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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隔窗的异乡人 I.愁雨的异邦人

「……不要紧吧?优雨妹妹」

「……」

外面,忧郁的雨不停地下着——优雨只是不断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烧,没怎么退呢」

优雨躺在床上,初音轻轻地把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然而,优雨却故意不去回答这句话

「明天,也要……下雨……」

只是这样自言自语般地小声说着,优雨……仅仅是默默地注视窗外而已

「优雨妹妹……」

看着这样的优雨,一筹莫展的初音,稍微体会到了一种揪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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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初音垂头丧气地走出了优雨的房间

最近是梅雨天气,雨一直下个不停,由于这个原因吧,优雨的低烧也一直没有退,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课了。

「……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优雨的烧还没有退吧?」

香织理刚好路过那里,发现初音露出这样阴郁的表情,便问了她一句

「呣……」

不管是初音还是香织理,一个人仿佛要在病床上度过人生一半的时间,像这样的场面,她们都是第一次遇到……因此在这里就无法掩饰住心中的困惑了

「姑且先去泡茶吧……就算是露出这样一张脸,优雨也不会恢复的」

「嗯,是这样呢……」

听到香织理这样劝说,初音也终于,稍微地露出了一点平时的微笑

——现在刚刚进入七月。忧郁的梅雨,从昏暗的天空中倾盆而下

「雨,下个不停呢……我明明以为梅雨马上就要结束了」

纷纷扬扬的雨点,连绵如丝,洒落在窗外的庭院中,轻轻地抚摸着檐前的花草

「虽然不喜欢下雨,不过托这场雨的福,庭院花丛中的紫阳花看起来生机勃勃了哟」

听到千早的自言自语,阳向略带温柔地加上了这样一句话。即便在这样忧郁的季节,阳向的话还是很积极的——千早这样想着,脸上不禁轻轻地微笑起来

「……紫阳花就是在这个时候盛开的,据说是因为不喜欢阳光呢」

「是这样啊!紫阳花的确总是在雨中盛放,我是这样觉得的呢」

的确,如果说紫阳花的印象,那么能够想得起来的,也许大抵上就是雨洒花枝了。千早也这样想

「……也泡点茶吧。比起只是看着雨景,这样挺优雅的,似乎不错啊」

人甚至是面对伤感的景物,都能够这样地去欣赏……想到这里,千早站了起来,心里对此感到有点吃惊

「哎呀,下来的时机好像刚刚好呢,我们」

香织理和初音从楼上下来,来到了这里……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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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音同学……优雨的烧,好像还没有退吧」

千早向初音说了一句安慰的话……因为初音的表情明显地让人觉得十分阴沉

「嗯,是这样的。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初音向着千早笑了笑,然而在微笑之中,却又交织着几分困惑……然后,她的肩膀马上垂下来了

初音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优雨……然而,受到悉心照料的优雨,对于初音的体贴,却似乎没有太多的反应。千早也听说了这样的事情

「……优雨妹妹,为什么选择我作为姐姐呢」

「初音同学……」

优雨在进入宿舍之后的「决定妹妹」的时候,自己选择了初音作为「姐姐」……因此,初音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哎,千早……请你也给初音泡上茶吧。这个样子再怎么意气消沉也不是办法呢」

听到香织理的话千早也点了点头,然后就打算走进厨房里……这时他注意到有一个人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实际上,已经泡好了」

史这样说着,把红茶端到了香织理和初音的前面。大概在千早站起来之前,她就走进了厨房吧

「不愧是小史,准备得很周到呢……是吧,初音」

「呣……」

这样说着,初音拿起了温暖的茶杯,然而脸上的阴郁却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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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千早」

这时候,初音忽然开口说道

「有什么事吗,初音同学?」

「这个,可以的话,到优雨妹妹那里陪她消遣一下好吗?如果千早去的话……我想她的精神一定会好一点的」

「我,吗?」

在这一瞬间,千早想着,这样做好吗,然而,在初音的眼睛里,他感觉到了一种就像是对自己充满依赖的悲伤的感情,于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如果初音同学这样说的话」

「呣……拜托你了」

看到初音脸上泛起了略带苦涩的微笑,千早的胸口,也感觉到了一丝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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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雨?可以打扰一下吗」

「千早……?呣,请进」

于是乎——这一次,千早拿着茶具,来到了优雨的房间

「感觉,怎么样?」

「呣……」

优雨只是这样回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看着窗外,并没有向千早那边回头

「有什么,事?」

「……我想,要和优雨一起喝茶」

千早把茶壶稍微举得高一点……然后缓缓地,让茶水从茶壶流入到茶杯之中

「……花的,香味」

到了这个时候,优雨才转头面对着千早……从有点激烈地注入杯子里的茶水之中,淡淡的花香轻轻地在房间之中散逸开来。

「觉察到了吗?这个呢,是带有紫阳花香味的茶哦」

虽然在现实中紫阳花是没有香气的,可是千早拜托了香织理,调合出了以薄红葵为基础的香草茶。这样的气味,完完全全就是「雨中的蓝花」这种印象的清香,而且茶水的颜色也呈现出漂亮的淡蓝色

「紫阳花色的,茶……」

茶杯之中,充满了晶莹剔透的蓝色的液体

「呐,优雨知道吗?紫阳花开的时候,会渐渐地从蓝色变成红色……就像这个样子的呢」

千早往优雨拿着的杯子里,就像是施展魔法一样滴进了几滴柠檬汁……于是

「哇……茶,变成粉红色了……为什么?」

一转眼的工夫,香草茶的颜色就变成了可爱的浅浅的桃红色——在薄红葵的花里,某种成分具有和酸反应改变颜色的性质,于是千早就利用了这一点,稍微玩了一个小把戏

「不可思议吧。花儿可是有魔法的力量哦」

千早一边这样说一边露出了悠然的微笑——在这方面,千早果然是很会算计,而且也非常温柔吧?优雨睁大眼睛,看着这样日常的魔术,觉得非常高兴

「魔法……十分漂亮,可以喝吗?」

「嗯,当然了」

千早用勺子舀了一点蜂蜜,掺进了优雨的杯子里

「请慢慢喝……这种茶对肠胃也有好处哟。最近,食欲也不太好吧」

「……呣。好喝,甜甜的」

优雨向着茶杯轻轻地吹气,等茶慢慢地冷却了一点之后,就把杯子送到了嘴边。这个样子让人觉得非常幼稚也非常可爱

「呐,优雨……你总是,看着窗户呢?」

对优雨的情况感到有点放心之后,千早试着这样问了一句,然后优雨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喜欢,窗外的景色吗?」

「喜欢,吗……不是,很清楚……」

优雨这样回答……尽管如此她的视线还是向着窗外。连自己都不理解这样做的理由吗?

「可是,大概……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不得不做的……事情?看着窗外?」

听到这句话,千早有点吃惊,不禁这样反问道……优雨的脸还是向着窗户,她接着说道

「呣……因为,我,是一个客人」

「客人……」

这是,对于什么而言的「客人」呢?优雨的声音,虽然似乎有点黯然,然而听起来似乎还是和平常无异。千早也无法判断她的话的含意了

「千早……觉得,有点困了……」

「是腹部暖和起来了呢。好啦,请好好休息吧……睡醒了的话,精神也就会好起来了啊」

「嗯……」

千早从优雨的手里轻轻地把杯子接了过来,然后优雨拿着杯子的小手缓缓地滑落在被褥上面

「客人……吗」

确认优雨睡着了之后,千早轻轻地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关掉了房间的电灯

(是什么样的,意思呢……)

一边离开优雨的房间,千早一边考虑着这个词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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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欢迎回来千早」

打算把茶具整理好,千早回到了食堂,那里只剩下初音和香织理两人

「优雨,已经睡了」

「……是这样啊。非常感谢」

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吧,初音也略微恢复了一点安心的神情

「不必客气……初音同学,真的是很关心优雨呢」

她一定从根子里就是一个非常喜欢照顾别人的,温柔的人吧……千早这样想

「我也向香织理同学提了一个毫无道理的请求,真是非常感谢」

对于香织理为他调合香草茶,千早向她表示谢意,香织理露出了优雅的微笑

「不用客气……话说回来,优雨在千早面前一直都非常驯顺呢」

「诶,是……是这样吗」

「千早好像完全理解优雨的心情呢」

被初音这样说,千早现出了一丝苦笑

「……或者说,也许是和小时候的我比较相似吧。因为我也是一直被周围称作『奇怪的孩子』呢」

「千早……是这样吗。有点,羡慕呢」

听到这句带有自嘲感觉的话,初音回答的,却是出乎意料的感想……这一次千早也吃了一惊

「羡慕,吗?我,还是优雨?」

「是千早……我,从小到大,也许一直都被人觉得是很听话的吧,有点这样的感觉呢」

听到初音的话,香织理似乎有点惊讶似的眯起了眼睛

「一般来说,我想都是这样的呢……本来,孩子不就是这样成长的吗?」

「是这样呢。把自己的乖僻故意的在态度上表现出来,我想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哟」

对于香织理的话千早也表示同意。然而,那个初音却似乎对此有点不满

「是这样吗……」

「嗯。因为那就是说,在初音同学的周围有非常『规矩得体』的长辈存在……我想这就是证明吧。比如说您的母亲,是吗」

「啊……那个呢,这,这个……」

千早稍微戏弄了一下,初音的脸马上就一片通红了。诚然,她是「恋母的孩子」这种说法,每次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从薰子和香织理那里听到了

「然而就算是初音同学是如此的听话,我想对于长辈说的话,还是会感觉到不少疑问吧……关键的不就是在这里吗」

「千早……」

「姑且,由于对方年纪比自己大,经验也比自己丰富,所以觉得只要遵从他们对自己说的话就可以了……然而如果对他们所说的话感到疑惑,产生了违和的感觉,那么,对于这些疑惑,思考就是必要的,我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

「……也许,还是很困难吧」

「初音同学……」

对于千早的话,初音露出了不能理解的表情……或者说,她也许是那种,常常能够包容他人和她之间的分歧的性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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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优雨真是一个让人伤脑筋的孩子呢」

就算听到优雨说的一句话,别人的理解,以及由此作出的回答,都会因人而异,发生多种多样的变化。千早考虑着这样的事情

「伤脑筋……是这样呢。既然千早都是这样觉得,那么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也许就是完全不能理解了吧」

「初音……真是的,不像你的风格呢」

面对垂头丧气的初音,香织理叹了一口气。或者说,初音作为优雨的「姐姐」,她的自信,正一点一滴地消失着吧

「初音同学。即使是我,也不能完全理解那个孩子的事情哟」

这即便对于千早来说也是真心话。不管感性如何相近,都不能说可以完全理解的

「千早……可是,总觉得,我好像让优雨讨厌了」

看到初音露出了寂寞的表情,千早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

「……如果,即使她真的是这样,你也不要介意哟」

「诶……」

「渴望去理解的心情越来越强烈,那么,距离优雨的真正的心情,也就一定越来越远了……啊,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本来,优雨也一定寻求着与他人互相接触的。然而,由于她是一个迄今为止都几乎不和别人接触的孩子,所以实际上该怎么办才好,她也不是很明白吧……千早这样想着

「我想,最重要的事情,一定就是和她在一起……优雨的态度冷淡,也许就是因为开始习惯了初音同学一直陪伴在身边啊」

「开始习惯了,陪伴在身边……吗」

「因此,请你就像平常那样去关心她……好吗?初音同学」

初音同学如此温柔的心情,总有一天,优雨也一定会感觉得到的

「……呣。谢谢你,千早」

由于是这样想的,千早不断地鼓励着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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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初音呢……」

那天夜里稍微晚一点的时候,薰子一边在千早的房间喝茶,一边听着在食堂发生的事情

在今年的宿舍里,高年级学生的数目超过了低年级的学生,对于宿舍的基本惯例——确定作为「姐妹」一对一的指导和照顾的工作,产生了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

在这里,薰子虽然宣称「自己没有要妹妹的必要」,但是却被初音和香织理说「你是最有必要有妹妹的人」……结果,作为职业精通伺候别人的史,就主动地承担起千早和薰子,这两个人的「妹妹」的职责,于是问题得到了完满的解决

的确,在那个场合是完美的解决吧……作为知道千早是男人的薰子,现在每逢到了晚上喝茶的时间,要么就是来到千早的房间,要么就是不得不把千早请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样的发展,如今对于薰子来说完全不是她本来的意思

「话说回来,千早不管做什么都无懈可击呢……嘛~现在真是不得不惊讶啊」

这句话绝对不是夸奖,从薰子的语气就可以判断。她已经完全对此感到腻烦不堪了。的确如果千早是女性的话,这些行为就像是母亲一样出色,甚至可以说是女性的楷模吧……然而

「打算在宿舍里建立后宫呢,你这个好色之徒?」

「……这样说得太过分了哟,薰子同学」

说到那个千早,听到薰子那样的话一下子变得十分沮丧。还没有完全得到薰子的信任……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千早大人,也是因为受到初音姐姐的请求才那样做的,所以不能够过分责备他。可是,就算对此置之不理,她们两人的关系也是有点让人在意的呢」

看到千早一脸正经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史伸出了援手……变成这样,就连薰子也没有在此之上继续闹别扭了。即使对于她来说,初音应该说也是最好的朋友吧

「优雨,虽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可是在这方面要理解她是有点痛苦呐」

「是这样呢。只是,『好孩子』并不是人格的评价标准吧」

「……真的,千早就是一个强词夺理的人呢」

薰子对千早的这一句话皱起了眉头,然而对面的千早也轻轻地耸了耸肩

「正如你所说的。可是这样的我却能让优雨打开心扉——如果这样考虑的话,想来优雨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孩子哟。当然,好孩子的评价是没有改变的」

「因~此啊,在这样的方面……!呃,啊……」

刚想要对千早的话发怒,薰子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这样呢……虽然说她是好孩子,可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原谅的,对吧」

「薰子同学……?」

听到薰子说出平常她不会首先说出来的话,这一次千早睁大了眼睛

「那个,啊……千早。我稍微,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薰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可思议地显得有点疲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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