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周围,树林中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的鸣叫着,那悠长的叫声在浑浊的夜色中回荡。
袭人的凉风穿过树木的间隙,将灯笼内的火苗吹得晃动不已。水面仿佛也在回应着摇曳的灯火,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的晃动着。
森意盎然的露天浴池,被打磨得光滑圆润的大石头所围绕。
透过层层树叶形成的帘幕,天空中一弯新月的光芒斑驳地照射在浴池中。新月与灯笼两者散发出的光线共同投射在如同屏幕一般的袅袅蒸汽上,交织出由自然光和人造光共同绘制的光之图案。
水面上传来滴答的轻响。
黎的脸蛋红的像着火了一样,她将半个脑袋浸在水中,嘴里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
水滴顺着她那染成樱花色的肩膀滴在水中,她泡在水中的长发全都散成一片,在我的面前飘荡着,仿佛要抓住我的手肘。
而我则同样一丝不挂的泡在水里,与她背靠背的坐在一起,徒然的长大了嘴巴呼吸着。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明明我是最先进入浴池的,这孩子还能带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脱光了衣服闯进来??而且我作为一个男人,在百合游戏世界里和全裸的女主角一起泡温泉真的不会遭天谴么???
我无数次的把脸沉到水里,试图用溺水自杀的方式从这个噩梦中解脱,然而无论过了多久我都没有被百合之神召唤。看来阿尔斯哈利亚在我脸上造了一团空气,想方设法地想让我活下去。
魔人,其全身由魔法演算子构筑而成,所以她们能轻而易举地操纵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就算没有魔法驱动器,也能发动一些简易的魔法。
在魔人战中这一点就尤为麻烦,因为她们随时都能丢出这样的小魔法……但现在我想说的是,只要有阿尔斯哈利亚在,我连死都死不成。
我实在是没辙,索性从水里扬起了头。
透过温泉那朦朦胧胧的水汽,可以看到一团团灯笼火在轻轻摇曳着。
看来是师父还有御影弓手(Alfr)在附近点起的灯笼呢……在那因矿物质的作用下,而变得略显浑浊的温泉上,倒映着这片云雾缭绕的月夜和点点的灯光。
一阵水声传来。 我低头看去,一片片波纹正在轻轻拍打着我的手臂。
在眼角的余光中我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细腻的皮肤,黎的体温也顺着我们轻轻触碰的肩头传了过来。
「哈……哈……哈……!!」
我大睁着眼睛,剧烈地流着汗,斜着眼睛窥着黎那边的情况。
可,可别想奇怪的事情啊……可,可别做奇怪的事情啊……这,这可是百合游戏啊……如,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只能以阿尔斯哈利亚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把心脏停掉了……但我有办法做到那种绝活儿吗……不,我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行不行呢……!!
「兄,兄长大人……」
听到黎的娇声,我顿时被吓了个激灵。
「我,我可是,哥哥!!你,你是,妹妹!!我们可是兄妹!!」
「虽然按照三条家那些老家伙的安排,我和您是以兄妹相称……但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血缘关系,属于远房亲戚……按照民法典734条规定,只有『直系亲属抑或三等亲内的旁系亲属』禁止结婚……虽然男女之间谈婚论嫁多少会有很多不便……但,但我和兄长大人结婚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哈,哈,哈,哈,哈,哈!!(大 喘 气)」
我的眼角微微地渗出了几滴泪水。
这,这家伙居然真的去调查了……那种东西明明没什么调查的必要,她还真去查了……而且还特地学了民法……这,这是要去当公务员吗……?
「那,那个,请您不要误会了,兄妹俩一起泡澡什么的是非常正常的家庭内部交流活动……而且我是听阿斯忒米尔小姐说『希罗他早就泡完了吧?』才进来的,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罢了!……像,像兄长大人这样过度反应才不对劲呢。感觉兄长大人就像是在期待这种事情好晚上拿去做配菜一样,我都能闻到您浑身散发的变态气息了。」
做配菜这么猥琐的词你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啊?她到底读了多少女性向漫画,在里面学到了多少词汇啊?居然都能开始闻到我身上散发的气味了。
「那个……能这样和兄长大人一起,我很开心……」
我一脸严肃,轻轻地把九鬼正宗的刀尖抵在了自己的心窝上。
「我一直都很想这样……像这样和家人一起出来泡温泉。」
听到这句话我愣了一下,接着露出笑容,轻轻地把九鬼正宗收了起来。
黎就这样像在撒娇一般,将自己的后脑靠到了我的肩上。
她那微微湿润的黑色长发,因为外界的气温而变得冰冰凉凉,轻轻骚弄着我的肩头。吸饱了水分变得颇有质感的头发,闪耀着令人惊叹的光泽。她的指尖宛若白色小鱼一般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游弋着。
黎似乎是在这气氛中放松下来,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将整个背部靠在了我的身上。
黎用指尖似乎有些迷茫的触摸着我的肩膀,仿佛在确认我的存在一般,慢慢地将手指沿着我肩膀的轮廓轻轻划了过去。
「我的家人,只有雪诺和兄长大人……希望以后能找个时间,三个人来一起泡泡温泉呢……」
「我肯定会去,不过是以被溺死的尸体的身份参加……你觉得可以么?」
根据刚才的对话,我觉得黎对我的感情差不多勉强还在家族爱的范围内吧。确认到这一点之后,我的呼吸渐渐稳住,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黎,我想了解一下三条家的魔眼,『拂晓启明』…… 」
哗啦一片水声响起,黎猛地转过身来,面对面地朝向了我。
「为,为什么兄长大人会知道三条家有魔眼?」
「你注意点儿啊……我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
「十,十分抱歉!」
要不是这温泉的水很混,刚才怕不是就全都看光了。 黎羞涩的用双手捂住胸口,将身子转向了一旁。
「是师父她告诉我的。那个女性(人)几乎所有事情都知道啊。我啊,想变得更强。所以我现在正朝着开启魔眼『拂晓启明』的方向不断地努力着。」
「原来是这样……三条家的人是不可能告诉兄长大人有关魔眼的事情的,毕竟相关的资料都在本邸里的大保险库里封存着呢……就算是我,听说也得等到正式继位之后才能去里面一探究竟……」
原本的希罗确实是不知道魔眼的存在的,实际上这是我从游戏里得到的情报。
不过也不奇怪三条家那帮人会把跟魔眼相关的东西藏得那么深。毕竟要是像希罗这种作为家族的污点,又不受她们控制,还与三条家不怎么对付的人,得到魔眼这种绝对的力量的话,会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魔眼的开眼,一直伴随着三条家内部的骨肉相残。
从这个角度出发,作为直系继承人且符合魔眼开启条件的希罗,对三条家来说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魔眼被人们认为是血统传承的证明。如果兄长大人开启了魔眼的话,现在不承认兄长大人的血脉的『三条黎派』就会一口气变得微妙起来。而一旦兄长大人开启了『拂晓启明』这件事传开,一直在暗中活动的『三条灯色派』也肯定会趁势浮出水面。她们肯定会把兄长大人拥为正统继承人,然后参与到三条家的权利斗争中去吧。所以万一兄长大人你真的开启魔眼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堆麻烦事的。」
毕竟希罗的祖父母和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而我(三条灯色)身边现在又没有配偶,可以说是三条家直系血统中唯一一个独苗了。
既然是独苗,我这个唯一的直系血统身边自然也没有一个盟友。
分家那群主张我并不是直系血统的家伙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湮灭我身为直系血统的证据……所以一旦我身上出现了『拂晓启明』这一体现血统的响当当的证据,对于她们来说可是相当不利的。
我之前说过,三条家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
虽然表面上看,所有人都唯马首(黎)是瞻。但那群拥立三条黎的家伙们中间,也有想伺机将她拉下马换上自己那一系的人混迹其中。三条家也有那种异常执着于血脉和传统的家伙在,她们一直在密谋证明三条灯色才是直系血统,想让他来引领三条家。
总而言之,要是我开了魔眼,一定会围绕着三条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安心吧。就算我开了魔眼,我也不会将它暴露出来的。」
「明白,到时候我也会帮忙掩饰的。毕竟在三条家里我学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搞小动作了。」
我冲着背向我的黎继续小声问到。
「我听说在开启拂晓启明的时候,不管是大脑还是眼睛都会受到很大的压力……你知道那种压力究竟有多大么?这么说吧,如果在强行开眼的情况下,人体最多能承受多少秒呢?」
黎沉默了一下,斟酌着开口说到。
「按照我听到的说法……16秒,不,15秒,据说过去,有很多曾经用阴阳术中的邪法开眼的人。她们最后都印证了一句话:『十与六相逢之时,至人消逝之刻』……虽然不是很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开眼到16秒之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在游戏里,开启魔眼的时间限制用回合数来表示。
到下一次开启魔眼,会有一个冷却回合时间,在那期间,应该是不能强制开启魔眼的。
所以我才想去问如果强制开眼的后果如何,对身体会造成多大的负担,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15秒么……」
「拂晓启明起源于藤原……不,三条家引以为傲的史上最强的阴阳师。据说她用那双眼睛看穿了一切的因果。然而,这种力量最后只为世间带来了一只怪物以及无数人的牺牲。在我能看到的文献中,记载了一个可以强制开眼的古老仪式 —— 『巫蛊继承仪式』,据说所有参加过这个仪式的人,最后几乎都死了。」
「这样啊,我会记住你的忠告的。我也没有想去强行开眼,也不会去做那些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相关情报罢了。」
「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能在和『拂晓启明』扯上关系后得到善终。所有能够开眼的人,都说那双眼睛是『能够看见亡灵的诅咒之眼』。我觉得那双眼睛确实是被诅咒了,不,被诅咒的其实是我们的血脉吧……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时代三条尸(卡巴内)搞出的那场篡位之事,现在雾雨小姐和华扇小姐一定就……」
知晓三条家过去悲剧的黎,就这样低着头小声的自言自语着。
我也是通过原作游戏知道了事情的由来,所以,我一再提醒自己必须要小心处理拂晓启明。
15秒……就算开眼我也只能坚持那么久么……不,就算只有15秒,也足够干很多事情了……打住打住,我只是出于兴趣才向黎打听的……可不能着了阿尔斯哈利亚的道,我可不想和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打起来……
在我沉浸于思绪的时候,猛然间,师父眯着眼的样子映入了我的眼帘。
「居然在一起洗澡,你们俩原来是那种关系啊……?」
「还不都是你搞的鬼!!看招!!(泼水)」
「好烫!!徒弟打师父啦!!不愧是我教导出来的弟子,连泼水的方式都这么娴熟!哎呀 ~,看起来我的斯巴达式教育法终于结出了硕果呢。」
在我手指水枪的攻击下,师父落荒而逃,黎也随之慌忙站了起来。
「别现在站起来啊,要看到了,要全看光了——可恶,我这个混蛋去死吧!!」
就在黎的肌肤进入我视野前的一瞬间,我在快看到她重要的地方之前狠狠地把双指插进了自己的眼眶。
看来黎她没有看到我戳自己双眼的那一幕。在一阵悉悉窣窣的穿衣声后,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黎为了向师父要一个解释,拼命地往她刚才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太好了……差点就把百合给玷污了……」
「别呀地就把自己弄瞎了啊……还,还好我在千钧一发间给防住了……要是我不在,照那样子下去你可就真失明了哦……」【阿尔斯哈利亚】
视力恢复之后,我便从温泉里爬了上来。在那瞬间,我看到身上的热水滴顺着我的肌肤直线般地流了下来,接着我又看向了放在一旁的九鬼正宗的刀鞘——我猛然意识到了一样东西。
「我找到——」
我得意一笑。
「雾的谜底了。」
到了第二天的深夜。我这一天还是从早到晚都在不停地战斗,现在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那三名御影弓手(Alfr)也一直当我的对手打到了现在,大口地喘着气,趁着夜色之便把有些碍事的面具都给摘掉了。
就算找到了雾的谜底,如果不能把那感觉化为己用也是无济于事。
从头发到躯干再到脚尖,我的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散发出滚滚的热量。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我就能彻底解开这个谜团了。
我全身的感官都被带动了起来,随之不由得摆出了身体早已习惯的架势。
天上的流云遮住了月亮,待到月光重新洒落下来,照亮了我和御影弓手(Alfr)们的战场的时候——我们同时动了起来。
我提了一口气,把那雾气吸进了肺里,再把它化作线向四肢伸展开来。
那线便是魔力线。大量的魔力被灌注到了那魔力的通道中,在我体内循环着。为了不让那通道被魔力撑到破裂,我在它上面施加了层层加固。
指尖……指尖,指尖,朝着指尖……!!
「咕……喔……!!」
魔力朝着食指和中指的指尖那里流了过去。
阿尔斯哈利亚的魔力在我体内流动着,借着我刚才拼命构筑好的魔力线的帮助下,我控制住那股魔力,只提取出我所需的那部分。
在那瞬间,我的全身都猛然变得快活起来。
直到刚才那些苦闷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假的一样。在苦与乐相交织之下,世界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双眼,于此觉醒。
隐隐之中,炽盛的双眼为我在黑暗中指明了方向。
在我的视野中映出了数以千计的箭路(Rail),透过那双眼睛,我发现其中有一条箭路(Rail)闪着绯色的光芒,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箭搭上了那条箭路(Rail)。
「那股绯色(Hiiro)……」
师父霍地站了起来,嘴里小声嘟囔到。
我那两颗绯红的眼球,像是要驱散黑暗般似的,在夜空中摇曳着,仿佛像是两盏为迷途知人指明方向的浮灯。
我躬下身,准备向前冲去。绯红的双眼带起了两条摇曳的弧线。
在那瞬间,御影弓手(Alfr)大喊到。
「快闪开!!」
但是已经迟了。
我左手一挥,被拨开的雾气在空中剧烈地激荡着 —— 接着我发动了生成(Craft)。空中传来撕裂般的声音。 一座魔力墙拔地而起,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我轻轻地虚按指尖。
射出去。
我注视着那条红色的箭路,把魔力之矢搭了上去。
把那一箭射出去 —— 转瞬之间,师父就出现在了我的旁边,踢向了我的胳膊,将其指向扭转到了上方 —— 咻。
处于完美控制下的不可视之矢(Nil·Arrow),笔直地朝向那高悬在夜空中的明月延展开来 —— 接着显出了它的身形。
咻——轰!!
那水之矢(Water·Arrow)在显出身形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裂纹布满了它的箭身,接着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声碎裂开来。其带起的风压让倾斜的鸟居更加倾斜,将周围的大树连根拔起,滚滚的气浪把做出防御架势的御影弓手(Alfr)们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被魔力激起的泉水如雨点般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我被那雨淋了一身,师父垂着湿漉漉的刘海,冲我微微一笑。
「恭喜你!」
在那祝福声中,我静静地失去了意识。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隔天的上午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片帐篷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耳边传来阵阵凉风的低语,全身火辣辣的疼的不行。
帐篷的帘子在微风中摇晃着,阳光透过帘子的缝隙照了进来,在我的脚边一闪一闪的、我的全身都被一种令人愉快的温暖和柔软的感觉所包围着,不知从哪里飘来了阵阵香气,刺激着我的鼻孔。
看来在我晕过去之后,师父她们把我抬进了帐篷里。
「……这俩个家伙是在侵犯我的基本人权吧。」
师父呼扇着鼻翼,正抱着我轻轻地睡着,黎在后面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背,同样睡得正香。
我将师父推到一旁,将黎的双手拨开,悄悄走到了帐篷外面。
「「「…………」」」
三名御影弓手(Alfr)正围着篝火,用木棒穿着棉花糖架在火上烤。
在昏暗的火光下,她们三人脸上的面具在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蠕动着。
伴随着滋滋的声音,她们手里的白色块状物在火中溶化滴了下来,而美〇黑等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副景象。
「「「…………」」」
「能不能不要在别人睡着的时候,在旁边搞这种献祭棉花糖之类的事情?」
「「「…………」」」
「别一起直勾勾地看过来啊……好,好可怕……!」
戴着天狗面具的少女摊开了一张折叠凳,朝我招了招手。
迫于那难以拒绝的气氛,我坐到了她们旁边,接过了一张面具(般若)戴到了脸上,看着在火光中跳跃的棉花糖。
师父就像是踩好了点一样,打着哈欠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呼啊,睡得好饱——」
「「「「…………」」」」
「等等,你在烤的那个东西不是棉花糖而是猪下水吧?」
几分钟后,黎也起床了,然后我们又重复了一遍上面的流程。
最后,我们全员就这样一起做起了黑暗火锅式咖喱,师父很不幸的吃到了棉花糖,差点把之前的午饭也全都吐了出来。她一边吃一边朝我问到。
「你已经掌握这片雾的真实身份了吧?」
我微微一笑,将一道道魔力线从我的指尖伸了出去。
「那玩意儿的真实身份就是雾状的『魔力线』。换句话说,那就是一条条薄薄的,能流通魔力的管道。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我和黎就是在吸入这片雾的同时,不知不觉间就把身上的魔力通过这些魔力线给散出去了……所以才会出现了魔力衰竭的症状。」
魔力线。那是一种由内因性魔法演算子构成,流经人体内五脏六腑之处的管道。这种管道只能用于输送魔力。对于训练有素的魔术师来说,她们不仅可以通过调节管道的粗细来改变每次魔力流动的数量,还可以通过调节管道的大小来改变魔力流动的压强,从而增加或者减缓魔力流动的速度。
一般来说,人体内部的魔力……也就是内因性魔法演算子在会在全身各处循环往复,呈现出一种如同河流一般持续流动的形态。而承载着这些魔法演算子流动的『道』,就是魔力线。打个比方的话,这两者就像是血管与血液间的关系一样。
「第一天的雾很浓,托它的福,我身上难以驯服的魔力都被排出了体外,所以我才能控制好剩下的魔力。而反过来,第二天的雾就薄了不少,我身上多余的魔力没有之前排出得那么多,自然我就没法再控制好了。」
师父用手指弹了一下勺子,发出叮的一声,表示对我所说的话的肯定。
「过去,魔力线对我来说是一个『可以暂时改变魔力流向的方向盘』。但那是因为过去我的魔力量太少了,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魔力的流入与流出。然而实际上,对于高手来说,魔力线真正的用法并不是作为一个方向盘。而是要根据自身的魔力量,通过控制身体各个部位中的魔力线(Tube)的数量与粗细,使得每条管道中流通的魔力都完全均衡统一。这样的话,理论上不管我体内有多少魔力,我都能驾驭自如。」
「又答对了。我一直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做到那一步的。」
师父面露微笑揉了揉我的头。
「虽然只得几个呼吸的时间,你连魔眼也打开了啊……总有一天,你肯定可以将『拂晓启明』自然开眼了吧。但是呢——」
师父用勺子啪的一声敲了下我的额头。
「对你来说,开启魔眼还太早了点。之前那一瞬间你已经完全被魔眼的力量给控制,完全不加区分的进行攻击。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已经不受你的意志所控,而是魔眼的意志支配了你。」
「和你说的一样,那时候我的意识都快被夺走了,几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就是那样,你明白就好。所以,你是怎么发现这片雾的真实身份的?」
我得意一笑。
「全都是托了温泉的福。」
「什……」
黎听到我的话,满脸通红地垂下了头,师父和御影弓手(Alfr)们一齐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这片雾的谜底,还有开启魔眼,都是凭着你这色心去解决的……?」
「是的,就是那样!我用我那下流的欲望,轻易解开了藏在美女衣服下的谜团哦!你们一定要记得把我的所作所为加上#色心魔眼,在推上大肆传播哦。」
「原,原来……」
黎脸色发烫的看着我。好,好感度下降了吧?虽然她脸上有一丝笑意,但那一定是为了掩饰对我的蔑视而装出来的,对,就是这样。
「兄长大人一直以来,都是拿着这种眼光看我的吗——」
「当然是在胡说八道了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什么色狼冤枉啊我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嘛我对妹妹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可是是堂堂正正用正儿八经的法子解开谜底的你这个笨蛋(高 速 神 言)」
「那你是靠温泉的哪个地方解开谜底的?」
我叹了口气。
「是热水啊……」
在我头顶上漂浮着的阿尔斯哈利亚嘴里吐出一丝烟雾,如同线状一般爬上了我伸开的手臂,与水汽混合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热水沿着我的身子像一条线似的滑了下去,一直滑到了九鬼正宗的刀鞘上。而刀鞘,正是起到了承载导体(Console)和将其连接在一起的导线的作用。所以我就想到了,魔力也是像这样用魔力线来输送的……然后从这一点着手,我就找到雾的谜底了。」
跪坐在我身前的黎,听到我的这句话后将双手交叠在膝上,用充满尊敬和爱意的眼神看着我。精灵三人组的目光也透过面具转到了我这边,我扒了一口咖喱打算装傻到底。
「希罗你果然慧眼如炬呢。」
师父慈祥地伸出了手,摸了摸我的头。
「之所以能找到这个突破口,离不开你那累积起来的战斗意识的帮助。你能从日常中那些琐碎的事情获得启发,并把它们化作自己的食粮,这份学习能力怕是无人能及吧。在这两点的加持之下,仅仅一天你就把魔力线的操作方法也给掌握了。」
师父像是在为我整理头发一样,不停地用指尖捋着我的头。
「但是呢,你离完美控制这些魔力线还是差点火候……你还需要慢慢地熟悉如何去掌控它们,这样才能在将来的实战中灵活自如的运用起来。」
我点了点头 —— 突然一阵电话声响起。
悬浮窗(Window)自己就跑了出来,寮长(缪儿)那张被气得通红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你,你可真敢干啊,三条灯色……!!竟然敢这么戏弄我……!!!!」
她隔着屏幕对我怒吼出声。
「你还敢说什么你就坐在那里就好,啊!?你这大骗子!!赶紧给我回来!!立刻!!马上!!三、二、一!好,你还没回来是吧?我这就去杀了你!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抱歉,希罗君 ——」
在屏幕那头,月槛轻轻地把寮长抱了起来,冲我微微笑到。
「不小心露馅儿了。」
这时机还拿得真巧。
我嬉笑着应付了下暴跳如雷的寮长,告诉她我明天回去。
「你,你你你,你居然还有脸来……!!」
第二天,我刚一踏进寮长室,缪儿就啪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挥着魔杖朝我冲了过来。
「咋了,寮长?」
「装什么傻啊!!!!!!!!!!!!!你难道不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弯下腰看向寮长,她一把抓住了我的双肩可劲地晃着。恰好这时莉莉小姐走进了房间,她慌忙把寮长从我身上拽了下来。
「放开我!!!!!!!!!!!!!!我要弄死他!!!!!!!!!!!!」
「咕嘿嘿嘿嘿(邪 笑)」
一旁的沙发上,月槛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啊,你回来了啊……欢迎回来,希罗。」
「喔,我回来了。」
月槛看了看闹腾个不停的缪儿,朝我微微地笑了笑。
「你们聊土特产聊得真起劲儿啊。」
「起劲儿的只有寮长啦,毕竟我带回来的土特产把她给开心坏了。」
主人公大人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所以这要怎么处理?在新生欢迎会开始前就已经穿帮了哦。」
「肯定会穿帮的啦,不如说这穿帮来得正好。这就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啦。」
寮长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喘着粗气嚷嚷着伸出手指向了我。
「犯人,就是你!!!」
「唔……唔唔……因为,因为我没得选了啊……!!」
我装腔作势的双手捂脸跪在了地上。
「我也不想这样,不想这样……啊!!」
「在周二悬疑剧场里经常能看到这种家伙呢。」
「你居然,你居然敢做出这种蠢事……!!」
寮长把寮内新闻摆到了我的面前。
那上面刊载着寮长写给那名被赶出去的寮生(前辈)的道歉书……在其旁边还贴着泪汪汪的寮长和被赶出的寮生(前辈)站在一起的照片,乍一看两人好像还真是就此和解了。
「你,你你你,你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吗……这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你竟敢敢瞒着我出版寮内新闻,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讨厌啦,寮长。用那双可爱的小眼睛,好好看看吧。」
我微笑着,用手指敲着报纸上的文章。
「谁都没说那东西是寮长写的嘛。我不过是用『我(Watashi)』当主语写了一篇我的道歉信,让新闻系的大伙儿帮我发出去了而已哦。但寮内上下都清楚,寮长你可是对寮内新闻非常下功夫的……是不是可能,寮里的大家,把这新闻误会成是寮长你写的了……」
我朝缪儿得意一笑。
「要是真的发生那种事情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对吧~?对不对,寮~长~?嗯~嗯?」
「我,我要把你大卸八块,然后和混凝土一起慢慢煮熟!!你这个混蛋!!!」
寮长说着就朝我扑了过来,结果又被看穿了她行动的莉莉小姐给拦下来了。两人的互动就像中国杂技一样,寮长在空中游走,而莉莉小姐则熟练地让她着陆。
「哎,虽说这刊载权,是希罗君过来求我帮他拿到手的就是了。」
月槛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展示着一张张新生欢迎会的申请书。
「多亏了你,这魔法的效果真是好得不行。之前缪儿的坏话传得有多快,这次过来交申请书的人就有多多。」
有许多女孩子正从寮长室的门缝里偷摸往这里看。和躺着的月槛对上目光后,她们「呀」地一声热烈地叫了出来,然后一哄而散。
「但是,施了这个魔法的人……那个让寮长反省,并且使之与前辈和解的人,这样一来就变成月槛樱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这事儿的发生范围,也只在这狭小的寮里嘛。所以月槛你拼命地求取寮内新闻的刊载权这个消息,不论是从谁那里传开的,没多久都会在寮里人尽皆知了。如果我说,寮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幽灵就是这一切传闻的始作俑者……怕不是会让寮里直接炸开锅啊。」
不久之前,我专门用光学迷彩(Distortion·Field)隐去了身形,在走廊里嬉皮笑脸地悄声散布了某个谣言。
「你脑子可真是转得快啊,感觉你总是能根据当时的情况,因势利导的准备好胜利的条件。」
月槛满脸愉悦地看着我。
「你这样真是让我……越来越想得到你这个人了……」
「给我撤下来!!快把这寮内新闻给我撤下来!!你居然还专门巧妙的改动了那一期寮内新闻的发行时间,好让我没有当场发现,你这个狡猾的混蛋!大坏蛋!!!你TM究竟肚子里有多少坏水才能想出这么卑鄙的伎俩啊?!」
我张开双臂,在这完美的情景面前闭上了眼睛,接受着来自寮长的『赞语』。
这才是我一直在追求的百合世界(Yuritopia)。
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的女孩子都会爱上月槛樱这个主人公,而缪儿这样的女主角则对我恨之入骨。
接下来,如果我将新生欢迎会的警备工作交给克丽丝,寮长肯定会对此感到疑惑,进而调查其缘由。 那时,我再来操纵一次情报。
我到时候会放出消息让人们觉得这是由月槛樱一手促成的,这样一来所有的功劳就全到主人公身上了。再加上克丽丝本人对我极其厌恶,她到时候肯定会对妹妹说尽我的坏话,然后缪儿的好感度必然会刷刷刷的加速往下跌。
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外吹了过来。窗帘随之轻轻摆动着,阳光越过它们之间的缝隙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边感受着那阳光带来的温暖,一边在心里悄声低语到。
这不就赢MA——
「缪儿,希罗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哦?」
我猛地看向了这个声音的源头。 在我的视线中,莉莉小姐正一脸认真地看着缪儿。
「那种能让你开心的点子,希罗他肯定要多少有多少。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兜了一大圈选了这种法子……这是希望你能靠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啊。」
「那个,莉莉小姐……今、今晚的晚饭还没好么……我们吃啥啊……?」
「我,我才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
「但是,你还是很想道歉的对吧?」
缪儿听到这句话,抖了个激灵,缩起了身子。
「其实你想道歉,却又说不出口……是因为你不想给爱兹贝尔特家脸上抹黑吧…… 缪儿,也许你觉得自己只能待在这寮里,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对其他人需要,对吧……但不是那样的,你只要作为缪儿·埃瑟·爱兹贝尔特这个人活着就好了……想要道歉就去道歉,你那么做不会与爱兹贝尔特家产生任何关系哦……」
「多,多管闲事……我才不想……让一个男人来体谅我……」
「克丽丝大人会来新生欢迎会哦。」
缪儿闻言猛地扬起了脸。
她一脸开心地躁动了起来,转眼间,大朵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
「真,真的吗!?」
「当然,是希罗先生他把克丽丝大人请过来的。克丽丝大人还说,想对希罗先生他道谢呢」
「姐姐大人,和三条灯色……」
「所以啊,缪儿,还是有人站在你这边的哦。」
莉莉小姐眼里噙着泪,握起缪儿的双手小声说到。
「除了我以外,还是会有人愿意站在你身边的哦……」
缪儿和莉莉小姐转头看向了我,我见状脸色大变,向后退了几步。
不知何时,阳光已然远去,胜利的余韵也随之结束了。
被胜利的阳光留在原地的我,只能不断地缓缓向后退……直到那并非悬崖峭壁,而是身后的窗户拦住了我的退路。
我脸色铁青地摇着头,拼命地小声说到。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我才不知道什么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我根本没见过她!!真的!信我啊!!月槛 ——!!」
我颤抖着握住了月槛的双臂。
「月,月槛,你会相信我的对吧……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我是无辜的……你会相信我的对吧,对吧……!?」
月槛嘴角微弯,缓缓地左右摇了摇头。
我愣愣地环顾四方,这时候我总算是明白了,谁都没有相信我的话。
我膝盖一弯,用双手捂住了脸。
「唔……唔唔……因为,因为我没得选了啊……!!」
我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小声的说到。
「我也不想这样,不想这样……啊!!」
「你怎么回事啊,明明做了值得令人称赞的事情,却搞得一副像是在周二悬疑剧场里被逼到绝路的犯人一样?」
就这样,新生欢迎会事件落下了帷幕。
至少,表面上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新生欢迎会的日子一天天地接近着,相关的准备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些曾经在爱兹贝尔特家工作的女仆们,也在工作中重新找回了自信和笑容。
寮长似乎也是因为被告知克丽丝要来,变得非常开心。她每天都像是在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根本静不下心来。
「克丽丝大人刚刚邀请缪儿去她家中过夜。」
在新生欢迎会的两天前,虽然周围都是一副祥和喜乐的气氛,但莉莉小姐的这一个有些不祥的消息还是带来了几分令人不安的氛围。
「这是直接由爱兹贝尔特家族发出的邀请,因此我这一介下人无从拒绝。克丽斯大人似乎对三条大人你很感兴趣,所以她说要出席新生欢迎会的时候,我也没多做怀疑……但只邀请缪儿这也太……而且缪儿本人,也看上去对这件事非常高兴,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收拾过夜用的东西…… 」
莉莉小姐看起来在奇怪的地方有些会错了意,她可能以为克丽丝是为了见到希罗才出席新生欢迎会的(某种意义上她也并没有误会) 。
这位忠实的女仆一直以来,孤身一人从爱兹贝尔特家的魔手下保护着缪儿。因此她对现实有着清醒的认识,她知道克丽丝绝对不可能是由于妹妹(缪儿)邀请而来参加这个新生欢迎会。正是如此,这突如其来的外宿邀请才令她疑心大起。
就像是算准了时机一样,莉莉小姐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匆匆闪到一边,接通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她回到我的身边时脸色阴沉,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着。
「……是克丽丝大人打来的电话。」
莉莉小姐迟疑了一下,她应该是不想再把我卷到这桩事了吧。我笑着用眼神催促着她,她最终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对我说。
「克丽丝大人说,想和三条大人您聊聊。」
我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电话。
「出来吧,我派人去接你了。我想和你两个人 ——」
在悬浮窗(Window)里,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微微一笑。
「好好地联络下感情。」
「可以呀 ~,克丽丝酱 ~,我也正好想和可爱的女孩子玩玩了呢 ~」
我摆出一副连我自己都想〇掉的三条灯色的样子,冲着屏幕回以一笑。
「我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克丽丝那张扭曲的脸,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其散发着宛若实质的杀意 —— 我不紧不慢地坐上了停在学寮前的高级轿车里。
没过多久,我到了东京中央区 —— 银座大厦。
载着我的这辆高级轿车停在了两旁都是高级餐厅的街道上。
身材修长的司机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门,我喝着泡泡果汁,从轿车里走了出来。
在我眼前的,是由爱兹贝尔特集团经营的会员制高级餐厅。 由玻璃幕墙构成的大门缓缓打开,我把西装外套交给迎宾小姐,走进了这家光线略显昏暗的店里。
视线转暗,在我适应了店里的灯光之后,各式各样的陈设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施坦威的三角钢琴,古董(Antique)烛台,几何摆件,一张盖有纯白色桌布的木质(Walnut)圆桌……在那桌上,有一盏灯正立在正中间。
有一道人影正坐在那桌子的旁边。
仿佛就像是在夜幕中飘忽不定的妖精(Spooky·Ghost)一般,穿着一身深红色长裙的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散发着一种非人的美感,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昏暗的灯光打了过来,她那两只扭曲的眼睛一直钉在我的身上。
我向那边迈出了一步。
就在我前脚落地的那一瞬间,有导线从我的脚底伸了出去 —— 接着餐厅的地板亮起了苍色的光芒,数条金鱼凭空出现在空中,在我的身下不断地游动着。
这应该是由组合型魔法驱动器投影出来的全息影像。
苍色的水面微微发亮。我每迈出一步都会泛起涟漪扩散开来,接着和另一处的涟漪相撞抵消掉。
和金,琉金,朱文金,珍珠鳞,铁鱼,金烂子……各式各样的金鱼像是在为我引路一般,沿着一束光向前游去。
我就这样在金鱼的指引下向前继续走去。
一位穿着纯黑色礼服的女性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优雅地为我拉出了一把制作精美的椅子。
我坐了下去——接着翘起了腿。
克丽丝微笑着往她面前的高脚杯里倒入了红色的液体。
「你还真是个不懂礼貌的家伙(平民)呢。」
「哎呀抱歉,在你这样的淑女面前翘二郎腿确实没啥品味。」
散发着魔性魅力的她,看着端上来的前菜,无奈地笑了笑。
「真是太差劲了。到了银座这种繁华的地段,那些曾经在英国的王侯贵族面前彰显身手的大厨们,也只能端出这种上不来台面的东西了。就算之后上的主菜再怎么好,也只能说被这东西白糟蹋了呢。」
克丽丝闪耀着她的魔眼,双瞳直直地盯着我。
「所谓正餐,其提供的料理在顺序,质量和上菜方式上就必须整齐划一。这其中任何一道菜,要是不合格(垃圾)的话 ——」
克丽丝把叉子往前菜里猛地一插——盘子无声无息地裂开了,她随后一笑。
「那最好要把它丢掉。」
克丽丝眼睛一瞪,示意将这个盘子撤下去,旋即一位服务员走向前来,准备将其撤走。我用手把服务员拦住,接着把克丽丝面前盘子里的前菜送进了嘴里。
「但是也有人会需要它的。因为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所以这里吃点前菜就够了。」
「……对不上眼啊。」
她斜了斜嘴角。
「……我和你果然还是没法对上眼啊。」
「你把我叫出来就是想说这个吗?你想找对的上眼的人可以用T◯nder试试。」
我无奈地笑了笑。
「抱歉啊,我可没有神经大条到能乐得和你这种性子烂透的臭女人一起共进西式正餐。还是某个毒舌女仆做的家常菜适合我。」
「你还真是个了不得的男人……」
克丽丝摇着手中的高脚杯,冲我笑了笑。
「对我这么多次口出狂言,居然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
「哎,幸亏你读不了别人的心。要是能读别人的心,你现在早就是个血债累累的杀人狂了。我代表全人类向你打包票,真有那能耐你肯定会那么做。」
杀——不可视之矢(Nil·Arrow)——气。
克丽丝当场站了起来,须臾间,我向着她的额头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在指缝间搭了一根不可视之矢(Nil·Arrow),用箭尖对准了她。
「喂喂,明明是你把我叫过来的,自己先发火也太离谱了吧。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想添水的话,可以叫服务员给你上哦?」
克丽丝笑了笑,在我眼前把一对餐叉们慢慢摆好。
我也面露微笑,静静地看着她坐了回去。
「我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儿吧。和你在这里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吃着西餐,实在是让人心里毛得慌。」
一只纯白色的手套轻盈地落到了我眼前的盘子里。
克丽丝就像是一名舞台剧演员一样,华丽地将手套摘下扔了过来,然后朝着我笑了笑。
「决斗吧!」
「可是我没带牌组来啊。」
「我看不惯你,而你也看不惯我。我们完全有理由来厮杀一场。」
我翘着脚摊开双手。
「我说,你应该听说过决斗罪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杀人,为什么不回到那个腰上能别着刀的时代,去跟黑船大战一场呢?」
「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这不过是男女之间私下的行为罢了,你觉得日本政府的法律会管到这里吗?」
一盅法式清汤被端到了我们面前,我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一大堆勺子。
「我该用哪一把勺子啊?」
「接下决斗就告诉你」
我没有理她,而是打开悬浮窗(Window),拨通了电话。
「喂?雪诺吗?那个吃西餐的时候,想喝汤该用哪吧勺子?嗯,嗯,啥啊,那种事我咋知道,好了赶紧告诉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冰激凌……不行,哈◯达斯还是算了吧,家里可没那个钱啊……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知道啦——」
我得意一笑,伸手拿起了最小的那柄勺子。
「那是用来吃点心的。」
「那个狗屎女仆!!」
我把小勺狠狠砸在桌子上,窘迫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我,我就说它是不是有点太小了嘛……我确实是好好想过它实在是太小了嘛……!!」
「赶紧给我接下决斗,三条家的废物!」
克丽丝挑衅般地哂笑出声。
「知道吗,我那小妹妹可是因为我邀请她,现在似乎正兴奋得不得了呢……接下来她会开心还是绝望,可全取决于你的回答呢。」
我听到这句话,身形一顿。
「……你什么意思?」
「别突然装傻啊,你这白痴。你肯定懂我要做什么吧。用你那狗屎一样的猪脑好好想想,让突触擦点火花出来行不行。你觉得我,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看起来像是会和那种小废物玩过家家游戏的人么?」
我沉默着看向了她的脸。
「呵呵,你这表情可真不错,比刚才能看多了。」
「你这家伙特地找缪儿出来过夜……」
我小声呢喃到。
「就是为了把我引出来跟你决斗吗……你就为了这种事……而邀请了那孩子……?」
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奇葩!!太奇葩了!!你是不是傻!!你,你这人!!居然会觉得!!我会因为别的理由!!去约那个废物出来吗?这,这男人也太蠢了!!你脑子里是开满了花田吧!!啊哈,啊哈哈哈哈哈!!不行,肚子都笑疼了!!」
克丽丝笑了好一阵,把眼泪都笑了出来,脸也拧成了一团。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着我会和那种废物好好相处?那种废物和你这种垃圾(男人)都是同类,在这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吧?你的爸爸妈妈没教过你,垃圾就该扔到垃圾箱里吗?」
克丽丝一眼横了过来。
「我可不是做慈善(Volunteer)的,懂吗?派不上用场的女仆,没用的妹妹,还有你这个狗屎一样的男人……为了把你们都一块儿处理掉,我可是特意腾出了宝贵的时间啊。尤其是你……居然让我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去给新生欢迎会做警备工作……居然让我给那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妹妹去当保安……开什么玩笑,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了,你这垃圾!!!!!!!!!」
克丽丝猛地将自己的拳头往下一砸,身下的桌子应声一分为二。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脚下那一左一右,化成两半的木质(Walnut)圆桌。
克丽丝气喘吁吁地用单手捂着脸,双眼开始在虚空中刻画着螺旋的图案。
「我要……我要在那废物妹妹面前杀了你……那个废物,不管我怎么甩开她……她都会把她自己当成是我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的妹妹……一直,一直一直地粘过来……真是恶心……我……我可不是那种废物的姐姐……那个废物,真是烦死了……明明知道我讨厌她了,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我不放啊……!!!」
果然,最后还是会和原作里一样。 克丽丝以螺旋的形式回归到她自己的扭曲之中么?
她用她的双眼死死的盯住了我。
「跟我决斗吧,三条灯色!!我要!!我要杀了你!!我要在那废物妹妹的面前杀了你!!不然的话,我就先毁了那个废物!!」
我淡定的喝着汤,将她的丑态尽收眼底。
喝完了汤后……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要逃吗?」
「回去了。约会的时候,在被另一方整到无语的时候就该结束了。」
我面露微笑转过身来。
「就凭你,还当不了我的对手。」
「你说什么——」
咻。
一道不可视之矢(Nil·Arrow)掠过了克丽丝的脸颊,接着笔直地向后方飞去 —— 一阵巨大的碎裂声响起,她眼前一整排的桌子被一齐炸飞,高高地抛向了空中 —— 接着叮呤咣啷地砸了一地。
克丽丝愣愣地瞪大了眼睛,一滴血珠从她脸上垂落而下。 我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向她开口问到。
「看到了吗?」
「…………」
「像你这种人,肯定是看不到的吧。连你唯一的妹妹那一直以来对你的感情你都一直视而不见。像你这种人,一生都看不到我的箭。你这家伙连自己唯一的妹妹都不肯好好面对,有什么脸说自己能赢过别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缪儿她每一天每一日,开开心心地谈论着姐姐(克丽丝)的样子。每逢提起,她总是满脸自豪地两眼放着光。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她那因为第一次被姐姐(克丽丝)邀请过夜,躁动不安地一直缠着莉莉小姐说话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那笑容是如此纯粹,正如一支怒放的百合花,夸示着那姐妹之间的情谊。
而在我眼前,正有一个人肆意践踏着那朵美丽的花儿。
她那一直以来存于心中的,重要的感情……她那于心中一直萌芽的感情……她那于心中不断祈祷,希冀能够传达到的感情……正有一个人面露肮脏的笑容,妄图把它们全部毁于一旦。
你能原谅吗??我向自己质问到——接着大声吼了出来。
「我怎么可能会原谅你这种蛇蝎一般的女人!!」
我将我的魔力从身上迸发出来。
「就让我这个让你挂在嘴边的男人(垃圾)!!让我这个你挂在嘴边的废物!!让我这个你挂在嘴边的毫无价值的下等人!!」
我的吼声响彻全场。
「来叫你见识一下凌驾于天才(Main Dish)之上的本事吧!!事到如今可别想着逃跑啊,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
在空中悠悠起舞的纯白色手套,飘落到了克丽丝的手边。
那从她脸上滚落下来的血珠,滴到了手套上,将那纯白的布料一点一点地染红。
克丽丝·埃瑟·爱兹贝尔特仿佛从一个辽远的地方——长笑出声。
「好啊,你就来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