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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月24日~10月26日 被改造还被介绍了呢。

1

日子继续过去,时间来到了十月下半。

每天都过得很顺利。

三代今天也一如往常,隆重地迎接结束打工后到来的志乃,然后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一起玩家里有的电玩游戏。

「啊~快要输了啦!」

「今天我赢定了——」

「——那这招怎么样!」

志乃此时采取物理性的妨碍,倾身亲了上去。

草莓淡淡的香气瞬间飘进鼻腔,使得三代掌中的手把不禁掉落,志乃于是趁机逆转,取得了胜利。

「赢啦——!」

「喂……突然这样太狡猾了吧。」

「才不狡猾呢~」

志乃心情绝佳地伸了个懒腰后,发觉差不多到了该去搭电车的时间,于是开始做起回家的准备。

毕竟走夜路不安全,因此三代决定跟平常一样送志乃到车站。前往车站的路上,志乃竖起食指抵着嘴唇,发出了「嗯~」的沉吟声。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总觉得,好像多少被察觉了的样子。」

「被察觉了?」

「我们不是在学校都不跟对方说话吗?」

「是啊。」

「可是,好像有人隐约察觉到了我们的关系。有些人给我这种感觉。」

或许是两人对关系的隐瞒终究来到极限,已经有学生隐约怀疑起了两人的关系。

虽然两人为了不被发现,行事一直相当小心,但一旦擦身而过时视线相会,彼此还是会藏不住眼神中的热情。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志乃毕竟是时常受到关注的美少女,一举手一投足都被许多学生观察着。因此也会有些学生并未看漏那一瞬间。

「如果可以的话……我已经不想再隐藏了。我好想告诉周围的人我在跟你交往。我想跟她们说,你是我引以为傲的男朋友。」

被说成引以为傲的男朋友,令三代感到有点害羞。虽然心情上很高兴,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行……吗?」

志乃嘟起了嘴,两手互戳着食指。要是被这样拜托的话……

这点姑且不论,毕竟两人会隐瞒关系单纯只是延续了之前的判断,当时还没有想到彼此会交往。而如今两人已经成为情侣,实际上也确实该做出改变了。

公开两人交往的事,对三代也有很大的好处。因为如此一来,就可以牵制暗自想对志乃出手的男生。

「……嗯,也没必要勉强隐瞒下去啊。」

「这么说——」

「——是啊,就照你说的做吧。不过,要是突然在教室公开我们是情侣关系,感觉会在各方面造成混乱,所以要慢慢来。」

「慢慢来……那就是告诉朋友我们在交往,然后请他们传出去?」

「抱歉。因为我没朋友,所以只能交给你了。」

「不用道歉啦~说到底,说不想再隐藏的也是我嘛。」

于是两人得出结论,决定慢慢公开两人之间的情侣关系。

2

于是——隔天放学后。

三代远远目送志乃前去打工的背影,自己也正准备回家时,五位闪闪发亮的辣妹女学生朝他搭了话。

三代对这五个人有印象。记得她们是志乃的朋友,下课时间经常能看见志乃与她们开心地聊天。

「唉,藤原,可以跟你聊一下吗?我从本人那里听说了,你在跟志乃交往对吧?虽然多少有点那种感觉,但还是让人吓了一跳耶。」

虽然志乃很快就把交往的事实告诉朋友是在预定之中,但眼前几位辣妹的态度给人的感觉稍微有些强硬。

她们该不会是想说『你配不上志乃』吧?三代这么想着,忍不住拿起书包当作盾牌,挡在了身前。辣妹们见状,一同叹了口气。

「……别像野猫一样那么警戒嘛。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或什么的。志乃大概也是觉得你是好男人所以才选了你,所以我们不会有意见啦。我们会找你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是因为有件困扰的事,想找你帮忙。」

看来她们不是来找麻烦,而是有事要拜托。三代于是放松警戒,移开了书包。

「就是,我们有参加一些『聚会』或是『餐会』,男生也会去的那种……虽然我们之前就一直邀志乃一起去,但她每次都拒绝。尤其最近更是完全没得商量。既然是交了男朋友的话,那就可以理解啦……不过,志乃有没有去真的完全不一样,有志乃加成差超级多的。」

「嗯嗯。只要说出志乃的名字,不只有别的学校的男生,还有很多大学生都会来嘛。」

「藤原你可能不知道,志乃在校外也很有名。甚至还有人想找她去当模特儿或是偶像,虽然她都拒绝了就是。」

有人邀志乃当艺人的事,三代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毕竟志乃是个等级超高的美少女,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这样啊。」

「看你的反应,你果然不知道志乃有多厉害啊……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反而吸引了志乃吧。」

「有可能喔。」

「藤原跟志乃怎么相恋的现在无所谓,所以暂时先别管啦。嗯……说白了,我们就是想邀藤原你也一起参加餐会。这样的话,志乃或许就会参加了。」

「我们想至少再借助一次志乃的加成,因为男生的人数真的差很多……求你了。」

辣妹们这么说着,一一朝三代低下了头。

虽然从态度上看来,她们是认真地想拜托三代,即使如此,身为男朋友实在不想答应这种请求。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了,但志乃她不擅跟男生相处,所以我想她不太适合出席那种场合。而且,连男朋友都在的话,到场的男生也会不高兴吧。总而言之,你们就老实放弃——」

「——等等。这项提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喔?」

「……啊?」

「首先,我们会自然地跟男生们说『其实志乃有男友了,所以不行。要选的话就从我们几个里面选喔~』。然后藤原你也可以在男生们面前散发『我就是她男朋友』的存在感,如此一来也可以防止别人接近她了对吧?这样彼此都能得到好处。」

这个想法是个盲点,三代觉得有点道理,开始有些动摇。而辣妹们也抓准机会,马上接着说道:

「就结果来说,我想志乃会很高兴的喔?大家也这么觉得吧?」

「对啊对啊。在其他男生面前展现出『别对我的女人出手……』这种威风的态度,会让人很心动嘛。」

「志乃本来就对你很着迷的样子,要是再那么做的话可就绝了。她大概会一辈子都离不开你喔。」

「对啊~会变得眼中只有你一个呢。」

「这可是看到志乃高兴到受不了的可爱表情的机会啊。怎么想都非加入不可。」

被几个人这样一哄,三代也渐渐萌生了意愿,甚至开始觉得这件事对他全是好处。

「话说回来……要不要稍微把藤原改造一下?既然要一起去的话,就得打扮得帅一点嘛。现在这样太土了。」

虽然这八成只是临时冒出来的想法,但在场的辣妹们听了之后都兴致勃勃,接连表示赞成,没过几秒就全员一致通过了。

三代没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感到相当为难,但两名辣妹很快架住了他的双手,剩下的三人则伸手推着他的背,令他难以逃脱。

「那我们走吧。」

「嗯。事不宜迟嘛~」

三代试图抵抗,但——

「等、等一下!就算你们突然说要改造——」

「——要是你变帅的话……志乃也会很高兴喔?」

听见辣妹在耳边这般花言巧语,他的力气瞬间就消逝了。

志乃一向对三代的外表没什么意见。三代能感觉得出,她喜欢平时自然的自己。

然而——就算如此,志乃也不见得完全没有不满之处。她也有可能觉得,要是三代再帅一点就好了。

三代心底默默积累的不安此时骚动了起来。看来这些辣妹跟志乃不同,很习惯对付异性,因此知道该怎么说能够打动男人的心。

「所有花费由我们出,你别担心。」

「这点事也是应该的。」

「没办法嘛。」

「毕竟是我们决定的事啊。」

「对啊。」

最终连白吃的午餐都摆在眼前,一回过神,三代已经缓缓点了头。

3

随后,三代最先被带到的地方是美容院。

尽管至今为止都没有特别在意过,不过三代认为自己的发型应该还在普通的范畴内才对……但光是这样似乎不行。辣妹们用手机搜寻了美容院之后,开始一一打电话询问能否当日预约,然后从中筛选了看起来比较时髦的店家。

面对时髦美容院的室内空间,一次都来过没这种地方的三代感到有些畏缩,但还是依照指示坐到了椅子上。负责的造型师很快来到了座位旁——但看见一位不起眼的男生被五个辣妹包围的异常景象,不禁令他的表情僵住了。

「今、今天想剪成什么样子呢?如果没有特别想法的话,也可以从这里面挑选……」

不过,虽然造型师明显感到困惑,却绝口不提周围的辣妹。或许是出于职业很擅长看气氛的关系,所以他即使很在意,还是决定无视辣妹们,将发型的型录递给了三代。

总之,三代先打开型录观看,但……

「我拿走了!」

「喂、你……」

「好嘛好嘛。」

「我们来帮你选。」

……型录被辣妹们抢走了。看来她们并不打算把发型的决定权交给三代。

「我、我的意见……」

「适合什么发型这种事,自己通常是看不出来的喔。」

「就交给我们吧~」

「对啊对啊~这种时候就该由我们上场。」

辣妹们接二连三说道,接着便把即将被改变发型的当事人丢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嗯~选哪个好呢?像这个一样,把侧边剃掉,弄个有男子气概的二分头怎么样?」

「不行不行~比起那个,藤原更适合这个麦茶风王子蘑菇鲍伯头啦。这样比较可爱嘛。」

「咦~?比起那种的,我觉得像异国男士那样的光头比较好~」

「哇,喜欢光头的出现了。就算你觉得好,但志乃会生气吧。大概……我觉得要这个。这个烫卷的狼尾头,不觉得很棒吗?我很喜欢这种的。」

「这种过时了,不行吧。」

「咦~那你说哪个比较好?」

「这个嘛……剪个现在很流行的性感中分头吧?虽然不知道适不适合,但总是要试试看嘛。」

看这个发展,自己恐怕是被当成玩具了。

三代预感再这样下去会产生糟糕的结果,于是向她们投以眼神,请求着『别抱着玩耍的心情选好吗』。

辣妹们意外地很快就察觉到三代无言的呼喊,但丝毫没有展现出愧疚的态度。

「嗯,最重要的还是志乃会不会喜欢吧。」

「最后的目的还是那个嘛。」

「嗯。」

「没有异议。」

「对不起喔,藤原,我们太乱来了。」

尽管她们的反省跟道歉很轻率,感觉一点都没有诚意,但至少防止了她们以奇怪的理由决定自己的发型,所以还能接受。

「可是志乃的喜好啊……喜好……她喜欢什么样的啊?有谁知道?」

「不知道啊。因为,每次一谈到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志乃都会逃掉嘛。」

「志乃老是逃避男生的话题,所以没人知道她的喜好啊。虽然我觉得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不过既然交了男朋友,就表示她比较不排斥男生了吧。总之,她选了藤原这样的男生,表示她应该喜欢低调不起眼的类型?那就请人家剪成清爽稳重的感觉,就能剪出不错的造型了吧。」

「那是怎样?好随便喔~」

「但也只能这样了吧?而且刚才还被藤原瞪了。如果是自己男友的话,还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当成实验品……」

「是没错啦……话说,你说自己男友就可以当成实验品,这想法很糟糕吧?感觉跟你交往的男生好可怜喔。你就是这样才没有男人缘吧?」

「别丢※火速直球好吗?」(编注:「火の玉ストレート」原形容日本前职业棒球选手藤川球儿的快速球,后引申为人讲话过于直接、直击重点之意。)

「笑死,被直击了。」

「这样说好呛喔。」

「好了好了,你们等一下,我们又把藤原丢在一边不管了,把话题拉回来吧。如果剪成清爽稳重的感觉,我猜志乃会满意的机率应该很高。藤原你也没意见吧?」

这应该是最保险的选择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再被她们当成玩具可就不好了,因此三代立刻同意,并迅速把要求告诉了造型师。

「请帮我剪成清爽稳重的感觉。」

「……这样啊。瞭解了。」

造型师苦笑着点了点头,开始熟练地剪起头发。于是三代很快脱胎换骨,换上了强调清爽与俐落感的造型。尽管外观轮廓没有太大变化,但仍然能感觉到与至今为止明显不同。

造型师最后还涂上了整发液,让头发散发柔和的香气,整体的氛围又因此加分了不少。

「完成了。为了减轻厚重感,我把侧边剃掉了一些,不过不仔细看就不会太明显,只是调整一下而已。还有,不一定要保持现在这个状态才是对的,你也可以自己整理一下,做点改变。就是这样的发型。还有……我用了DEUXER3发蜡,但就算不用发蜡造型也不会跑掉太多。毕竟你们学生手头应该也比较不充裕……感觉怎么样?应该很符合你要的清爽稳重的感觉吧。」

听起来造型师似乎花了不少心思,但他说的内容三代有大半都听不懂。

不过发型本身似乎不太需要维护的样子,所以就算不理解应该也没问题。

「谢、谢谢你。」

「你喜欢太好了。你虽然长相不突出,但其实也不差,这样弄起来很好看。就算放到型录上也不会奇怪——对了,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再来找我们剪吧,可以让你当发型模特儿。」

即使只是客套话,被称赞还是很开心。三代于是害羞地搔着脸颊,边站了起来。

随后,视线与不知为何干笑着的辣妹们对上。

「你、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

「咦?啊……嗯,是不奇怪。」

「与其说奇怪……这样子很……对吧?」

「志乃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她应该不是会想那么多的类型吧。」

「也是。我想志乃绝对不知道。她直觉真灵呢~」

辣妹们的样子看来有些不寻常,但三代并没有开口询问理由。毕竟他可不想再被她们挑三拣四。

三代抢先一步离开店里,走到了外面。

「唉……」

三代忍不住叹了口气。明明只是坐着给人剪头发而已,却感觉莫名疲累。虽然实在很想早点回去……但改造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那之后,三代又被辣妹们带去选衣服和鞋子,一回过神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半。整个过程花费了不少时间,但也多亏如此,三代的外表已经被改造成乍看之下彷佛会出现在某本杂志里的模样。

「好!改造完成!」

「嗯~变得很帅呢。」

「我个人觉得要再华丽一点才好……」

「那只是你的喜好吧。话说回来,这成果好到我都有点想背叛志乃了。藤原这种类型虽然好像随处可见,但真要找起来其实并不太好找呢,而且个性好像也不差的样子。」

「我懂你的心情,但劝你还是算了吧。做人要有良知。」

辣妹们七嘴八舌地述说着最终的评价,但比起她们,三代此刻心里在意的是志乃。

这个时间,志乃差不多要结束打工前往三代的住处了。也就是说,三代只要回到家,就会让志乃看见现在的自己。

(我应该……朝好的方向改变了吧?志乃她会高兴吗?)

三代抑制着自己急切的心情,此时——

「唉唉,藤原。其实我们刚刚联络了志乃,跟她说『我们改造了你的男友』。结果她说她刚好打完工,所以会马上过来……你看,来了来了。」

辣妹们竟不知何时把志乃叫来了。听她这么说,三代慌张地四处张望。

随后,他便远远看见喘着气狂奔而来的志乃。志乃很快跑到三代面前,用力抱住了三代。然后,不知为何湿着双眸,用力地把三代的头发给弄乱了。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美容师难得做好的发型就这样被弄乱了。

「志、志乃……?」

「不行——!不可以变帅!这样会吸引到别的女生的!我不要!你们也是,不要随便改造别人的男朋友!之前那样就好了!保持原样就好了!」

志乃颤抖着双唇大声叫道。三代外表变帅似乎一点都不让她开心,不如说,她的反应正好相反。

她认为这样可能会吸引别的女性注意,因而生气了。

虽然是半推半就,但三代也是为了让志乃开心,才接受了这次的改造……结果却害她伤心,还几乎哭了出来。

这是自两人开始交往之后,三代第一次如此失败。

「那、那个……」

三代小心翼翼地观察志乃的样子,发现她柳眉倒竖,紧咬着下唇。

由于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办才好,三代于是转向了辣妹们,以眼神寻求协助。然而辣妹们却一一把头别开,不肯与他对上眼。

「哎呀……没想到志乃会是这种反应。」

「竟然着迷成这样……真是出乎意料。」

(插图010)

「怎么办?」

「也只能逃了吧!」

「「「「赞成~」」」」

辣妹们接连拍了拍三代的肩膀说道「之后就拜托你啰」,接着全部混进人群里,逃逸而去。过程只花了一瞬间。

「怎、怎么这么不负责任……等等!」

三代急忙想追上去——却被志乃抓住了袖子。

「……你要去哪里?」

「问、问我去哪……」

「你要丢下我吗?」

「我没那个打算……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好……所以才想去问她们……」

「我不懂。问我不就好了?最知道我想要你怎么做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啊。」

最瞭解志乃想法的就是志乃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然而,三代却因为过于慌张,忽略了这件理所当然的事。

「你是我男朋友,应该要更有自信一点,问我『你想要我怎么做?』啊。要这样做……才对嘛。」

志乃的泪珠滑过脸颊,滴到了地面上。这下真的让她哭出来了。

「对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啦……」

「我知道了……志乃你想要我怎么做?」

三代愧疚地低下头,老实询问志乃的期望。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那这么做一定才是正解。

「……抱抱。」

「咦?抱抱?」

「就是要你抱紧我啦。」

「啊、啊啊,是这个意思啊。」

三代赶紧抱住了志乃,并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摸她的头。

「……这样摸的话发型会乱掉。」

「抱、抱歉。那我不摸了。」

「不行。」

「可是你自己说发型会乱掉。」

「又没那么严重。而且我又没叫你停,你就别停嘛。」

她这么说,似乎是要三代自己理解话语背后隐藏的「心情」,但这要求实在不容易。

不过,三代没有因此抱怨。

随着时间一分、两分地过去,志乃慢慢地冷静下来,逐渐停止了哭泣。

「……就算有别的女孩子接近你,你也绝对不可以被拐走喔。」

志乃表达了明确的独占欲。那是基于想守护身为恋人的立场,十分纯粹的欲望。

如果是会玩弄女人心的男人,或许会为这句话感到骄傲,但三代并非那种性格,只感到无比的歉意。三代觉得,就是因为自己轻率的举动,才害志乃感到不安。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别的女生走。」

「真的吗……?」

「真的。而且我是边缘人耶,又不受欢迎。」

「绝对会有女生不在意这点的嘛。」

「没事啦。比起会不会有那种女生出现,我反而更担心会不会被你抛弃。」

「……才不会抛弃你啦。」

志乃把脸埋进三代的胸口磨蹭。这么做似乎让志乃彻底安心下来,随后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太好了……原本还担心不知会怎么样,但总算是圆满收场了。)

三代放下心来,又摸了一次志乃的头,接着便把今天事情发生的原委,毫不保留地全部告诉了志乃。

「……我只是单纯想让你开心而已,而且她们也说会帮忙出钱。」

听三代说明完事情经过,志乃不禁傻住了。

「你想让我开心我是很高兴……但你想想看嘛,要是我说『我被三代的男生朋友们强行带走,不过我中途也开始产生兴致了♪而且他们意外地对我很好,还帮我出钱,多亏这样我变得更可爱了,三代你也会开心的吧?』你觉得怎么样?应该会觉得不开心吧?会觉得沮丧吧?会觉得郁闷吧?」

志乃说得一点都没错,三代无话可说。

对异性过于不避嫌,这样的行为就另外一方看来完全是背叛,令人十分不愉快。

「确实……要是遇上同样的事,我想我也会很不高兴。」

「对吧?所以再做这种事『不行』喔。」

「※咩……」(译注:日文中「不行」与羊的叫声「咩」发音相近。)

「才不是在学羊叫。现在别开玩笑。」

「我知道。对不起……」

「嗯……还有,那个什么聚会还是餐会,我是不会去的。我拒绝。」

志乃大大叹了口气,接着粗鲁地拿起手机放到耳边。看来她不打算把怒气的矛头对向三代,而是要瞄准自己的朋友们。

当另一半与其他异性扯上关系时,男女的反应往往不同——这是相当广为人知的说法。一般认为,男性大多会对女友生气,而女性则多半会对想拐走男友的同性发火。

看来志乃也不例外。

随着电话接通前的铃音一声声重复,志乃的模样也渐渐化为恶鬼。三代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安抚她,但要是这时插嘴的话恐怕会被反问『你为什么要包庇其他女生?』,所以还是决定放弃。

这点程度的道理,三代还是懂的。

——志乃,怎么了?

——我不管你们有聚会还是什么的,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哎呀呀,看样子是真的很生气啊。你忍不住想直接骂人,所以才打电话来?

——要是我在群组里发脾气,你们也只会无视吧!把人家的男朋友当作玩具,还想利用他把我钓出去,你们就没有半点良心吗?给我好好反省!

——藤原那家伙,把理由都说了啊……

(插图011)

——三代他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你们好吗!别想推托!

——我不是在推托……

——给·我·反·省!

——是……是。

——真是的。

——……因为那个……我们也想交男朋友嘛。

——想要男朋友的话就自己努力。我也是自己努力才交到的。

——这我们倒是明白啦。明白得很。话说回来,竟然能让你为他这么努力,藤原还真厉害。平时明明都是男生拜倒在你裙下的。

——……别调侃我了。再见。

——嗯。

志乃粗鲁地切掉通话之后,伸手拉了拉三代的袖子。

「怎、怎么了?」

「我想恢复一下心情。」

志乃默默抬起头,闭上了眼。这是要三代就算没听她说,也要靠自己察觉她想要什么。

三代很快就得出了正确答案。只要亲吻她就行了。只要这么做就全部一笔勾销,志乃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三代闭上眼,让两人的唇交叠在一起。

「……嗯。」

志乃娇媚的吐息声有着奇妙的成瘾性,尽管已经听过许多次了,但还是会想再多听几次。

(还想再多听一下……这个声音。)

三代抵抗不了这份欲望,持续交叠着双唇,沉迷到把时间完全抛在脑后。结果令感到难受的志乃中途伸出双手,把三代推了开来。

「已、已经满足了!虽然是我暗示你这么做的没错,但一般来说会亲这么久吗~?」

「……不行吗?」

「不是不行,但总该有个限度吧?」

「这是因为,那个,我想继续听嘛。」

「……想继续听?」

「志乃的吐息声很可爱,所以想一直听下去。」

听三代搔着鼻子这么说道,志乃立刻涨红了脸。由于三代鲜少当面对她说出自己的欲求,所以这句话似乎起了预料之外的效果。

「就算你这么说……好、好好好!我懂你想说什么了!我懂了~!」

志乃大声说道,同时跨步往前走,却因为没注意前方一头撞上电线杆,发出了不像女孩子的「咕嘿」叫声。

三代第一次看见志乃以这种方式动摇,差点笑了出来。但要是取笑她就太坏了,于是三代赶紧追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什、什么?」

「牵着手比较好吧,你走路摇摇晃晃的喔。要是被车撞到了怎么办?」

「……那个啊。」

「嗯?」

「喜欢你。」

志乃说着回过了头。

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

尽管三代本来就知道志乃有着丰富的情感和表情,但这记意外的袭击还是令他心动了一下。

「……」

「看你突然不说话,怎么了吗?」

「……没什么。」

「让我来猜猜为什么吧?……是因为心动了一下吧?其实我是故意的。」

看来刚刚那句『喜欢你』是志乃算计好的,而三代漂亮地上钩了。

恋爱之中有所谓的主导权存在,任谁都会想将它握在自己手里。实际上,三代也经常想掌握这段感情的主导权。

所以,让志乃动摇本来是个绝佳的机会……却因为意料之外的反击,让情势马上反转了回去。

主导权总是落在志乃那一方,轮到三代的那天似乎永远不会到来。

不过,三代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于是为了假装刚刚的袭击没有效果,开始装傻了起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咦?我是说——」

「——嗯?我听不太清楚耶。」

「咦、咦咦……?」

「※Sorry,抱歉我听不见。有根香蕉塞进我耳朵里了。」(编注:引申自美国动画《爱探险的Dora》。)

「你很拼命想把步调抢回去耶。是说『有香蕉塞进耳朵里』是怎样?哎,你会说奇怪的话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就是……话说回来。」

「嗯?」

「你明天放学之后有什么事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们不是决定好,要对周围散布我们在交往的事实吗?」

「……这怎么了吗?」

「要不要来我打工的地方?我想把你介绍给那边的大家,然后也请他们传出去。其实本来是想靠我那些朋友们的,但她们竟然对人家的男朋友乱来……总觉得请她们帮忙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我不太想拜托她们了。」

虽然志乃已经对朋友们发泄了一番,但似乎并没有因此完全消气。

这些先不管,反正将两人的关系传播给校外的人知道,也是当初三代会听取辣妹们意见的理由之一,所以三代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这样的话……嗯。」

「是OK的意思吗?」

「没问题。」

「谢谢你~!那我们就一起去吧。记得是明天喔。」

「知道了。」

就这么约好明天,三代要去志乃打工的地方了。

4

隔天。三代感觉时间过得比平常还要快,只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安静听着课,结果一下子就放学了。

「……以上。好了,解散。你们可以走了。」

班导中冈宣布班会结束,慵懒地打个哈欠后走出了教室。班上的同学们也各自有社团活动或委员会要参加,这些有事要做的人也很快便跟着离开。

三代将教科书收进书包,做起回家的准备。此时,后方座位的志乃突然抓起三代的领子,连人带椅子往后一拉。

「——呃呜!」

「放学后!」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极大的声响,留在教室的同学们全都看了过来。

三代不禁呆愣地眨了眨眼,随后看向志乃。

「放学后喔~你还记得吧?」

「……昨天才说好的事怎么可能忘记。今天要一起去你打工的地方,我记得很清楚。只不过,学校的人都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总之我们先个别离开学校,然后再……」

「那我们走吧!」

志乃强硬地抓起三代的手,动身出发。

在学校的人之中,确实知晓两人关系的只有志乃的朋友们以及班导中冈,因此除此之外的人理所当然地盯向了他们。

不过,就如同志乃之前说的,当中多少有人已经察觉到,所以能听见一部分说着『果然』的声音……

——唉,你看那个。

——真的假的……

——嗯,毕竟他们之前就有不少传言了啊。

——不是说那可能是误会吗?所以才很快就没有人传了啊。

——是没错,但可疑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停过。因为他们两个偶尔会互相对望,而且不是一两次的事,是好几次。

——你看过好几次他们偶尔对望……?为什么偶尔发生的事还会都被你看到啊?

——我喜欢结崎啊,所以一直在看她。结果不想知道也知道了。而且一直看着结崎的可不是只有我喔。

——一直看着她……而且还有其他人也是……这间学校是怎样,怎么这么多跟踪狂?

——那个男生,是跟结崎同学同班的藤原同学吧?虽然不怎么起眼,跟他擦身而过也不太有印象,但仔细一看其实还满帅的耶。

——听说藤原他很体贴……记得是结崎同学本人这么说的。最一开始有传言的时候,好像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嗯,也就是说找到隐藏的优良物件了。

多少能猜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八成是『他们两个……』这类的话题。

「我想说在学校也实际展现我们相处的样子,应该更能让事情慢慢扩散……说笑的。其实是我再也忍不下去了。还有,我也想让三代知道,主导权在我手上啊~」

志乃吐了吐舌头,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尽管三代讶异得目瞪口呆,但也很快理解了状况。

简单来说,志乃的意思是三代的做法太拖拖拉拉了。还有,在关系中掌握主导权的她有修正做法的权利。

虽然十分任性又强势,但做得这么光明正大反倒让人觉得畅快,三代甚至一点想抱怨的想法都没有。

两人走出校舍、穿过校门,随后来到人行道上。然后,三代就这样被志乃牵着手前进,大约三十分钟后,到达了离市中心有点距离的地区。

尽管远离了闹区,街上的行人还是不少。

「就是那里。」

志乃指向的是一间外观古雅、散发宁静气息的咖啡厅,看来这就是她打工的地方。

(感觉……完全是女性会喜欢的氛围啊。)

三代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而遗憾的是,那股预感应验了。进入店内之后,能看见客人和员工全都是女性。

柜台旁放着的黑板上画着可爱的动物图画,并且写了『女性每日七折优惠哦♪』。

「这地方真不得了……」

「是吗?」

「全都是女的啊。」

「因为我不擅长应付男生嘛。」

虽然经常在一起所以容易忽略这点,但志乃基本上是有些排斥男生的。因此她选择到这种女性比率高的地方打工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尽管能够理解,这份压倒性的格格不入感还是令三代十分不自在。

「你就坐在里面的那个位置吧。」

志乃只说了这句话,便丢下呆呆站着的男朋友,消失在写着「员工专用」的门后方。

总之……三代也只能慌忙移动。尽管途中被女性客人用讶异的眼神看着,他还是说道「啊,不好意思」硬着头皮穿过去。

然后——

「……嗯?」

坐下的同时,三代感到一股视线,于是东张西望了起来。

随后,他发现有几名女性员工,从志乃刚刚进去的员工专用门缝隙中探出头来,紧紧盯着这里。

——志乃说她带了男朋友来……是那个吗?

——小志乃说是那个座位,那应该就是他了吧?不过感觉有点失望耶。没想到竟然是那么没存在感的人~

——虽然不太起眼,不过挺可爱的啊。你说人家没存在感,是因为拿你自己这种太有特色的人当标准吧?你这一圈一圈的螺旋头发,或者说螺旋面包……根本抢眼过头了。

——你好过分!这才不是螺旋面包!这个发型很可爱好不好!我每天都要花一个小时来弄耶!呜哇————!

——不要嘲笑她的发型啦,她会哭的。

——抱歉抱歉。你的发型很可爱。

——……嗯。

——不过,志乃的个性意外地很正经,如果考虑这点的话,选那种男生应该也是必然的结果吧。

——这么说也是……呃,副店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有意见吗?

——完全没有。

——那就好。好了,谁赶快把男友招待品端过去给他吧。

——上吧,螺旋面包。你可爱你去。

——呜……就说不是螺旋面包了……话说,你是真的觉得我可爱吗?

——真的啦,所以你快去。

因为有点距离,所以三代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不过三代倒是能分辨得出,她们对自己感到十分好奇。

志乃大概已经把自己的存在告诉她们了,所以她们才感兴趣,跑出来观察……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真希望她们不要一直盯着我看……但也没办法过去说。毕竟她们是志乃的同事啊,要是让她们觉得我是性格麻烦的男人,可能会让志乃在这里不太好过。)

于是三代决定逼自己不去在意。随后,一头螺旋面包发型的女服务生不知为何朝三代走了过来。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似乎与三代和志乃差不多年纪。走近之后,她把一盘小小的蛋糕和一杯红茶放到了桌上。

「你、你好~请慢用~」

自己没有点的东西上桌,令三代感到有些困惑。此时,那位女孩子用托盘半遮着脸,以谄媚的声音开口道:

「你是小志乃的男朋友……没错吧?」

「是……没错……这个蛋糕和红茶是?」

「这是男友招待品~员工的男朋友可以一天一次免费享用。」

「喔、喔……」

「然后,我想跟你问很多小志乃的事情……啊啊,不行不行,要是做这种变态一样的事会被骂的……反正小志乃很快就会帮我们介绍了,所以我就等到那时候吧。再见。」

那个女孩子连珠炮似地说完之后,依旧拿托盘遮着脸「呀~」一声地小跑步离开了。

虽然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那暂且不管。蛋糕和红茶似乎是男友招待品,不用钱的样子,所以三代决定开始享用。

蛋糕和红茶都挺美味的,三代很快吃掉了一半。

就在这时,志乃出现了。

她换上了跟刚才的女服务生一样的制服。白色上衣、三角领巾,还有印了店家标志的,平凡淡雅的米色围裙。

虽然没有强调可爱的轻飘飘设计,也没有为了吸引男性客人的性感元素,只是十分普通的制服,但志乃穿起来非常可爱。

「唉嘿嘿……第一次穿这样给你看,感觉怎么样?」

「很适合你。」

「太好了~!」

志乃举起双手欢呼,接着马上把有空的同事叫来,满脸笑容地介绍起三代。

「咳嗯……让各位久等了,现在正式向大家介绍。他是我的男朋友,藤原三代。」

聚集过来的志乃同事们一同发出『喔喔~』的声音之后,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开始接连抛出问题。

「唉唉,藤原弟弟,你们是怎么开始交往的啊?」

「你们走到哪一步了?接吻过了吗?」

「是哪一方先告白的~?还是说,是不知不觉就交往了的那种?我好想知道喔~!」

面对许多人一口气逼近,三代不禁向后退去,朝志乃投以了求救的视线。

而他痛切的心情也确实传达给了志乃。志乃以眨眼回应之后,「啪啪」拍了手说道:

「大家先冷静一下~由我来一一说明吧。首先,关于谁先喜欢上对方的问题,答案是我。」

「这么说来,也是志乃主动进攻的啰?」

志乃「哼哼」地挺起胸膛回应,在场的女生们于是双眼纷纷发出了光芒。

「真有勇气呢~我虽然也有男朋友,但实在不太敢自己开口,所以当初是想办法逼他说出来的。」

「男生意外地很胆小,所以都不太会说出口呢。也有可能会在等他明确表示的时候,就被其他女生抢走,所以与其那样不如直接表达心意,但就是……」

「呜哇~好好喔,我也想要男朋友~」

「原来如此,是志乃主动啊……——好,那就容我这个人生的前辈兼副店长来说句话。我觉得志乃主动告白很棒,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表示等待才是正确的。然后,藤原弟弟……就算是被告白的一方,也不可以拿这件事当盾牌。不能说『反正又不是我喜欢上她的』这类的话。让对方告白这件事,你是有责任的。你也是喜欢对方才接受告白的对吧?既然这样,让对方开了口就是你的枷锁,你得为志乃全心奉献才行。」

「被告白的一方有责任,那告白的一方就没有责任了吗?……你就是因为这样想,所以才到现在还交不到男朋友啦。」

「你说了什么?」

「咦?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的错觉吧?」

「是吗?」

「我都听到了~她在说你的坏话~」

「咦?」

「呃!」

「她说副店长你是麻烦的女人~整天发牢骚烦得要死,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懂真正的爱,还有休息时间时叹气就像在威慑人一样很讨厌,希望你可以改掉之类的~」

(插图012)

「才没有!我才没说那么多好吗!那几乎都是你的想法吧!你这个臭螺旋面包——啊啊,副店长请不要这样,不要摆出那么恐怖的表情。」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把三代丢在一边,谈起了自己内部的事。从志乃只是在一旁苦笑看来,这应该是稀松平常的光景。

不过三代也不喜欢被许多人包围,当成话题中心问来问去,所以这样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

随着情况告一段落,志乃和其他女生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下山后,店内的客人也愈来愈多。座位上渐渐坐满了从办公街区过来的西装OL。

(差不多该回去了啊……)

被招待的蛋糕和红茶也已经吃完了,再继续待下去只会占位子,妨碍店家做生意。

三代于是从座位上站起,想跟志乃说一声之后便回去,却找不到她的身影。三代没有办法,决定让附近的女服务生替他传话。

「那个……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可以麻烦你帮我跟志乃说一声吗?」

「咦?啊、你等一下,男友先生。志乃现在人在员工休息室。」

「没关系,不用叫她了。」

「不对不对,不是那样。志乃她正准备回去,等等就出来了,你等她一下。」

三代不禁发出了一声「咦?」,此时,换回学校制服的志乃从员工休息室出现了。

「打工不是还没结束……」

现在才刚过晚上六点,而志乃平常都是工作到晚上八点半,所以等于是早退了两个多小时。

「一起回去吧。」

「你打工早退没关系吗?」

「店里让我今天提早下班。副店长说『工资会帮你算成跟平常的出勤时间一样,你就去陪男朋友吧。』她还说虽然接下来会变得比较忙,但因为是平日所以还撑得过去……不过,她也提醒我说,招待品是让来接员工下班的男朋友打发时间的服务,所以下次要请人家打工快结束的时候再来。」

「……是吗?这样的话,我之后得等你快下班的时候来再来接你啊。」

「……你愿意来接我吗?」

三代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身为男朋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就算如此,志乃还是觉得十分开心。

「谢谢!」

志乃说着抱住了三代的手臂。同时因为用力过猛,胸部都贴到了手臂上……三代感受到那股柔软的触感,忍不住搔了搔鼻子。

在不同意义上,男生也是与女生同样不可思议的生物。就算是自己的女朋友,被意料之外的部位触碰到时,还是会觉得非常害羞。

「那、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那我去看看红叶吧。我用手机查过,上面说现在是纪念公园的红叶最漂亮的时候,还说那是『秋季约会必去!』。」

「那就去看看吧。」

三代从来没有去过纪念公园这类的地方,不过地点倒是意外地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哇~好厉害~!好漂亮。」

走进园内的同时,志乃放慢脚步,看着被灯光照亮的一排红叶,双眼发出了光芒。开始变色的银杏叶和红叶都十分鲜艳,一片片落下的模样带来了强烈的季节感。

忽然,两人停下了脚步。在太阳完全下山的同时,衬托红叶的夜光灯也在此时点亮。

「闪闪发亮~」

「……闪闪发亮呢。」

「……嗯。」

「……」

由于是平日的关系,园内的人并不多,因此十分宁静。在这片气氛的影响下,两人渐渐沉默了下来。

在这期间,两人虽然完全没有交谈,但并不觉得尴尬。透过勾着的手臂传递而来的体温,比起言语更显著地陈述了两人之间深刻的情感。

此时,志乃突然打了个呵欠。

「呵啊——……」

「……你累了吗?」

「有一点……」

志乃揉了揉眼睛,导致眼影稍微糊掉了。三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最后决定不现在提,而是等分别的时候再说。

「……来,上来吧。我背你到车站。」

「嗯……」

三代背起志乃「嘿咻」一声站起来之后,一阵香草般的柔和香味扑鼻而来。三代抽了抽鼻子寻找气味的来源,发现是从志乃的手背上传来的。

(……是护手霜的味道吗?毕竟已经秋天了啊。)

也来到了空气愈来愈干燥的季节,志乃大概是为了保湿而涂抹的。

「……抱歉,还让你背我。」

「不用道歉。到了车站我会叫你,你就先睡一下吧。」

「……谢谢。」

尽管志乃的胸部顶着背部,手中也感觉到臀部的触感,但三代这次并不感到害羞。听着志乃安稳的呼吸声不断拂过耳际,三代只是打从心底希望她能够好好休息。

三代尽量不摇晃,保持着一定速度行走着。志乃似乎也因此得到了休息,到达车站醒来之后,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明天见了。」

「嗯,明天见……走之前亲一下。」

「好。」

在电车抵达的广播响起的同时,两人进行离别的一吻。随着双唇分离的「啾」一声,彼此心中都留下了依依不舍的心情。这时三代才把志乃眼影糊掉的事情说出来。

「……话说回来,志乃。」

「嗯?什么?」

「你的脸看起来很糟糕喔。」

「咦?哇、哇哇!……真的耶!」

志乃从包包里取出小镜子,照了自己的脸之后大吃一惊,马上拿化妆棉开始卸掉眼影。

「讨厌~……」

「你在纪念公园觉得困的时候揉了脸对吧?就是那时候弄花的。」

「那不是在你背我之前吗!为什么不早说!啊啊~明明不想让你看到这种样子的……啊~讨厌……怎么办……再涂一次也很麻烦……没办法,既然这样就把妆全部卸掉吧……」

志乃其实不化妆也很可爱,应该说,不化妆反而显得更成熟漂亮。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自己的妆容呢?

女孩子比起纯粹追求美,更有想展现自己所认为的可爱的倾向。三代虽然隐约明白这点,但就是有些无法理解。他认为既然素颜是最漂亮的,那么直接展现自然的自己就可以了。

不过他在一旁看着就知道,志乃很拼命地在追求「可爱」。毕竟任谁都不想要自己的努力被否定,所以他才没有说多余的话……

反正能够欣赏化妆前后的两种模样也是件乐事。此时就不要乱插嘴,默默品味这双重享受即可。

5

目送志乃搭乘的电车远去之后,三代发觉自己也有些疲累,于是回到家之后马上进了浴室泡澡。

泡澡的时间比平常还要久一些。洗好澡后,三代擦拭身体、吹干头发,接着躺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尽管困意逐渐袭击全身,但因为还有深夜动画要看,所以这时候还不能睡着。

三代懒洋洋地等待节目开始的时间,漫不经心地望着电视。此时电视播放了夹在节目与节目之间的短时间特别报导。

『虽然季节正值秋天,但似乎已经有些人为了圣诞节,开始忙碌地四处奔走了。圣诞节是个向重要的人传达平日的感谢、赠送礼物的绝佳节日。本日我们就要来采访这些在背后支持着圣诞节的人们。』

这么说来……再过两个月就是圣诞节了。三代自然地认为,自己也该要准备些什么才对。

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要送什么才好。

考虑到志乃的性格,不难想像无论送什么她应该都会开心,但正因如此才更让人烦恼。

既然送什么都会开心,那么随便选选就好——要是能够这么无情,那倒是会很轻松。遗憾的是,碍于三代的性格,他认为这种事就应该认真看待才对。

「嗯……」

三代用力地搔了搔头。然而他愈烦恼就愈没有头绪,完全栽进了死胡同。

「唉……反正到圣诞节之前还有时间啊。」

这是基于三代的经验法则得出的答案。思考陷入泥淖的时候,先暂时抽离一阵子才是最好的。

太过着急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

小学的时候,他曾经因为快要迟到急忙用跑的,结果跌倒受伤了。

国中的时候,他曾经在看深夜动画前不小心睡着,醒来之后慌忙想打开电视,结果找遥控器的时候一脚把它踩坏了。

所以,三代决定今天先放着不管,等到下个星期天再重新思考。星期日白天志乃有排班,因此三代到时候也会有时间。

『那么,我们下次见啰。』

随着这句道别,画面从满脸笑容的播报员转为广告。广告结束后,深夜动画也即将开播。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

『要开始了喔!』

今天的深夜动画是校园爱情喜剧,内容描绘着开心愉快的校园生活。三代观看时一直有意无意地寻找剧中有没有与志乃相似的角色。

这部作品已经播出了许多集,但至今完全没有出现那样的人。很明显再找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有自觉,自己这番行为相当不明所以。

说到底,若是想志乃只要见她本人即可。三代平时甚至会跟她接吻,根本没必要在二次元的世界也追求同样的存在。

然而,自己仍然忍不住追求着。

「可惜……」

三代叹息着看完了深夜动画,随后便钻进被窝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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