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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对闷黑少女传达真心过后

「琴坂同学真的好可爱呢!」

「就是说哇。谢谢你今天过来啊。」

「一直都想和你聊聊的,我很开心哟。」

「这身衣服就是叫地雷系的那个?哇瑟,和你超合适的嘛。」

那是从大学出发,稍走一段路就能抵达的商店街里的一家居酒屋。

设置在宽敞单间里的桌子上,摆放着沙拉、油炸食品、毛豆、薯条等各式下酒菜。

这是由五位男性和三位女性总计八人所举办的,校内社团「游吞」的饮酒会。

倒满橙汁利口酒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我的身边围了一圈参加酒会的男性群体。明明并没有特意参加对话,但我仍然成了话题的中心。

前左右全是男性,彼此距离也相当近。就连在做爸爸活时认识的大叔们,在初见时还是会更有绅士风度地拉开些距离的啊。

我想方设法挤出友善的笑容进行应对,不过被排除在外的其他两位女性则挂着有些无聊的干笑。

「你们这些,挤这么近的话,琴坂同学可是会困扰的哦?」

我右边的男性故意把和我之间的距离清空,倾倒起他放有高杯酒。

「怎样,还开心吗?」

「这才刚开始呢。」

我把玻璃杯与他对碰过后,他也一脸欢笑地回答说「这倒也是」。

色调明亮的茶发,端正的五官。服装方面上身是白色上衣披上淡棕色的衬衫,下身是黑色裤子加圆顶鞋的搭配,是受重视被女性欢迎的流行款。再加上他平易近人又显温柔的语气,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已然习惯女性的感觉。

他是担任「游吞」社团代表的三年级生,姓氏好像说是「星水」。在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心不在焉的,所以我对跟在后头名字压根没有印象。

记得他好像非常自豪地宣称自己在去年的选美大赛上夺得第四,但我并不喜欢他那拿结果炫耀的行为。

「游吞」好像是以一年数次的频率进行活动的户外社团。

在放长假的期间会举行一周左右的合宿,在除此以外的期间则是几乎每周以自主参加的形式开办少人数的酒会。

我刚入学不久就被星水本人直接劝诱,因此我早在许久以前便知道了社团本身的存在。

星水以外的成员也向我搭话过不少次,但我对这种过度的顽固感到厌恶,因此一直无视着他们的一切邀请。

话虽如此,今天我却以自己的意志在酒会上露脸了。

在星水看来,他应该等我参加酒会的这天等很久了吧。

「琴坂同学……话说,能叫你静音吗?」

星水的脸向我凑来。

「……为什么?」

「你都特意来参加社团的酒会了,机会难得,咱们打好关系吧。在姓氏后面加『同学』什么的,感觉上就好像不管过多久都不会缩短距离一样啦。当然了,你也可以不用叫我『前辈』,对我直呼其名也没关系哟!」

「那,星水。」

「结果居然是直呼其姓!?」

他似乎想摆出一副被当成傻子耍一样的感觉,引发起男性群体的笑声,单间也就此一下热闹起来。女性二人组虽说也当场发笑,但眼神却显得黑暗混浊。

星水笑着,接着又说起「一般来讲是直呼后面的名字吧」,同时又熟不拘礼地自然往我背后摸去。这个行为一下让我的背脊僵硬起来。

「啊嘞?难道静音你是怕痒的类型?」

我扭过头不理睬他的询问,结果却让周围的人们做出了「又酷又可爱呢」「难道是很怕羞的吗?」这种完全离题的反应。

我应该已经在爸爸活中多少习惯了些微的肢体接触才是,但看来我的耐性已经变弱下来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接触,也会让我产生抵抗感。

而与此同时,星水口中吐出的「静音」二字,也像黏液一般粘在我的耳朵深处。

时至今日,会直呼我名字的人只有父亲和晋助。

我不想被喜欢的人以外的人……老实说的话,我不想被晋助以外的人如此称呼。

好恶心。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邪心,让我胸口像是烧起来一样恶心。

都是因为接触过晋助的温柔,让我只觉得这些人的想法无比丑陋。

不管是故意展现出的温柔,又还是习惯女性后的缩短距离方式,以及说话的方式,这一切的言行举止都被我拿来和晋助比较。

我没有兴趣的男人所对我展现的别有用心,只会让我感到不快。就算被他们齐声奉承,我也不会感受到任何被需要的实感。

他们唯一需要的,就只有我的身体。

只让我觉得空虚,想要去死。

好想要立刻从这个空间之中脱离,回到晋助所住的公寓里。

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向晋助撒娇的资格。

由于心里满是不想给晋助添麻烦的想法,我因此躲起了他。既没有去他的公寓,也不去他打工的地方,对他发来的联络也不做反应。

能关心这样的我让我很高兴,都让我想要改变主意了。

但在被晋助如此担心的时点,我已经成了给他添麻烦的存在。

所以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已经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我强行压下自己满溢而出的厌恶感,回想起自己做爸爸活时的感觉,尽可能自然地挤出谄笑。

我参加这次酒会是为了恢复原样。

让自己的身体能够适应与晋助相遇以前的生活。

和其他男性扯上关系,然后忘记晋助——故意去做不能挽回的事情,故意将罪恶感埋进自己心里,让自己没法再回到他的身边。

干脆就这样把身体交给什么人,或许会让我轻松一些。

只要一度走岔,我就再也走不回来了。之后就只会像是溺进沼泽之中一样,一点点地被拉进深渊。

虽说讨厌,虽说想把第一次交给喜欢的人,但若是一点点去习惯沉溺其中的话,我依赖晋助的心意总有一天会完美消失的吧。

我拿起玻璃杯,晃起杯中酒水,随后一口气灌入口中。

「哦,难不成你很会喝酒!?」

「……一般。」

店里提供的利口酒本来度数就低,这么喝也完全喝不醉。

我所想的是,如果因为醉酒让我无法做出正常判断,我可能就能接受自己对星水他们的厌恶感了。

「接下来要点什么?」

星水拿起点餐用的平板,把菜单画面展示给我。

「……没有Strong的罐装酒吗?」

「来居酒屋了居然想喝Strong罐!看你这样是挺能喝啊?」

星水滑动起画面,确认了一遍酒类的菜单。

「嗯,再怎么说还是找不到Strong罐啊。如果想喝度数糕点店,喝红酒或者日本酒……或者威士忌不也挺好吗?」

我用手拒绝接过他递出的平板,告知星水「要点度数最高的酒」。

我早点喝醉的话,对他们来说也会比较方便行事吧。围着我的人们擅自兴奋起来,完全不懂我的内心。

「呀……不过,今天静音能来真的太好了呢。」

发完订单的星水把嘴抵在高杯酒上,深情地说出话来。

「……为什么?」

「因为啊……你看,静音你在学校里可是超有名的人嘛?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肯来,我们社团也会新增不少想参加的人吧。」

「打算把我当广播塔来用吗?」

「的确听起来是这样啊!虽然我完全没这种打算,但果然让有人气的女孩子参加酒会的话,必然是会变成这样的呢。」

「就算我参加了,参加者也不会增多的。比我可爱又有人气的女孩子要多少有多少。也不可能会有人会喜欢接近地雷女的。」

「才没这回事吧。实际上静音你来自男生之间的评价也很好啊。」

与其说是评价,我只是很容易引起关注而已。

明明没和任何人打交道却有很好的评价,这也太奇怪了。若真是如此,那这只能说是表面上的评价,与内心无关。

喜欢的衣服,喜欢的妆容,喜欢的发色,喜欢的饰品道具——对我而言的「可爱」能够得到称赞确实让我感到高兴,但若是把我的内心也看在眼里,那我不管外表做得多好看,对我的评价也只可能是负面的。

「我说星水,可以问一句吗?」

正默默地对星水的话语左耳进右耳出的时候,男性群体中有一人向他搭话道。

「干嘛啊,我现在可是在和静音开心聊天呢。」

我可在没和你开心聊天。

过分亲昵也就算了,说话时还时不时把脸靠得很近,也故意摸了好几次我的大腿。我心里可只有不快啊。

「真是的,你每次都立刻独占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你这说得好难听啊!?……所以呢?要说什么事啊?」

「那个人今天真的会来吗?都晚这么久了,都没联系你吗?」

「啊,那件事啊。好像是出了点事,要弄晚一些。嘛,毕竟是本人说要来的,应该再过不久就到了吧。耐心等着。」

「……那个人?还有别的参加者吗?」

看清他们说话告一段落的瞬间,我向星水问道。

「啊是这样啊。静音来得也有点晚,所以还没告诉你呢。」

我对大学周边的地理情况并不熟悉,因此是晚了一些才到达了我们约好的这家居酒屋。看来在我们合流以前有提过这样的话题。

「今天预定还要再来一个女孩子啊。而且那还是校内几乎所有人都认识的名人呢。大概静音也是有听过她名字的。」

「……嘿。」

虽然没有展现在脸上,但我内心只感到厌烦。

明明现在就已经很让我难受了,再过一会人数还要增加吗……

「难道说没什么兴趣吗?不过说的也是呢。静音可是女孩子,难得有人追加进来,是个帅小伙才会比较好吧!」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我对是什么人要来参加酒会都没有兴趣。在人际交往浅薄的我看来,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过是不认识的人,没有去特意在意的必要。

「女孩子……吗?」

不过,只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我感觉到一些寂寞。

我在脑海中描绘出不会存在的未来。

好希望你能够阻止我这样的行动。

好希望你能追上身处此处的我。

明明晋助根本不知道我参加酒会的事情,但我居然会产生这种淡淡期待的妄想,真是荒唐。

我到底已经有多么依存着他了呢?

看来他的温柔比我想象中还要更渗透我的内心。

——咚咚。

门唐突被敲响,我的身体反射性动了起来。

我从几秒以内的逃避现实之中回过神来。

「可以打搅一下吗?」

门对面的人物向我们发问。

而那个声音传入耳朵的时点——我的内心一瞬开始嘈杂起来。

「哦!九条终于到了吗!?」

「哪有可能!那明显是男人的声音,是店员吧!」

「是刚才追加点的酒吧?」

「你们给我安静点……店员小哥,请进。」

星水让吵闹起来的人们闭嘴,催促门外的人物入室。

回想起这我似曾相识的沉稳声音,我的心跳逐渐加快。

一般来想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一定是我听错了。然而,我无论如何都很在意此时浮现在我心中的预感是真是假。

……等待?刚才,好像男性群体中有什么人说了「九条」——

「……?你不是店员……吧?」

星野和门另一边的人面面相觑,发出困惑的声音。

当然,不只是星水。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不是店员且从未见过的男人出现于此感到吃惊——仅有我一人除外。

但就连那个我,也只能一个劲开闭着嘴。

我没法说出话语,脑袋也转不过来。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任由自己的感情驱使,断断续续地

「……晋……助……」

用嘶哑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名字。

我的妄想,原先绝不可能实现的淡淡期待,就在此刻——成为了现实。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爱垣晋助,在确认到我的身影后似乎安心地叹了口气,随后一个个看向参加者们。

「……你们好。我是九条千登世。」

然后堂堂报上了显而易见的假名。

「九条千登世……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星水和先前那般温柔的氛围完全相反,恶狠狠地原地站起,一下子缩短了和晋助之间的距离。

晋助完全没表现出胆怯的模样,与迫近的星水相对。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城下大的人吧?」

「东京城下大学二年级,爱垣晋助……你是三年级的星水前辈没错吧?」

「是我没错。」

晋助重新报出真名,确认起来到他面前的人是否为星水。星水虽说坦率回答了晋助的询问,但声音之中却充斥着怒火。

「你和九条是什么关系?」

「千登世只是我的青梅竹马而已。」

「青梅竹马……啊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九条那人有个关系不错的二年级生。所以那就是爱垣……也就是你吧。」

明白晋助是什么人后,星水逐渐消去他愤怒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

看来晋助的身份是九条前辈的青梅竹马这件事还算有名。

九条前辈在大学里也相当有人气。面对身为她青梅竹马立场的晋助,星水似乎也没法太过强硬。

「参加酒会的联系应该是九条本人发来的才对。但是,既不是九条千登世也没加入我们社团的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只是请她帮了个忙而已……毕竟,我『朋友』的账号发来的消息可是被你们无视了嘛。」

「……我可没有印象。」

「想装不知道也无所谓。我对星水前辈的社团方针没有兴趣……而且,我首要目的已经达成了。」

那是和我几天前近距离所见的,和在画插画时完全一样的他的侧脸。晋助向我倾注着和他握笔时同等认真的眼神。

「你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把别人主办的社团活动搞得一团糟,总该有个相称的理由吧?」

「关于这件事真的很抱歉……你说得对。」

晋助再次免堆期星水,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

「……暂且的目的,就是要参加这个酒会。」

在谢罪的同时,晋助缓缓道出。

「这是我擅自做出的行为,甚至还假借千登世的名义来欺骗星水前辈你们确实是不好的。我也很清楚各位不会轻易原谅我。——只不过。」

晋助瞪着星水,抬起头来。

随后他用右手抓住星水的胸襟,拉到自己身前。

「我也没办法轻易原谅你的行为。」

「你、你突然搞什么——!?」

刚一开口,星水就慌乱起来。

晋助突然把左手插进了星水衬衫上的口袋。

由于星水的双手都在试图让晋助的右手松开,因此处理晚了几秒。

「可恶……放开我!」

晋助被强行甩开,向后退了几步。不过,他的手上却死死握着从星水口袋里掏出的「什么东西」。

「……看来和我听说的一样啊。」

晋助张开手,视线落在星水的持有物上。

从口袋里取出的是装有两片胶囊的小收纳袋。

晋助拉开小收纳袋的拉链,取出其中一颗。

「星水前辈是基于什么目的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呢?」

「……能有什么目的,只可能是一个吧?当然是在我身体不适的时候给自己吃啊。最近我也挺经常突然发热啊。」

「到来了这种时候,再怎么说也不可能隐瞒到底了吧。」

晋助把胶囊放回小收纳袋里,窥视着除我以外的其他参加者脸色。

我跟在晋助之后,也一样把视线看向了所有人。我这才发觉,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全都相当扭曲。

「就我看到的来说,除了静音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样子呢。」

「……晋助。除我以外都知道,是知道什么……?」

我产生了疑问,战战兢兢地向晋助询问。

「这个袋子里放着用『斯皮亚图斯』这种度数有九十六度的牌子的酒制成的胶囊,俗称『斯皮亚图斯胶囊』。」

斯皮亚图斯胶囊——我曾在网络上见过几次这个俗称。

虽说没有市售,但花不了多少钱就可以轻易制作出来,所以很容易被滥用在灌醉他人的目的上。它所牵扯的事件也时不时会在世间引起骚动。

「哎呀……话说回来,真没想到选美大赛第四的星水前辈居然会沾染犯罪行为啊。」

「……犯罪?我还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什么斯皮亚图斯胶囊。就算这个胶囊确实是你所说的东西,那光是持有就是犯罪也太夸张了吧。」

「只是持有的话确实没有问题。不过,至今为止是怎样的?」

他用笼上一层愤怒的声音追问星水。

「把胶囊混进来参加酒会的女生酒里,强行灌醉她们后实施集体强暴。同时录制当时的视频,以此威胁受害者不许反抗,还把她们当作盯上下一位参加者时的棋子来用……现在那边的两位,也是为了让静音疏忽而被叫来的受害者吧?」

「……你这家伙,到底是从谁那听来的……!」

「当然是你们一直虎视眈眈的我家青梅竹马哟。嘛,那家伙好像也不是直接从被害者那里听说的……不过,看来全是真的啊。」

在晋助说明的期间,两位女性参加者也低下头静静抽泣起来。

看到二人的模样,星水也已意识到已经不可能继续隐藏了。他满脸通红,身体颤抖着,对晋助勃然大怒。

「……原来如此啊。所以你为了确认真相才多管闲事地混进酒会来吗!可恶,还有你这种满腔正义感的好事之徒啊!」

「别误会了,我来这里的最大目的可不是确认你们的罪行。」

「那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才特地闯进酒会——」

「——是为了一起回家啊。」

晋助打断了星水的话语,直截了当地回答。

随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为了让参加者全员都能听到一样

「是为了把琴坂静音带回房间啊……!」

晋助再一次发出了充满力量的声音。

那份我想要永远依存其中的温暖感觉,将我包裹。

我忍住不流下而一直积存在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下。

「你和静音难道在交往?还是说是前情侣?把争风吃醋的吵架拉到这种地方来,你开什么玩笑!」

「虽然在你反过来骂我的时候打断你挺不好意思的,但静音既不是我前女友也不是我的现女友,只是普通朋友罢了……不对,现在回过头想一下,她应该算是我走婚妻一样的人吧。」

晋助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嘴角稍稍扬起。

「你们所做的事情虽然不可饶恕,但我打一开始就既不想向大学报告,也没有报警的打算。之后的事情交给受害者决定。……不管你们之后会是什么下场,要是你们想搞什么恶人先告状,又或是想再惹出什么同样的事情,下次可就真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了事的了。」

晋助的看着视野角落里的两位女孩,警告起星水等人。

「于是乎……我来这里要做的事情已经全做完了。」

他的视线转向了我。

「我是打算带静音回家来的,不过这充其量算是我的任性罢了。我没打算无视静音的意志,要是你拒绝的话,我就老实放弃。」

晋助像是已经做好了觉悟一样,对我说道。

「所以,接下来就由静音决定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之后想怎么做……现在,就在这个地方决定吧。」

然后,他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我。

我视线上扬,窥探起晋助的脸。而他则是向我伸出了手。

要抓住那只手,我需要有非同寻常的勇气。

现在的我还没有一丝能站在晋助身旁的自信。

事到如今还想着彼此对话什么的,我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

但是,晋助却是在接受了这一切之后,还特意来与我相见。

为了不让自暴自弃的我朝向不好的方向前进,他试图引导起我来。

「晋助……对不起。」

全员的视线一同向我投来。

我不能再逃避了。

我从位置上站起,扑进了他的胸口。

「……你没事就好。」

晋助轻轻摸起我的头,漏出安心的声音。

果然,他的温柔比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更让我感到舒适。

和静音一同走出居酒屋的时候,天空已经被染上了浓浓的藏青色。

就从商店街到公寓的距离来看,若是骑自行车的话只要几分钟就能到达,但不巧的是我们没法骑车回去。

由于今天有酒会的预定,静音似乎打一开始就是用电车通学的。就算是骑自行车通学,傍晚到晚上时间带的商店街可是挤满了工作或放学归来的人们。像以前那般二人共乘也太过危险,终究还是不能这么做。

我和静音并排走在被街灯和店内灯所点缀的商店街上。

不过,我们的距离感却比先前更远,也随之弥漫起一股略显尴尬的氛围。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开口交谈。

穿过商店街继续前行,我远远看到了公寓亮起的灯光。随后,静音在前行的同时,也逐渐拉近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参加了酒会呢?」

就像是在打探我一样,静音用缓慢的语气问道。

「浩文给静音的爸爸活账号点了关注。我也是从那知道的。」

「就跟个跟踪狂似的。」

「说的是浩文吗?」

「你们俩都是。硬要说的话,是晋助。」

「……没法否定啊。」

通过SNS探查静音的动向,还在没有联络的情况下实际跑去了那个地方。要是搞错个一步……不对,都不用搞错什么,这和跟踪狂行为就是没什么差别。

「抱歉……我也已经很拼命了。虽然这不是因此就得以原谅的行为就是了。」

「我不在意……因为晋助是理解了我的心情之后做出的行动吧?那样的话……我很开心。」

「……是吗。」

「如果是晋助以外的人做这种事,那我可就要报警了。」

静音恶作剧般笑了笑。看着她,我发自内心安心下来。

要是结果变成让自暴自弃的她和什么人一起跨过那条线的话,那我们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二人共处了。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呐晋助,今天的事情,九条前辈也牵扯进来了吗?」

「是啊,我请她帮忙了。最初是想要通过浩文的账号和他们取得联系参加酒会的,但结果被星水无视了……所以我取而代之去拜托了之前他们就一直邀请去喝酒的千登世,让她去发送要参加酒会的联络。」

「所以才知道了酒会的地点啊。」

虽说对千登世很是感谢,但进行了绝妙计划的人可是浩文。本来以为他单纯是个满脑子女人的帕青哥废物,但今天的他却相当有脑子。

如果没有他的妙计,我们就得把数量众多的酒馆一家家找过去了,肯定是不会这么顺利地把静音带回来的吧。

对话的期间,我们之间的尴尬也慢慢缓和下来。虽然还没达到如以往那般的程度,在我们到达公寓的时候,我们俩之间的沉重气氛也总算是消解而去。

我们乘上电梯移动到二楼,沿着走廊向房间走去。

「……明明才几天没来而已,真怀念啊。」

把静音带进房间过后,她便快步走向了客厅,像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一样环顾客厅每一个角落,说出话语。

「是啊。真是挺怀念的。」

这里本应是给我自己独居用的房间才对,但在没有静音的夜晚,房间却给了我一种缺了什么的感觉,变成了没法让我的内心无法得到充分休息的空间。

而因为现在她走进了这个房间,欠缺的部分得以填满。我感觉到房间本应有的模样终于得以完成。

我跟在静音身后走进客厅。仿佛有个看不见的重担被放了下来,我浑身上下都涌现出了疲惫感。

我坐到床上,把手撑在背后,瘫软下来。

「我也可以坐下吗?」

「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随自己内心待在这里吧。」

静音点了点头,在我的一旁坐了下来。

安静的客厅之中,发出声音的只有挂在墙上的时钟里的秒针。

尽管无言,我却完全没有感到不适。正相反,因为静音就在我的身旁,我此刻的内心相当平静。

只不过是在悠闲发呆的时间,却比什么都更有意义,比一切都更加奢侈。

「静音你为什么要参加那种酒会?」

我眺望着时针的前进,唐突地向静音提出疑问。

「……如果我说,是为了忘记晋助……会很沉重吗?」

静音的视线落在她交织的两根指尖上,战战兢兢地询问我。

太有她的风格的回答然我不由得露出笑容,只回答她了一句「是有一些呢」。

「我……不想给晋助添麻烦。一个人沉思着、忧虑着,就连晋助的话语也变得没有办法冷静聆听……于是就暴走了。」

静音现在的情绪大概已经较为安定了吧。就像是要为自己所说的话做出补充一样,她开始向我挑明她的心情。

「晋助是发自内心关心我的人,是接受了这样的我的人……我想要帮上你的忙,想要被你需要……我从心底这么想。……但是,一听说晋助讨厌我的身上存在的特征,讨厌闷黑……我就变得不安起来了……」

静音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

「我就想着,你其实并不想和像我这样的地雷女……有割腕痕迹的家伙,和闷黑什么的扯上关系,并不需要我……!于是就——」

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她如此说道。

会感觉我的温柔就像谎言一样,因而让自己痛哭起来。

「结果,你就决定要参加酒会了……没错吗?」

「因为已经去度过了那么幸福的日子了,我对回到原来的生活……害怕到根本做不到。所以……只要被我并不喜欢的男性所抱,就能将晋助的温柔全部掩盖过去……我就能再也没脸去见晋助,也就不用再更多依存你了……我是这么想的。」

静音似乎对自己的选择无比后悔。

从她断断续续所吐露出的话语之中,她的心情也不断地传达出来。

「我不擅长应对地雷系和有割腕伤痕的人,至今一直回避和闷黑女子扯上关系……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九条前辈。九条前辈说的……在离开公寓,我们二人独处的时候。」

「千登世……是那家伙啊……」

是我打工结束,让静音和千登世一起来到公寓的那天。

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和我分别后还发生过那种对话。

虽然我有注意到她们二人的相性不佳,但千登世是和任何人都可以毫不区别对待的性格,所以我还以为让她和静音二人独处不会有问题。

若是平时的千登世,她是绝不会做那种行动的。

但若是去思考她会做出如此行动的根本理由,那她的想法就显而易见,出奇地令人信服。

千登世站在相当近的位置,亲眼看过了我的过去——就连恋爱本身都能躲则躲的巨大创伤,以及我所经历的所有辛苦与烦恼,也愿意听我商量。

她把我视作她真正的弟弟,一直关心着我。

只要那是顾虑到我而做出的行动,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千登世只要是为了保护我,她是能自然地自行扮演起反派的。

「你不用在意千登世的发言……就算我这么说,也很困难吧。」

只浮于表面的话语,静音也一定不会接受的。

想要让她真心接受,看来没有除了好好传达出去以外的办法了。

一切都不再隐藏地,亲口对她说出。

「你听我说。现在的我对于静音没有任何『不想扯上关系』的想法。恰恰相反,你已经是我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我慢慢地对静音谈起真心。

「我至今交过三个恋人,而没过多久就和她们全员以过分的方式分手了……这件事,你有从千登世那里听到过么?」

「虽然我没有听说详细的情况,说是你至今交往后又分手的人们全都是会身穿地雷系的衣服、手上有割腕痕迹的闷黑……是这样吧?」

「没错……我就是因为这些为契机,才对闷黑女子抱有心理创伤的。」

就像千登世传达给静音时所说的那般,一点没错。

拥有这两个特征的静音,原本是我应该回避的对象。

「其实的话,我是不能只凭外表来判断的。但过去的经历让我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我变得会回避起地雷系外表的人与会割腕的人。『这个人是不是也是闷黑呢』……我会去这么想着。……所以,我最开始也是不擅长应对静音的。」

我笑着,补充了一句「不出所料,静音也是个闷黑就是了呢」。

「……但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我进你的房间呢?」

「静音和『我没能拯救的前女友』……在中一时代所交到的第一个恋人有点相像。虽然对静音有点抱歉,但我把你们二人看重了……我就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着你不管。无意识间……因为实际上相当自私的理由,我认为静音『想要被我帮助』。」

在心理创伤的阴影之下,我也一直隐藏着我后悔的心情。

如果时间能够回溯,我想要从头再来一遍。

「所以,我将以为本认为不应产生关联的对象……将身为闷黑女子的静音接受了下来。……因为静音需要着我。」

我内心某处似乎一直潜在地寻求这个。

寻求着就像过去的恋人那般,发自内心「需要我的存在」——

「静音你祈愿着被我需要。但和你一样,我也渴求着被静音需要。……我依存着静音。」

同时祈愿着被对方需要的我和静音,也许在可以说是半同居的生活之中,自然而然形成了这「互相依存」的关系吧。

「依存……?晋助会对我这种人……?」

静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可即便如此,你对闷黑女子抱有心理创伤这点不是没有变化吗……?我可就是闷黑女子哟?即便如此却依存着我……这种事情……」

绝不可能——静音想说的就是这个。

站在静音的立场上来看,事实的确如此。

但是到如今,我才终于注意到了一件事。

我在自己认知本身方面就已经出错了。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躲避着闷黑女子。但是,实际上却有些不同……我只是在恐惧再次犯下同样的失败,才不想和她们扯上关系而已。」

我心理创伤的真正模样,其实是我在和闷黑女子产生瓜葛后所产生的数次失败。

是自己那份用不够彻底的觉悟踏足人心、多管闲事,但却没有办法陪人家走到最后的不中用感——这几年来,我一直没能接受这点。

我从床上站起,走到办公用桌前,拿起素描本后又回到床前,把它递给了静音。

她开始一页页按顺序流畅地翻起素描本。随后,当一张插画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我?」

那是一张以琴坂静音为模特的插画。

她身穿地雷系穿搭的模样,就在画上。

「如果是讨厌闷黑……讨厌静音的话,我才不会主动去画以你为模特的画吧?」

静音看着素描本上描绘出的自己的身影,随后为了不让眼泪落在纸上而捂住了眼睛。

「晋助你真的很温柔呢。」

她把素描本紧紧抱在胸前,如此说道。

「我才没有像静音所想的那样温柔呢。归根结底,我也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让她进房间也好,闯进酒会把她带回家也好,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耍任性地不想放开身为我「依存对象」的静音罢了。

我想要救赎静音的心情绝非虚假。但在这个想法的背后,却夹带着和帮助他人相差甚远的不纯动机。

「说到底,居然把前女友和其他人看重……这也太差劲了。」

我坐到床上,对她露出僵硬的笑容。

然而,她并没有否定我的过错。

「我不觉得晋助有什么差劲的。因为晋助需要着我……接受了我,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静音观察着我的表情,安心地露出笑容。

「就像依存着你的我别有隐情一样,晋助也是……会依存着我的你也是别有隐情的呢。」

我和静音各自抱有依存对方的隐情。

正因如此,这份依存才会变得更加强烈,变得难以斩断。

我并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但是,这种「互相依存」的关系,也许才是对我们来说最为合适的交往形式。我不得不这么想。

「静音你还记得第一次来我房间的事情吗?」

「多多少少记得。」

「那么,静音你也还记得你对我提出的契约吧。」

静音「嗯」地轻轻点了点头。

「是『喵喵契约』……对吧。」

「才不是。是『走婚妻契约』。」

我一瞬间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不过她本人似乎是很认真的轻声说着「啊,是那边啊」。

「那份契约怎么了吗?」

「……请你和我缔结那份契约。」

我的发言让静音陷入困惑。

「为什么这么突然……?明明是被你一度拒绝过的条件……」

「因为我被你提案的时候和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同了吧。」

走婚妻契约——料理、洗衣、扫除,以及除此之外的全部家务,外加陪练习插画,静音都要像妻子一样帮我去做。而与此相对,我会给予她随时都能自由出入我房间的权利。

自由以来,我就可以保有余裕地度过日常生活,也能保证我本就不多的、用于练习画插画的时间。对我来说条件过好的契约内容。

只不过,那一天的我并没有接受这个条件。

我没有缔结契约,而是像在做慈善活动一样,以「偶尔可以让你进房间」为条件接受了静音。但实际上,我所过的生活就和已经签过契约一样了。

尽管是条件过好的内容,我仍旧选择了拒绝签约,而理由自然是因为她是闷黑女子。我认为不该和她扯上关系,在我们之间划上了一条分界线。——但现在不一样了。

「静音你现在还在想着,今后也能往来我的房间吗?」

「……如果晋助你不讨厌的话。」

「那样的话,果然还是该缔结那份『走婚妻契约』啊。」

「我是觉得无所谓……但就算不用再签那种契约,区区帮你做家务和插画练习的事情,要我帮我就会帮哟。」

「我事先声明,我可不是为了你的回报才要签约的。」

我所害怕的是再度引发同样的失败。

像这次一样,静音的情绪混乱起来,采取了平时并不会做的行动,在今后也是有很高可能性再度发生。

「只不过,我想在契约内容里追加条件。」

就算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不让静音自暴自弃,我也该与她交换契约。

要不带一点暧昧地、切实地化作言语。

「条件……是说?」

「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条件。」

我握起拳头,举到了和静音的脸等高的位置,随后每说出一点条件,我就立起一根手指。

「一个是,不许做爸爸活。」

就算是为了离开老家,也不许为了金钱而从事危险行为。

「另一个是,不许做自残行为。」

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到此为止都能保证吗?」

「嗯,我保证。」

「那么,我要提最后的条件了。」

和静音的视线笔直相会,我向她宣告。

「如果发生了什么……就来依靠我吧。」

这是让我和现在的静音一同生活的情况下,最为重要的条件。

「今后在你内心煎熬的时候,像这次一样抱有烦恼的时候……不管是将来的事情,还是钱的事情,什么都行。不要一个人去想办法处理,先来依靠我吧。」

闷黑这一气质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抑制住的。

我既不是精神科的医生,也不是心理咨询师。我只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大学生之一,也不具备专业的知识和技能。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聆听静音的话语,陪伴在她的身边。

但我想要相信,这绝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在静音能够自立以前……能挺胸说出『我已经没有问题了』以前,我会一直支持着你。不安也好,烦恼也好,失败也好,你所怀抱的所有问题,全都让我也一起怀抱。」

所以——我弯下了竖起的三根手指,交换般立起小指。

「就像我需要静音一样,静音也请需要我吧。」

静音看着我伸出的小指,眼角湿润。

她也向我伸出小指,双指纠缠。

「小女子不才……请多关照,晋助。」

静音的脸染得通红,几点泪珠从上滑下。

这幅仰视的羞涩表情,让我不由得入迷其中。

她像是发自内心感到开心一样,「嘿嘿……」地露出笑容。

『明天有空吗?』

在和静音缔结「走婚妻契约」的那天,我用手机给某个人发去消息,无事约好了时间。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在学生食堂附近的空教室里,我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我所约对象的现身。

「啊嘞?你还真早呢。」

在我们约定时间的五分钟前,教室的门带着声响缓慢打开,而她便从门缝之中像观察情况一样探出头来。

「难不成你等很久了?」

「也没多久。别在那里观察情况,快点进来吧。」

她随意给了我「好好好」的回复,走进教室。

被帽子盖住的黑发,蓝绿的内衣色,穿起来有些轻飘飘的大号连帽衫,与几乎被连帽衫整个藏住的短裤。

「会由小晋你叫我出来,真少见啊。」

她走进教室,向我所坐的位置走了过来,我们隔着长桌相互面对过后,她便向要跨在我前排的位置上一样弯腰坐下。

「所以呢,今天是怎么了?『你们俩』会凑一起……总不会接下来要开始对我做结婚的问候吧?」

既是我的青梅竹马,又是我的前辈,还是我打工地点的同僚——九条千登世。

千登世按顺序注视起我与坐在我身旁的人物的脸,玩笑般露出微笑。

「……」

坐在我身旁的,是身穿地雷系穿搭的闷黑女子——琴坂静音。

千登世的话语让她的头低了下来,用力握紧拳头。

我代替什么都说不出来的静音,再次向千登世对话。

「实质上说,确实是那个“总不会”。」

千登世一瞬对我的话语露出惊讶表情,不过很快便取回了平静。

「你和小静缔结了之前在便利店说的『走婚妻契约』了吗?」

察觉到我和静音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她像是确认一样询问起我。

「昨天把她从酒会带出来之后就缔结了。所以,我打算直接告诉千登世你。」

千登世似乎显得有些寂寞,不过她直面起现实,小声嘟囔了一句「是吗」。

试图把参加酒会的静音带回来的时候,救了我一把的人是她。

但尽管助了我一臂之力,千登世也绝不会对我和静音的关系——让我和闷黑女子扯上关系一事有什么好想法。

正是因为知道了我一切过去,一直在最近的地方守护着我,千登世才不能接受静音的存在。

「我都告诉了小静哪些内容,小晋已经听说过了吧?」

「嗯。我觉得大概是听说过了。」

「果然暴露了吗……你对我失望了吗?」

「我没有失望。虽然我确实觉得有点做过头了,但我很清楚,千登世是为我着想,才会对静音说那些的。」

「我还以为你会更生气些呢……小晋你可真是温柔啊。」

千登世关心着我。就算自己要成为反派,她也不想让那份艰辛的过去再度上演,因此才会试图让静音远离我。

充分理解这一点的我,别说是对她失望了,就连想要强烈责备她都做不到。

千登世的眼角有点湿润,为了隐藏这点用食指擦去眼泪。

「小晋。……小晋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好吗?」

为了问出我的真心,千登世继续问道。

「她可是有着地雷系的外表,也有过割腕的经验哟?」

像是为了确认我的意志,倾吐起话语。

「小晋你又想犯下和过去一样的失败吗?」

回顾过去,的确都如千登世所说。

至今为止,我可是输得一败涂地。

轻易与闷黑女子建立关系,结果不只是伤害了对方的心,连自己的心也一同受了伤。

「所以……我才不想再失败了啊。」

就算是为了这点,我这次也绝不会逃。

「我对闷黑女子抱有不善应对的意识,不想和她们扯上关系,彻底地避开他们。但是……这本身就已经搞错了。与静音相遇过后,我终于察觉到了。」

我真正想回避的,是「因为和闷黑建立关系而不断失败的过去」才对。

静音给了我一个抹去心理创伤的机会。

「只要我还需要静音,我就想要陪伴静音。为了不再失败……为了不后悔,我想要支持静音,直到最后。」

我展露自己的内心,回应千登世的问题。

我和静音的关系,是基于「互相依存」而成立的。

正因为我们互相需要彼此,所以才能互相信赖。

虽然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平衡会何时崩溃。

但是,只要是我还需要静音的期间——就算只是我的自我满足也好,我真心想要向她伸出援手。

「……九条前辈。」

就在我向千登世吐露决心的尺度过后。

一直沉默不语的静音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静音和千登世对上视线过后,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深深低下了头。

「首先,我想要好好做出道歉。昨天自暴自弃地参加酒会,给晋助……也给浩文和九条前辈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随后,她继续说道。

「我想九条前辈所担心的就是『这个部分』。连自己内心焦虑的理由都没有告诉任何人,突然就失去联系,自顾自地暴走起来……直到昨天,我做了许多让晋助,还有让许多人担心的行动。」

静音抬起头,再度与千登世对视。

「今后,我会采取无需让晋助担心的行动。为了能对晋助说出『我已经没有问题了』,我会努力地生活下去。」

静音将萌生在自己心里的意志,堂堂正正地向千登世作出宣告。

「也就是说,你要终有一天『治好闷黑』的意思?」

「对。……虽然没办法立刻做到,但总有一天绝对要治好。所以在那个时候以前,我想要让晋助在我的身边看着我不断成长的模样。」

「我理解小静的心情了。……但是,为什么呢?每天前去小晋的房间,帮他做家务,抽出自己的时间,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于小晋?」

「因为是晋助给了我容身之处。真心担心我的,向我伸出援手的晋助……需要这样的我的晋助,我想要向他报恩……真的,只是如此而已。」

千登世仿佛沉迷于某种思念一般,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尽管静音此刻仍是闷黑,但她的确在逐渐发生改变。

这样的她依存着我,而我也依存着她。

「……说实话,我反对让你们两个继续保持互相依存的关系。如果这份关系产生裂痕,你们两个都会陷入不幸。」

千登世着眼于我和静音的未来,冷静地分析现状。

尽管现在我们能通过互相依存向好的方向迈进,但我们的依存越强,在关系产生动摇时,向我们倾注的反作用也会变得越大。

「不过……我本来也没有权利对你们俩的关系说三道四。毕竟就算我再怎么反对,做出决定的都是你们当事人。」

千登世把脸转向我和静音。

「那样的话,为了让你们两个人得以幸福……就让我见证到最后一刻吧。」

就像是在身后推了我们一把一样,她咧嘴笑起。

千登世并不是讨厌静音。

她只是比任何人都要更担心我们而已。

「有什么事的话也要来依靠我哟。不只是小晋,小静也一样。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的话,我多少也能帮点忙。」

千登世从座位上站起,从长桌前走到过道之上。

把手放在教室的门上时,千登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向我们转身看来。

「我确认一下啊,你们俩并没有在交往吧?」

千登世歪起脑袋,向我和静音提出了一个单纯的疑问。

静音左右摇头,而我则是明确用言语否定说「我们没有交往」。

见到我们的反应,千登世安心地松了口气。

「那样的话,我还能算安心吧。」

留下这句话,千登世扭动门锁,悠然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屏幕上显示的来信人是,九条千登世。

『我很期待四个人的烤肉会。』

肩上的重担卸了下来,我也终于是放下心来。

「……四人份的烤肉,全额请客吗。」

看来不得不趁早确立预定可不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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