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地板就在眼前。
很显然,自己正趴在地上。
笹川明夫想坐起身子,可四肢却全然不听使唤。不仅如此,身体的知觉也已消失,仿佛与地板融为了一体。视野摇摆不定,感觉一不小心意识就会离开躯体,就如身处梦中一般。只有后脑勺的疼痛,将现实清楚地摆在了眼前。
发生什么了?
原因一定是这该死的头痛吧。与其说是头痛,不如说更接近于强烈的压迫感,好似被人用铅块塞进颅骨一般。
这种异样的感觉正昭示着死亡。
笹川努力回忆着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感觉是好几天前的事,但事实上,就发生在几秒钟之前。
在扭曲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慌慌张张地走出了房间。
没错,就是那家伙干的。
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不会错的,之前的记忆片段已经复苏了。他的头被那个家伙砸了一下,太突然了,真的是突然被打中了,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出。那家伙一定从一开始就是以保险柜里的东西为目标的。
对了,是保险柜。
保险柜里的东西平安无事吗?
笹川勉强抬起头来,朝房间的一隅望去,只见一个灰色的保险柜依旧保持着原样,柜门是关着的。没关系,不要紧了。
刚刚的那个人影是空着手的,大概没能拿到保险柜里的东西吧。原本开门的密码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谁都没法打开。
笹川安下心来,即使自己就这样死了,保险柜也会平安无事的吧。
不,等等,这样不行。
保险柜恐怕没人能够打开,但倘若就这样死了的话,里面的东西不就完全浪费了吗?要是不让人继承的话,就毫无意义了。
自己并没有准备遗书。当然这是因为他没料到自己会被击倒而濒临死亡。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吗?他不清楚,但考虑以防万一,是不是该留下保险柜的密码呢?
不能让它就这样变成打不开的保险柜。
必须想办法传达出去。
笹川使出最后的力气,直起了身子。
在濒死之际,他究竟是按什么顺序思考自己应做之事,活着的人已无从知晓。但他的确抱持着坚定的意志想要留下信息。
他在逐渐变得模糊的意识的驱使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拍立得相机。
然后按下了快门。
2
一个来自电器店的包裹送到了在名侦探音野顺和身为作家的我共同租住的屋子里。
这是前几天我购入了传真电话一体机,我房间里之前有过一台一直用到现在的传真机,但最近出现了打印不正常的问题,所以我决定更换新的机器。
“这次又到了什么?”
音野警惕地讯问道。过了正午时分,他还穿着睡衣坐在我房间的沙发上,一面看着电视一面咔哧咔哧地吃着饼干。他即是我的名侦探。
“是传真机啊。看,最近传真机不大对劲,上回你也遭殃了是吧?”
“啊,三更半夜的……”
音野蹙起了眉头。
我将公寓的一个房间当做办公场所,平时在另外的地方生活。另一方面,由于这里是音野的生活空间,吃饭起居都在这间屋子。一天夜里,有人给我发送了传真,由于时值深夜,音野正在隔壁的房间睡觉,电话便自动应答,开始接收传真。可机器似乎出了故障,从中途开始就发出嘎嘎的响声,听起来很是难受。音野也醒了过来,他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看着从传真机里吐出的纸张。据说那里反复打印着“诅咒你!”的字样。
音野颤抖着从现场逃走了,暂时跑进了附近的便利店。由于被店员用对待可疑人士一般的目光威胁着,只得又返回房间里。那时他已经稍稍平静下来,得出了“白濑(我)的原稿是不是因为传真机的问题被重复打印了?”的推论。事实的确是如此,但偏偏重复出现的是这样一句不祥的字样。正因为我是推理作家,所以作品中才会有不少这样的句子吧。
“已经够旧了,正好找机会换掉。顺便说一声,这部传真机会放在你的房间里哦。”
“为什么?”
“因为这是侦探事务所的电话呢,是你的专用机哦。只要让我偶尔用下传真就行了,这边所有的工作都是用手机完成的。”
“我不需要电话。”
“就算你用不着,全国的委托人还需要呢。对他们来说,这部电话是唯一一条能呼叫到名侦探的线路。想想看吧,只要大声呼喊那个名字,名侦探就会赶到的时代,在昭和年间就已经结束了。现在要是不用电话的话,呼唤名侦探的声音就会淹没在噪声里。接受那些需要着你的人的声音吧!来,音野,快收下它!”
“就放到白濑的房间里吧。”
音野表现出了露骨的嫌弃。
“我这可没地方放。之前放传真机的地方,一转眼就全被书占领了。”
“这里也没地方放。”
“桌子上不是空着的吗?”
“空是空的……”
“只是毫无意义地空着对吧。你也只会摆摆多米诺骨牌。可别那么嫌弃了,我买的可是小型的。”
就这样,传真机被设置在了音野的桌子上。
“终于变得像个侦探事务所的样子了吧?”
我环顾了一下房间。
“好咯,那就试试用手机打进这个性电话里来吧。音野,要像名侦探一样应对哦。”
“像名侦探一样……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是那起听筒后首先说‘……正是在下’,然后一边观察对方的情况一边问‘有事就说’。就这样决定了。”
“我感觉像个坏蛋……”
“要牛一点才有依靠的价值吧。”
“还是安全一点比较好。”
“那就‘对,我就是名侦探,有何贵干?’”
“上来就说什么名侦探……”
“那你想说什么好呢?”我有些不耐烦地把手搭在门上,回过头来对他说道:
“总之,我现在从房间外面打电话给你,到时候拿起听筒。”
“……练习?”
“没错。”
我走出音野的房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键入了号码。由于是自己公寓的号码,所以并没有登录到手机里,只能一个一个键入记忆中的数字。
然而在我拨完号码之前,音野的房间里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我吃惊地看了看手上的手机,手机并没有进入通信状态。也就是说,是外面打来的电话。仔细一想,电话号码本身并没有变,所以任何时候打进来都没什么可奇怪的吧。可音野却不明就里地拿起了听筒。
“正,正是在下……”
音野压低声音说道。
我慌慌张张地回到房间。
“音野,那个电话是……”
我跟音野四目相对,他立刻就察觉到我并没有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啊,诶?诶?”
音野混乱了。
然后他盯着听筒,听筒那头似乎可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音野扔也似地放下了听筒。
“啊,别挂啊,刚刚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不,不知道……是谁呢?……”
音野一脸困惑地答道。
“不是委托人吗?”
“好像说了什么……我吓得没听进去……”
“要是委托人的话应该会再打来的。”
“下次换白濑接吧。”
果不其然,电话很快又打了进来。
“你好,这里是名侦探音野的侦探事务所。”
“啊,你好,是音野侦探事务所对吧?其实我有一件委托……”
委托人的名为笹川晃。
由于委托人想当面交代委托的事,所以我们约好了一小时后见面。
一小时后,委托人现身了。
他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四十出头的男性,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从西服的使用痕迹来看,可以看出他是平时就穿着这身衣服工作的人。
我把他带进了音野的房间。
“你好,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笹川晃。”
“你,你好。”
坐在气派的桌子对面的音野慌忙站起来行礼,似乎比委托人还要紧张。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还真分不出到底哪个是侦探,哪个是委托人。
我准备好了专供客人用的坐垫。我俩的房间里还没把像样的椅子,每当委托人坐在坐垫上时,总会朝我们投以诧异的目光,但之后也就慢慢习惯了。当然,最好还是快点置办好椅子,但苦于一直找不到适合侦探办公室的椅子。
“你们知道前几天发生了一起抢劫谋杀事件吗?”
晃切入了话题。
大约两周以前,发生了一起某公司社长被人谋杀的事件。由于室内一片狼借,警方将其定性为抢劫杀人案,并成立了调查组。
“被杀害的人就是家父。”
“这真是太不幸了……请问你是来委托我们调查抢劫杀人的吗?”
我以惊讶的语气催促他说正事。
“不,不是。案子交给警方处理了。警方也说过这只是一起单纯的抢劫杀人,让犯人落网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果真如此吗?虽说并不是不信任警察,但拜托音野可能会更快解决吧。我考虑以此为重点将他说服,但还是打住了。总之先把抢劫杀人的事情放一边吧。
“那么今天是什么委托呢?”
“我想打开家父遗留下来的保险柜。”
“保险柜?”
我和音野面面相觑,音野以一脸胆怯地缩着脖子。
“那是家父生前使用的保险柜,五十厘米见方,分量也相当沉,是个成年人无论如何也搬不动的东西。家父把这个保险柜放在了自己兼做办公用的房间,开箱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也没有告诉家里人。这次突然遭遇了这样的不幸,家父已经不在了,眼下没人能打开那个保险柜。”
“你知道保险柜里放着什么吗?”
我代替一言不发的音野问道。
“不,没人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因此陷入了很难将它作为遗产处理的状况……”
“顺便问一下,保险柜的类型是……”
“该说是按钮式的吗?上面有个0到9的数字面板。按顺序按下作为密码的数字即可开门,密码似乎是家父设置的。按钮式的密码基本都是四位数字,但也有使用比这更多位数的型号,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是几位数字。”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仅有三位数的“数字锁”了,变成了无比庞大的数字组合。
“你咨询过保险柜的制造商了吗?”
晃一脸为难地蹙着眉头说道:
“当然,一开始就是这么做的,可制造保险柜的公司已经倒闭,现在早已不复存在了。于是我又咨询了专门开锁的锁匠,得知家父的保险柜貌似是定制的特殊物品,一般的开锁方法根本毫无用武之地,说什么‘要是愿意承担损坏而无再次输入密码的风险,就卸掉面板尝试开锁’的锁匠我已经找过好几个了。”
按钮式面板是可以用专门的办法卸下来的,毕竟也有因为线路锈蚀或者机械故障而无法开锁的情况,所以似乎可以确认面板内部的结构。但破解密码又是另外一说了。而且这个保险柜似乎是特别定制的,所以可能会有打开面板就令密码无效的装置吧。
从内部去破解是最后的手段,在此之前要先将能用的手段都试一遍,这就是委托人的选择。
“所以我就到这里来了,希望你们能破解一下家父设定的密码。”
“大致情况已经了解了……”
我边说边看向音野,音野带着为难的表情,眼神游离不定。
“你没有头绪吗?”
“我心血来潮随手试了下生日和纪念日,但是都没有用。或许他也只是把这些数字巧妙地排列组合了下吧。但即便如此,组合还是数不胜数,所以是无穷无尽的。”
仔细研究保险柜主人的信息,推导出连位数都不知道的几个数字……果真能做到这点吗?这就是所谓不着边际的事情吧。要是这都行的话,世界上所有的小偷都会这么干吧。倘若设定的密码完全是随机选择的几位数字,那么无论怎样调查所有者的信息也不可能找到答案。
“我知道这有些天方夜谭。但我感觉只在锁匠中间咨询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所以希望名侦探能帮上忙。”
“音野,你觉得怎样?”
“唔……”
音野一边用指尖在桌上画着毫无意义的图形,一边就这样一言不发。
“这样的委托还是头一遭,所以很难判断,但诚实地推断一下,在像这样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开始调查,也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徒增你们这边的负担。”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而晃则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这样啊……其实家父在临死前留下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我觉得这有可能是有关保险柜密码的线索。本想在接受委托之后再给你们看的……”
“奇妙的东西?”
“是照片,家父被抢劫犯击打之后,在去世之前用一旁的相机拍下的照片。”
“哦,照片上是什么呢?”
我探出了身子。
“没什么,就只拍了房间而已……”
晃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U盘——
“照片被警方扣押了,这里面是用数码相机翻拍的照片,是得到了警察的许可才拍下来的。但我想你们应该懂的,这是个敏感的事情,要是不接受委托的话,我是没法给你们看的。”
临死前留下的照片令事态一下子变得相当让人感兴趣。要一开始给我看那个就好了,我在内心咂舌道。
“怎么办,音野?”
音野啪嗒啪嗒地动着嘴唇。
还,是,算,了——我看懂了他的口型,多么软弱的名侦探啊。确实不看照片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但看了照片也并不见得就能知道保险柜的密码,这着实是个让人犯难的委托。
“我明白了,那就接受了吧。”
我下定决心说出了口。
虽然明白会让一旁的音野吓一大跳,但总之先晾着不管吧。
“非常感谢。”晃恭敬地行了个礼——
“那么,这个U盘就借给你们了。”
他把U盘放到了桌子上。
“啊,那个……大概……没可能……”
音野终于开了口。
“没可能的事情在我这里是不会有的。真是的,过于自信到了这种地步,真让人困扰啊……”
我慌忙封住了音野的嘴。
面对跟前目瞪口呆的委托人,我也只得继续推进着话题。
“顺便问一下,你知道这张照片被发现的经过吗?”
“嗯,这就是我找到的。家父似乎是半夜里被抢劫犯袭击的,据警察说,潜入室内的抢劫犯偶然撞上了家父,并击打了正要逃走的他。抢劫犯就这样什么也没偷成就逃了出去。家父这边则在去世之前,不知何故拿起了相机,拍摄了室内的照片。对于这一点,警察也说不大清楚。我是第二天早晨发觉家父很晚都没起床,就去了他的房间,看到了一片狼借的房间,还有倒在地板上的家父……然后他的身旁掉了一个照相机和一张拍立得照片。”
“这个U盘里的就是拷贝下来的照片吗?”
“是的,由于是翻拍的照片,所以可能有点看不太清。”
“那我们可以立即确认一下照片吗?”
“可以。”
我从隔壁房间拿来了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这里桌上,插入U盘后,内存中显示只有一张图片,于是我便点击了这个。
显示器上全屏显示着一张图片。照片的中央是一面气派的落地摆钟,时间正指向一点三十四分,透过表盘下的玻璃窗口,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钟摆,时钟边上的则是一个钢制书架,共有三层,上面一层是用装裱在相框里的奖状和细小的不明物体。中间一层陈列着书,下面一层则是业已枯萎的观叶植物,照片内的其余部分是室内的墙壁和地板。
这是一张不见任何异样的室内照片。
“就只要这些吗?”
“就这些了。”
这便是受害者最后留下的照片。
这里真的隐藏了保险柜的密码吗?
3
那天夜里,我和音野决定在附近的餐厅解决晚饭,我们都点了意大利面。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桌子上,显示器上正是那个图像。
“这个……果然想拍的是中间的那座钟吧?又是钟吗?这样一来,又跟之前的事情一样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嘟哝了一句,音野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心不在焉以重复的话语应和着。他的视线被贴在餐厅门口的管弦乐团音乐会的广告所吸引。德国国立乐团似乎会来这个城市演出。
“你对音乐会感兴趣吗?”
听我这么一问,音野一脸惊讶地回望着我,然后摇了摇头。虽然被冠以“音野”的名字,可他似乎对音乐很是陌生,更别提古典音乐了。
于是我指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说:
“既然已经接受委托,就只能想办法解决了,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到这里吧。”
“唔……”
“我搜索了一下网上的新闻,大致了解了一下这桩抢劫杀人事件。刚才委托人的父亲,也就是抢劫杀人事件的受害者笹川明夫,在各行各业间几经辗转,最终创办了一家名为Sasakawa的杂货销售公司。这家公司规模并不算大,确切地说,作为经营业务就只有一项,可以说这家公司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成立的……据说这个笹川明夫原本是出于兴趣而从事发明的,就这样应运而生的正是热卖商品‘不缠君’。”
“不缠君?”
音野大惑不解。
这时,两份意大利面上来了,音野的是番茄肉酱,而我的是蒜香胡椒。
“你不知道吗?那我给你解释下吧。比如你在拿出包里耳机的时候,会发现耳机线经常会乱糟糟地缠绕在一起。最近使用便携式音频播放器的人很多,所以也算常有的事了。‘不缠君’便能解决这个问题。把这个‘不缠君’夹在耳机线的中间……线竟然真的不会缠在一起了!可以让你从重新解开缠成一团的线的烦恼中解脱出来。在使用耳机的时候,只要把‘不缠君’快速拨到下面,就可以重复使用。现在提供的是三个一套的优惠套装呢。”
“这样的东西会热卖吗?”
“这可是大受欢迎的哦。也是呢,这种热销商品世上很多,个人不经意的发明就能变成能赚几千亿金钱的商品。要是申请了专利的话,就能靠着它吃一辈子饭了。”
“笹川就是这样成立公司的吧。”
“是啊。还有别的发明也在出售呢,但最终卖出去的只有‘不缠君’,这也就足够了。笹川先生遇害的地方,是一间兼做工作室和自己卧室的房间。”
“最后就拍了这么一张照片么……”
音野斜眼看着画面。
“推定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这点可以从图片上的时钟推断出来。刚刚的委托人也这么说了,根据警察的看法,是在找东西时被受害者发现了吧,他是突然暴起击打了前来观察情况的受害者,然后逃之夭夭了。”
“受害者……不是一开始就在房间里,而是之后进来的吗?”
“房间的窗户似乎被打破了。要是受害者一开始就待在房间里,那个时间点就该逃走了吧。你注意到了么?”
“嗯……如果受害者一开始就在房间里,我想也有可能出于什么理由,正在拍照的时候突然抢劫犯闯了进来把他击倒了……要是真是这样,那么照片就是在抢劫发生前拍的,这和临死前想要传达什么事情而拍了照片的说法完全不同呢。”
“不过姑且还是把这张照片当成的之后拍的,对么?”
“嗯,对。看图片就能知道,这个角度像是从地板之上仰视,使出最后的力气,好不容易下拿起了相机,以倒在地板上的状态,总算是把照片拍下来了吧。这样的东西犯人是不可能特地去造假的。这可是个很不错的死亡讯息呢,姑且向他致以敬意,只是……他想要传达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钟和书架么……”
“要说这张照片里会有什么东西能暗示保险柜的密码,时钟果然是有些奇怪啊。”
那是口看起来相当高级的大型落地钟,表盘上的数字全都是罗马数字。照片原本没有时间戳,但拍摄的时间应该就是时钟所指向的一点三十四分。
“是134。”
然后我又随后说了一句:
“因为钟上偶然显示着保险柜的密码,所以受害者用尽最后的力量拍下了照片,你觉得如何?”
“要是四位数的话,可能就是0134。”
音野说道。
“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啊。或者说委托人自己应该已经试过了吧。”
“那架子上的东西呢?”
“架子的最上面是一张与发明有关的奖状和那个发明本体。这似乎就是‘不缠君’的早期模型,果然挺大的。第二层并列放着几本书,刚刚把画面放大确认了书名,从右往左分别是——
《举世无双的绝妙发明》
《发明451°挑战》
《不苟言笑的发明家》
《极大发明》
《发散思维法研究之进餐篇》
《发散思维法研究之运动篇》
《发散思维法研究之探索篇》
《发散思维法研究之真相篇》
《算盘盈利的专利》
……就是这些了。经过调查,这些全都是笹川明夫本人自费出版的书,是在Amazon上都买不到的东西。”
“只有一本书上有数字呢。”
“哦,确实。和刚才的时钟合起来,就是六位数了呢……不对,还是普通的加法比较好吗?不不,说不准是把书的定价都加起来得到的数字之类的……”
“架子最下一层的是什么呢?”
“那只是一盆枯萎的观叶植物,难不成还会把叶子的数量放到密码里吗?”
总觉得上面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和数字有关。反过来讲,那也就是有无限的可能性,完全让人不得要领。在受害者的眼中,这个空间里果真有保险柜的密码吗?
在我吃完晚饭大约十分钟之后,音野也吃完了。我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研究了一会照片。
“我觉得还是去现场实地看看比较好,你觉得呢音野?”
“唔……”
他漫不经心地回复着。总觉得音野最近对侦探活动没什么干劲,也罢,原本他就不喜欢这个吧,不过这几次似乎是被别的事情分心了。
“你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诶?唔,呣呣……”
“你在隐瞒着什么吗?”
“咦?唔?”
“奇了怪了……难不成你战战兢兢的是想要偷保险柜里的东西吗?”
“不,不是!”
“那你干嘛那么紧张?”
“唔,唔……关于那个以后再说……更要紧的是保险柜吧。现场?对,我觉得也有不去看看就不知道的事情……”
“那就去咯?”
“嗯。”
第二日,我们和笹川晃约好之后,一起起身前往笹川的宅邸。导致笹川明夫遇害的抢劫杀人事件至今未能结案。不过比起解决杀人事件,找出保险柜的密码才是首要任务。为此,我们必须首先破解笹川明夫留下的死亡信息。如果通过参观杀人现场,稍微了解一下信息的背景,破解工作就可能会有进展。尤其是音野,大多都是通过亲赴现场获取解决事件的契机,故而调查现场也是很要紧的事情。
音野跟往常一样没啥干劲,虽说前往死过人的地方确是令人郁闷的主要原因。但对他而言,比起这个,他更讨厌拜访别人家的行为本身吧。因为他就是这么个家里蹲,畏缩且认生的人,是也无法可想,我只能在前面引导着他行动。
笹川邸占地广阔,内有三栋建筑物,其一是工厂,其一是家宅,剩下一栋则是笹川明夫的私用别馆。他遇害的地点就在别馆。
虽名为别馆,却是一栋漂亮的二层别墅。如果是俭朴点的家庭的话,即使一家人二代同堂也不会有任何不便。而笹川明夫似乎把这座建筑作为工作兼起居的场所。
“你们好,恭候多时了。”
晃在远远地迎接着我们。
“百忙之中打搅真是不好意思,时间上没问题吗?”
“嗯,工厂只开到下午三点,就是个小作坊啦,我们的商品都是在那里生产的。”
“是‘不缠君’吗?”
“啊,你们知道吗?多亏了那个产品,我社才得以生意兴隆。不过说来惭愧,这就是全部了。家父想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发明,并将其商品化,但结果还是卖不出去,他应该很着急吧。最近他经常躲在别馆,绞尽脑汁构思新的发明点子。”
“原来是这样……除了明夫先生以外其他人都不怎么接近这里吗?”
“对,不过并不是禁止出入,应该是约定俗成了吧。除了家父以外,谁都不会进去。只是除了小女以外……”
“女儿吗?”
“她今年就要高中毕业了,明明是快要考试的人,却整天不去学习就知道玩。真是个不省心的姑娘家呀。或许是被家父带坏了吧,她也嚷着要当什么发明家呢。”
她似乎很好地继承了笹川明夫的遗志呢。对明夫而言,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他的孙女吗?
“从今往后,我社不能只靠家父的发明。即使是‘不缠君’,在如今迎来无线化时代之后,销售额也可能会不断减少。因此现在我们将要推出的,就是这种能促进血液循环的手镯,是以中国地区的腹地出产的特殊岩石为原料……”
“那个……这里就是案发现场吗?”
感觉话再这么说下去会没完没了,于是我催促着晃。
“啊,不好意思。现在就开门。”
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插在钥匙孔里转动着。
里面和普通住宅一样,从正门开始笔直延伸着一条走廊。
正面和右手面各有一扇门,晃指了指右手边的门。
“家父就是倒在这个房间里的。”
我们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比我想象的要整齐不少,墙壁的一面是窗户,开窗后可以直通房屋外侧。据说事件发生后被翻得一片狼借,但却完全没留下痕迹。由于窗户上挂着窗帘,视线被遮断了,玻璃却没有破碎的迹象。事件发生是其中的一扇窗被打破,凶手被认为是从那里侵入的。
“事件发生以后,所有的玻璃被换成了防盗玻璃。”
必须进一步加强安保措施的理由只有一个。那自然是为了放在房间一隅的保险柜,看来保险柜还是原样。
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办公桌和一张椅子,还有照片上的时钟和架子。难道不把多余的东西放进房间里是构思发明的必要条件吗?
虽说房间很朴素,但其中最与众不同的还是那个保险柜。那是一抱大小的保险柜,就算我们齐心协力也没法搬动。
“是多久前开始用保险柜的呢?”
“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保险柜的使用年限一般在二十年左右,但这个肯定已经超限了。”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么……”
里头到底装了什么呢?我坐在保险柜前,凝视着那扇灰色而坚固的门。要是有能透视内容的能力就好了。但无奈的是我只能看到一扇坚固的门。
数字面板就在门把手的上方。数字的排列顺序和数字键盘是一样的。最下一列的中央是0,左侧是E键,右侧是CL键。恐怕这是设置密码时所用的键吧。
“密码输入的方法是首先按下右下角的CL键,然后输入数字密码,最后按E键就能开门。这是从锁匠那里听说的,也不知对不对头……”
“应该不会错吧,先按CL,再按E。”
“价格低廉的保险柜一般采用的是四位密码,但如果只有四位数的话,按过的键就十分有限,所以根据按键表面的磨损情况就能知道所输入的数字。在四位密码的情况下,频繁改变设定的密码是务必要做的事情呢。”
晃似乎为了这次的事对保险柜进行了各种调查。
“这个保险柜的磨损程度……从外观上真心看不出来呢。要是只使用一个特定的密码的话,可以检查一下指纹。”
“哦,警察也调查过指纹,说是上面只有家父的指纹。”
“那就是说……”
音野小声嘟囔着。
“嗯?怎么了?”
“啊,呣,呣呣。”
“有什么发现的话就告诉我嘛。”
“啊,那个……我想到的是……抢劫犯没想打开保险柜吗……”
“是突然遭遇了明夫先生,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就逃走了吧,没有时间去调查保险柜了。”
“可是……在明夫先生到这里之前,房间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了吧?去确认一下保险柜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呀……”
“是啊。等下,所以犯人对保险柜并不感兴趣吗?”
“抢劫犯是不是故意避开了保险柜啊?”
晃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
“一般情况下保险柜是不会设置在显眼的地方的,要是被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就像在跟小偷说赶紧来偷我。看到这副光景,抢劫犯反而会提高警惕对吧?这有可能是一种陷阱,比如接触的瞬间就会响起警报什么的……”
“原来如此,确实像是明夫先生的风格呢。但实际情况又是怎样?有发现什么警报装置么?”
“根据锁匠的调查,装有警报装置的可能性不大,但这只是从外表来判断的,也不见得就完全正确。不过或许是因为一般情况下不会把保险柜放在这种地方,所以家父反倒把它放在了这里吧。”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没错。”
我和音野四下打量了一下保险柜,无计可施地退了下来。我明白胡乱按一通密码是不可能打得开的。
“照片是在这附近拍的对吧?”
我蹲在地板上,抬头看着时钟的方向。那里和图片上是完全一致的光景。可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未能看到什么保险柜的密码。我于是宣告放弃站了起来。
桌子上杂乱地放着文件和书写工具。
“有没有用纸或比留下的死亡信息之类的痕迹呢?”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于是向晃询问道。
“我想是够不着纸笔吧。因为从家父倒下的位置伸出手来,最多也只能够到桌子的边沿。”
因此他才没有拿笔,却拿了照相机么。事实上,桌子的边沿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照相机。从最新的数码相机,到胶片式,拍立得式等等不一而足。
“照相机也是明夫先生的爱好吗?”
“是啊,要是有什么在意的东西就拍下照片,然后当做发明的灵感。”
“那个拍立得相机就是明夫先生去世前用的吗?”
“不,那个被警方扣押了,这个是同型号的。”
“稍微拿一下没问题吗?”
我边说边拿起了相机——
“明夫先生是临死前拿起了相机,倒在地上拍摄了最后一张照片……”
我模仿这受害者的行动,试着按下了快门。
这时闪光灯亮了起来,相机发出了咯吱的机械声,一张照片出现在了眼前。我吓了一跳,本以为里头并没有相纸,就只是随手按了下快门。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按下了快门……”
“没事的。”
照片缓缓地冲印了出来。照片上的光景和受害者拍摄的一模一样。但我拍的照片可能是因为亮度调整失败,所以整体上显得灰蒙蒙的。当然时钟所指向的时间也完全不同。
我站立起来,走近那个落地摆钟。钟摆在玻璃门中摆动着,我从不同角度打量着时钟,越看就越能明白这座钟有多高档,但却找不出任何异样之处。
照片中的某处是不是隐藏着写有保险柜密码的便条呢。我单纯是这么想的,但似乎并不是这样。
“表盘和玻璃门都是可以打开的,但并没有找到写有密码的纸条。”
晃又说了一句。看来已经都调查过了呢。难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那么,保险柜的密码又藏在照片的哪里呢?墙上吗?地板吗?至少我是看不见什么数字。
“第一个发现明夫先生倒在地上的就是晃先生你吗?”
“是的。家父到了点却还没起床,所以我就到这里查看情况,结果发现大门没锁,感觉有些奇怪,就进去看了一看。”
“窗玻璃被打碎了吧?”
“是的。不过这里的窗户位于屋子的后面。所以在进入房间之前并没发现玻璃已碎。当时我一看脸色就知道家父已经不行了。所以立刻用自己的手机报了警。”
“照片落在了什么地方?”
“就是这一带。”
晃边说边指了地板上的某一位置。据说照片落在了俯卧倒地的受害者左手前方的位置,相机似乎就落在了一旁。
“大致情况已经了解了……那么音野,你从中又得出了什么……咦,音野不在这里吗?”
不知何时音野从房间里消失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呢?由于存在感过于薄弱,甚至连他从房间里消失都不曾注意到。
我慌慌张张地冲出了房间。
只见音野抱着膝盖坐在玄关的位置。
“音野,你怎么了!”
“唔,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你,最近好奇怪啊……身体搞坏了吗?发烧了吗?”
“没。”
“振作起来,要去医院吗?”
和音野的对话被晃看在了眼里。我一面掩饰着,一面拖着音野离开了这栋屋子。可不能让委托人觉得这个侦探不中用啊。
“今天就先回去吧。拜托了,名侦探。”
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借走了几本受害者自费出版的书。说不定那里可以找到解开受害者设定的保险柜密码的线索。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笹川的宅邸。
4
在那之后的三天里,在事情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时间就这样流逝着。音野还是一如既往地魂不守舍。保险柜的密码依然搞不清楚。照这样下去,我甚至感觉要是漫无目标地不停输入密码,开门的可能性还会更高一些。
于是我决定向某人求助。
我拽着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音野,朝附近的咖啡店走去。那家店以美味的蛋糕而闻名。我们决定在那里举行秘密会议。
“白濑,你,你要去哪?”
“哪都行啦,你就闭上嘴跟我走吧。”
“你别这样。”
店内的氛围很棒,服务员也是仿佛大正时代女招待风格。我们落座在了角落的位置上。
“喜欢啥就尽管点吧。”
我俩点了咖啡和起司蛋糕,同时等待着那个约好见面的人物出现。
不久他就在此现身了。
一瞬间有种熊出没的感觉,但那无疑是个人,这就是与我相熟的岩飞警官。当他看见我们的时候,不知为何咧嘴一笑,就像找到了猎物一般……
“呦。”
他扑通一声坐在了空椅子上。
音野的身体比刚刚又缩了一半,就这样瑟瑟发抖。他不擅长应付岩飞警官。要是事先告诉他稍后是跟岩飞警官见面的话,音野怕是死也不会离开家半步的吧。
“社恐患者和三流作家。”
“还有你这个跟咖啡店不搭的大叔。”
“去你的!”岩飞警官虽然摆出了一副要站起来的架势,但还是嫌麻烦一般地坐了回去。
“是你喊我过来的吧。”
“别这么说嘛,请帮个忙。”
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咖啡和蛋糕很快就送到了,岩飞警官不假思索地就把这当成自己的东西,立刻吃了起来。音野眼巴巴地看着。无法可想的我只得把自己的那份递给音野。
“你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了妨碍我们而蠢蠢欲动啊?”
“不,这次是特殊情况。”
虽然在电话里头已经事先讲过了,但我还是再次说明了情况,我们的目的是解读死亡信息。
当然这边也有所谓的保密义务,我们没有传达任何有关具体的委托人和委托内容的信息。不过在说明的过程中,岩飞警官似乎也察觉到了。对于他而言,也期待这我们能提供什么有关抢劫事件的新情报。这真是所谓的坦诚相见吧。但遗憾的是,我方并没有掌握比警方更多的情报。
“什么啊,不打算解决事件了吗?”
“像这种抢劫杀人事件,应该依靠组织力量来解决吧。”
“好吧,实际我们已经有了大致的目标了,当然关于这个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还有,就是这张照片。”
岩飞警官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照片,照片被放在透明的塑料袋里,上面贴着标示为证物的标签。
“这就是掉在现场的那张吧。”
“嗯,是实物哦。”
“为什么要扣押这个啊?没拍到什么惹眼的东西吧。”
“我没参与初期搜查,所以不大清楚。但这肯定是案发前后拍摄的,所以扣押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如果能拍到犯人,也不会费那么多功夫了。”
“给我看看不要紧吧。”
我将照片拿在手上,由于几度看过从委托人那里接收的图片,所以很是熟悉。然后翻过来一看,只见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我还想说不定照片背面会有什么信息,但看来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照片有点脏嘛。”
不知为何,一块块变色的斑痕遍布整张照片。
“哦,那是鉴识科取指纹留下的吧。当然了,上面似乎只留下了受害者的指纹。”
“顺便再问一下,上次我去现场看过,现场的房间里是有书写工具的,可并没有用那些工具书写的信息对吧?”
“都说我没去所以不知道了。但正常想想就能明白,那是因为手边没有能写字的东西,所以才以相机为替代来传达某种信息,不是吗?哦,再告诉你一点吧,受害者头部是遭到击打,但几乎没有出血,所以没法用自己的血来写字。”
“这张照片里果然是包含一些信息,肯定错不了吧。”
不过再怎么看,也只是一座平淡无奇的钟和架子而已。照片里的钟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摆动的,钟和架子……钟和架子……钟和……
我一边在脑海中苦苦思索,一边不经意地望向音野。音野这回为了不让岩飞警官染指自己的蛋糕而拼命吃着。中途边呛着边喝咖啡,接着又埋头吃着蛋糕。
“音野,你没什么想法吗?”
“嗯?那个……呃……呜……”
音野哆哆嗦嗦地动着嘴说道。
“唉,该死的,看到你磨磨唧唧地就烦躁,要是带把手枪来就好了。”
“喂,警官,难得音野想说点什么,就别吓唬他了。”
“真让人火大。”
“好啦好啦,然后呢?音野,你想说什么?”
“那个,那个……电灯……”
“啊?”
“警察……赶到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亮着的吗?”
“才不告诉你!”
“警官!”
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实在很累,岩飞警官似乎也厌倦了作弄音野。
“调查会议上是说房间里的灯是灭的。那又怎样?”
“没……就这样……”
“要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就说出来吧。”
“不,这就够了……”
岩飞警官啧了一声,似乎是给音野听的。话题就此打住了。
“首先这种照片怎么可能看出保险柜的密码呢?还是赶紧找人把它砸了吧。”
“请别乱讲了。根本就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可不能强行撬开。”
“里头的东西?反正就是黑钱吧。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受害者的公司有偷税的嫌疑,似乎由别的部门跟国税局査察部合作展开调查。”
“偷税?”
“特地跑到你们这来请求你们打开保险柜,不觉得很荒唐吗。是不是感觉里头装着什么值钱的东西?不,他知道这是偷税的钱的吧,或许是为了不被发现而处理掉呢。”
“原来是这样……不管怎样,要是保险柜打不开的话,有关偷税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吧。”
“好吧,但这事这和我们没啥关系。”
“也没那么敷衍吧……”
“你们也把保险柜的事放一放,找点别的事做吧。从这种照片里能看出个什么玩意来。比起这个,还是协助我逮捕杀人犯吧。”
“这算正式委托吗?”
“别说笑了,鬼才来找你们啊。真是的,来这里真是亏大了。我还以为你们一定会说出犯人的名字呢。”
“你说得好像我们和犯人是一伙似的。”
“除了自己人就都是敌人咯。好吧,我可是很忙的,就先回去了。”
岩飞警官站起身子,抓起了桌子上的照片。
“谢谢你把照片拿给我看。”
“卖你个人情而已,别给我忘了啊。”
岩飞警官就这样离开了咖啡店。
音野可算松了口气。
“来的人是他的话,提前跟我说啊。”
“要是我提前说的话,音野就不会出门了吧。”
听我这么一讲,音野怏怏地沉默不语。
“怎么样?看过照片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
“可别装了。要是音野也解不开照片之谜,就没人能打开保险柜了。”
“不会有……这种事……虽说有几个在意的事情,不过从照片上是看不出保险柜密码的。”
音野喃喃地说道。
“那么,那张照片果然不是什么暗示密码的死亡信息吗?”
“唔,不过肯定是某种信息。只是……还不大清楚。”
“不过这次的确是特殊情况呢。”
说起死亡信息,在电视剧之类的节目里,基本都是受害者用自己的血写下犯人的名字。像这次一般使用拍立得相机是不合规的做法。
“受害者被打倒在地之后,为了留下什么信息而拍了这张照片。这些你都确定无误吗?”
“嗯。”
“那个时候犯人已经逃跑了,所以没有回收这条信息,我们收到了信息,却不知如何破译它。是不是需要什么关键点才能破译呢?比如只有受害者的家属才知道的东西之类。或者是只有使用受害者发明的东西才能看懂的标记。”
“只对紫外线有反应的笔之类的么……虽说存在……但房间里并没有那种东西。而且如果真有这样的笔,就不需要特地准备照片了吧。只要写在墙上或地板上就可以了。”
“是啊。正因为手边没有能写字的东西,所以才用了照相机吧。”
受害者应该是想通过手边的东西,设法传达保险柜的密码吧。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用拍立得相机吗。要是我的话,又该怎么传达数字呢?
“喂,白濑。那个,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诶?”
我不由地反问道。音野很少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这次我哥哥要来日本了……”
啥?
哥哥?
要来日本了?
“等下,音野还有哥哥吗?”
这我真不知道。
“嗯……因为没必要,所以就没说。”
“唔。那你哥现在在哪儿?”
“德国。”
“是工作关系吗?”
“我想应该是的……去德国之前是在奥地利……再之前是意大利……”
“喂喂,你哥是干啥的啊?”
“指挥。”
“指挥……就是挥动着指挥棒的那个吗?”
“嗯,现在是德国国立乐团的指挥。”
啊……这么一说,我记得之前在哪里看到过德国国立乐团赴日演出的海报,音野似乎很在意那个来着。原来是这样啊。
“诶,好厉害啊。他是管弦乐队的指挥吗?就这样在全世界飞来飞去的。”
“我哥说来日本的时候顺便来看看我。”
“那不是挺好的吗?很久没见了吧。”
“一点都不好……没有工作……宅在家里……连正常的生活都过不上……”
音野焦急地说道。
“你说啥呢?现在不是很出色地做着名侦探的工作吗?”
“名侦探……是职业吗?”
“名侦探可是职责所在嘛,但同时也是职业,这不行吗?”
“和国家乐队的指挥比起来……”
“世上指挥家数不胜数,但名侦探可是寥若晨星的啊。再说哥哥只是哥哥吧,没必要比来比去的。”
“唔……”
“他什么时候来看你呢?”
“后天……”
“那我也去打个招呼吧。顺便告诉你哥你在日本也很努力,这样如何呢?”
“嗯……”
5
听说音野的哥哥要来,我预约了法式餐厅,决定在那里见面。很难说这是一家配得上周游世界的指挥家的高档餐馆。但即便如此,对我们而言也是个颇为不适宜的去处。我们换上了相应的好衣服去了店里。本以为音野睡乱的头发并不适合礼服,但并没有这样的事。那边气氛比想象中还要轻松,但音野似乎相当紧张。
“别那么僵硬啦,你好像不习惯这样的地方呢。”
“是不习惯。”
“别说了。不管你平日里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我都会被骂的。”
“并不是白濑的错……”
我们被领到了预约席,分别坐在了椅子上。
音野的哥哥准时现身了。
“啊,阿顺,你过得还好吗?”
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瘦高男性一进店里,就靠了上来,将音野硬拉起来,把手放在他的头上确认身高。
“长大了嘛。”
“哥哥……你以为我几岁了啊……太吵了,快坐下来吧……”
音野可能是在意周遭的视线,就这样低着头一个人先坐了下来。
“初次见面,我是白濑,现在和他一起工作。”
我站起来问候道。
“啊,莫非是白濑白夜先生吗?我读过你的小说!很有意思嘛。你是怎么想出这些来的?啊,菜单,好,就,这个吧。葡萄酒是不错,但味道怎样就不清楚了。哎,即使这样,久违的日本也很棒啊。我喜欢日本街市的味道。光走在外面不也很陶醉吗?拿音乐来比喻的话,那就是拉赫玛尼诺夫(注1)吗。”
“那个,你多久没来日本了?”
“呃,有多久了呢?阿顺?”
“三年左右……吧?”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音野有哥哥呢。”
“啊,果然是阿顺故意不提我的事吧。很久以前开始,阿顺就讨厌我结交朋友。因为阿顺是个怕生的人嘛。如果阿顺是那种能一道融入圈子的性格就没问题了,但他却进不了圈子,又不喜欢一个人被孤立吧。”
“够了,别说了……”
音野依旧低着脸,但可以看出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啊,自我介绍晚了,我叫音野要,是阿顺年长五岁的哥哥。”
“你是指挥家吧?”
“对啊。”他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臂说道:
“一个星期后音乐会就开场了呢,你们一定要来哦,我会准备邀请函的。”
“非常感谢。”
话虽如此,哥哥的性格跟弟弟还真是截然相反呢。因为我没有兄弟,所以也不清楚,但,但一般来说不都是相似的人吗。能形成如此鲜明对比的性格也是很罕见的。
不管怎么样,面对国际级别的指挥家,我还是有点畏怯。但他人挺不错,这真是太好了。
“我在小说里看到的阿顺是做侦探的吗?”
“那,那都是虚构的。”
“虽说大部分是虚构的啦,不过实际上也是根据音野的活跃表现改编的。”
“好厉害啊,阿顺。”
“他可是名侦探哦。”
“太牛了吧。”
“一点……都不厉害……”
“那么,现在解决的又是什么事件呢?”
“那个嘛……”
我向他说明了抢劫杀人事件以及照片里的死亡信息,本想说明一下我们的工作究竟是怎样的,但不知不觉间就详细说明了很多事件的细节。
“……所以保险柜到现在还没能打开。”
“咦?”
要突然歪着头说了一句,真不愧是兄弟俩,举止还真是一模一样。
“我以为保险柜的密码已经查清楚了呢,还没有吗?”
“什么意思?”
“你们已经看懂这条死亡信息了吧?”
“不,我们正因为搞不懂这点而发愁呢。”
“诶?可我一听完就知道答案了啊。”
“你知道答案了?”
我不由自主地一声惊呼——
“等等,你已经知道死亡信息是什么了吗?可你连照片都没看过啊。”
“好吧,可这很简单啊。”
好家伙,这还真是不得了啊。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你能解释下吗?”
要笑着回答道:
“没问题啊。保险柜面板的按钮是从0到9呢,必须记下这些数字组合所产生的密码,但手头又没有直接记录的工具,那么就该考虑拿什么当替代品了吧。”
“所以才选了拍立得相机么。这点还是可以想见的。”
“我想也是。受害者想要的是便签纸和笔,但这些都不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因此,他就使用了拍立得相机作为替代品。”
“啊,是吗?只要拍下照片,手头就会出现可以替代便签纸的东西。”
我也终于想到这点了。
“是啊。事实上我并不在乎照片的内容是什么。因为身边不可能会有与保险柜密码相同的数字。听你的话,我也不觉得照片里会有表示密码的东西。也就是说,受害者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代替便签,按下了拍立得相机的快门,让其吐出了相纸。”
“原来是这样!”
我高声喊了一句。
“接着就需要能替代笔的东西了。必须要找到替代笔的东西来记下保险柜的密码。然而他并没有找到,即使想用自己的血液,伤口却也几乎没有出血。那该怎么办呢?数字既然是0到9,能把这些数字换成别的东西吗?比如身边就有的,具有十种不同特征的东西。要是按顺序给它们冠以0到9的数字的话……”
“啊!”
我和音野凝视着自己的手指。
手指的数量正是十。
在其尖端,确有足以识别各自特征之物。
“没错,就是指纹。比如想弹钢琴一般地放置手指,将左小指设为0,从此处往右递增,那右小指即为9,因此,假使用手指表示2457这四个数字的话,则分别为左中指、左拇指、右拇指、右中指。只要用这个办法,便可以在不用钢笔也不用墨水的情况下表示这几个数字。不过,之后能够检测出指纹也是先决条件吧。”
我想起了岩飞警官给我看的照片。上面确实有很多指纹。仔细想想,一般情况下从相机中取出胶卷只会留下很少的指纹。可那张照片却整张都是指纹。
那就是密码吗?
要微笑着喝着葡萄酒。
我们都被照片迷惑住了。死亡信息不是通过照片而是通过指纹留下的。与此相应,照片只是用来印指纹的纸而已。
如果只是想留下指纹的话,可以选择在墙壁或地板上。这样别说是警察,根本没人会注意到。笹川明夫至少应该是想把密码托付给某个人吧。
“等会,我给警官去个电话。”
我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在盥洗室前拿出手机,把刚刚的话告诉了岩飞警官。岩飞警官答应得很好,说要马上去调查一下。
我满意地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怎么说呢?这就是是相当于安乐椅侦探般的存在吧。
果真是血缘的关系么?不想音野的哥哥竟也拥有如此敏锐的侦探能力呢。这世上的指挥家数不胜数,名侦探却寥若晨星,而身兼两者之人,恐怕绝无仅有吧。
恐怕不久之后保险柜的密码就能被查明,委托人也应该会很高兴,而我也三生有幸能遇上这么棒的名侦探。
但是,只有男人一个意志消沉。
那就是我们的名侦探,音野顺。
“什么了,阿顺?很好吃的,快吃起来吧。”
哥哥正一个劲地劝他吃菜。
“法餐什么的……味道不怎么样……”
“你说啥?那我也一样呢……毕竟血脉相承嘛。”
之后音野一言不发,就这样结束了用餐。
“哎呀,我很开心呢。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白濑先生。”
“我才是不胜荣幸呢。”
“音乐会结束后我就得马上离开日本了。所以在这里别过,下次再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之后请多多关照我的阿顺吧。”
“当然。”
出了参观,来迎接他的豪车已经到了,正在那里恭候着要。真不愧是国际级的指挥家呢,待遇似乎很不一样啊。他最后朝我们挥了挥手,然后钻进车里,隔着窗户做出了“拜拜”的口型,然后就回酒店去了。
另一边的我们则是徒步行走。
“好咯,回去啦,音野。”
音野的肩膀一直耷拉着。
“回家的时候要不要顺道去下便利店……?”
“好呀,我也想这么做呢。”
6
我们在便利店购买了零食和甜品。然后步行回到了工作室。在吃过法餐之类难以理解的菜肴之后,还是便利店的点心可口。音野也因为之前很多菜品不要吃的缘故,买了一大堆点心和面包。
在回家的路上,岩飞警官联系了我,告诉我关于照片上的指纹确有可疑。也就是说,指纹是按照通常不可能有的顺序排列的。据悉此事在相当早的时候就有过鉴定报告,但一直无人关注,已经为人所淡忘。
“你哥的推理似乎是正确的呢。我们明天也去趟警察局吧,从那张照片中推算出保险柜的密码。”
“那个……兴许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
“你说啥?为什么现在要说这种话?”
是因为哥哥的推理超越了自己的推理,所以闹别扭了吗?我也不是不懂这种心情……
“因为……那个委托人大概就是犯人。”
“诶?”
“也就是说……事件并非偶然的抢劫杀人……而是伪装的抢劫杀人。”
“等等,你干嘛要这么说呢?”
“你看到照片了吧。就是被杀害的笹川明夫先生所拍的照片。”
“啊,但那时为了留下指纹啊……”
“虽然是这样,但请再看看照片,上面有一个钟是么,从玻璃门里也能看见钟摆对吧。”
“有呀。但钟又怎么了呢?”
“那个钟正好是在照相机正面的位置上吧?”
“没错啊。”
“那样的话,那扇玻璃门上却没有照相机闪光灯的反射光,是很奇怪的啊。”
“呃!……诶?”
“当警察到达现场的时候,警察说房间里的灯光是关着的。那样的话,在受害者被杀害的时候,电灯也必须是关着的才对吧。但在受害者拍摄的照片上,并没有开闪光灯。尽管这样,房间里的模样还是被拍得很清楚。也就是说……受害者被杀害的时候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的确是这样呢。”
“之前去现场调查的时候,白濑也用拍立得相机和受害者一样拍了照片吧。那时候闪光灯亮起了,是自动的吗?虽说不大清楚,不过冲印出来的照片并没有想象中的明亮。白天在窗帘紧闭的房间中开闪光灯拍照就都这个样子。而另一边,受害者拍照则是在深夜,但正因为那是房间里灯火通明,所以即便没用闪光灯,照片也比白濑拍的更为明亮。”
“好吧,那我们总结一下。受害者被杀时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而警察到达现场的时候,房间已经熄灯了。那就是说,在警察到来之前,有人把房间里的灯关了么。那么,或许只是抢劫犯回来把灯关了吧?”
“不,要是真的是抢劫犯出去了又回来的话,他一定会找到受害者临死前拍的照片,然后把它带走的。这可是受害者在自己不在场的时候采取的最后行动,绝对不会就这么让它保持原样,因为这可能是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关灯是就是……”
“就是杀人凶手,不是抢劫犯,而是伪装成抢劫犯的犯人。犯人大概是半夜在别馆与受害者见面,并当场将受害者杀害。为了假装成抢劫杀人而动了手脚,从外面砸破了窗玻璃,再把房间弄乱……直至那里倒也还好,可他最后还是把房间的灯关掉了。因为如果抢劫犯是在房间亮着灯的情况下行动的话,感觉会很奇怪吧……说到底他是想设定成抢劫犯在夜里潜入,在黑暗中遭遇了受害者,然后发展为杀人。”
“所以与拍照片的时候房间是亮着灯的状态产生矛盾了么。大概犯人没想到会这样吧。”
“作案时灯是开着的,这就说明犯人和受害者是在开灯的房间里见面的吧。而且是在午夜时分,这样的话,就可以认为犯人跟受害者的关系是极其亲近的……由此可知,事件并非偶然的抢劫杀人,而是相熟的人伪造出来的抢劫杀人……”
“原来如此。但为何犯人没把照片从现场带走呢?要是假装成抢劫的话,应该把它带走吧。”
“他从一开始就确信……是吧,大概……”
“确信什么?”
“这张照片是一个死亡信息,记录着保险柜的密码。反过来说……说不定……这起事件,从一开始就是只想让受害者留下这条死亡信息才杀的人。”
“他知道胁迫是不能让他屈服的……所以便想出了最后的手段,即让受害者留下一条死亡信息。”
“会有那么巧吗?”
“嗯……结果就变成了漏洞百出的谋杀……我想原本他期待的是一条更简单的信息,最理想的做法是把密码原原本本的写下来。但对犯人来讲,却发生了意料外的情况。那就是受害人根本就拿不到笔。或许受害者并非够不到笔,而是故意使用了照相机……以犯人绝对看不懂的方式留下了死亡信息。”
“但是犯人没有考虑过会写上自己名字的可能性吗?”
“到时候再把信息处理掉就行了,不过这样的话计划本身就是失败的。
“还不如蒙面化身抢劫犯袭击受害者,这样自己的名字就不会被写上去了吧。”
“如果是那种方法,就很难让受害者负上致命伤……毕竟最重要的目的是让他写下保险柜的密码,正因为如此,犯人才选择了确实的一击。”
“没错呢,在对方对自己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就一定能找到破绽。”
“我想他一开始是为了谈话而进的房间。这次谈话对犯人而言应当也很重要。对受害者来说,那就是临死前的对话。必须暗中给对方烙印下必须写下保险柜密码的意志。比如……‘如果你有什么不测,那保险柜就会再也没法打开了’诸如此类的对话,用以支配其临死前的记忆,诱导他写下死亡信息。而犯人在将受害者击倒之后,便迅速离开了现场,将他单独留了下来。如果当时在场的话,受害者就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写。”
“结果就是有了那张照片么。”
“犯人也很困惑吧……好不容易用尽一切手段留下了死亡信息,却完全找不出最为要紧的密码。”
“那只要偷偷拿走照片,以后再想不就好了吗?”
“是啊,但犯人还是做出了故意把照片留在现场的决断……与其把照片从现场带走,还不如将其作为公开的证物,这样在事件发生后也不会被怀疑,还可以拿给别人看……”
“也可以委托给侦探来解读,是这样吗?”
我一边回想以前的事情一边说:
“总觉得好奇怪啊……不,不是委托人,而是岩飞警官说的话。他说已经找到犯人了。明明连证物都没有,却能判断出大致的抢劫犯。我以为他只是虚张声势,其实并非如此吧。恐怕警察已经猜到他就是犯人了呢。仔细想想还真是可疑,这并不是单纯的抢劫杀人,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啊,那个狗熊一样的男人,看到我们被罪犯利用,恐怕还在那里暗自偷笑吧!”
“呃……不过……还没确定犯人是谁……”
“肯定就是这么回事了,真是黑暗啊。啊啊,简直可恶!这样的话不来点便利店的点心就过不去了。今晚是点心节!”
再往后,笹川晃以谋杀嫌疑遭到逮捕。
关于保险柜的密码,我们根据要的推理进行解读,成功打开了门。里面塞着三亿円现金,上面有一张便签,里面写着“给未来发明家们的积蓄”。经过调查,那笔钱并非偷税所得,而是完全清白的储蓄。
事实上公司并未发现偷税的证据,但晃似乎认定保险柜里有偷税所得的钱。为了得到这个,他策划了本次谋杀的计划。要是能顺利打开保险柜,就会欺骗周围人说里面空空如也,他打算把这一切都据为己有。
据悉,三亿円的现金都将由明夫那将来立志成为发明家的孙女继承。
而该事件的幕后名侦探音野要并未与我们告别就匆匆离开了日本,由他指挥的音乐会盛况空前。最后他在舞台上致意时,看向我这边并报以微笑,实在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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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名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拉赫玛尼诺夫(Sergei Vassilievitch Rachmaninoff,1873~1943),俄罗斯古典音乐作曲家、钢琴家、指挥家,浪漫主义晚期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