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藤害怕Murder Inc.的刺客不敢回家,林只能暂时把他留在重松家。当时是早上六点。回到事务所,包扎脚上的伤口,在床上躺平时,则是早上七点半。林疲惫至极,睡得不省人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这完全是日夜颠倒的生活。
马场回来的声音吵醒了林。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喝了酒,马场的心情非常好。
「林林,我回来啦~」
他的神态与平时判若两人。看来他醉得很厉害,林叹了口气。
「来,这是礼物!」马场递了样东西给林。「红背蜘蛛手机吊饰!」
「我不想要。」林推了回去。
「刚才我遇到榎田老弟,他送给我的,说是他的新作。来,送你。」
「不要,我都说我不要了。」林再度把礼物推回去。「好恶心。」
「为啥~」马场嘟起嘴巴。「很可爱呀。」
「哪里可爱?」
「……算了,我自己用。」说着,马场拿出手机。然而他喝得醉醺醺的,双手不灵活,无法把吊绳穿进小洞里。
林越看越烦躁,从醉汉的手上一把抢过手机。
「哎,够了,我帮你挂,你快去睡吧!」
马场摇摇晃晃地倒向床铺,就这么睡着了。
真是的——林耸了耸肩,替马场挂上手机吊饰。这时候,马场的手机响了,播放着平时那首曲子。画面上显示的是「老爹」。
无可奈何之下,林代替马场接听电话。「啊,喂?」
『……唔?怎么,是林呀?马场呢?』
「喝醉了,正呼呼大睡。」
『这可伤脑筋了。』源造喃喃说道。
「怎么了?」
『不,我有点事要找仁和加武士。』
林瞥了马场一眼,他看起来不像是能谈工作的状态。
「很急吗?」
林询问,源造回答:
『有个委托人现在要当面和仁和加武士谈工作,订金一千万,酬劳九千万,接不接工作可以等到谈完之后再决定……你不觉得这条件很好么?』
「的确。」
简直好过头,让人忍不住怀疑里头大有文章。
『我本来想跟本人商量看看再决定要怎么做……』
然而,马场现在却是这副德行。
林突然想到,莫非这是华九会的陷阱?若是李雇用的杀手已经找上门来,最好别让马场去赴约。
这是反过来解决刺客的绝佳机会。
「我代替他去。」
『啥?』
「只要打扮成仁和加武士的模样就行了吧?」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
「交给我吧。」
林挂断电话,开始换衣服。他很久没穿西装了,但为华九会效力的那段期间,去事务所时倒是常穿。
「……唔。」马场似乎被声音吵醒。他坐起身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咦?小林,你要去哪里?」
「代你的班。」
林系上领带,把头发绑成一束。
「喂,刀和面具借我用。」林朝着马场伸出手。「快点啦!」他催促道,马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真是的,都几岁的人了还喝成这副蠢样。」
马场用左手拿着仁和加面具遮脸,右手递出日本刀,喃喃说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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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和林的通话不久后,两个熟识的男人来到源造的摊位。首先是次郎,当他在吃拉面时,大和也来了。两人的表情都有点阴郁。
「怎么啦?」源造询问:「两个人都垂头丧气的。」
「……老实说……」大和露出打从心底感到困扰的表情回答:「我在工作上遇到困难。」
「真巧,我也是。」次郎插嘴说道。
「工作?是哪种?扒手?还是牛郎?」
「两种都不是。」大和气呼呼地说道:「是马场事务所接下的委托,但林硬逼我帮忙。听说有人冒充仁和加武士诈骗订金。」
「……最近流行冒充知名杀手的诈骗手法么?」源造皱起眉头,喃喃说道。
「那个委托人被冒牌的仁和加武士骗走了十万圆,林要我找出犯人,把十万圆拿回来,一毛都不能少。为什么我得干这种事?」
大和满口怨言。
「我拜托榎田透过车牌号码追查犯人的身份……可是那辆车好像是向地下车商买来的赃车,无法追踪车主。我真的束手无策了。」
「我也是。」次郎加入谈话。「我接了个替情人报仇的常见委托,请榎田帮我调查。监视器虽然拍到凶手把遗体放到车上的画面,但那辆车是赃车,查不出车主的身份,只知道凶手是开白色旅行车的双人组。」
「咦?次郎大哥也是吗?」垂着头的大和猛然抬起头来。「我在找的也是开白色旅行车的双人组。」
大和与次郎面面相觑。
他们同时拿出照片放在桌上,两张照片拍到的都是同样车款的旅行车和同样的双人组。
「该不会……」
「……是同一组犯人?」
「给我瞧瞧。」源造窥探那两张照片,喃喃说道:「呀!」
次郎与大和转向源造,静待他说下去。
「这两个家伙……」源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照片中的男人。他认得这两个人。「……错不了,他们本来是由我接洽工作的杀手。」
**
林离开事务所赶往运河城。他用面具遮住脸,腰间插上日本刀,前去和委托人会面。指定地点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下停车场。一个男人在北侧区块的角落倚墙而坐,静待他的到来。
「……你就是仁和加武士?」男人察觉到林,起身问道。「正牌货?没想到这么矮小。」
林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对方不但戴着帽兜,还用黑布蒙住嘴,光看外表就十分可疑,不像是普通的委托人。
林绷紧神经回答:「嗯,没错。」
「这里有九千万。」男人的脚边有个大硬铝箱。「咱想用这些钱委托你杀人。」
「要杀谁?」
「咱。」
什么?林还来不及反问,男人便采取行动。他扑向林,挥落刀子。林及时用日本刀的刀鞘挡住这一刀。
「这是哪门子的委托?」委托人突然持刀砍来,果然是陷阱吧?林瞪着对手。「……你是杀手?」
「快把那玩意拔出来。」男人用下巴指了指日本刀,接着,用右脚踩住装钱的箱子。「只要打赢咱,这九千万就是你的。」
男人以箱子为踏脚台一跃而起,朝正下方落下,顺势对着林的脑袋挥落刀子。
林再次用日本刀抵挡攻击,刀刃与刀鞘互相撞击,发出低沉的声响。林拔出日本刀砍向对手的身体,但男人以轻盈的步法闪开,犹如踩着舞步一般,显得游刃有余。
林拉开距离观察对手。镇定,冷静下来——林如此告诫自己。对手用的是什么武器?林在一片昏暗中定睛凝视。刀身约有五十公分长,刀柄看来像是日本刀却太短也太直,护手是正方形的。
——难道是忍者刀?
林联想到答案的瞬间,男人从上衣内侧拿出某种武器,并以身体往右倾斜的奇妙姿势射出。
林反应不及,未能完全躲开。
「痛!」
一阵剧痛窜过。仔细一看,一个黑色块状物体插在侧腹上。四方锐利突出的物体——是手里剑。
忍者刀加手里剑,低肩投法——林想起榎田所说的话。莫非这家伙就是「潜水艇忍者」?四处猎杀杀手的那个杀手。
原来如此,北九州的杀手猎人这回盯上了仁和加武士,特地跑到福冈来。原来他并不是华九会的刺客?
「我一直想和你打一场。」男人说道,从帽兜和蒙面巾缝隙间露出的眼睛,阴森森地眯起来。
林啐了一声。这小子玩得很开心嘛!
「要是你轻易挂掉,咱可不饶你。」
对手接二连三地展开攻击。
林不习惯使用日本刀,纵然想反击,但武器太重了根本挥不动。
「……呿!真难用。」
林摆出投掷标枪的姿势,朝着敌人扔出日本刀,并趁对手闪避时从怀中取出爱用的匕首枪。现在他已不是武士,成了普通的杀手,但是无可奈何。
林扔出的日本刀刺入停在男人背后的车子。
林素来以身手矫捷自负,但对手竟比他更快,林只能一路防守。刺中侧腹的手里剑使得林的动作变得迟钝,但即使扣掉这一点,他们之间的实力依然有天壤之别。面对压倒性强大的敌手,林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暗器接连自男人怀中射出,宛若机关枪扫射一般。林打了几个滚躲进车子背后,以车身为盾牌,等待攻势止息。
不久,四周安静下来,林扣住扳机寻找目标,试图反击。
然而,到处都不见男人的身影。
在哪里?他躲在哪里?林确认四周,可是完全感觉不到对手的气息。
就在这时候,林的双脚突然被捉住。男人的手从车子底下伸出来。林太大意了。原来他藏在那里?
林被拖入车子和地面之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