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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度五百米。
惨叫响彻南国的蓝天。一瞬后,一名高中生落下。
更详细地说的话,是一名漂亮的女高中生。黑色长发、纯白皮肤、绿色西装茄克、格子裙,上衣胸口有漂亮的徽章;那是耸立在眼下展现的汪洋大海中孤零零的浮现出的小岛——这小而美丽的岛上的巨大高中“蓬莱学园”的校章。
遗憾的是,大自然的法则不会考虑美丑。不管是不是美女,从高度相当于一个半东京塔的地方落下的话都会当场死亡。
降落伞呢?没带。
救生索?看不到。
个人用火箭?怎么会有!
跳落自杀?就算如此,哪会有这么高的大楼……哦,有替代品的,是飞艇。
闪耀着银色,丰满的齐柏林飞艇如飞天鲸鱼一般在空中悠悠前行,她是从那里跳下来的。
——还是说是被推下来的?是什么样的不幸降临到了她身上?金钱、仇恨、阴谋,或者是邪教的祭品?带来死之一跃的是什么人?
现在学园就在眼前。已经完了,没救了,马上就要撞到地面了。美女恐怖地扭曲着脸,咬紧牙齿,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事实并非如此,女生的脸上毫无恐怖或绝望,反而是悠然的微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的惨叫又是什么?
惨叫是从地上传来的,而且已经变成了喝彩。地面上满是学生、学生、学生。所有人都欢呼着仰望落下的她。
呜呼哀哉咫尺之前,她的制服华丽地破碎了,鲜艳的橙色高脚泳衣登场,两肋之下张开七色的翅膀。速度变慢了。
巨大的桶在落地点等着,纵横深十米、装满了水。
惨叫与喝彩的大合唱。
“成功了!”
一次呼吸的时间过后,她浮上水面挥起手来。掌声一齐响起,巨大的横幅在她上方随风飘舞。
上面写着……
“学园杂技部需要你!社团招新周Attraction Show~~”
社团招新——这个词令蓬莱学园突入了壮大的疯狂混乱。
整个学园范围内只存在三类学生,也就是招新的学生、被招新的新生、逃离招新的新生。
一百四十多个社团、谁都不知道有多少个的同好会,一齐开始招新。混乱一个不剩地卷入了所有学生;真的是一人都不放过。
而填满来回奔走的他们之间的空隙的是蓬莱学园的灵魂——即社团们的招新宣传品。
无数横幅像蛛网一样包围了校园,货摊和小店拥挤地排列。纸糊的巨大美女、应援团的大太鼓、镀金的战车、火把、卷起的万国旗、四驱车、有轨电车、烟火与爆竹、舞狮与舞龙,无所不有。从复叶机到最新的喷气式,成十上百的飞机在上空飞来飞去;还有不能说“飞着”的形迹可疑的机器混于其中。花哨刺目的气球一齐升起,雪白的鸽群漂白了蓝天,传单和彩纸无所顾忌地炸裂散落。
亚热带、社团招新、十万人——这怎么会不变成一场庆典呢?
“不稍微来看看吗?”
“来看一眼就好,好吧,好吧?”
“这里哟,你的青春全都在这里哟!”
“加入吧!求求你了给我加入吧!”
“如果不加入我们的话,先把我打倒再说!”
然后……
在这十万人正中,站着一个胸中隐藏某个预感的新生。
(会发生什么)
这个学生的名字是朝比奈纯一。现在还只是无名的新生,可是如果他的预感成真,他将全校闻名。
(有什么事情想要发生)
不可思议的预感……刚才看招新演出的时候,不,从迈上这个岛的那一刻开始,这一预感就开始在他心中膨胀。
“怎么样客人……不对,新生!”突然搭话的是一个缠头巾、穿褂子、手持喇叭筒的青年,满面笑容,看上去很浅薄,显然是招新的宣传员,“刚才的杂技部部长的表演令人感动吧!?你不想也掌握那种特技吗,嗯嗯嗯?”
语调、态度真是廉价,这种家伙不能信任。
“不,那个……”
可是,在这大混乱当中,回答没有传给对方。对方好像贸然断定了没有听到的回答为Yes,继续说道:“对吧对吧,不这样怎么行!怎么样,接下来有详细的说明会,不来听听吗?没什么问题的,像你这样的只要练上一星期,那样的都是小菜一碟,我保证。怎样,来吧来吧来吧!”
多么不讲道理的招新。朝比奈纯一说不定就这样悲惨地被杂技部掳走,踏上绳索或是秋千的道路。
“可、可惜,我已经加了别的社团……”三十六计走为上,纯一迅速编造出了拒绝的借口。
“加了哪?”
“呃,呃,股票研究会。”偷偷看着手上的入学向导宣传册,说出了看到的第一个社团的名字。
然而。
“哈哈,那可正好”招新的青年得意地笑了,“其实我也是股票研的。就加了这一个,已经两年了”
“……那,为什么在给杂技部招新?”
“是打工哟,这还用问。”青年说。他转身展示后背:“公认招新/承包工作/文科系社团联盟”。
“相当有得赚呢,社团招新。要说的话就是旺季。”他激动地指手画脚,“巨大高中蓬莱学园,其实质就是课外活动。不管什么社团、团体,现在都为了获得预算抢红了眼。人多的话规模就会变大、规模变大的话就可以得到更多预算。不过我们社团是用股票自负盈亏的,还算老实。”
“于是空闲的时候给其他的社团帮忙么?”
“是打工哟,按人数拿工资。这就是蓬莱学园哟,新生君。”青年眨着一只眼睛,“有才能的话什么都能做,没有才能的家伙就靠钱;有靠本领出名的人,有‘关系’的话也不错,不然就结交合得来的同伴。十万人的话,什么鸟都有!交涉人、记者、私家侦探、赌博、演员、保镖、黑客、船员、剑客、股票!你擅长什么,嗯嗯?”
招徕新生的青年绕他转了一圈,从头估价到脚。到底是玩股票的,眼光就是尖。
那么,问题的纯一是怎样的人物?
作为高一生来说身材短小,说实话就是个小不点。身材纤细,实在不适合体育系社团。虽着么说,也不是擅长学习的类型。也没有艺术家的纤细指尖,一眼就能明白没有钱,当然也没有什么“关系”。长相不能说没有魅力,但还不足以集中女生的注意;勉强值得一看的地方,大概只有他意志坚强的目光。
——这些本人也清楚,因此他这样问道:“既没有金钱又没有才能的学生该怎么办?”
“那样的话……”青年挠了一会头,“只能勉强靠毅力了吧。”
青年和纯一本人都没有考虑到开始萌发的预感,这个预感之后会带来某种改变。
“算了,这个下次再说,今天先和我……”青年打算硬把他拉走,这个瞬间。
“那边的人!不要随意离开队列!”尖锐的声音飞来,“那边的——你!”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女性。
金色短发,细长而清秀的蓝色眼睛,浑身散发出超越理智的冰冷理性。从外表看是欧洲出身,不过日语很流畅;是在学园里呆了很长时间,还是有语言的才能?身材苗条高挑。白玉微瑕的地方是稍微有些太瘦了,简直像剪短了头的拖把一样。
她分开人山人海接近纯一他们。大概难以用丰满形容的胸部上有“贝阿特丽丝·香沼(Beatrice Kanuma)”的名牌。手臂上缠着“蓬莱学园公安委员/新生向导/负责癸酉班”的袖章。
(这什么委员会啊)
纯一有些畏缩,虽然现在的氛围好像不适合去想象其活动内容……
贝阿特丽丝小姐站在纯一他们面前,冷淡地说:“从刚才开始就在找你。新生现在要直接去学生宿舍,请立刻归队,以后请不要擅自行动。另外,过度的招新行为是处罚对象。”最后一句话是对旁边的青年说的。
“好的好的,”招徕新生的青年迅速退下,“我可不敢和‘Badluck Becky’大人扯上关系呢。”
“你说什么?”贝阿特丽丝的目光和声音一样尖锐,男性用词不可思议地与她相称。
“不不,我什么也没说。”
“他说‘Badluck Becky’?”没有掌握状况的纯一张嘴道。
青年不禁缩了一下头,Badluck Becky——原名贝阿特丽丝·香沼的委员对新生怒目而视。
“事先说好了,”她眯起眼睛,脸颊变红,“我不是能被你亲昵称呼的那类人,也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更不用说这种在与我无关的地方叫惯的低俗称呼了。如果你再次表现出这种不愉快的态度的话……”
“的话?”
“你会在离本土两千五百千米的这个学园内学到我们公安委员会被准许的大半职务权限,肉体和心理上。”
在贝阿特丽丝看不到的地方,招新的青年向纯一打着手势。他模仿脖子被掐住、手指挠着喉咙的样子,然后用左右大拇指按着耳朵双眼骨溜溜的转,表现出被鞭打的样子,最后奉送上被电击枪击晕的姿势。
“哈哈……”总之所谓的公安委员好像要做出那样的事。
“怎么?”
取回冷静的贝阿特丽丝回头的同时,青年停止了表演,以毫厘之差安全通过。
“算啦算啦,小事化了。那么,”招徕新生的宣传员向纯一挥手,急于消失进人山人海,“之后在部室见吧,是在理科社团会馆。再见啦”
“……那么,朝比奈·纯一,一年癸酉班,92-875198号。”金发公安委员翻着手上的一叠文件,用红笔打了一个勾。
“……”
“被叫到了就给我回答。”
“是是。”
“是说一次就行。”彻底冷漠的态度,“随意离开队列的话会给其他人添麻烦。已经晚于起飞时间了。来这边。”
她猛地拉起纯一的手臂。真是强硬,无论是措词还是态度,纯一都实在和这种人波长不合。
“起飞?”
“那个。”
越过人山人海,手指前方沉静地横卧着一艘齐柏林飞艇。纯白的腹部贴着大大的横幅:“新生大欢迎~~来到这座岛的全部年轻人,期待美妙的高中生活吧!~~”
纯一被押进船内。还没坐在座位上,飞艇就安静地离开了地面,安静顺畅得令人无法相信。
“……欢迎来到蓬莱学园,诸位新生……”顶棚的扬声器里响起广播,“欢迎来到日本最具戏剧性的高中。从现在开始举行今天学园向导的最后一个项目——空中游览说明会。主办方是仪式实行委员会新生欢迎局,赞助方包括飞行委员会、公安委员会、班级代表会议、……”
接着贝阿特丽丝小姐握住话筒自我介绍:“从今天开始的一周内,我负责你们的向导及监查。恐怕你们之中会有数十人在今后七天内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迷路、被社团的学长推给不合理的要求、差点有轨电车轧到、吃不到午饭、丢钱包、不知道教室、被招进裸体俱乐部、陷入上课代点名骗局——从过去的统计就能充分预想到,到时候都要由我来善后。如果说人生之中有难以避开的悲剧,这就是其中最顽固的之一。我已经放弃了。因此你们也要抛弃完全不引发问题的乐观想法,尽早引发比较平稳的问题,在规模尚小的阶段便与我联系。”
她的话语充分地给刚才为止还燃烧着光辉青春的新生们心里投下了黑暗沉重的阴影。但还有一个没有放弃的人。不用说,是我们的朝比奈君。
他并没有什么坚固的意志或者光辉的生活信条,仅仅是没有听。
并且只是轻微地感到了在自己心中刚刚开始活动的预感——小小的长满刺的某物。
(会发生什么)
但究竟是什么?
“……那么,诸位现在开始将会尽可能平稳地周游铃奈森林、中央校舍、幽灵塔、墨河上空,尽快到达学生宿舍——男生是惠比寿宿舍,女生是弁天宿舍——之后,尽可能不怎么闲聊地进入单人房。授课日程等之后会有指示。尽可能不要去关注下面的‘闹剧’……”
可是船内也不能逃脱这场“闹剧”。
“全员突击!”
“哦!”
一声怪叫过后,缠着“招新至上!”、“课外活动万岁!”、“造反有理”等鲜艳头巾的老生,从船尾的等候室如字面一样溢了出来!一转眼,船内就悲惨地满是老生了。
“怎么回事!”贝阿特丽丝小姐怒吼,也就是说这好像完全是偶发事件,“船长,和说好的不一样!到达宿舍之前……”
“哎呀,就算你那样说,现在人手不足,社团守规矩的话就做不下去啊。”
“怎么会……叫负责人来!飞行委员长在做什么!”
“算了算了,淡定淡定。”
在贝阿特丽丝因驾驶飞船的飞行委员的回答抓狂期间,事态以惊人的气势进行着。招新者与新生正如蛇与青蛙一般,飞艇化为了惨叫与传单的联欢场。
包含着异样震撼力的集体也涌到了纯一眼前:“哟哦大哥,体格不是很适合空手部嘛,这里就大度的加入我们吧。”
纯一摇着就算恭维也不能说有什么肌肉的手臂,郑重其事地拒绝了。没等喘口气,
“不不,你适合茶道部哟。来来,什么都别说了在这签名吧!”
“你在说些什么,这位少爷不是从刚才开始就说想来‘古典机关研’么?怎么样,对不对?”
“应援团!作为男人,不进应援团怎么能度过三年高中!”这样大叫的人,怎么看都像是已经呆了三年以上。
“呃,漫研,漫研,请加入漫画研究会——”
“性与爱的科学研哟,如何,小子?”
“只限今天,只限今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就是从刚才开始感觉到的预感么?
(不是!)
有一股热气就在身边。但是……
(不是这个!)
是更热、更大的某种东西。纯一内心深处横卧的小小的长满刺的某物不断冒出烟雾。
只有这一点不会有错。
马上就会发生某个对于他的人生来说极为重要的事件。
但到底是什么?
“背负着不可思议的运势呢,你。”
“啊?……”
忽然有人从身后搭话。吃惊回头的纯一眼前突然现出了一位穿着阴沉沉的帽衫的女生。
“的确,实在是不可思议的运势。水晶玉告诉我了哟,不可思议到即使在这个世上最奇怪的学园也无法令人忽视呢。”
乍看普通的女高中生……可是氛围简直像老太婆一样。别说学年,连到底有多少岁都看不出来。
小小的长满刺的某物因她的话语抽动了一下。
“有某个人在附近哟。”装扮成占卜师的她低声私语。
不可思议的,周围的吵闹好像远离了,只有女占卜师嘶哑的声音滔滔不绝地回响:“完全改变你今后人生的人就在附近。你会被那个人的影子引导,遭遇各种各样的事情呢。……深邃的地方、阴暗的地方、狭窄的地方、肮脏的地方、明亮的地方。哦哦,你会去到各种各样的地方。并且最后会到达被众多的敌人包围、非常可怕的场所。就为了那一个人。”
纯一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女性。难道说这也是某种拐弯抹角的社团招新?
“不是招新哟,”可能是从他的表情上看了出来,女占卜师静静地说,“虽然最初是那么打算的,不过看见了这么有趣的东西,就想不顾得失地和你说话了。”
“你说有人?在哪?”不知何时纯一的声音也变小了。
“请用这个,”她偷偷地取出了某物,“看吧。”
那是一架旧双筒望远镜。
“用这个?”
“看外边。”
“外边?”
“窗外边。端着这个,往下看哟。”
纯一端好双筒望远镜往下看。
然后那个发生了。
改变自己人生的瞬间是很少的。
至于能够在那个瞬间理解到“啊啊,就是现在!”的人,更是几乎不存在。
朝比奈纯一是那种幸福的人之一。
往下看的一瞬,包围他的世界开始回转,眨眼间变幻身姿、摇摆不定、开始向另一个方向流动。
一名少女在那里。
(……!)
少女在那里。
他眼里没有别的任何东西。人群、传单、气球、奔驰的有轨电车群,都失去色彩而不见了。
噪音溶化在寂静之中,全世界退到了舞台背后。
只有她的可爱的身姿流入他心中。
少女立在树阴里呆呆地望着远方,看上去没有在做任何事。独自一人呆在这庆典的嘈杂中,没有叫喊也没有奔跑,一动不动。
她周围模糊而明亮地闪耀着,就如同有人在暗处引导,给她打上了聚光灯。
大概那只不过是阳光在别处的社团宣传物上反射而形成的光斑,是算不上什么的偶然吧。
但是对纯一来说,那不是偶然。
那是神启。
少女的身姿极为鲜明地浮现着。虽然距离很远,但全都能清楚看见。
柔软的及肩头发、可爱的双眼、鼻梁、嘴唇、白衬衫、纤细的手臂……所有部分同时冲击着纯一的心脏。只是看着心情就变得幸福起来。
那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何等甘甜的胸中痛苦。
(就是这个)
预感正确。
奇迹、魔法、宿命的女人、理想的女性像、万里一次的不可能事件。叫法怎样都好,没什么大的区别。
他明白了,这就够了。
(那个女生!)
那一瞬间,她抬头看了纯一。
虽说这不可能,但这是真的。
两人笔直的视线重叠在一起。
对方不可能看到这边。拿双筒望远镜的纯一的手颤抖了。距离三百,不,有五百米。绝对。
不可能看得见!
然后发生了更不可能的事。
她看向这边……然后微笑了。稍微有些悲伤、轻轻歪着头。
那玫瑰色的嘴唇!
那一刻,纯一内心深处沉睡的小小的长满刺的某物点燃了。
“朝比奈!想掉下去啊?”
制服的领子被猛地抓住。不知何时,纯一的上半身已经伸出了窗户,差点就要掉下去。
因为领子被拉住,双筒望远镜的视野摇摆不定。少女的身姿激烈摇动,就要消失在人山人海之中。
“让你老老实实坐好!”拉住他的是贝阿特丽丝·香沼,“光是随便离开队列还不够,这次不跳下去自杀心里就不舒服吧,你!”
“放手!”学生总数十万……回过神来的纯一的脸涌上了血气,如果在这里看丢那个女生的话!
“放手啊!”纯一拼命地紧抓住窗框,“放开我,让我下去,回去!”
“冷静下来,新生!”
(混蛋,不想点办法的话!)
他心中的某物蠕动着。一瞬的灵感。
“立即放手,Badluck Becky!”
这句话起效了。
“居然敢那样叫我……!”可饶不了你——想这么喊的她手上力道稍微松懈了。就是现在!
扔下上衣的纯一扑向窗户。
“混蛋!”Becky的惨叫。
脚下的感觉忽然变柔软了。不对不对,不是“柔软”,而是脚底下什么都没有。
朝比奈纯一已经从打开的窗户向天空迈出了一大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了他的名誉说一句,这不是他的尖叫;是附近的女生的。
他本人好像完全没有理解自己的状况,端着望远镜手臂向前伸展、不断挥舞,仍在试图抓住视野中不可能够得到的她的身姿。
“别跳!求你了!”
“朝比奈,朝比奈,醒醒!”
“放开我啊!”
“新生要掉下去了!”招新员们也注意到了,一齐呼喊,“多浪费啊!”
“交给我们应援团了!”
“快拉,宝贵的新生!”
“救到他的人胜利!哪个社团抓住就让他加入哪里!”
随着最后这一声大喊,突然杀来了一大群救援人员。
“呀啊啊!”
“哇啊啊!”
“别推!”
“推啊!再推一把!”
“别跳!”
“啊!”
“啊!”
“哇!”
三十人的脚同时迈进了蓝天!
……迎风向地面迅速落下的途中,纯一读出了眼前贝阿特丽丝嘴唇的动作……
“反正都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早就知道了。”
入水!
“哦哦,又成功了!”
终于散开的观众们毫不吝惜地对意外的第二次表演献上了掌声。
“不愧是杂技部,连续两次啊。”
“果然有力社团做的事就是牛啊”
“花了很多钱吧。真好啊。”
这样各说各话地赞赏着。
可是落下的本人无福承受这种赞赏。
“得救了……?”做好就这样送命的心理准备的纯一,脸浮出水面环视周围,“得救了!”
接着浮起的是贝阿特丽丝委员的金发。
“这样不叫得救了”她用可怕的目光直直盯着他,“叫麻烦了。”
纯一举起了手上的望远镜,镜片碎了。
就算不死心地往里看,眼前显现的也只是颠倒的拥挤群众。
但望远镜已经不需要了;那个美少女的面容,已经好好地烙印在脑海中。
“变成这样,你一定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吧。”贝阿特丽丝说。
“那是当然。”纯一说。
她的问题本来的意思是“你打算怎么承担责任”,但他充满力量的回答不含一丝心虚。
“……你说什么?”
“我要找到那个女生。”纯一眼中浮现起只能容许在被热情附身的人身上出现的危险光辉,“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绝对都要找到她!”
恶寒穿过贝阿特丽丝全身。那绝不是因为冰冷的水。
而是因为她面前的恋爱中的少年。
也是因为这场糟糕骚动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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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蓬莱学园广播电视委员会节目《蓬莱News Today》——
“……下一条新闻。每年惯例的招新周在今天开始了,学园各地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混乱。
“在铃奈森林东部,可能是受到杂技部的招新节目影响,发生了两名学生从飞艇落下的事故。幸运的是因为桶型水力缓冲器‘飞弹匠三号’正在下方,两者奇迹地仅受轻伤。学生会警告这种混乱为‘过分的招新行为’,将根据今后动向决定处理方式,甚至有从下年度开始完全废除招新周的可能。
“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样,社团招新自人手不足的时期开始逐年变得过激,最近用不合法的手段招揽部员、用幽灵成员充数等问题也逐渐显现出来。对于这样的现状,专职学生严厉地谴责‘这是学生会首脑层的无能’……(后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