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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她的旗子久攻不下? 第二章 红心ACE在逆境中闪耀

“喂狭雾,你为什么要管我啊?”

少年在凛冽的空气中开口问道。

说话的对象是走在前头的少女。她漫步在白色的走廊上,轻盈地转身回答:

“征~司,我比你更早之前就待在这家医院了,所以不能叫我狭雾,要叫我狭雾学姊喔——那么,你想说什么?”

“明明同年还叫学姊很奇怪耶——我是问你为何要管我?”

“这个问题有点难懂呢。”

“……接近我对你又没什么好处,我不太会说话,又不活泼,也没什么拿手的事。与其找我,你跟其他人玩比较好玩吧?这你应该了解吧?”

“抱歉,我不了解。”

“说到这样了还不了解?”

“总之意思就是征~司既不会说话个性阴沉什么都做不好没耐心长相不显眼一无是处嘛。”

“我还没那么自虐啦!”

“那我今后可以叫征~司水蚤吗?”

“你晓得什么是脉络吗?”

“与人的连系。”

“那是人脉!”

“地下水的别称!”

“那是水脉!”

“阿尔卑斯。”

“山脉!”

“少女叫?”

“海蒂!”

“说话的条理。”

“那是脉络!”

“猜对了嘛。”

“咦?”

少年大吃一惊。

少女接着露出得意的表情:

“还有,把不会说话个性阴沉什么都做不好又没耐心的征~司叫成水蚤,我觉得十分有脉络可寻喔。”

“重新讲一遍的确就有脉络可寻,但这次浮现的新问题就是你的性格糟糕透了!”

“性格糟糕的我,与除了性格之外全都很糟糕的征~司,完美的组合!”

“若无视这组合已经完蛋的事实你说的也没错啦!”

“那种事不重要啦——”

“拜托,把我的绰号取成水蚤怎么可能不重要!”

“对我来说不重要啦。”

“好像是这样没错齁!”

“不要紧!就算征,司变成水蚤我也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我还是希望你别叫我水蚤!”

说完之后发现这段对话毫无意义,少年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少女看准时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对了,我为何要管征了司的事呢?”

“啊,算了,不重要了。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在说什么啊,刚刚那些只是开玩笑啦,少女的玩笑。”

“真不愿想像其他女孩子也会开这种辛辣的玩笑……”

少年轻轻抬头望着天花板,语气有点压底,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我就再问一遍……为何要管我?”

“呵呵,那个啊——”

少女露出甜美的笑容。

“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

砂据市是超能力者居住的城市。

因此天地征司是超能力者,葛笼澄香是超能力者,日祀狭雾也是超能力者,而且其他的居民大部分也都是超能力者。

没人知道何时变成这种状况。

没人晓得为何变成这种状况。

只听说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因此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毫无疑虑地接受了这件事。

居民拥有的超能力琳琅满目,有眼睛发出电子光束的人、可无视距离进行干涉的人、单纯脚程飞快的人、能将所有物质转变成番茄味道的人等。从物理力量强大到能力古怪的奇人异士,应有尽有。而人们把代表这些超能力或超能力者的单字psychic取前三个字母,简称为PSY,并将PSY活用于日常生活。

然而,PSY所产生出来的并不完全都是好处。在人际关系上,PSY有时会成为纠纷的主因,无法妥善控制PSY也可能伤害到自己,征司有段时间也因为这个理由而一阵住院。

“——唉,但也因为这样才会相遇吧。”

“你在说什么啊?征~司。”

走在旁边的少女抬头看着他。

挂在耳际的头发向后流泻,征司觉得这样很可爱,他压抑着内心的微笑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没啦,只是想起以前的事。”

“水蚤时期的事吗?”

“我可没有当过水蚤的记忆喔。”

但他却记得被取过这样的绰号。

“你应该要试着接受痛苦的过去。”

“要接受不曾存在的过去也太为难我了吧。”

“别得意忘形啊水蚤。”

“你根本就还当我是水蚤嘛!”

“啊,不好意思,这可是最高机密呢。”

“是吗?原来我是水蚤啊……”

“别在意征~司,若没有水蚤鲸鱼也是无法生存的喔。”

“不对,鲸鱼的主食是磷虾。”

“区区浮游生物还在计较物种不觉得太傲慢了吗?”

“你这人讲话也太犀利了吧。”

“放心吧,我会负起责任把征~司吃掉的。”

“转学生竟然是鲸鱼吗……等等我来让葛笼同学抱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的话题啦。”

“我们都还未成年吧?”

“在水蚤的世界,十六岁就是成人啰。”

“这理由我能接受。”

看样子她似乎有点理解了。

脸上浮现出苦笑后,征司望向身旁的少女——日祀狭雾。

两人正一起走在通往社办大楼的走廊上。

现在是所有课程都已结束的放学时间,同学们蜂拥而至的提问也告一段落。由于狭雾对地理环境还不熟悉,征司负责带她认识校园。校内施设的介绍方才也都告一段落,目前正带她四处参观社团活动及委员会。

“不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重逢呢。”

比起记忆中的她,现在的狭雾似乎多了几分成熟,征司边看着她边想。

二人相遇大约在六年前——十岁左右,征司住院时他们两人才遇到对方。

当时的她可说是个彻头彻尾的野丫头,言行举止都不像个女孩,既活泼又淘气,令人怀疑她的祖先是不是不一直游下去就会死亡的金枪鱼。

——然而,那也已经成为往事。

“我也很惊讶。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巧合呢。”

说完,狭雾将手掌平放在自己头上,再以同样的高度水平移向征司的身体,碰到的位置大约在他肩膀下方。

“真的长高很多呢,征~司。以前我们一样高,现在却差那么多。”

“我现在是发育期啊。”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狭雾微微嘟起嘴唇。她的外表虽然也比六年前成长了不少,但个头却很娇小。两人站在一起时,她的脸只到征司的胸口附近。虽然性别不同也会造成发育的差异——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成长进度稍微落后了一点。

察觉到这点的征司连忙安慰她:

“没关系啦,肉体不过是心脏的附属品。”

“……附属品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并非心脏令人类活动,而是人类为了让心脏跳动奏出心音才活下去的啊!”

“……看来你的头脑并不像身体发育得那么好嘛。”

“哇……想不到你会这么说。”

“你以为我脑子里都是浪漫思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之所以会喜欢心跳声,是因为……算了。”

征司搔搔脸颊并望着天花板。

狭雾露出些许不解的神情,叹了口气后改变话题:

“不过征~司,我这样讲可能很失礼,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呢。”

“你不也一样?毕竟我们一起玩耍的日子是在六年前,而且我当时也才住院一星期左右而已。”

没错,征司与狭雾两人相处的时间绝不算长。

但征司却记得狭雾。

他不可能忘记她。

“我的记忆力很好,而且征~司的长相也跟以前差不多。但征~司的记忆力并不好——应该说,你没有心去记住他人的长相和名字吧?”

“啊……”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如今情况虽已改善,但以前的征司其实是个很封闭的人。自己与自己以外——有段时期他曾用这样的分类来处理一切人际关系。

“毕竟受到你很多照顾,所以不可能忘得了吧。除此之外,因为你很有名,所以我也常常听到你的名字。”

“有名……吗?”

“身为PSY游戏玩家,你的知名度很高呢。”

超能力者的城市——砂据市。在这座城市里所举办的PSY游戏,已普遍融入居民的生活之中,因此只要有人留下好成绩自然会声名远播。从这点来看,狭雾算得上是相当高阶的PSY游戏玩家。

“你每次参加大赛什么的都是前几名嘛。虽然为了避免受到影响,在能控制自己的PSY之前我都没有直接观战,但一直希望有天能和你——”

一较高下。

原本想这么说下去的征司,突然发现身旁的狭雾样子有些奇怪。

虽然表情没变——但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心跳声,却混杂了些许的杂音。因为平时都在听人的心跳声,所以征司能够察觉这样的变化。

“怎么了?”

“……不,没事。对了,关于PSY游戏之后再说吧。现在先带我参观校园好吗?”

“……嗯,说的也是。”

虽然附和了她,但征司却在内心皱起眉头。若是从前的狭雾,对于PSY的话题肯定会紧咬着不放,如果聊的又是PSY游戏就更加热情了。毕竟教会征司PSY游戏乐趣的就是她。

“征~司,你怎么了?”

“没事……”

征司有些欲言又止后,微微摇头。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回忆——狭雾学姊。”

“……你连这个都记得啊?”

“对啊,毕竟叫了好多次。”

征司语带怀念地说道,狭雾则有点害羞地移开视线。

“请你封印这段回忆吧……那时的我有点那个。”

“哈哈,好吧。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狭雾就可以了,毕竟我也叫你征~司嘛。”

“狭雾吗?我知道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征司一边回答,一边反覆叫了几次她的名字。此时狭雾拉拉他的袖子:

“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想问什么就问吧。”

“请告诉我三围。”

“先不说这应该是男生问女生的问题,我反倒想问你知道这个要做啥啊?”

“做这个做那个的。”

“含糊到连一丝具体性都没有反而令人不安的答案!”

大喊之后,征司重重叹了口气。

“唉……不好意思,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啦,因为我没量过自己的三围。”

“你在说什么?没有人要问征~司的三围吧。”

“咦?”

“我想问的是坐在征司前面的葛笼同学的三围。”

“……先不说这是个人隐私,你理所当然地用一副我就是知道她三围的态度来问我,让我不得不再次问你——你知道这个要做啥啊?”

“做这个做那个的。”

“不安的量激升!”

她是真的有什么目的才问这个吗?令人感到深不可测的狭雾。

“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从别的路子下手。”

“老实说我知道啦。”

“真不愧是征了司,好厉害的水蚤呢。”

“表面上像夸奖,其实你是想找架吵吧?”

“我还没那么不要脸到去找水蚤吵架。”

“我觉得此刻全世界的水蚤都会助我一臂之力。”

“聚集起来能做什么?”

“引发红潮造成渔业损害。”

“没鱼吃就吃蛋糕吧。”

“鲸鱼的名字是玛莉皇后吗……”

狭雾稍做停顿,接着说道:

“哎呀,其实三围也没那么重要啦。”

“就是说啊——”

“对了,征~司,你那个耳机该不会是……?”

“嗯?啊,这个吗?”

征司摸摸盖住自己耳朵的耳机。

那是靠颈部支撑的后挂式耳机,蓝色外壳的特制品。播放器收在上衣口袋内,里头播的都是他最爱的摇滚乐团——Red Ordinary所演奏的曲目,该组合尤其以女主唱的嗓音最能让听众热血沸腾。

“如同狭雾所想的,这是为了抑止声音进入耳朵所准备的东西。出院后亲戚特地做给我的,只要戴上这个并播放音乐,即使在人群中也能悠悠哉哉地行走。但像现在这样跟别人说话时就会先关掉音乐。”

“还是无法完全控制吗?”

“应该还要再花个五年左右吧。不过只要是安静的地方,就算在户外也能正常活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当时还真辛苦呢,征司逞强地笑了,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阴影映在她的心头上。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征司——终于笑了起来。

“至少你能像现在这样笑了呢,征~司。我稍微安心一点了。”

“……”

她是真的在称赞我吗?征司虽然怀疑,但听她的心跳声又不像是带有负面的情感,因此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抛开。

“对了,征~司,接着要去哪个社团?”

“唔,啊,要去哪里呢?科学社,网球社都结束了……美术社、足球社也都参观过了。大型的社团几乎都看完了吧?”

这时征司突然想到:

“这么说来我好像忘了问,狭雾想进哪个社团?”

“想进的社团吗?”

“我们高中如果不论规模有各式各样的社团,今天无法全部参观完毕,所以优先看你想进的社团吧。”

接着征司竖起食指说:

“刚才参观过的体育类社团,因为以全国大赛为目标埋头苦练的缘故,平时不太会有使用PSY的活动。狭雾去能尽量使用PSY的地方比较好吧?毕竟你从以前开始就有在玩PSY游戏——”

“——不了。”

仿佛要打断征司的话似的,狭雾闷闷地摇头说道:

“因为一些理由,所以我并不想进社团。”

“……”

因为一些理由。

当狭雾这么说时,她的心跳声又产生了不愉快的杂音。果然哪里不对劲。在重逢前的这六年之间,她在PSY方面遇到了什么事吗?

“那该怎么办呢……唔——”

为了一扫尴尬的气氛,征司特意用开朗的语气说,并思考下一个方针。

或许是察觉到征司的态度,狭雾也率先改变话题。

“话说回来征司,我们一直都在参观社团,学校里有什么委员会吗?”

“啊,这倒提醒了我。这里的委员会都还没介绍呢。”

一光高级中学里,大部分的委员会并非班级推派,而是由学生自主参加的性质。只要人数别差太多,教职员方面都不会予以干涉。此外,退会者虽然需依规定办理手续,但学期中入会的申请则可由会长自行判断。

“那么就暂时中断社团参观,改成走访委员会……呃,离这里最近的委员会是——”

征司脑海里开始浮现地点,狭雾则轻拉他的袖子。

“征,司,你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委员会吗?”

“嗯?喔,我有参加喔。虽然没在跑社团,但却有加入委员会。”

“那么就先去那里吧?”

“唔……”

征司稍微想了想后点点头说:

“OK,就先去那里吧。刚好委员会办公室就在附近。”

征司并没有甩开被抓着的袖子,直接带狭雾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目的地就是自己所加入的委员会。走在一旁的狭雾向征司问道:

“对了,征,司参加的是什么样的委员会呢?”

“啊,我加入的是——”

征司停顿了一下后:

“PSY委员会〡—通称‘PSYCLE’。”

◆◇◆

所谓的PSY委员会,是校内设置来专门解决与PSY相关纠纷的一种风纪委员会。

对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而言,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PSY——这个超越物理法则的能力,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因此并非口头告诫就能劝阻,若刻意加以限制,反而会引发反抗而变本加厉。

由于PSY产生的纠纷不可能根除——因此PSY委员会这个特殊的委员会,在这座城市即有它存在的必要。

更进一步来说,PSY委员会基于这样的性质,聚集的都是擅长处理PSY问题的好手。有时也会使用PSY游戏的名目做为特殊手段来解决纠纷,因此没有相当的能力是无法胜任该职务的。

一光高级中学的PSY委员会——PSYCLE也是一样。尤其本届会长文武双全、无人出其右,在PSY方面更称得上是天下无双。甚至有传言指出此人论实力应该是历届最强的会长。

提到这个素有历届最强会长之称的人物——

“哎呀征司,今天委员会休息你竟然还来露脸可真热心呢。这不由得让我对你那毫不懈怠的勤奋精神产生敬佩以上的感情了,竟然如此扰乱姊姊的心真是个调皮的弟弟。啊,难道你是来找我的吗?这样的话姊姊我真是小鹿乱撞了。竟然被弟弟如此迷恋着姊姊我幸福得要飞上天了呀——我是想这么说啦,但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呢。哎呀呀难不成你大白天的跑来这里幽会?好大胆呢征司。我也不说破啦,我这个姊姊可是出了名的能够体谅弟弟的成长喔。姊姊我可是超会看人脸色的,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天花板装上会闪闪发光的镜球还有不知道要用来干么无谓地转个不停的床。不过这里的隔音设备不是很好,你可要注意一点喔——不用说,枕头一颗就够了吧?”

“劳您费这么大的心呢,帷姊。”

打开PSY委员会——通称PSYCLE的门后瞬间被连珠炮般的话语轰炸,征司用一句话将这话题打断。

坐在教室中央椅子上的,是一名少女。

十分漂亮的少女。柔顺有光泽的长发,如冰雕般滑嫩的肌肤,充满坚毅光辉的瞳仁,全身散发出锐利的存在感与迫力。语气听起来虽然轻佻,但那是出于她对自己身为强者的认知及自负所产生的从容,事实上她也的确具备其他平庸学生们所没有的压倒性行气势。

她的名字是群青帷。

对征司来说是二年级的学姊,同时也是PSYCLE的委员长——更是青梅竹马的表姊弟。

“什么啊,不是来幽会的?那真是太遗憾了,我才觉得一定要将可爱表弟天真又激烈之青春的一页拍摄下来呢。不过算了,既然不是来幽会,那这个女孩究竟是谁呢?”

“其实她是转学生——”

“……我是日祀狭雾。”

仿佛从征司背后偷望着教室的狭雾往前走了一步,帷惊讶地眨着眼。

“日祀狭雾……难不成是在PSY游戏中赫赫有名的那个日祀狭雾?”

“有没有名并不是很清楚,但我应该就是您所想的人。”

“嘿……这实在太惊讶了。而且是狭雾,狭雾哦?原来如此啊,征司,难不成这女孩就是你住院时遇到的女孩子?”

“嗯,就是她。你挺清楚的嘛。”

征司拉出狭雾与自己的椅子,并坐在椅子上点头说道。

“你那时住院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出院后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很阳光,而且几乎每天都狭雾狭雾地叫个不停,待在你旁边听得都快腻了。但我倒没想到竟然与那个日祀狭雾是同一人。”

“我以前有那样吗?”

“有啊,几乎快让姊姊嫉妒啰。”

“有到这样的地步喔。”

征司微微苦笑。

帷也有点怀念地笑着说:

“不过现在见到你的时间点正好。若是三年前的我,应该会立刻虐杀掉偷走征司心的野猫吧。”

“……”

“……”

“……”

…………。

“那就聊聊我的胸部吧。”

“等、等一下!我知道那是在开心跳声的玩笑,但突然冒出这种让人惊吓的台词加上话题转变的方向都太奇怪了吧!”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征司。听好,这世上的姊姊虽然很多,但究其根本其实就只有两种。一种是楚楚可怜美丽的姊姊,一种是漂亮性感又帅气的姊姊,而我的目标是后者,因此谈论我那丰满圆润的胸部可说是世界的法则也不为过!”

“前提与结论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啊!”

“哎呀呀征司真贪心呢,为了不让你觉得腻我可是很辛苦地在拓展话题范围喔。虽然一想到是为了心爱的表弟就觉得很幸福,但既然你这么说也没办法,对话就暂时到此为止吧|

“愿意这么做是帮了大忙啦……但总觉得话题被严重地岔开了。”

“心理作用啦心理作用。”

帷的笑声更加深了征司的疑虑。

话说完后,狭雾紧张地举起手。

“……请问,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要问什么?狭雾同学。”

“嗯,刚刚听征~司称呼你帷姊……”

“哎呀真是失礼,我只问你的名字却没自我介绍。那么重新来过——幸会,狭雾同学,我的名字是群青帷。”

“……我就在猜是不是,你果然是那个群青帷啊?”

狭雾顿时眯起眼睛。

“百战百胜的炼金术师……没想到竟在这种地方遇见你。”

“嗯?你知道我的事?”

“这是当然的啊,你那一百连胜的记录也很有名。”

“喔,那个啊,又提到令人怀念的事呢。那也没什么啦。”

“竟然说一百连胜没什么?”

“不然呢?大象不会自豪踩死一百只蚂蚁这种事吧?”

“什——”

听到这么乱来的回答令狭雾不知该如何回应,但帷却完全没察觉到,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就别客气,叫我小帷就可以了。若还有其他更好的称呼也没关系喔,只要不是太奇怪的名字就好。以前有个表弟遇到我时说‘既然叫帷那就叫你帷仔!’我便马上毫不留情地打昏他了呢。”

“虽然不太明白……那我就称呼你群青学姊吧。”

“很好的距离感。你很清楚人类的可怕嘛上

“……”

狭雾默默握住帷伸出的手。顺带一提,回想起就是自己将表姊叫成帷仔的征司默默把视线移往他处。

“那么,和平地打完招呼了……你们两人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呢?”

“啊,对了。其实我们原本是在参观社团,但逛到一半时想说不如看看委员会吧,而且狭雾也想看看我加入的是什么样的委员会。”

“所以就把她带来这里了吧。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很抱歉帷姊,突然不请自来。”

“我不介意啦。毕竟这里是PSYCLE的委员会办公室,身为会员的你使用这间办公室根本不需要客气,比如说用参观的名目来做些可疑的事也没关系喔。”

“你根本没了解嘛帷姊!”

“不要紧!姊姊能够了解弟弟的思春期喔!”

“你那不是了解,是误会啦!”

“哎呀呀,征司还真龟毛呢。”

帷感到可惜地耸耸肩后,看着狭雾说道;

“原来是来参观的啊。狭雾同学对PSY有兴趣吗?”

“……不,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来看看征~司参加的委员会而已。”

狭雾有点尴尬地回答后,帷沉思似地将手抵在嘴边。她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征司暗自想道。

“——好,不然这样吧。”

帷轻轻拍了拍手。

“其实刚刚学生会副会长带来了一件案子。因为今天委员会休息,我本想告诉他下次再处理,但副会长硬是塞给了我。由于这里除了我之外没半个人所以我非去不可但老实讲我很懒所以就像这样一直在办公室里晃来晃去——这件事就交给征司吧。”

“等、等一下!”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提案,征司连忙大喊。

“为何变成这样啊!太乱来了吧帷姊!”

“只要结果合情合理,过程什么的就别计较了。”

“过程若不合理结果怎么可能合理得起来啊!”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不怕受伤就没有什么不合情理的疑虑了。”

“会受伤的可是我喔!你不觉得这很有问题吗?”

“征司,这国家自古以来就有一句俗谚——伤痕是男人的勋章。”

“太乱来了啦帷姊!”

“只要结果合情合理,过程什么的就别计较了。”

“过程若不合理结果怎么可能合理得起来你干么跳针啦!”

真是没营养的对话。

“毕竟上次我已经努力过了,这次换征司啰。”

“……你说的上次是因为嫌麻烦而变出巨人把玩家揍飞结果差点被举红牌离场的那次吗?”

“我说征司啊,最后并没有被判红牌不就代表没问题了吗?我用PSY变出的巨人只是不小心把手挥向对手眼前,而这股冲击把对方给吹出了场外……其实是一场很不幸的事故啊。”

“……”

“若这样征司还不愿出马的话,我又会做出类似的行为喔!这次说不定就被举红牌喔!委员会就会被迫解散喔!”

“竟、竟然使出这种奸计……!”

“说奸计太难听了吧?我只是在描述有可能发生的未来。可是啊,征司心地很善良吧?所以不希望发生无谓的意外事故吧?”

“唔、呜……”

事情变成这样,征司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了。若是平常应该早就死心让步,但今天状况有些不同,因为他现在正在带狭雾参观校园,应该以此为优先才对。

想到这征司不由得看向狭雾,她重重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这样,今天的参观就到此为止吧。我直接回家了,征~司就努力做好委员会的工作吧。”

狭雾说完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帷却幽幽地开口制止她。

“喂喂,你在说什么啊?主演是征司,而你可是重要的贵宾啊。”

“咦?贵宾是指……”

“难得狭雾同学来参观嘛,这样的话,看看我们实际的工作不是比较好吗?再也没有比这更用心的欢迎会了喔。”

“可、可是……”

帷像是滑过去般牵起犹豫不决的狭雾的手,接着脚步轻快地站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

“好啦好啦,去看一下也不错啊,若觉得不好玩再回家就好了。征司也别发呆,快出发吧。”

“咦?啊,哇——”

帷同样握住征司的手,不给两人抗议的空间,就这样牵着两人得意洋洋地离开委员会办公室。

◆◇◆

“——话说,帷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三人正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并肩走在前面的是帷与征司,而狭雾则默默地跟着他们,幸好帷已经放开她的手。

“要去被游戏社当成仓库的教室喔。那里被纸牌社这个新创立的社团给占据了,得去把他们赶走呢。”

“占据仓库吗?为何要做这种事……”

“之后再跟你解释吧,如果我没忘的话。”

“帷姊……”

“哎呀,别摆出这种不耐烦的表情嘛征司。就算我忘记了,反正最后只要用PSY将占着那里的家伙打得屁滚尿流赶出去就好啦。”

这就是PSYCLE的工作嘛,少女笑着说。

PSY游戏。

那是PSY能力者之间一决胜负的代名词。

砂据市是超能力者的城市,大部分的居民与生俱来都有超能力。

有时甚至能凌驾物理法则的PSY能力,其实有个共同的缺点。

就是在这座城市以外的地方无法使用。

因此,大多数居民都选择在砂据市生活。与生俱来的PSY简直就像自己的另一双手足,因此众人也避讳着失去PSY这件事。

但如此一来,城市里的的超能力者便会增加,PSY纠纷也层出不穷——为此所导入的制度正是PSY游戏。

游戏规则主要有三项。

原则上禁止直接的暴力行为。

只要不是直接攻击对方即允许使用PSY。

决胜负的方法基本上是从既存的竞技中做选择。

城市里的居民遵守规定,进而平息因PSY所产生的无谓混乱,PSY能力者们的摩擦也相对变得较为安全。

然而,这个规则却衍生出某种习惯,那就是一旦意见产生分歧就靠PSY游戏来解决。结果擅长PSY游戏的人获得某种身分地位,尤其在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之间,这样的倾向更为显著。

长久下来,擅长PSY游戏的人便自然而然地获得发言权。加上大部分争执都靠PSY游戏解决的习惯,拥有发言权的人态度一旦开始傲慢便更加跋扈,事情也无法走向正确的方向。

或许正因如此,由擅于PSY游戏的人所组成的团体,以PSY游戏来维持秩序的组织——PSY委员会便诞生了。

“能够随意使用PSY,更可以随意用PSY恶整对手,而且赢了还有奖励,再也没有比这更愉快的工作了。”

“你这样讲副会长又会生气喔……”

“没关系啦,享受游戏是正当的报酬啊。就是因为这样,这支名为PSY委员会的军队才会替学生会这个政府做事嘛。”

“是说现在的学生会似乎也能处理PSY委员会的工作呢。”

征司耸了耸肩,突然间身后传来狭雾的叫唤声。

“那个……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帷轻轻转身:

“什么问题呢狭雾同学?啊,就是那个吧?你想知道的是PSYCLE名字的由来吧?好啊,你仔细听啰,虽然内容有点长:本校的PSYCLE是在PSY委员会这个概念尚未普及的时代就由学生们自行成立的自治组织。但在正式转型为委员会之际因为想将前身组织的名称留下来,因此将表示这个自治组织的‘Circle’与PSY委员会的‘PSY’合体,而定名为‘PSYCLE’这个全新的名称喔!”

“不,我对这些完全没兴趣。”

“哎呀,你现在的反应应该是‘天啊,好厉害喔!’才对啊。”

帷百思不解似地歪着头说道。

狭雾哑然看了帷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并说出原本要问的问题:

“……真的都是用PSY游戏解决吗?又不晓得对方会不会接受,就算赢了对方也可能不认帐啊。”

“哎呀呀真意外,没想到那个日祀狭雾竟会不晓得这种基本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群青学姊指的是什么……但我所玩的PSY游戏都是公开赛,因此虽然听过相关传闻,但不晓得实际情况是如何。”

“原来如此,看来你在之前的学校也是个模范生呢。”

听到帷的这句玩笑话,狭雾眼中泛起不悦的目光。

想当然尔,帷并不在乎。

“但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等下会用PSY游戏来挑战他们,并答应对方只要获胜就能维持现状,让他们同意参加游戏。这是给糖吃。假设他们不参加游戏又或者输了不认帐,这事就会从学生会转到教职员那里去了。”

如此一来违规霸占仓库的事就会在一天内划下句点啰,帷耸着肩笑道。

“因此他们不会也不能拒绝我们的挑战。我们PSYCLE是对恶意拖延者的最后通牒,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因此,若我输掉的话事情可就大条了。”

虽然少女说这是对方最后的机会,但实际上PSY委会员绝不能输。当然输赢还是要公平,但获得全盘胜利是本组织的职责。

因此PSY委员会所属成员全都是在PSY上技高一筹的人士——但一年级的征司比赛经验还不足仍是事实,也难怪他会如此不安。

“虽不晓得其他PSY委员会的情形是怎样,但我们并不会很严厉,就算输了也不会发火啦。”

“就算帷姊不生气,那些纠纷的被害者也会很烦恼吧。”

“征司还真善良呢,可是在意这些就没完没了啰。游戏内容与PSY之间合不合影响甚钜,所以再强大的人也未必会是最强,这就是这个PSY游戏的原则嘛。唉,虽然我是例外啦。”

“这我明白,因此才要在对战之前事先调察对方PSY的能力……”

进行PSY游戏时,熟悉对方的PSY会获得很大的优势。因此征司至今在亲自上战场前都会要求对方的情报,但帷却不允许征司做事前调查。

“不行喔征司。只有自己知道对方的武器既不公平,观战起来也不有趣。战争这件事啊,就是要彼此斗得走投无路才会热血沸腾啊。想在战斗前得知对方的能力,就等征司变有名、让大家都知道你的PSY能力后再说吧。”

帷边说边戳了戳征司的脸颊。然而不论她怎么轻松地与征司互动,少年心中的不安仍挥之不去。说起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原因,除了自己身为PSY委员会的一员之外,还有另一个理由。

“……”

征司往身后一瞥,视线正好与直盯着前方的狭雾相对。

“怎么了吗?”

“啊,没事|

他连忙摇头后又转向前方。

日祀狭雾。偶然相逢的女性故友。

之所以会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出糗的样子——一定不是没有原因的。

“喵喵喵。”

“……你这笑容是怎样啊?帷姊。”

“没有啊,我只觉得征司又棒又好懂又可爱啦——来,到啰。”

出现在工人面前的是一扇门。被游戏社当成仓库使用的教室里,感觉得到人的气息。

“似乎在呢。”

“那就好。因为我没事先跟对方约好,若没人在我可是会哭喔。”

帷边说边用力打开门。

或许是因为原本就是仓库的缘故,不算宽敞的教室里,有三名学生正围绕着桌子而坐。

“唔?你们是谁?”

“这里是纸牌社喔,有什么事吗?”

这三人都是男学生,别着三年级徽章的有一人,二年级的有两人。似乎一如社团名称那样正在进行纸牌游戏,桌上散乱着若干种类的纸牌。

他们因外人突然闯入而显困惑——坐在前方的两名二年级生一认出帷,立刻惊讶得瞪大眼睛。

“你、你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你们两人都认得我的脸跟名字啊?这样我就直说了。”

帷斜眼看着吓坏的两人及皱着眉头的三年级生,迳自进入教室,拉开立在一旁的铁管椅。接着连问都没问就一屁股坐下,傲然说道:

“幸会,纸牌社的各位同学。我要宣布一个遗憾的消息,我今天是来摧毁这个社团的——有异议吗?”

“啊——?”

坐在里头的三年级仿佛看到外星人似地看着帷。

“你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啊?虽然不晓得你是谁——”

“清、清札学长惨了啦!她可是那个啊!”

“那个是哪个啊?”

“她是群青帷啊!”

“呃!”

听到学弟的提醒,叫做清札的三年级生身体大大向后仰:

“群、群青帷……?这个二年级的……?”

“帷姊,你把他们吓坏了啦。”

“这样更好办事。所以啰,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吧?我们要以PSYCLE的身分,向你们挑战PSY游戏。”

“等、等等!等一下啊!社团的事应该是学生会处理的吧?”

似乎是社长的三年级生踢开椅子站了起来,但帷却灵活地闪开。

“很可惜,学生会已经判断贵社团运作至此即告一段落。你们想通过我这一关,就只有在PSY游戏上赢我了。”

“这叫人怎么服气!我们也应该有抗辩的权利吧?”

“抗辩吗……”

帷很明显没兴趣的样子。PSYCLE是隶属于学生会底下的组织,一切行动都遵从学生会的决定,因此没有提出异议的权限,了不了解实情并无所谓。

但征司却觉得一无所知就硬要跟对方开打很不好意思。因此面向帷,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个,帷姊,你刚刚说会告诉我为何要跟这些人比赛PSY游戏……”

“啊,我还没跟你说齁。”

“什么啊,原来你是PSYCLE的新人喔?那刚刚好,我来告诉你吧。我们原本隶属于游戏社这个大型社团,我是那里的副社长,但我跟社长不合。”

三年级生沉重地摇摇头说。

“尤其是社长偏爱棋盘游戏,预算也只分配那一方,因此像我这种喜欢纸牌游戏的便逐渐受到冷落。这样下去就无法进行充实的社团活动,所以我们只能无奈地用仓库来代替,并以此为据点,成立新的纸牌社。”

“原来是这样啊……”

没想到理由还挺正当的。

虽说是学生会决定的,但就这样把他们赶出去也很过意不去——征司心想。此时帷把手放在他肩上:

“这只是表面的原因,其实是你喜欢上女社员,知道对方已经跟社长交往,为了泄愤便离开游戏社霸占这里。”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三年级的放声尖叫。

“为、为何你会知道这件事?”

“哎呀,在满满都是社员的教室里告白后立刻被拒绝,这种事三两下就调查出来了嘛。”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说回来,那位社长已经和女社员开始公开交往,现在对周遭的人疯狂释放恋爱闪光。你这爱神邱比特干得好喔副社长!”

“咕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清札学长抱头躲在角落!”

“你竟敢欺负清札学长!他最近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啊!”

“呜啊……”

征司为刚刚曾佩服他的事反省自己。

帷又继续落井下石:

“而且游戏社不只愿意让他们回归,也让步说要重新分配预算了。他们不回去只是单纯觉得丢脸闹别扭,真是笑掉人家人牙。”

“吵死了!我啊!我啊……对我那么温柔,还想说一定是自己会错意了,但又觉得说不定真的对我有意思烦恼得不得了啊哇啊啊啊啊!”

“我是很同情你啦,但内心可是在狂笑喔。不过,这样一来你也明白了吧征司?逼走他们是不需要客气的。”

“啊,嗯。”

“那么该回到工作的话题了。”

这声音让现场的空气瞬间凝结。

“学生会所开的条件是这样:与我们PSYCLE比一场PSY游戏,若你们得胜,贵社团就允许进行一整年的活动;但若输了就要即日废社,废社后的动向随便你们想怎么做,我们都不会干涉——就是这样。”

“……”

三名社员脸色僵硬。

说的也是啦,征司想。只要赢过PSYCLE就能维持现状,但事实上PSYCLE至今从未失败过。更何况本届的会长群青帷是强者的代名词,校园里人尽皆知。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玩家在比赛前就会先放弃了。

“话虽如此。”

帷面向神色凝重的三人,露出更温柔的笑容说道:

“你们这三个虾兵蟹将,当我的对手也太勉强了,所以这次你们就跟他比吧。”

帷白皙的指尖指向站在门口的征司。

三年级生看着征司,接着再看向帷。

“那个……没问题吗?跟那个家伙比。”

“当然,从你们三人之中选出一人,与他比PSY游戏而获胜的话,到明年之前这里都是你们的。相反的,若输掉的话就会不由分说的赶你们出去——我要事先声明,你们可别瞧不起他,他可是PSYCLE期待的新人。”

三名社员面面相觑。他们心中一定泛起若不是群青帷就有胜算的期待,征司明白他们的心情,因此他的心中也泛起不安。

“若觉得他不够格,也可以换我上场。”

“等、等一下!这家伙就好了!”

三年级生紧张得大喊,又再度看向征司。

“重新自我介绍,我是清札敬一,是本社的社长。你叫什么?”

“我叫天地征司。是一年级的新人……算是吧?”

“我哪知啊?随便啦,你叫去tian di zheng si吗……你的对手是我。先跟你说,我可不会放水喔。还有,若是觉得快输了想跟群青换手我也不承认喔。”(吐槽:台版注音什么的最讨厌了!掀桌)

“我是没问题啦……帷姊呢?”

“完全没问题。”

帷露出无所谓的笑容。

“那么大家都同意后,就要请严格公正的裁判出来啰。”

说完后她从怀里拿出手机。

在砂据市,享有名为PSY游戏的制度是市民的权利。

但也因为拥有这权利,人们无不想在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下进行游戏,这情况若日趋严重,最后游戏便无法成立。

此时需要的就是裁判的存在。

监视市内各处所进行的游戏,督促玩家遵守规定,并担任让游戏顺畅进行的司仪角色——这城里担任这职务的只有一个人。

“——似乎有人在呼唤我呢。”

室内凭空冒出一件红外套。

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名男性。

全身上下穿着红色斗篷、红色礼帽及红色背心的大红造型。

他是几时从何处而来,这疑问没有意义。

因为他出现在任何地方,存在于任何地方。

他正是掌管PSY游戏的绝对法则。

“PSY游戏裁判——审判长拜见各位!”

“你好啊佐藤先生。”

“别喊本名啦!”

审判长。本名,佐藤黑文。二十七岁单身。

拥有一通电话即可召唤现身的‘同时存在’这个稀有PSY的人类,相当于PSY游戏代表人物的他,是住在此地的每个居民都认识的在区公所上班的大哥哥。

“你们不能喊我本名啦,因为我——本人现在是PSY游戏的审判长!”

“佐藤先生,那斗篷很碍事,这里很窄耶。”

“啊,抱歉。”

审判长急忙将斗篷脱下摺好放在角落。他是在PSY游戏之外姿态有名的低的审判长。

不过审判长对游戏的公平公正也是远近驰名。

“那么,迅速进入正题吧。这次的玩家是谁?人数还真多,是团体战吗?”

审判长眼神依序扫过帷、征司、狭雾以及以敬一为首的三人。

“不,模式是一对一,玩家是我,名字是天地征司。”

“对手是我,清札敬一。”

征司与敬一举手说道。

“是是,天地同学与清札同学的一对一比赛吧?呃——你们也知道这里是学校,所以就算比赛拖长也最好是一小时就能结束的游戏。你们两人都同意吗?”

审判长从怀里拿出终端机一边操作一边进行确认,征司与敬一则默默点头。

“那就用这条件来选择游戏吧——选哪一个呢?”

审判长以惯用手操作终端机,于是——

“喔,结果出炉了呢。”

终端机传来轻快的喇叭乐声,机器根据指定的条件,乱数挑选出适合的游戏。

“那我来公布了。”

审判长轻咳了几声。

“玩家是天地征司同学与清札敬一同学。”

他语调颇具威严地大声宣布:

“二人比赛的项目是——抽鬼!”

◆◇◆

听到游戏内容的那一瞬间,敬一嘴里爆出气势如虹的欢呼。

“哈哈,看来这次的比赛我是赢定了!”

“……什么意思?”

征司微微眯起眼睛。

“就是这个意思啊,这游戏我是绝不可能输的。”

此时帷用鼻子哼了一声。

“嘿,挺有自信的嘛?在我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看着吧群青,我会让那个一年级的好好品尝败北的滋味。”

“……”

真不愧是纸牌社社长,看来他的PSY似乎对抽鬼很有利吧。

抽鬼——以扑克牌进行的游戏中算是很单纯的一种,数字相同的手牌就丢掉,最后拿着鬼牌的玩家就输了。

征司轻轻调整呼吸,慢慢拿下盖住耳朵的耳机。

顿时清楚的音浪敲打耳朵,衣服摩擦的声音、鞋子踏地的声音、审判长及清札的呼吸声、以及从身体内部发出的心脏鼓动声。这些声音从耳机这个枷锁解放后,一鼓作气地往脑里冲。

过去的征司为了压抑自己的PSY,自行设下了自我暗示,这个暗示的按钮就是耳机的脱戴。藉由将耳机拿掉的动作,其PSY才能发挥原有的能力。

“那么就快点开始吧。”

审判长一个弹指,空中顿时出现一副扑克牌。因应审判长的终端机申请,游戏所需要的道具将以瞬间移动的方式出现在指定的地点。顺带一提其实并不需要弹指,这只是他个人的表演。

“两人都坐好。其他的人稍微后退一点——嗯,到那边就行了。我会在这周围张开防护罩,这是为了防止外部的干涉。”

每一场PSY游戏进行时都会张开防护罩,防护罩具备非常多优点,不仅能防止来自外部的PSY干涉,且外面看得见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声音亦同。

审判长轻轻拍手,四周瞬间冒出白色的膜将桌子旁的征司、清札及审判长包围起来,如此一来便可完全自外部隔绝。

“接着来确认游戏规则吧。游戏是一局决胜负,限制时间是一轮一分钟,剩下十秒我就会开始倒数。禁止用PSY直接攻击对手,精神上的攻击亦然。一旦发现就会举黄牌,两次黄牌即为出局,对手自动获胜,灰色地带则依实际情况判断。行为恶劣者得以立刻淘汰,请务必小心。有任何问题吗?”

“我有一个问题。”

征司轻轻举手。

“两人玩抽鬼时,发完牌将鬼牌之外的数字配成对,偶尔也会出现立刻分出胜负的情况,这样的结果有效吗?”

“基本上是有效的——但若两人都不同意,可以规定遇到这种情况就要重玩,你们选哪个?”

“这样的话——”

“我同意喔。”

敬一发出仿佛挥落铁块般沉重又有威吓感的声音。

审判长确认道:

“这样好吗?有可能连启动PSY的时间都没有就结束了喔。”

“喂喂审判长,你在说梦话吗?打从一开始就启动的可是我的PSY啊。”

敬一以猛烈的视线看向征司。

“一年级的,你刚问为何一定是我获胜吧?既然这样就回答你吧。我的PSY是——‘幸运’的PSY。”

“幸运……?”

“没错。在这个PSY启动的期间,所有的幸运都会转到我这来。尤其在玩与运气息息相关的纸牌游戏时我是最强的。只要喊出‘抓’就能百分之百猜中对方是在吹牛,若玩扑克则同花大顺必定会落入我手中。多亏这个能力,从来没有人在纸牌游戏上赢过我喔。”

“那还真是……很麻烦呢。”

征司慎选用词附和着对方。

“对吧?所以你没有半点胜算。”

说完后,敬一突然刻意地大力摇头。

“——不过啊,我这个三年级的一开始就卯足全力对付一年级也太不近人情了,所以我多少会放个水吧。所以分到输牌希望重来的话就向我低头,我就会说不算。”

“……”

对征司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建议。

征司的能力与声音相关,并不能操控发牌的状况,再加上对方的PSY又是幸运,无法阻止其发动,即使想采取什么手段,也不可能游戏一开始就在牌上动手脚。虽然向他低头有点不爽,若光靠这点就能突破一个障碍倒也不错。

因此征司——

“——那么,我同意。”

他面向审判长,大声说道。

“什么!”

敬一踢开椅子站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当然。”

征司态度坚定。

“第一轮就输的话,很难看喔。”

征司视线直直看着瞪过来的敬一。

“若办得到就放马过来吧,学长上

“咕……!”

咬牙切齿的敬一,以及紧闭着唇,怒瞪回去的征司。两人之间激荡出无形的火花。

“——那么。”

审判长“啪”地两手一拍。

“既然获得两人同意,在发牌那一刻即可分胜负的游戏就此开始。首先来决定谁先攻。”

审判长把玩着手上的终端机,随即响起电子音。

“先攻者为清札同学,现在我要开始发牌了,你们两人得将手中数字一样的牌丢掉。”

审判长打开扑克牌盒,依序将牌发给征司与敬一。

“……大势已定了。”

“什么意思?”

“一轮决胜负,我会逼得你走得无路。”

“……”

牌终于全数发完,征司有二十七张牌,敬一则有二十六张,但牌的张数会立刻减少,因为玩一对一抽鬼,相对应的数字都会在彼此手上。

最终结果,征司的牌剩七张而敬一剩六张。

“……鬼牌,在我这儿啊。”

征司看着手中的牌喃喃道。

鬼牌在自己手中,其他还有2、3、5、7、9及Q各一张。在一对一的形式上,

抇除鬼牌的话,对方手牌的数字会与自己相司。

“丢牌阶段都结束了吧?”

审判长确认后,两人微微点头。

“那么就由清札同学先攻——游戏开始!”

就在审判长宣布的那一刹那。

敬一立刻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一张牌丢到桌上。

数字是2,但牌只有一张。既然游戏规则是要丢出两张牌,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

当征司这么想时——

敬一毫不犹豫伸出来的手——看准似地抽去征司手中的一张牌。

“————”

空气瞬间凝结。

敬一停在抽取牌的姿势,而征司则停在牌被抽走的姿势。

接着敬一轻哼一声,也不确认自己所抽的牌就丢到桌上。

飘然落下的牌与先前被抛出来的牌重叠在一起。

上头的数字是——2。

与之前丢出来的牌相同。

“那么——”

敬一面向毫无反应的征司,傲慢地笑道:

“轮到你了,一年级的。”

“真不愧是清札学长!”

敬一在游戏一开始所展现的粗鲁表演,令其他社员开心欢呼。

“这样下去学长就会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学长的幸运PSY果然是最强的!”

既然是两个人玩抽鬼,那么抽出鬼牌之外的牌就一定是一对。在游戏的进行方面,敬一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先当场丢出一张2,接着又从征司手中毫不犹豫地挑出另一张2,如此精湛的演出,会造成围观者的骚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

“幸运的PSY啊。”

与兴奋喊叫的社员们不同,帷倒是不为所动。

没有半点焦虑或不安,愉快地观赏着这场游戏。

只是突然间她的视线看向房间的一角——靠着墙默默旁观的狭雾。

“狭雾同学,干么躲在角落呢?要观战的话就来我身边啊。”

“……还真悠哉呢。”

“看得出来吗?虽然我表面上很平静,其实一直都在忍耐呢。老实说我简直快笑翻了啊,没想到会跑出什么幸运的PSY,哎,看来我还真缺乏想像力呢。”

狭雾锐利的视线看向帷。

“也就是说……你其实都知道嘛?”

“知道什么呢——?小帷什么都不知道哟?”

“……”

狭雾默默增强视线到仿佛要将人射杀的程度。

此时帷耸耸肩,开口说了句:开玩笑的啦。

“声称自己受幸运女神眷顾的笨蛋,在这世上有四个种类:将掷骰子连续掷出十次一点这种程度的偶然误认为幸运的笨蛋;无意识受外力干涉却自以为是幸运的笨蛋;甚至还有即使被人操控也不自知,仍坚信自己是幸运的笨蛋。还有最后一种,也是最无药可救的笨蛋——嗯,不晓得征司知不知道那位社长是哪一种呢?”

她的语气相当轻快,不像是在虚张声势,从言行举止即可看出她的从容不迫是发自内心。

狭雾犹豫了半晌后说出疑问:

“……为何如此相信他呢?”

“嗯?啊,你说征司喔。”

“你知道征司的PSY是什么吧?”

“那还用说,他的三个PSY都与声音有关,这PSY相当符合独树一格的他呢。”

“你也知道那并不是很强的PSY吧?”

“——很强的PSY?”

帷愣了一下。

她的表情犹如被子弹击中般停了数秒,之后狂笑起来:

“啊,原来如此。你的思考方式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也无法理解吧。也是啦,不过硬要说的话——工具的价值取决于使用的人。关于这一点,我对征司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喔。”

“……”

听到帷如此坚定的发言,狭雾的沉默显示出她并不苟同。

看着这样的她,帷感到有趣地笑了笑。

“现在的他和过去有何不同,你就亲自用眼睛去确认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那就好……对了狭雾同学,冒昧问一下,你认为那个社长是第几类的笨蛋?”

“想都不用想吧,他是第四类。”

狭雾看着征司。

耳机挂在他的脖子上,并未如往常那样盖住耳朵。

狭雾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

“他的幸运是——假货。”

征司拥有的其中一项PSY——【录音】,如今正要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但对征司来说,眼睛所传达出来的情报不一定是内心真正的想法。因为比眼睛更容易理解的情报源,就藏在人的体内。

“怎么啦一年级的,吓到了吗?”

“……怎么可能。”

敬一发出胜利者的笑声并出言挑衅,征司却丝毫不为所动。

征司只是侧耳倾听——听清楚清札敬一的心跳声。

心脏比嘴巴更多话。

这件事征司比任何人都清楚。

咚咚,咚咚拍打的心脏,一般人听起来不过是寻常的心跳。

但对征司而言却不一样。平时发挥超人般听觉的征司,都必须戴上耳机来抑制这个能力。

只要将耳机拿下来,他就能重新取回敏锐的听觉,不仅可听到一百公尺外的脚步声,若以这样的状态听取他人心跳,即可仔细掌握到那个人所抱持的细微感情。

【录音】

【发音】

【集音】

征司所使用的PSY就是这三样。

这些能力分别具备不同特性,【录音】是将听觉所捕捉到的声音保存至体内的能力,感觉类似一座书库,当征司读取存放在那里的【声音】时,即可将当初听到的旋律再次于自己脑中播放。

【发音】是将被保存的声音以物理方式播放出来的能力。动物的鸣叫声或雷声等等,只要是曾保存的声音全都办得到,据征司所知,发音从他身体内部开始,最远距离应等同于他听力所能及的范围。

至于最后的【集音】,则是以征司为中心,将半径五公尺的领域内所产生的声音瞬间保存至体内,防止其扩散至周围的能力。简单来说,这个范围内所产生的声音除了征司之外,谁也听不到。

若要问这敏锐的听觉与能够读取感情的能力是什么的附带品——听力的部分是【录音】的副产物,而读取感情则是长年寻找合乎自己波长的心音所获得的某种直觉。

此外,【录音】是在游戏开始的那一刻,征司拿掉耳机时就已经开始发挥能力了。

因此在这个时间点,征司得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敬一所说的【幸运】PSY是唬人的。

(——毕竟从目前为止的状况来看很可疑。)

敬一在PSY游戏决定是抽鬼时露出安心的表情,且确定自己一定会得胜,这样的变化与他心跳声的变化相同,可见他并未说谎。

但这么一来就怪了。如果他真的拥有幸运的PSY,照理说连游戏种类应该也能操控才对。无法操控游戏的种类,却能操控游戏的内容——怎么想都很不对劲。

再来是向审判长询问发牌的那一刻是否可定输赢,他回答同意时,征司感受到他的心跳声有点在逞强。

肯定没错,他是为了加重自己的PSY是幸运的印象,所以刻意做出威吓的行为。而之所以暗示征司不要同意在发牌之际决定输赢,目的是想让他以为发牌后即使游戏尚未结束,也是自己刻意用PSY操作出来的让步。

由于察觉到这点,征司才像敬一一样同意发牌之际可定输赢,这是为了使对方感到动摇所做出的反击。接着就如同征司预期的结果,敬一的心跳明显大乱。

之后敬一就故意展现压迫的态度,并宣告不会一局就结束,算是对征司的反击做出对策,但征司却看出他内心的恐惧。综观以上情况,征司确信他的PSY并非幸运。

如此一来,最大的问题就是敬一真正的PSY。

若刚才的表演并非幸运的PSY,那他是如何得知征司手中的牌?

(……恐怕是在发牌前无法作用的类型,那么就该想想在整理手牌时,对方做了些什么……)

敬一的心跳在征司整理牌时达到最高点,那是当某人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时经常奏出的旋律。如此一来,可能性较高的就是透视能力或精神感应能力之类的。透视牌的背面或读取征司思考时的精神波动,若是这两种,整理牌时对方心脏的跳动变强也就合理了。

但要是会精神感应,应该能察觉到征司可以靠心脏的鼓动掌握人的感情,而努力掩饰破绽——但看敬一的样子并不像已经发现自己的PSY,也看不出他的演技有这么高超。

“剩下十秒。”

“啊!”

在他沉思时审判长已经开始倒数,若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抽牌未免太消极,必须想些法子来动摇对方才行。

征司下定决心,随手抽了一张牌。抽出来的是数字9,与自己手中的9一起丢出去,这样手上就只剩下五张牌了。

之后轮到对方的回合,征司用手盖住自己的牌,但敬一不为所动;既然如此,这次将手中的牌迅速洗乱,然而敬一依旧老神在在。

“喂喂,你这些小动作是怎样啊?”

敬一语带厌烦及嘲弄。

并非虚张声势,他的心跳声和口气一样泰然自若,这音色显示出征司的行为完全起不了作用。

征司不服气地想再做些什么——审判长却在这时从旁介入。

“天地选手,你妨碍对战玩家抽牌,此行为已构成相当于直接攻击的‘直接妨碍’,若再这样下去我就要举黄牌啰。”

“你看吧,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唔……”

猜不透。

他的PSY究竟是什么?

但若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玩下去肯定会输,至少要多争取时间——征司想着,并将洗牌的动作慢了下来,视线看向刚才提出警告的审判长。

——就在这时,敬一的心跳声开始动摇。

“……!”

征司的意识随即转向敬一。

敬一的动摇仍持续着,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此刻肯定出现了某种对他不利的因素。自己以外的物件并未发生变化,既然如此,势必是自己引发了某种原因。

征司回想刚才的过程,自己一边洗牌一边看着审判长——这动作究竟会造成何种对敬一不利的状况?

“天地选手,黄牌。”

审判长用严厉的声音喝道﹒征司顿时回过神来。

若被致胜的契机迷惑而输在犯规上就没戏唱了,征司连忙停下洗牌的动作,向敬一摊开手上的牌。

“……真是的,笨手笨脚的家伙!”

不耐烦地咒骂后,敬一将自己手中的皇后丢了出来,刻不容缓地抽走征司手上的牌。被抽走的当然也是皇后,于是征司的手牌剩下四张,敬一则是三张。

若鬼牌一直没被抽走,再过两轮征司就输定了。

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征司却未采取行动,正确来说是为了集中精神猜出敬一的PSY,没时间搞小动作了。

(被举黄牌虽然很伤……但终于抓到线索了。之后该如何导出答案呢……)

征司一边看着自己手上的牌,沉思了好一会儿。或许是从对方的样子感受到不寻常的气魄,敬一声音有点焦躁地说道:

“喂,争取时间也该适可而止吧?审判长也说句话啊。”

“只要是在时限内,如何使用时间是玩家的自由——还剩十秒。”

审判长开始倒数。

征可不禁在心中咂舌,还剩十秒,而手上的牌只剩四张。

“还剩九秒。”

征司脑里浮现出几个有关敬一PSY的可能选项。当下已没有足够的时间与线索

一一过滤了,征司判断出最有可能的答案,并与之一决胜负。

“还剩八秒。”

他将手上的四张牌快速洗牌,期间他将写着数字的牌面朝下,让自己及其他人都看不见牌面,接着将洗好的牌一张张地朝下排列在桌子上。想当然耳,征司自己也不晓得牌的正面数字是什么。

“还剩七秒。”

面对征司那奇怪的举动,不仅敬一,连审判长在倒数时也讶异地眨着眼睛——征司却不在乎。因为他听出身为对战玩家的敬一此刻心跳声非常紧张。

“还剩六秒。”

而且征司的反击还没结束。征司故意露出顽强的笑容,面向敬一不屑地表示:

“原来只是偶然啊。”

“什么?”

“还剩五秒。”

“真的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的运气真有那么好。”

征司边说,边把手放在翻成背面的四张牌中最右侧的牌,慢慢将它翻回正面。

“还剩四秒。”

翻成正面的牌是红心3。

确认好这张牌的征司,这次将手伸向敬一拿的牌。

“学长,你说你的PSY是幸运的PSY吧?”

“还剩三秒。”

敬一手中的牌只剩三张,征司将手放在右边的牌上——但却没抽掉。

“你、你在干么啊!”

“还剩二秒。”

再把手放在中间的牌上——可是这张也不抽起来。

“哎呀,这还真巧啊。”

“还剩一秒。”

征司的指尖放在最左边的牌。

敬一心头一震。

“——其实我也是喔。”

征司瞬间用力抽走左边的牌。

“呃——!”

敬一倒抽一口气。

空气弥漫紧张的气氛,征司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

“那么——”

征司也没确认抽出来的牌,便直接扔向翻成正面的红心3。

那张牌滑行似地与红心3重叠在一起。

上头的花色与数字是——方块3。

“轮到你啰,学长。”

“耶,征司很厉害嘛!”

看着征司的表演,帷开心地拍手大喊。

这诡计其实很简单。只是先将一张牌翻成正面让对手意识到,再依序摸牌来引发他的动摇,藉由心跳的变化来找牌。征司的PSY轻易就能办到——但若是不清楚他PSY的人,想必会感到十分诡异吧?

更何况若宣布自己也拥有幸运的PSY,对手的混乱肯定会达到高峰。只要冷静观察过程,就能发现那不过也是虚晃一招——然而一旦让对方陷入混乱,就算是玩笑话也会被当真。

“怎样狭雾同学,他也成长了许多吧?”

“……只不过是小小报了一箭之仇而己。”

狭雾看似不满地回答。

“还真严格呢,就老实一点替他加油不就好了?”

“替他加油又没有任何意义,PSY游戏是靠PSY决胜负的,除此之外的要素都不值一提。更何况替他加油他也听不到。”

狭雾口气强硬地表示,她的视线一秒都没离开过游戏。不安及焦躁的情绪如浊流般自她侧脸溢出,但那样的情绪并非针对比赛中的两人——而是针对PSY游戏,帷如此觉得。

“……唔。”

帷搔搔太阳穴,思考了一下后说出结论。

“嗯,算了啦。”

狭雾歪了一下头,帷则重新开始观赏游戏。

的确,就如同敬一方才的行为,征司的动作对游戏本身毫无意义。但征司这样大剌剌地踢馆模仿敬一的表演,其效果在帷看到敬一的样子后就更能确定了。

“似乎很伤脑筋呢。”

帷视线的前方,面对盖着的牌的敬一看起来很狼狈,似乎丝毫不想伸出手。刚才毫不犹豫抢走手牌的气势已荡然无存。

这样的态度完完全全是种失误。整个人表现出动摇的模样,等于宣告因为征司的反击手段,自己的PSY已无用武之地,也相对给了对方猜出自己PSY的线索。

“他之所以伤脑筋,十之八九是因为牌被盖住了吧……但他没有透视眼吗?又不像是精神干涉之类的能力……”

帷手抵在下颚,兴致勃勃地猜想着。

反覆思考后得出一个结论。

清札敬一,他所操控的PSY是——

(我的能力被视破了……!)

看着盖在桌上的牌,清札敬一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窃取视野的能力。

那正是敬一真正的PSY。

此能力能将位在一定范围内的人的视野与自己的视野连结在一起,是个不会被对方发现,又能获得对方视野中所有情报的PSY。

敬一将此能力命名为【背理之眼】,就能力的性质而言,在纸牌游戏上可说是所向披靡。即使是其他的游戏,若能得到对手的视觉情报,游戏进行起来便十分有利,是实用性很高的PSY。

然而被看破手脚后也不难应付,他只是盗取对方的视野,自己并不能采取什么行动。

因此敬一故意吹嘘自己的PSY是【幸运】,藉以隐藏真正的能力。报出【幸运】这个模棱两可的PSY名称,进而扰乱对方的思考,而他的目的往往也都能确实达成。即使有人怀疑【幸运】这个PSY,却始终没人猜得出他真正的PSY。

更何况这次决胜负的游戏是抽鬼牌,当然对敬一有利,而当知道鬼牌在对方手中时就更加确信胜券在握了。对方手中有鬼牌,而且也能看到对方手中的牌,若输了还像话吗?

话虽如此。

“哼……!”

敬一却被逼到绝境。

(竟然发现了吗……?我的【背理之眼】……!”

在他眼前盖在桌上的有三张牌,其中有一张是鬼牌而剩下的两张是数字牌,这样的排法不仅是敬一,连征司也不晓得牌的花色。

即使盗取对方的视线,只要对方不看牌就不会曝光,能够采取这样的对策,表示对方已经大致猜中自己的PSY。

更进一步考虑到征司刚才的表演,能抽出与翻到正面的牌对应的数字,必然是靠他自己的PSY。

(幸运……那家伙宣称自己的PSY是幸运……绝不可能有这种事!若是真的,应该有更能发挥幸运的地方!十之八九是唬人的……不过,该不会是故意设陷阱让我这么想吧……?不,不可能……那一定是唬人的……)

即使窥视征司的表情,也无法接收到任何情报。

就算幸运是唬人的,那也和【背理之眼】的道理相同,当事人也能掌握到对方手上的牌。

敬一看着摊在桌上的三张牌。

自己手上的牌还剩两张,而这次轮到自己抽牌。也就是说,只要在这里抽出鬼牌之外的牌,自己手上的牌就只剩一张,下一轮征司自动抽出那一张就宣告输了。

获胜机率为三分之二,就算凭运气有利的也是自己。

然而敬一却没办法抽牌。完全摸不透征司的PSY能力,以及有三分之一机率会抽到鬼牌的这两个事实,令他那原本如羽毛般轻盈的指尖,变成像铅块般沉重。

(哪一张……!究竟哪一张是鬼牌……!)

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获胜?焦躁与不安不断烧灼使心发烫,敬一却仍无法抽牌。

若再这么烦恼下去时间就要到了,但审判长还没开口,所以剩下的时间约有三十秒吧,必须早点抽牌才行。

——这时,场面出现变化。

坐在对面的征司有了动作。他的指尖伸向盖住的牌,再轻轻掀起牌的边缘。

“嘿——”

敬一连忙启动【背理之眼】,将自己的视野转变成征司的视野。

他看到的只是一角被掀起来的牌,牌上所描绘的图案——恰好看不见。

“可……可恶。”

敬一发出咒骂声。

看不见,只要再掀多一点就看得到了啊。

即使是数字的一端也好,只要看到的刹那立刻抽牌即可占上风。

然而却看不见。被掀起来的牌停在微妙的角度,气到他不由得想翻桌。

搞不好自己已经被锁定了,此刻他更加确定,自己真正的PSY已经被看穿,所以对方才会耍手段让自己动摇。

但对方也很大意,这样的挑衅行为若是一时兴起,势必会在某处留下破绽才对。算好时间,只要发现什么线索就立即行动吧!

还剩几秒?没听见审判长的声音,若还没开始倒数应该就还有时间吧。

征司的手指头微微晃动,指头的阴影底下似乎有些什么,为了看清楚敬一更加集中精神——

“——游戏结束!”

审判长的宣告将一切打下句号。

“…………啥?”

敬一嘴巴开开,不断眨着眼。

他在说什么啊?游戏明明尚未结束,不论是自己还是对方手中都还有牌,胜负应该现在才要开始啊。

但审判长的话是绝对的,所以——

“胜利者,天地征司!”

审判长指着征司并高声宣布,同时覆盖征司他们的防护罩也被解开,代表游戏已经结束。

即便看到这些画面,敬一仍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呆愣在那〡—直到征司开始收拾牌才猛然回神,开始与审判长争论。

“喂,我说你!搞什么啊!为何随便判对方获胜!”

“因为时间到了|

“啊?”

“你未在一分钟之内抽牌,因此违反规则。”

“什……!”

敬一瞠目结舌,但立刻大喊着抗议:

“等、等一下!你又没倒数!”

“我数啰。”

“骗人!我根本没听到!”

“他数了,只是被我吸收掉了。”

旁边的征司出声回应。

“声音的吸收——那是我其中一项PSY。只要启动这个PSY,倒数的声音就不会传进学长耳里了。”

事情经过如下。

如同敬一所担心的,征司的确看出他的PSY是【窃取对方的视野】。

最主要的原因是当自己的视线离开手牌并洗牌时,敬一出现明显的动摇,因此征司推测出他的PSY是从对方的认知来获取情报。

于是他将牌盖在桌上,使自己也无从得知牌的花色,此时敬一的心跳产生最大幅度的混乱,也因此证实了征司的预想正确。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猜错,对方的动摇是基于别的理由——但若想太多就没完没了了。只要能认同自己的推断,就果断以此发动攻击,征司做出这样的结论。

是故征司重新思考自己的局面。

对方手上的牌只剩两张,己方覆盖在桌上的牌则有三张。敬一只要抽到鬼牌以外的牌,自己就确定败北了。

已经封印住对方的PSY,输的机率却还有三分之二,就算要交给命运抉择条件也太恶劣了。因此才需要某些手段——此时对面的敬一露出犹豫的表情,征司才想出这招。

与其将命运交给上天,人总是希望得到完全又安全的胜利,这是看到敬一的模样才想通的道理。于是,征司就将人类这样的心理与游戏所规定的限制时间组合在一起,以攻其不备。

第一步就是说出自己的PSY也是幸运的谎言。但这也算是为了使对方动摇的一种报复,真正的用意在于之后用手指将盖住的牌掀起一角。

只是稍稍将牌角掀起,一这么做,敬一想当然就会切换到自己的视野。然而,由于纸牌只掀起一点点,中间的数字及图案绝不可能映入自己的眼帘。

重申一遍,人都冀望着完全的胜利。倘若是在没有判断依据的状态下,敬一最后就会选择仰赖命运了,但只要在这里稍微掀一下牌,就能让对方有所期待——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的天真期待。

简单来说这就是所谓的陷阱。在这个局面下,敬一应该也晓得自己的PSY能力已经被看穿了吧。基于这一点,征司应该不会没事去掀牌的。

但敬一却已无法想这么多,因为溺水的人连水草都会抓着不放,即便察觉到那是陷阱也一样。

一旦对方上勾就可以等着收网了。敬一的心神都专注在牌上——几乎遗忘了流逝的时间。

接着征司就将审判长的倒数用【集音】来吸收,不让声音传到敬一耳里,期间再故意煽动敬一的期待、不让他察觉这件事——一切就结束了。

并非让自己赢,而是使对方输。这样的手段算是一种花招吧。

“——就是这么回事。”

概括地解释完毕后,不用说敬一当然是气炸了。

“开——什么玩笑!这算什么啊!这种结果……”

“你也只能接受了,社长同学。”

看到对征司气得咬牙切齿的敬一,在旁观战的帷抱住坐着的征司的背,温柔地说道:

“审判长既然宣布胜负,就无法再更改了。我不晓得其他的世界是怎样,但在PSY游戏里钻漏洞的一方才是理亏的喔。你之前都靠这点来赢得胜利,现在反过来被对方利用才恼羞成怒——很难看呢。”

“咕……”

“你若不服气的话可以再比一次,不过——”

帷越过征司肩膀,拿走他整理好的牌,两手轻轻一握——

“这次的对手是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喔。”

她说完把牌一扔。

散落在桌上的牌是鬼牌。

五十二张牌全都变成了鬼牌。

敬一没有说话,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他两名社员将手放在敬一的肩膀上。

“社长,你就死心吧上

“对啊,对方是PSYCLE也没办法啊。”

“你、你们……”

敬一眼里留下感动的泪。

两人向敬一微笑后,猛力抓住他的肩膀。

“话说回来,我们被骗了呢……?”

“原来不是幸运而是偷窥的能力啊。这样玩游戏当然一定赢啰——”

“啊……”

敬一脸色铁青。因征司的说明而使自己的PSY被暴露出来,当然也传到了在一旁观战的两人耳里。

“那个、不是啦、呃——”

“哎唷,没关系啦学长。我们只是很久没有展露手脚了。”

“你知道我们的PSY吧……?没关系啦,今天揍得你体无完肤后,明天就会忘光光了。”

“……”

敬一盯着地板,接着再仰望天花板,最后对两位学弟爽朗地说道:

“歹势呢~”

“去死吧!”

“下地狱吧!”

——诸如此类。

帷把这三个家伙晾在一边,向审判长道谢。

“这样一来游戏就结束了。佐藤先生,谢谢你。”

“没什么啦,这是我分内的工作。不过,可以的话下次请称呼我审判长……真可悲啊。再会了各位,要进行游戏时请再呼唤我。”

审判长收回征司再度整理好的牌,拿下大礼帽,向所有人行了个礼。

一个眨眼后,审判长的身影当场消失。

此刻,征司才终于放松紧张的情绪,大大地呼了口气。

“啊——累死人了……帷姊你好重喔。”

“你就当成是我爱的重量乖乖接受吧。”

“有五十公斤重呢——好痛!”

“征司君,用数字衡量爱这种白目的行为很不可取喔。”

“我完全懂了……”

很好很好,帷摸摸征司的头,视线转向被殴打后的敬一。

“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们,这就里交给我们啰。细节会由之后过来的学生会的人来说明,你们就在这里听他们的说明吧。没有异议吧?”

“……啊,好、好的。”

虽然遭到制裁,敬一仍用尽力气回答。其他二名社员也没有异议。

“那么回去吧?”

“啊,等.下!”

征司摆脱帷后,向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狭露笑了笑。

“如何?这次的PSY游戏怎样呢狭雾,我觉得挺不赖的。”

虽称不上是压倒性的胜利,毕竟仍是赢家。

希望能受到过去教导自己PSY游戏乐趣的少女称赞,以及纯粹想知道在PSY游戏玩家之间颇富盛名的狭雾,对这次的比赛有何看法。基于这两个原因征司才开口问她。

然而。

“……无聊的比赛。”

说这话的狭雾脸上浮现的是自嘲般的笑容。

“咦……?”

征司眼睛眨啊眨,刹那间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狭雾仍不留情面地接着说:

“真是有够蠢的。这样的胜负一点意义都没有。”

“什—一”

如此不屑的口气,令征司哑口无言。

于是狭雾往后退一步,冷冷的视线看向征司。

“……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再见。”

“啊……”

征司伸出手,但却扑了个空没碰到她。

她脸上浮现的微笑,与那个时候截然不同。

而她的心跳声则如泥沼般混浊。

告诉征司PSY游戏乐趣的少女的模样,在现在的狭雾身上半点也感受不到。

征司只能默默目送以仿佛受伤的脚步离开教室的她。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胜利的喜悦也烟消云散,盘旋在脑中的疑问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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