恳求说一定要把怪兽打倒。所以,目的不是要利用细胞破坏城镇。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被打倒而出现的,怪兽――――?
kei站起身。
“Jin,对不起。我,还要再去一次。”
kei留下想要说些什么的Jin,跑到了外面。
我有种预感。这事不是很奇怪吗。波儿是怎么知道放置戴尔塔斯细胞的地方的呢?为什么能和走出夜店的我,碰巧见面呢?怎么会知道我是个特工呢?想来答案很简单。
他走到外面,环顾四周。在沉默的废墟里,有个孤零零的伫立着的人影。
是绿色眼睛的少女。
正要追过去时,波儿转身就跑。不过,kei不是那种会在一天里接连失败两次的男人。他抓住了逃跑的少女的手腕。那份纤细感还有缥缈感,让kei在试着握住后大吃一惊。
“你在跟踪我吧?”
kei一边轻微地调整呼吸,一边说道。怎么就这么巧呢,这个少女本不该出现在我身边的。竟然没发觉被人尾随,也算是我失了水准。
“没错。因为我,决定了,要请你来打倒。”
她坚毅地,盯着kei。不过,kei捕获到了,那双绿色眼睛里浮现出的不安的神色。
“请我来打倒……”
她要拿被盗的戴尔塔斯细胞来做什么呢?只是为了被打倒而,出现的怪兽――
“难道说!”
kei把手腕上的VC调成扫描模式来扫描波儿的身体。他屏住了呼吸。
戴尔塔斯细胞,被嵌入在她的心脏区域。
正像植物扎根般逐渐蔓延的细胞,按目前的趋势无需怀疑在周日即将遍布全身。到那时,她会――。kei的脑中,浮现出怪叫着逼近而来的,巨大鼠型怪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干的?”
在想要挠头的冲动的驱使下,kei喊叫道。少女平静,却坚定地说:
“我,自己干的哦。”
震撼到妈的kei,不承想,脱力地瘫倒在地。少女继续解说道。
“我曾经梦想要成为明星。让我的歌,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这个梦想没办法实现。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我被人拉下了舞台。――还被加上了最恶心的污名。”
连一直怀揣着的梦想也消失了,失去一切的波儿,丧失了生活的希望。这样的我,已经没有再存在于世界上的意义。忘记了歌的金丝雀,丢掉它最好啦。她已经做好自杀的准备。就在那时,她得知了戴尔塔斯细胞的存在。
“我本以为已经无路可走了。但是,我想到了最后再一次被全世界注目的方法。那就是使用这个细胞。”
被戴尔塔斯细胞侵袭的波儿,大概会变成怪兽袭击城镇吧。那个红色巨人便会在那里现身。人们,正一心期待着红色巨人的战斗。因此全世界都会来关注,红色巨人和波儿。被巨人打倒的波儿,无疑将作为悲剧的女主角,留名青史。
“那就是我,最后的舞台哦。”
少女竭尽全力地挺起平坦的胸膛说道。
kei站起身。热血涌上了头。将强有力的双手搭在,仿佛一旦被粗暴地对待便会折断的肩上,大声地说。
“疯了吗!被人关注,就这么重要吗?”
“你这样的人,是理解不了我的痛苦的!”
她那绿色的眼睛从kei身上移开视线。即便如此,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滴落。
“除了歌曲,我一无所有。双亲早就死掉了,其他的一切也已经没了…。被夺去这些东西的我,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你在夜店里唱歌的时候,难道不算耀眼夺目吗?为什么要寻死…”
声音在发颤。kei,没办法将手从少女瘦削的肩膀上移开。这个柔弱的少女,再过几天就要――。
手腕上的VC发出声响。
“告知各特工。戴尔塔斯细胞的去向已明了。现已被移植入名为波儿的少女体内。数日后,预计波儿将巨大化并对人类造成威胁。在此之前,找到波儿,将其处死。现在波儿正与特工kei接触中。重复。找到波儿,将其处死。”
波儿被吓了一跳。她挣脱了kei,奔跑开去。
“停下。”
kei制止了她的举动。在那个方向,有同类的气息。假如有同行在的话他立马就能察觉到。虽然说没注意到波儿的跟踪,但kei可不是个划水的特工。
――有两个人啊。
kei估算了一下,对着波儿低语道。
“等我发出信号,你就全力冲刺。我从后边追过来。”
kei走近了黑暗中的,两个漆黑的影子。
“喂,发现目标。请求人手支援捉捕。”
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两个人,从对面跑到跟前。kei迅速地用脚踹向其中一人的腹部,随即打落了另一人手中的枪。
“跑!”
背后传来波儿飞奔出去的感觉,与此同时kei截住敌人逼近的手腕,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那个男人被击飞出去,墨镜都碎成了渣。kei躲开另一人的攻击,风衣翻卷着在空中飞过,飞踢正中他的腰部。
“对不住咯。”
只给呻吟着的两人抛下了这句话,kei便在少女的后面追赶。很快便赶到了她身旁。
“不会让你死掉的。我一定要试着救你一命。”
kei一边跑,一边注视着前方,坚定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惜无视命令,对我的事情这么――”
少女那娇小的身体,即便事已至此还是拼命地奔跑,与此同时,她牢牢地盯着kei的脸。
“我没办法原谅,把你逼上绝路的世界。不试着挽救一下,就要来杀你的DEUS也是一丘之貉。而且――”
“而且?”
波儿那绿色的眼睛,露出催促kei的神色。
为什么想要救她呢?那是因为――
kei瞥了一眼她的眼瞳。那个寂寞的夜晚的歌声,在心中回响。
――哦,是这样啊。
kei在这时候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爱上了少女这件事。
要逃亡就得拿上必要的东西。你,在喷泉广场等着――。kei对少女说了这番话后,便转身返回Agent room。
刚想着幸好Jin不在,收拾行李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要走了吗?”
搭档,正站在那里。没有拿武器。只是,他脸上露出仿佛有些死心了似的神情。
“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加油。去保护那个女人吧。虽然我也觉得有什么就算赌上性命都必须保护的东西,但是――”
失去记忆的男人,悲伤地摇摇头。
“想不起来了。”
“过几天,一定能想起来的。”
似乎在鼓励他似的,kei如此说道。现在,他感觉没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对了,kei。你,知道‘说书人’的传说吗?”
“嗯。当然啦。”
那是个,在街头巷尾风传的都市传说。不知从何处渺无影踪地现身的白衣风来坊。他,被人称作“说书人”。传言道“说书人”是唯一知晓这个世界的秘密的人。据说,他会突然出现在抱有烦恼的人面前,讲述“真实的故事”,在解决问题之后离开。当然,实际的情况如何还有待考证。
“要是‘说书人’真的存在就好了。那样一来,这个世界上就将再也没有烦恼。”
Jin感慨地说。可是kei摇了摇头。
“我可没空等风来坊。”
包围着我们的世界是残酷的。一旦到了周日,她就会――――。
“你快走吧。”
听到搭档的话,kei无言地点点头。他义无反顾地前往少女所在的广场。
在有喷泉的广场等待着的波儿,被边弹奏吉他边唱歌的,美丽的女性街头音乐家吸引而驻足。
她的歌声轻快舒畅,仿佛要将心灵温柔地包裹住似的。即便波儿,在此之前遇到过许多歌手。实际上,也有不少被她感慨‘这人是个天才’的歌手。但直到今天,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直击人心的歌曲。
演奏结束后,波儿为她献上了格外响亮的掌声。
“呐。你觉得,我的歌怎么样?”
那个女人用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波儿,询问道。
“太完美啦。我,被感动到了呢。”
“谢谢你!”
她可爱地微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初次见面。我叫娜塔尔。是个宇宙人哟。”
说话时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波儿吃惊地眨巴起眼睛。
“你和我是一样的吧?我懂哒。”
波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我妈妈是宇宙人――――我是个混血儿。”
“原来如此。就是说,你父母的关系,跟我和他的关系差不多咯。”
“诶?”
“我也,爱上了这颗星球的男人哟。”
她最初出于为侵略做调查的目的来到了地球,但却渐渐喜欢起这颗星球。随后,与男性地球人坠入了爱河。因此,她决定留在这颗星球上――――舍弃了作为故乡的星球。
“你现在,也处于热恋中咯?”
娜塔尔,恶作剧般地笑了。
被这样调侃了的波儿茫然失措,脸一下子变成了红色。
“…嗯。其实――――”
不知不觉中,波儿将一切都毫不隐瞒地告诉了她。自己,只能活到周日这件事情。还有和预定要杀死自己的男人,一起踏上逃亡之旅的事情――――
“是这样啊…。其实,我也挺危险的。”
听了波儿的话后深受感动似的,她诉说了自己所处的状况。自己背叛了故乡。这是,罪无可恕的反叛行为。星球的掌权者为此大怒,正伺机处死娜塔尔――
“不过呢,我还活着哦。”
她坚强地说。
“活着,在这颗星球上坚持不懈地歌唱。和他一起,无论去啥地方都成。我是这样决定的。在最后关头之前,你也努力地活下去。好吗?”
她的话很温柔。温柔得――――竟让波儿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到周日就将终结这件事情。
“啊,他来了!”
娜塔尔开心地说道。在远处,有个相当高挑的男人正在挥手。
“好啦,我走咯。你要加油哦。”
“嗯,与君共勉。”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两个人紧紧地握手并道别。
不过,波儿自己极其清楚的是,那样的机会根本就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kei就出现了。
“走吧。”
“嗯。”
两人的身影,离开充满光明的广场,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那之后,kei为挽救波儿而四处奔波。为了寻找抑制戴尔塔斯细胞的活动,从而恢复正常的手段,他偷偷潜入研究所。但,越调查便越清楚,不存在这样的方法这一冷酷的事实。
流逝而去的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仿佛在蚕食她的生命,这让kei感到了揪心之痛。面对这犹如雪一般在手掌里逐渐融化的少女,kei只能无计可施地看着。只有,焦躁之情不断地加重。
“不要再这样努力了。我死定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抑制的方法。”
波儿不忍心看到kei疲累不堪,如此恳求道。但是,kei不愿罢休。
“我发誓说要救你。誓言,是必须得坚守的。”
kei微笑着说,轻轻地把手放到少女头上。
然而时间是残酷的,一天又一天,真切地流逝而去。
周六的早晨来临了。脸色苍白的少女坐在旧式车的副驾驶座,而kei手里握着方向盘。
“让你坐这种破车,真是对不住啦。虽说我前几天还是有辆新车来着的――――”
“我知道。是不是被那只老鼠弄没了?”
她噗嗤一笑。
“诶?你咋知道这事?”
“那天,我看到kei了哦。”
那一晚,结束工作的波儿正走在那个地方。这是个,顾客们依旧没有倾听少女的歌曲的日子。波儿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像这样的世界,还是趁早告辞吧。她如此想道。
“就这样,出现了那个鼠型怪物。我,下定决心说,终究还是一死了之吧。你便在那里现身了。”
少女宠溺地看着kei,酝酿要说的话。
“你啊,就算在怪兽面前也毫不畏惧。拿枪笔直地朝向怪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看到了你像蠢货一样乱来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如果是这个人把我杀死的话,也不亏――在那一个瞬间,我如此想着。”
可是,在那时少女还没有察觉到,这就是所谓的恋情。
“喂,kei,我可以提一个任性的要求吗?”
“请我把你打倒的话,门都没有。”
“不是啦。我,想看海。带我去海边吧。”
车,载着与世界为敌的,无比渺小的两人,迅速驶过街道。
他们费尽周折总算到达的海滨,只有波浪回返的声音。周围没有多少人,不时传来的海鸟的鸣叫声,更凸显了这份寂静。
波儿脱下鞋子露出迷人的裸足,她将脚伸入波浪里,害羞地笑了。
“这感觉真好啊。”
尽管没有心情来笑,kei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而露出了微笑。
“好怀念啊。我,就是在这海边上的镇子里出生。”
少女边走边说。kei握住了她纤细的手,同她并肩而行。
“来自宇宙的妈妈,她让宇宙飞船飘浮到这个镇子。就在这儿,她遇见了爸爸。”
波儿的母亲,是由于宇宙飞船遭遇事故而坠落到地球的。她的父亲在那里救了她一命。因为无法修复宇宙飞船,返回故乡的希望就此断绝了,可是男性地球人对女性宇宙人温柔以待。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坠入了爱河。甚至还孕育了孩子。
“妈妈她,特别喜欢像这样把脚伸到波浪中,所以给我取名叫‘波儿’。说是在让波浪将脚浸润的时候,能感受到这颗星球是活着的呢。不过我却不太能理解。”
可是,她的身体不适合在这颗星球生活。生下了波儿后,她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妈妈,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两个人在海边弯腰坐下。
“即使她明知这一点,还是,爱上了爸爸…”
波儿的声音在颤抖。
“母女两个,都昏了头。为什么明知道不可能幸终,还是要重复同样的错误…”
少女低下了头。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润湿了她的膝头。她哭了起来。
“kei。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儿遇到你呢。那样的话,这种事情就…”
kei忽然伸手搂住少女的肩膀。除此之外的事情,他都无能为力。
“爸爸也去世了之后,我想我只能唱歌了。一旦我唱起了歌,大家都会回过头来看我。正因如此,离开舞台的我,认定了即便活着也没用。可是,我现在明白事情并非如此。kei,我,还想活下去啊…”
抱住了少女战栗的身体,kei咬紧牙关。
“对不起――”
声音里掺杂着呜咽。
“到头来,我什么忙都没能帮到你…”
少女哆哆嗦嗦地摇头否认。
“你说错了。现在,你陪在这里,我就特别开心啦――――”
两人将渺小的身躯紧紧地靠在一起,眺望着大海。
浪头涌来又退去,在一起一落的波浪冲刷下,两个人漫步时留下的足迹很快便消失了。在那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西沉的落日让海面上映射出耀眼的余晖。这景象不仅美丽,还确切地宣告了一天的终结。明天就是周日了。
“喂,我也想提个任性的要求。”
kei冷不丁地说。
“什么?”
“为了我再唱一次歌,好吗?”
波儿愣住了一会儿,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面向大海静静地开始歌唱。那歌声温柔地抚慰了kei的心,随着海风消失在天空的另一边。
他发觉,在第一次听到时深藏在歌曲里的悲伤,不知不觉间化为了乌有。可这并没有使歌曲的魅力衰减,他想大概是因为如今这少女找回了自己真实的样子吧。我存在的价值就只在于此了吧,kei这样想道。
他认真倾听着这歌声,尽力地要让它铭心刻骨,永远萦绕在耳旁。
在这仿佛世界尽头般的静谧里,她的歌声如此美妙。
那天晚上,两人在被建造于俯视这片海的山丘上的,非常非常小的小屋里过夜。
风借着墙壁的间隙灌了进来,满是灰尘的小屋里面很是寒冷,但对紧紧依偎着的两人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两个人,畅谈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话仿佛永远都说不完。
就一直继续下去,让天不要亮该多好――――。kei由衷地想着。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进入了梦乡。
翌日早晨,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将kei唤醒。
总觉得,做了个相当悲伤的梦。可一觉醒来,那份记忆便消逝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只在心中残留下悲伤的情感。
意识到直至昨晚都还确确实实存在的暖玉温香消失了之后,kei一跃而起。
少女不在那儿了。
只有,纸条被孤零零地留在床上。
拿在手里,读了留言的kei,攥紧纸条,迅速地跑到外面。
“kei。相当抱歉。
我好像,已经不行了。
能在临终前遇到你,真好啊。”
文章很短,字迹稍许有些颤抖。脑海里浮现出,一边与痛苦作斗争,一边拼命写信的少女的身影,这让kei无法忍受。
kei呼喊着少女的名字,一个劲儿地奔跑。寻找着绿色的眼睛,在街头疾驰。
但是,哪儿都没有少女的踪迹。
周日的晚上。
怪兽,袭击了街道。
这只二足步行型的怪物,躯体覆盖着红黑色表皮,仿佛在燃烧一般,外观看起来毛骨悚然。不过,那副胡乱地撞倒大楼的姿态,有些让人联想起自暴自弃的人类,博起了目击者的同情心。
那头怪兽,长着绿色的小小的眼睛。
“在α地区出现了巨大生物。附近的各位群众,请尽――――”
话刚说到一半,显示屏画面就被狠狠砸落到地面,冒出了火焰。
怪兽悲哀的咆哮声,响彻四周。
kei,在大楼的天台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一切。他不习惯这样束手旁观。无法拯救她的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了。
对如今的自己而言,能做的大概就是照看好她最后的舞台吧――――
突然,街道被白昼般的光芒照亮。等睁开眼睛时,那个红色的巨人已经屹立在那里了。
――Dyua!
给人以可靠感的战吼声,撼动了空气。众人翘首以待的,英雄登场了。
巨人扑上前去阻拦,按住了正在胡作非为的怪兽。但却被它甩头抖落,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陷入了苦战。以往那犹如军神般的强大力量,这回有些差强人意。他打出的连环拳有气无力,好几次被击倒在地。巨人看起来像在为不知道要在何处用什么方式来处置怪兽的紧急问题而苦恼。
怪兽被压倒在kei所站的大楼旁。挡在他眼前的是,像一堵墙似的红黑色脊背。怪兽,再次向红色巨人发起横扫进攻。
那才不是她。
kei如此想道。那个柔弱的少女,已经不存在了。那,只不过是受破坏本能所激发的力量驱动的――――
怪物…
怪兽,转向身后。
用满溢着悲伤的,绿色眼睛俯看kei。
不对。那是…那眼眸是…
在那一刻――――。
仿佛能沁人心脾般的哼唱声,响彻夜空。
凭借毛骨悚然的露出獠牙的嘴,怪兽――不,少女,毋庸置疑地唱着歌。
时间像凝固了似的,kei被这首歌吸引住了。红色巨人也停止了行动,专心地聆听这歌声。
即使变成了丑陋的身姿,她的歌声依然如此美妙。
那…的确是波儿啊――――。
“可恶!”
kei闭上了泪满将溢的眼睛。那就是波儿啊。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也领悟了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他伸手搭在收藏起来的枪上。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朝着巨人大喊了。
“我来让这家伙停下。你负责把它打倒。”
巨人,坚毅地点了点头。
kei毫不动摇地将枪口,瞄准向绿色的眼睛。
他回忆起,在那个夜店寂寞地唱歌的少女。怎么那时候就没发现呢。我那天晚上,就爱上了这个少女的眼睛。要是早点发现的话――――
满溢着悲伤的眼眸,静静地凝视kei。
对不起――――。
大滴的眼泪从绿色的眼眸里,流淌而下。
kei的子弹,打穿了这眼眸。
――Dyua!
巨人立刻释放出的闪光,将周围照耀得一片惨白。
少女,化为灰尘消失在夜空中。
那一晚,只是为了被打倒而出现的怪兽,就这样被红色巨人击溃了。
――――做了个长着绿眼睛的少女的梦。
隐瞒了红色巨人这身份生活的kei,和少女坠入了爱河。
可是,同侵略者的战斗很严酷,这让kei的身体疲惫不堪。已经到了,必须返回自己的星球的时候了。要是再战斗的话,肯定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可是,就在这时,史上最大的侵略者迫近了地球。kei为了守护地球,下定决心要变身为红色巨人。
kei,最终向绿眼睛的少女说明了一切。
“我…我…,我不是人类。是那个红色巨人。”
对kei“吓到了吗”的询问,少女受到冲击的同时,微笑着回答。
没有。人类也好红色巨人也好,你就是你。
kei边为有这样想的女友而感到高兴,边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但,我必须得回母星了。”
求求你,等一下――――。
挣脱开少女后,kei变身了。
宇宙人和地球人。
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深陷于无法结成连理的命运――――。
kei睁开眼睛。
意识到眼泪流淌到了脸颊。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
他回想起那个少女。
于是又一次,放声哭泣。
波浪涌来又退去――。
kei站在略微隆起的小丘上,俯瞰着仿佛世界尽头般的海。
在这山丘上,竖着小小的坟墓。墓前,每周都会雷打不动地,换上一批新的花朵。这正是属于那悲伤的少女的坟墓,除kei之外无人知晓。
自少女去世后,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那天晚上,通过显示屏让全世界的人共睹了,红色巨人同兽化的波儿之间的战斗。据说化为了怪兽的她的歌声,使人们不假思索地为之流泪。
“匂坂七海,她的身体因受侵略者改造,变成了怪兽。这是何等卑劣的侵略者啊。我们今后,要继续坚持同侵略者抗争到底。”
显示屏中的女性,如此宣告道。这是,DEUS所捏造的符合听众喜好的报道。
戴尔塔斯细胞是人类开发出的失败品,这一可怕的事实被埋葬在黑暗中。
媒体一窝蜂地将七海营销成悲剧的女主角。她过去的歌,借此东风再度拥有了巨大的热度。恰如她当初所预谋的计划所愿。
但是,kei没有把这场骚乱放在眼里。显示屏里播映的少女是匂坂七海,不是波儿。那个站在最后的舞台上的少女,她的绿色的眼眸,并没有对着吵吵闹闹的全世界观众。她在最后,只看着我一个人,只为了我一个人而歌唱。kei这样相信着。
波儿――――。
kei,回想起那个娇小的少女。将脚浸泡在波浪里,露出害羞的微笑的少女。站在海边,唱出美妙的歌声的少女。
到头来,她连kei的真名都还不知道就死了――――。
就在这时,VC的来电提醒将kei拉回了现实。是Jin发来的。
“kei在吗。我刚才,去了DEUS的secret room。”
“帮助冴木Erea逃亡,非法潜入情报局――――。这是理所当然的后果啊!”
kei懵逼地吐槽道。
secret room――。波儿事件之后,kei也被叫到了那里。在被暗黑所笼罩的空间中,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司令那里,领受不容分说的严重警告。
“再乱来的话,执照都给你撤了。”
“不,我是不会收手的。科学省好像有与Erea相关的情报。我想要获取这些情报。你也来帮个忙吧。Es现在已经到了。”
“啊?嘛,总之我过来咯。”
“你现在在哪里?”
kei笑着地岔开话题。
“你管得着吗。我,也有很多秘密啦。”
中断VC后,kei陷入了沉思。
Jin大概回忆起了赌上性命都必须保护的,那重要的东西。然后,他一点点地接近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听说科学省那里,三天之内便失踪了整整七个人。kei总觉得,有谁要搞出件大事情。没准再过几天,就有场和这个世界为敌的大战要打――。特工的直觉,如此预告着。
同时,那将是我最后的战斗,也说不定呢――――。
在那时,这世界过于强大,强大得让kei和少女无法反抗。但如今,已经到了该与它再度针锋相对的时刻。
――――波儿,我走啦。
他对着坟墓低语。我,再也不会后悔了。
kei转身背对坟墓。
伴着耳旁响起的仿佛能抚慰心灵的歌声,他向着等待他的命运,慢慢地迈出了脚步。
注:
[1]:原文意即“Peace sign”。
[2]:原文意即“Guts pose”。
[3]:原文中少女的名字写作“ナミ”,意为波,虽然可以翻译成波美之类的,为了读上去顺口,还是选择了波儿。
[4]:即光在冷热不均匀的空气中发生折射而产生的类似跳动的火焰的自然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