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九局上

「──老爹,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马场一如平时,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

「拜托我?啥事?」

「要是我们出了事,请你来救我们。」

马场说他要去接林回来,或许是为了预防万一吧。

「连我这个退休的老头子都要使唤?这笔帐可不便宜呀。」

马场回以笑容。「没关系。」

「真拿你没办法。」源造耸了耸肩,答应马场的请求。「为了可爱的后辈,我就牺牲点呗。」

「什么?什么?」榎田吃光了拉面,探出身子问﹕「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我也要加入。」

「那当然。」马场点头。「我会带着发讯器,榎田老弟,请你追踪我的动向。」

榎田点头允诺。

「啊,对了。」榎田又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块状物体。「这个也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啥?」

「红背蜘蛛型通讯器。」

「通讯器?你又做了啥怪东西呀……」源造苦笑。

「这是免手持就可以互相联络的好东西,只要塞进耳朵便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也能接收自己的声音。」

源造和马场各自接过通讯器。

「……把这个塞进耳朵?」马场不太乐意。「真恶心。用不着做成这种形状呗。」

「很帅啊。」榎田嘟起嘴巴,接着又从包包里拿出更多东西。「还有其他的。红背蜘蛛型手榴弹、红背蜘蛛型塑胶炸弹。」

他将偌大的蜘蛛型炸弹放在拉面碗旁边。

「还有钥匙圈,你要吗?」

「免了。」

「总之,我一和小林平安会合,就会立刻打电话给你。」开车从这里到林所在的地点,二十分钟绰绰有余。「要是过了三十分钟我还没联络──」

代表马场陷入不测的事态。

届时,源造等人会透过发讯器找出马场的下落,前去救他──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结果过了三十分钟,马场依然没有联络;源造主动打电话,马场也没有接听,看来并不是因为烟火大会而塞车。

似乎出事了。

源造连忙收摊回到家里,从五斗柜和壁橱中拿出昔日的营生工具:衣服、墨镜,还有各种武器。他换上西装,披上米黄色大衣。真令人怀念啊,不知有几年没穿过这套衣服了。

整装完毕后,源造坐进车里,并在路上接榎田上车,让他坐上副驾驶座。

「他们现在在哪儿?」

「马场大哥出发后,我一直盯着他的动向。」榎田耸了耸肩。「他好像移动了。从标记的移动速度判断,应该是坐车,可是朝着反方向前进。」

这么说来,他并不是开自己的车。「……被绑架了?」

「八成是。」榎田打开电脑,指着画面说:「他现在在这里。」

画面上显示的是福冈市地图,红色圆形标记即是马场现在的所在位置。

「这栋建筑物是啥?」

「华九会的总部。」

──华九会。

听到这个名字,源造一阵错愕。

「这下子可糟糕了。」

看来这份工作会变得很吃力。源造暗自感叹不该轻易接下委托,发车前进。

二十分钟后,源造等人抵达华九会的总部事务所。

源造把车子停在建筑物不远处,盯着电脑萤幕上的地图。闪烁的红色圆形标记突然消失了。

「被发现了么?」

或许是敌人发现马场的发讯器,加以破坏。

「也可能是坏掉了。发讯器怕热也怕水。」

榎田的话语勾起源造不快的想象。或许马场正被浸在水中拷问。最糟的情况,搞不好已经变成尸体,被烧成灰了。

源造立刻将红背蜘蛛型通讯器塞入右耳,试着联络马场。「马场,你听见了么?回答我。」

然而,没有回音,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该不会是失败作呗?源造皱起眉头,侧眼瞪着身旁的蘑菇头。

源造再度呼唤,这回略微放大音量。

「你听见了么?马场,回答我。」

『──嗯,听见了。』

总算有回音。

「好。」

至少现在联络上了,马场也还活着。太好了。

『敌人或许正在监视。』声音很清晰,通讯状态良好。『不能随便交谈。』

闻言,源造点了点头。「这样呀。」

敌人现在虽然不在身旁,但或许躲在某处窥探马场的动静──从他的语意判断,应该是这么回事。

「量力而为就行了,向我报告现况。你有没有受伤?」

相隔数秒后,通讯器传来声音。

『小林,你的脚伤还好么?』

林似乎也在附近。

『是么?那就好。我也勉强还走得动。』

他们两个都受伤了?虽然伤势似乎不严重,但依然令人担心。

「马场,你听好。你们现在位于华九会总部。」

『……我们好像被绑到华九会的总部里。』

马场复述一遍,大概是为了告知林吧。

「GPS好像完全坏了,标记消失。」源造他们无法继续追踪马场。「你们现在在哪儿?」

『这里是啥地方呀……看起来像笼子,还有奇怪的栅栏。』

「笼子?栅栏?」

莫非他们被关在牢房里?

『……处刑场?』

源造重复马场的喃喃自语﹕

「处刑场?」

此时,身旁的榎田出声说道:

「啊,我大概知道了。」

他敲打键盘,在电脑萤幕上叫出总部事务所的平面图。他指着其中一处。

「八成是这里。我听说过华九会总部有个处刑场,从前是用来饲养老虎的小屋。」

源造点了点头,再度对马场说:

「我知道你们的位置了,现在就去救你们。今天是烟火大会,制造一点枪炮声应该也无妨。」

烟火声能够替他掩盖枪炮声。

『对喔!今天是大濠的烟火大会。』

「睽违十年的复出战,我就好好大闹一场呗。」源造紧握炸弹,面露贼笑。

『真令人期待呀。』马场也笑了。

源造把车子开到总部事务所后侧,紧挨着围墙停下来。他踩着窗缘爬上车顶,窥探屋内的动静。没有人的气息,也没有守卫。趁现在!源造从车子跳到围墙上,又跳下院子。入侵成功。

他拿着马场事前交给他保管的日本刀和自己的武器,一面隐匿行迹,一面慎重地前进。片刻过后,白墙建筑物映入眼帘,外观看起来像是一座仓库。

──找到了。那就是处刑场?马场和林就被关在那里?

只见有人冲出建筑物,是个黑衣男子,手上抱着受伤的年轻男人。他锁上门,离开处刑场。

「喂,里头那些家伙该怎么处理?」

「用毒气杀掉他们。」

临去前,传来了骇人听闻的对话声。

确认男人们离去后,源造再度呼唤马场:「马场,你没事呗?」

过一会儿──

『有点累了,休息一下。』

通讯器传来这句话。马场似乎正在和林说话。

「那帮人说要用毒气杀人,应该就是要杀你们呗?」

『……这么说来,那些烟是毒气?』

看来时间所剩不多,必须快点救他们出来。

『用毒气处刑,真有品味呀。』

在马场说出这番悠哉的话语时──

砰!一道轰隆巨响传来,色彩鲜艳的烟火窜上夜空。时间是八点整,大濠的烟火大会似乎开始了。

源造把炸弹安装在建筑物的墙壁上。那是榎田给他的红背蜘蛛型塑胶炸弹。

「我这边也完成施放准备了。」

『哦,终于到了放烟火的时间啦。』

「我把炸弹装在门口附近,你们快逃到另一头去。」

『嗯,知道了。』

「那就开始倒数呗。」

说着,源造淘气地笑了。

「三。」

『二。』马场的声音传来。

「一。」

『啪!』两人同时轻声说道。「啪!」

源造按下引爆装置的开关。

接着,爆炸声轰隆作响。

一如预期,墙壁崩塌,出现一个大洞,两个男人从洞里冲出来。

「喂,你们没事呗?」源造对他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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