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受剧情需要至上主义所爱的男人,花洒。
先前我靠著一个奇迹般的原因得以逃离水管,这个奇迹还在持续。
至于说我引发了什么样的奇迹──
「非常谢谢你!真的是喔,真的非常谢谢你~~!」
「哪、哪里……还好找到了……那我要走了!」
甚至让我在一垒方向看台凑巧遇见了一个弄丢家里钥匙而哭嚷起来的西木茑高中一年级女生。
起初我还想丢下她不管,但她用彷佛恨不得在世界的中心呼喊爱的势头对我大喊:「请帮帮我!」让我说什么也无法拒绝,搞得只好帮她找。
照刚才的套路来看,我满脑子都只有又会被人发现的预感就是了……
「花洒,找到你啦!」
太快啦!果然被找到了嘛!
该死!这次是谁啦?为什么我就这么容易被……
「真是的,你不来帮西木茑高中加油,在这里做什么?绫小路飒斗都有点傻眼了呢!」
啊、嗯……是你的话,大概无所谓吧。
今天你的全名还是一样帅气啊,绫小路飒斗……
「我在图书室不也解释过了吗?说我大概没有心思帮我们的比赛加油……」
啊,对了,难得见到,就请他告诉我一些现在的状况吧。
其实我是希望可以自己去看个清楚,但实在没有这种时间。
「我说啊,比赛的情形怎么样?」
「目前的感觉是一进一退!可是,不要紧!虽然只是大概,绫小路飒斗觉得应该会有办法的!」
「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啦。」
虽然我不能去加油,但问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小桑……你可要加油啊……
「包在绫小路飒斗身上!绫小路飒斗和花洒是朋友!所以,绫小路飒斗会尽力去做绫小路飒斗做得到的事!绫小路飒斗和花洒,要互相帮助!」
也太爱报自己的名字了。
「嗯。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放在心上!被朋友添麻烦,不会生气,也不会放在心上!绫小路飒斗相信花洒也是一样!」
「嗯,也对,我也这么觉得。」
「呼……能听到这句话……绫小路飒斗就放心了……」
「……?那我差不多要走啦。」
「知道了!绫小路飒斗也要回去了!」
总觉得绫小路飒斗临走之际说的那句话是话中有话……
啊!不行,别管这些了,我也得赶快行动才行。
我的计画虽然遇到各式各样的麻烦阻挠,但仍扎实地进行中。所以我的下一步,就是打算把一开始到一垒方向看台时没能做好的事情做好。
坦白说,我的计画要进行顺利,在与Pansy谈过后,最好还能见到另一个人。
先前我被水管登场所阻挠,因而没能谈到话的人物。
至于这个人物是谁……
「……恶!为什么你突然跑来!好恶!又恶又丑又恶烂!」
没错。就是这位劈头就来个「恶心三段活用」的女生……披上清纯外皮的野兽山茶花,也就是真山亚茶花同学……说得精确一点,我要找的是整个红人群。
毕竟她们的协助重要性仅次于Pansy的发夹。
考虑到计画的进行,我必须到处逃窜并设法说服其他女生。
这过程中最棘手的,就是跟一个女生谈话到一半却被其他人发现;以及说服到一半,对方却找了人来的情形。
前者的案例目前尚未发生,但后者的案例在碰到Cherry和水管时都已经历过,每次都搞得我手忙脚乱。照这样子,根本不可能好好说服。
于是,我的著眼点就放到了红人群的各位身上。
照她们的作风,应该可以发挥同性的优势,设法阻止其他人来碍事!
……咦?为什么不在比赛开始前就先拜托她们?
这个问题问得好!哎呀,我是拜托过了呀,就在比赛开始之前。可是啊,我失败了……
当时的事情,我的身体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我在来图书室之前,就想办法趁她们几个不注意的时候,很有礼貌地拜托过。
我想表达的心意是希望她帮点忙就好,所以对她说:「我想和你建立纯肉体关系。」
结果各位猜猜怎么了?她说:「下地狱还太便宜你了!」还赏了我一串怒拳四连发,重重拒绝了我耶。
怎么想都觉得我没做错,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有、有什么事?我话先说在前面,你敢说没事,我就宰了你喔。」
山茶花完全不给我「有事找你」以外的选择,让我很伤脑筋。
真的是,如果只看外表,她超级命中我的好球带,偏偏说话口气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可以让我躲一下,不让我被旁人看见吗?还有,我有话要跟你说。」
「啥啊!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啊哈哈!山茶花,别那么生气嘛~~!好啊,我们就让你躲!」
「等等,那边那个男生,现在立刻站起来!旁边有个人要坐进来,别在那边碍事!」
「咿呀啊~~!」
「花洒,你坐山茶花隔壁!这样一来,只要我们站起来,旁人就看不见你了!」
「那我们就站起来,遮住花洒……啊!山茶花你坐著就好!」
红人群的B子、C子、D子、E子同学对我意外地好。
只是,她们这种好却建立在一名可怜男生的牺牲上。
无论何时何地,对一个人好,背地里就会有人牺牲,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影啊……
「那、那……我就坐下喽。」
嘿咻。多亏红人群的各位站著,这下除非靠很近,不然应该找不到我。这我可放心了。
「~~~~!」
我一坐下,身旁的山茶花就应声著火。
我想她一定非常生气吧。除此之外,我完全想不到还有可能是哪种情绪。
「山茶花的盛、情、款、待。」
「花洒,你几时才要行动啦?当然是现在啊!」
「嗟嗟嗟!你们两个好登对啊!」
今天的各位,似乎是走二○一三年流行语风格。你们还是一样那么喜欢走在流行的最末端啊。
而且山茶花还莫名地被D子和E子同学从背后用力推挤。
「等、等等,大家不要推我啦!这样我整个人都会挤到他身上去耶!」
看到山茶花这样,红人群的各位都竖起了拇指,然后……
「「「「……用力推!」」」」
总觉得她们好像非常开心,那真是再好不过。
「那、那么……呃……找我有什么事?」
山茶花的态度突然转为客气,连连眨动的睫毛摇曳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
她这种模样乍看之下,就像是充满怦然心动情节的青春故事。
可是一旦我贸然说错话,就会变成剑拔弩张的杀戮故事。
「啊,呃……我有些事情想拜托你们……」
「哦、哦~~!也好,没关系~~!巧的是我现在心情有够好的,也不是不能听你说说看喔~~」
她说话时还用小指搔搔脸颊,显得也不是毫无兴致。
今天山茶花的巧合也是状况绝佳。
「好了,赶快说吧!两秒以内不说出来我就杀了你!」
心情好时也得在两秒以内说完才不会被杀,那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是一秒吗?
她心情的摆荡幅度非常小。
「呃,就是啊……」
「──就是这么回事。」
后来我把情形告诉了以山茶花为首的红人群。
说我正在和唐菖蒲高中的图书委员比赛,看谁能拿到较多发夹。
还说为了赢得这场对决,希望她们帮我。
除了罚则以外,我都恳切又仔细地说明了。
「啥啊!你在这么重要的比赛当天,搞这什么一点关连都没有的事情啦!」
她说得太有道理,让我无话可答……
她有够生气的,看样子也可能不肯帮忙……
「那、那么……这场对决,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咦?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生气?我还以为会再被骂个三句呢。
「我想想。只有这一次,我说什么也要赢。所以现在大概算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吧。」
「……知道了。那我就帮你……你、你可要好好感谢!大家也没问题吧?」
「那当然!既然山茶花帮忙,我们也帮忙!」
喔喔,我本来以为还会有一番争执,没想到很顺利地成功说服了整个红人群!
还好!真的是还好以前被牵扯进三劈疑云的时候,有先让我的信用恢复!
这样一来,我的计画说不定就真的会顺利……
照现在这样看来,我赢水管的机率相当高……应该吧。
「啊哈哈!花洒和山茶花感情好好喔!」
「才、才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只是小小帮他一下!这很普通啦,普通!」
山茶花刻不容缓地否认。看来目前我和山茶花的关系似乎算是很普通。
「「「「……Excellent!」」」」
红人群的各位再度竖起大拇指。她们的默契相当了不起。
「谢啦,山茶花。真的多亏有你。」
「你很啰唆耶……不用一一道谢,只要是为了你……啊啊啊啊!你要害我讲什么话啦!给我五体投地好好感恩!舔我的鞋子!还有,下次要陪我一次作为补偿!知道了吗?」
我明明就没有要她说什么啊。
她这么浮躁做什么?真希望她可以镇定点。
「那么,首先我要做什么?」
「嗯。眼前我想找唐菖蒲高中的月见……你也知道,就是唐菖蒲高中来帮忙的那个小个子的女生。之前你在图书室见过吧?……我想跟她单独谈谈,可以请你们一起来吗?然后,如果有其他人在,希望你们可以把其他人弄走。」
「是可以啦……我说啊,我想问你一件事……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啦……如果你不回答,我也会忍耐,只拿钝器打得陷进你的脸就好……」
这根本就没在忍耐。
「你、你啊……喜欢她吗?」
「不,一点都不喜欢。」
毕竟她太喜欢水管,喜欢到疯了。那种女生我绝对不要。
「……是吗?是吗是吗!那就好!只要让你跟她单独谈话就好吧!那要我超级破例帮你一下也不是不行!呵呵呵!」
虽然我一点都搞不懂理由,但山茶花的心情突然大好。太好了太好了。
「这可帮了我大忙。那么,可以马上请你们跟我一起来吗?」
「包在我身上!」
我一起身,山茶花也跟著带著明亮的表情轻轻起身,突然一股高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的举止是如此优美而清纯,几乎让我忘了她的内在是个狂战士。
「不妙!有够可……咳!」
「怎么啦?……呵呵,你的表情好奇怪。」
不能被骗啊。哪怕她以天真无邪的表情搭配温和的声调微笑,她仍是世纪末霸者。
「不,什么事都没有!我想葵花她们应该也没想到我会和山茶花你们一起──」
「这恐怕很难说吧~~花洒!」
「……咦?翌、翌桧?」
「是的!当然是我了!」
啥啊!为什么翌桧会在这里?
我明明还请大家遮住我,以免被别人看到……【震动】。
「……嗯?有简讯?」
「花洒,我就准你看简讯!那就是你心中疑问的解答!」
这话怎么说?算了,既然你叫我看,我是会看啦。
呃,我看看……
『花洒,绫小路飒斗听翌桧说:「只要你把花洒的所在处报给我,我就告诉你葵花的极机密情报!」所以绫小路飒斗就把你的所在处告诉她了!』
原来是那家伙啊啊啊啊啊!
开什么玩笑!所以刚才他临走之际,说话才会那么话中有话!
该死!到头来,帮忙找钥匙的损失还是躲不掉啊!
『对你实在过意不去啊……可是,绫小路飒斗说什么都想知道!想知道葵花妹的极机密情报「早餐是面包派还是米饭派」!』
我们的友情就在谷类前脆弱地瓦解了吗……
「就是这么回事!这下您可明白了吗?」
「你、你喔!……可是,就算你知道我在这一带,也不应该知道确切位置……」
「哼哼哼!这也不成问题!我在这附近走著走著,就看到有个男生蹲在地上垂头丧气,过去问问怎么回事,他就告诉我:『我被花洒硬从座位上赶走了!』所以之后只要朝他本来的座位前进就行了!」
这位男生先前在红人群诸位对我好时沦为牺牲者,现在已经进化成复仇者啦……
想来各种没有建设性的斗争,就是这样在世界上蔓延开来的……
对了,赶走你的可不是我喔。
「好了,花洒!你出来混这么久,也差不多该还啦!」
翌桧拿稳红笔摆出架式,脸上有著完全确信自己胜利的表情。
「嘿……恐怕还很难说吧?」
「唔?这话怎么说?」
如果再早一点,我的确已经输了。你做得漂亮,本来你已经完全将我逼得无路可逃。
真是遗憾啊,翌桧。你来得太迟啦!
「我说啊,翌桧……你在搞什么?」
「咦?」
不是先前温柔的声调,而是低沉有魄力的世纪末霸者声调。
她带著红人群迅速包围翌桧。
「呃……山茶花,你是怎么了?还有其他各位,你们为什么围住我……」
「我都忘了,之前我们有一~~点点帐还没跟你算~~呢?」
哇~~!这几个女生,跟她们为敌时真的棘手到了极点,但跟她们站在同一边就觉得她们有够可靠!
翌桧,这是你自己捅出来的漏子。
你之前写了一篇报导说我三劈,不就给红人群的各位添了点麻烦吗?
「……啊!难、难道花洒你?」
「就是这么回事。凭你是抓不住我的。」
在这个状况下,可以请红人群的各位制住翌桧。也就是说,这不成问题!
「呜呜呜呜!咱没想到会这样!可是咱不会死心!」
不愧是翌桧,虽然一感情用事就会跑出津轻腔,但很有胆识。
我本来还以为她会乖乖退开,但她似乎孤身一人也要对抗红人群的各位。
换作是我,肯定早就卷起尾巴跑掉了。
「放、放咱过去!咱非逮住花洒不可啊!」
可是凭个子娇小的翌桧,没这么简单就能突破红人群包围网。
顶多只能蹦蹦跳跳,不时让我看见马尾甩动罢了。
「我们怎么可能放你过去?我们马上就跟你算帐,乖乖待著吧。」
好帅气……有朝一日,我也想说说看这样的台词。
「啊,对了!山茶花,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和花洒『两个人』过去吧!」
「没错没错。机会难得,你们就『两个人』牵著手过去吧!」
「嗯!就『两个人』才好!」
「赞成!山茶花和花洒『两个人』手牵著手才是最好的!」
「……啥?啥啊啊啊!我和这小子?呃、呃,可是……这……」
总觉得里面还掺杂著一些莫名其妙的提议,但这主意不错。
目前是靠红人群的各位盯死翌桧才僵持住,但相反的,要是她们不在,翌桧就会展开行动。也就是说,双方都动弹不得。
既然这样,还不如只带山茶花离开这里。
如果可以,我是希望可以再多一个人,但不巧的是红人群的各位莫名地要求我和山茶花「两个人」走。只是这理由我是一~~~~点也不懂啦!
「好啦,花洒,赶快牵山茶花的手!」
「喔、喔喔!知道了!山茶花,跟我来!」
「等等,你们几个!不要又给我多管闲……呀啊!」
我一把抓住山茶花的手,立刻快跑。
「「「「……Fantastic!」」」」
红人群的各位带著莞尔笑容竖起拇指,目送我们离开。
总觉得心情很复杂,像是感谢她们,又好像不太感谢。
「等等!你、你做什……好、好啦!我告诉你,今天只是我凑巧想跟人牵手,然后凑巧你在场而已!你可不要会错意了!」
山茶花会不会太活在凑巧当中啊?
不管怎么说,我和山茶花就趁红人群的各位压制住翌桧的时候,逃离了一垒方向看台,再度回到通道上。
「那、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我还以为她会世纪末化,没想到却安分下来,反而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想去三垒方向看台找月见。然后如果途中遇到别人,就要请你引开别人的注意力。其中最需要小心的,就是运动神经最好的葵──」
「花洒,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可说人人到,说鬼鬼到了……
我的逃窜过程中最棘手的人物……运动神经怪物葵花同学到了……
「为什么花洒和山茶花会小手牵小手!我都没听说!」
毕竟我没说嘛!等等,奇怪,山茶花的手不知不觉间抽走了……
「是、是你看错了吧?我、我怎么可能和这种家伙牵手?太扯了吧?而、而且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算跟他牵手我也一点都不会高兴还是怎样!」
山茶花怎么打起马虎眼来了……早在被目击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吧。
「才没有!我都看到了!山茶花整个好高兴的样子!」
「高、高兴……!哪、哪有可能!是、是那个啦!就是那个!就那个嘛!」
根本讲来讲去就只讲了那个!就算要打马虎眼,也总有高竿点的说法吧!
「那个是哪个?我听不懂!」
就是说啊~~!想也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总之,那个就是那个!我跟这小子才没有牵手!」
「明明就有!山茶花,你好好喔~~!亏我还想说今天是我最想和花洒在一起的日子!好好喔好好喔好好喔!」
葵花,不好意思在你跺脚闹脾气的时候说这个,但还是让我说一下。
今天是我过去最不想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你、你们从小就认识,随时都可以在一起吧?」
「这两件事不相关!我就是要跟花洒在一起!」
「…………你说什么~~?」
奇怪,怎么山茶花的世纪末开关好像打开了?
「怎、怎么会不相关!你明明不管什么时候都跟他那么要好!哪像我,根本没能好好讲上几句话!所以,偶尔换我跟他在一起又……总之!今天这个日子换我跟他在一起!我们还约好了呢!」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真要算起来,就连暑假,你不也在图书室和他一起吗!他没打工的日子,你每天都跟他一起上学,这我都知道!你才更占便宜呢!」
这没建设性的猫咪打架是怎么回事?看她们几乎贴在一起,有够用力地互瞪耶。
为什么山茶花对我的暑假生活这么清楚?她的情报网好厉害啊。
倒是这个状况啊……
「山茶花在学校每次都坐花洒隔壁的位子!我从来没坐过他隔壁……所以,山茶花才占便宜!」
「那不就是碰巧吗!我一点也没觉得坐他隔壁有什么好!」
「啊~~!山茶花笑得好开心!哪是一点也不觉得好!」
「你、你很烦耶!我只是凑巧心情好起来而已!」
「呜呜呜~~!好啊!那就让花洒决定他想跟谁在一起!」
「哼!好啊!我就接受你的挑战!我也不会输的!」
「花洒!」「你!」
「「想跟谁在一起…………咦?……他跑掉啦~~~~~~!」」
呃……你们两个吵得那么火热,我当然要趁机跑掉啦。
虽然后来我就没怎么在听你们到底在讲什么,但最后的喊声倒是听见了。
呼……多亏山茶花引开葵花的注意,真是帮了我大忙!
拜她所赐,我总算勉强……惊险地抢攻上垒啦!
只是,并不是全都很顺利……到头来,我还是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所以我变得有点贪心,朝待在附近的双胞胎少女问:「要不要一起去三垒方向看台?」结果她们尖叫得有够大声,坦白说我相当受伤。
不管怎么说,既然这样,也就表示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找月见了吧。
……对了,山茶花说的约好,到底是指什么事?
我跟山茶花约好了什么事情吗?……搞不懂。
*
我来到三垒方向看台后,首先就看了电子计分板。
西木茑高中和唐菖蒲高中同分,依然是0-0。可是从球场与观众席沸腾的情绪就能深深感受到先前的赛况有多么火热。
现在打到六局上半,轮到西木茑进攻。如果能想办法拿到一分就好了。
啊,现在不是看球的时候了。我得赶快进行计画才行……
「嗨,月见。」
我想说她没在一垒看台,应该就会待在三垒看台,果然精准猜中。
我发现月见正在四处张望,于是叫住她。
「花洒,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主动叫她,露出呆愣的表情。
「我来是有事找你。」
「是吗……有没有看到水管?」
「呃、呃……你不抓我吗?」
「联络不上水管才严重。找他更重要。」
不愧是儿时玩伴,对水管的依赖非同小可。
我倒是觉得只不过是联络不上,何必那么在意……
「有没有看到水管?」
她再度问出一样的问题。要是我坦白说刚刚见过,她大概就会去找他……
「没看到。倒是你可不可以听我说一下?」
我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互搓,以谎言回答问题,提起自己来要做的事。
要是她肯乖乖听我说话就好了……
「什么事?」
好。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似乎姑且肯听我说说。
既然这样,时间宝贵,我就赶快说下去吧。
「呃,月见,如果水管和Pansy交往,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了结我这段感情,当个纯粹的儿时玩伴。」
「你不会寂寞吗?那个,如果水管输掉这场打赌,你也会有机会耶。如果你肯帮我,我也可以帮忙让你和水管交往……」
「用不著。我讨厌这样。」
唉~~……这几个家伙,就是这点最棘手啊。
水管也是一样,硬是不寻求回报啊。
他对Pansy表白的时候也一样,如果拿「因为我国中时代帮过你」或「因为我帮了你图书室的事」之类的事情来当开场白,我也会比较有办法应付耶……
就是因为他们不提这些,只纯粹诉诸心意,反而才很恶劣。
「我要帮水管,所以发夹不会给花洒。」
照这样看来,月见也和Cherry一样,「一旦水管和Pansy交往,你就没办法再待在他身边」这个说词多半不会管用……
但这不成问题。这可以说是月见和葵花的共通点,那就是孩子气。
然后,她的兴趣很童话。像她来图书室帮忙时,书包里都带了移动城堡或天空之城之类的可爱精品,这些我都暗自看在眼里!
如果是对这样的你,只要和Cherry不一样,用这种战法应该就管用!
「我说月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可以和水管变成男女朋友,你想做什么事?」
「不知道。反正不可能。」
也太快死心啦!你好歹对自己的未来多抱持点希望!
「不,我只是假设!而且不要那么快就认定不可能嘛。水管可是对我说过:『月见是我最重要的儿时玩伴。』」
「……咦?真的?」
Fi~~~~sh!月见上钩啦~~!
「对啊,是真的。要是你不信,大可晚点再找水管问个清楚。」
顺便说一下,相信从我的发言就知道,水管确实有过这个发言。
以前他来帮忙图书室的事情时,我问他对Cherry和月见怎么想,他就明白说出:「月见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儿时玩伴,Cherry会长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学生会长!」
虽然说,每个人认识的儿时玩伴和学生会长顶多也就各一两个,不过这点就别计较了。
「所以啊,月见和水管变成男女朋友的可能性才不是零。」
「是吗♪」
原来如此。月见心情一好,说话就会加上「♪」啊。
虽然发言一样简单扼要,但发音则多少变得有点韵律感。
「来,你想像一下。搂著心上人的手臂一起上学,做午餐一起吃,送他你亲手做的点心,尽力回报以前的恩情,又或者是忠于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你喜欢她,或是拿高汤煎蛋卷给他吃。」
「好具体。花洒想做这样的事情?」
「……咳。就先别管我了。你、你想想看,不觉得听起来很开心吗?」
我刚刚只是举例,绝对不是我想做的事,还请千万不要误会。
「嗯,听起来很开心♪♪」
很好很好,月见的心情确实在变好。
而且隐约觉得她的「♪」变多了啊!
「我就说吧?那换作是你,你想做什么?」
「我对他恶作剧,他笑著原谅我说:『月见你喔,真拿你没辙~~!』边说还边摸我的头,然后啾……不告诉你♪♪♪」
你以前从来没这么饶舌!
而且最后那个根本就没掩饰到,一个字就让你想做的事情全都穿帮啦。
「很赞啊!照水管的个性,这种事他一定愿意做的!」
「是、是吗?」
成了成了……我的画饼战术进行得相当顺利啊。
我认为给她梦想,她就会上钩,结果大成功!
「所以啊,不要觉得不可能,好好加油嘛。所以,发夹给我──」
【拍】
啥?……真是的,是谁啦?突然拍我肩膀。
「啊啊,不好意思,我在忙。」
我现在正为了说服月见而忙得不可开交。
有什么事,等我搞定她以后……【拍拍拍】
啊啊啊啊!烦死了!拍个不停……
「哎呀~~花洒,我们刚刚才碰到,害我找你好久喔~~!」
…………我说水管同学,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在紧要关头跑出来?
我现在正觉得有把握,只差一步就可以说服月见了。
你却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我倒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喔。
「啊!原来月见也一起啊!」
「嗯,我也一起♪♪♪♪♪♪」
好厉害!好有韵律!总觉得她加上的「♪」压倒性变多了!
欸~~!唐菖蒲高中的爱情喜剧主角是怪物吗!
「我说水管啊。」
月见结束跟我的谈话,踱向水管。看来她眼中已经完全没有我了。
「怎么啦?」
「我重要吗?」
「那当然!月见是我最重要的儿时玩伴!」
「是吗♪♪♪♪♪♪♪♪♪♪♪♪♪♪♪♪」
她的情绪已经高涨到无法观测。
大家应该懂吧?这就是我之所以打算一直逃到比赛即将结束的理由之一──水管同学一击致命的「无自觉的反说服」。
「花洒,我们谈完了。水管,发夹给你。这样一来,水管就赢了。」
不要交出来啊~~!你现在交出来,胜败就会当场……
「啊,月见,发夹我想在大家都在场的时候收下,所以现在还不用给我!倒是可以请你帮忙跟大家说一声吗?就说:『我们已经跟花洒在一起,不用再找他了。』」
安全上垒~~!
可是,我们的主角大爷似乎要求公开处决!总觉得实在是太不留情了!
「……是吗?……我知道了♪♪♪♪」
「谢谢你!多亏你帮忙!」
于是月见就高高兴兴地离开现场,只有我和水管两个人被留在原地。
到头来,这只是让处决时刻稍微延后而已吧……
计画已经不可能再进行下去……结束啦……
*
「来!这是给花洒的!」
「喔……谢啦……」
月见离开后,我们留在三垒方向看台,水管主动提议:口渴了,想去买饮料。于是我们先到通道上,走向自动贩卖机。
我想过要再采用翻倒垃圾桶作战,但彷佛上天在告诉我没有第二次了,旁边根本没放垃圾桶。这下完全死局了。
「啊~~!好好喝!果然饮料就是要这个才对!」
水管递了一罐给我,自己也拿了一罐在喝的,就是我们最爱喝的茼蒿汁。
换作是平常,我应该会喝得很高兴,但毕竟状况危急,我根本没这个心情。
不妙啊……我的计画还没有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要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和水管拚个高下,我可会有点不利……
「也是啊。呃,钱……」
「不用啦!上次你买了请我喝,这次换我请客!」
「是、是吗……」
「嗯!啊,还有啊,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
「啥?有话要跟我说?」
「对啊!一直站在这里也怪怪的……我们到那边说吧!」
水管发现一个正好可以让两个人坐下的地方,于是走过去坐下。
我是觉得现在应该有机会跑掉……不,应该是白费工夫。还是乖乖坐下吧。
「所以,你要跟我说什么?」
「啊,对喔!呃,这次的打赌,输掉的一方不是要接受处罚吗?我想小小改变一下处罚的内容!你想想,打赌是你提议的,Cherry会长她们各想了一条规则,所以我就想说希望可以让我来想处罚的内容!」
喔喔?想变更处罚的内容?
难道说,他想对我大发慈悲,把处罚的内容改得宽松点?
竟然这么小看我……谁输谁赢明明就还不知道!这种提议我二话不说就……
「你打算改成怎样的处罚?」
还是别劈头就拒绝,先听听看吧?该怎么说,为防万一很重要啊,为防万一!
「呃,现在的处罚是『输掉的一方再也不准接近菫子跟她说话』,我想加上一条……」
水管说到这里,先顿了顿。
然后对我露出格外开朗的笑容……
「也不准接近所有菫子的朋友,和他们说话。」
「啥?所、所有Pansy的朋友……?」
「对。只禁止接触菫子还太便宜了。我要改成输掉的一方也不准接近葵花、Cosmos学姊、翌桧、小椿她们,不准和她们说话。」
怎么处罚内容有了超绝大升级耶~~~~~!
咦?等等!刚刚这话是水管说的?真的是水管说的?
一个满身善意的人撂下了一句有够充满恶意的话耶!
我听到这唐突的发言而慌了手脚。水管也不理我,淡淡地喝著茼蒿汁。
该不会这小子过去开朗的个性,都是故意演给人看的?
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从主角转职成最终头目了啦!
「这个处罚对你来说是压倒性地棘手,但你应该不介意吧?毕竟这场打赌是你提出来的,当然必须有这样的觉悟才行了。」
「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当然要吧?要是我输了,就会失去所有和菫子之间的联系,但你即使输了,也还剩下『共同的朋友』的联系。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吗?所以,我想把这个部分改得公平点。」
这么说也许是没错啦,可是我在意的不是这一点!
我在意的是,你这种惊涛骇浪般堕入黑暗面的情形是怎么回事啊!
「不、不对!我想问的是……」
「我要说一下往事。是只属于我和菫子的回忆。」
「你和Pansy的……回忆?」
「嗯。是一段没有你在……你不知道的故事。」
水管完全无视我的发言,自顾自地说下去。
「菫子她在国中时代,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女生。她的身边永远围绕许多人,像我根本就没办法接近她。只是,我对这点也不放在心上。坦白说,我很不会应付当时的菫子。虽然她非常漂亮,但我总觉得有点怕她,怕得以为一旦靠近她身边就会被一刀两断。」
毕竟听Pansy说,当时的她就像揽客用的猫熊,个性也变得很粗暴啊。
想来的确很吓人吧。
「可是有一天,我碰巧有机会和菫子说话,她就轻轻吐露了心声说:『我身边聚集了好多人,好伤脑筋。』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菫子是个非常强悍的女生,原来是我误会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她其实是个很胆小,却能够提起勇气的女生。」
毕竟她是那种在关键时刻偶尔会退缩的类型嘛。虽然基本上都是唯我独尊的个性。
「所以,我立刻就想帮菫子。噢,这可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才想帮自己加分喔。就只是觉得既然她遇到困难,我就想帮助她,所以决定保护她。」
「然后,你们几个就不让其他人靠近Pansy身边是吧?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件事,前不久Pansy就跟我说啦。」
「……是吗?」
水管的表情透出了微微的怒气。我并没有恶意,但似乎让他不高兴了。他大概是不爽我大剌剌地就踏进他的领域吧。
「那么,接下来的部分,你可听菫子说过?」
「……啥?还有接下来?」
「没错,还有。太好了……你好像不知道啊……不知道菫子朋友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件事似乎让水管很高兴,只见他剽悍地笑了。
Pansy的……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跟我说她国中时代都没交到什么朋友,过得很寂寞吗?
「菫子似乎在别的学校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我也没见过那个人,但有那么一次我问起之后,菫子就告诉我这个人的事情。」
原来如此啊。所以她不是在校内,而是在校外有朋友啊?
说到这个,之前我听她谈起时,她就说:「我在学校里没有朋友。」
「她谈起这个朋友:『这个人和我不一样,是个有著坚定意志的人,让我非常崇拜。能跟这个人当朋友真是太好了。』菫子自己明明那么漂亮,功课又好,已经够厉害了,但她就是这么一个不会拿自己来夸耀,而是以朋友自豪的女生。」
连Pansy都说意志坚定,想必是相当坚定吧。
说到这个……我国中时代也有个朋友。
这个朋友平常明明畏首畏尾,但一到关键时刻就会有非常坚定的意志。
「当时菫子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她笑得有点腼腆,但仍然非常开心,让我深深感受到她一定非常珍惜这个朋友。所以我就想到,我也希望让菫子这样想我,对我笑。这就是……我的初恋。」
所以水管这段恋情是从Pansy的笑容开始的。
也是啦,她以真面目露出笑容就真的是漂亮得惊人,所以这种心情我也不是不懂。
「可是,之后我就搞砸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立刻就对菫子说我喜欢她……结果被拒绝了。」
「毕竟她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女生啊。」
「就是啊,你说得对。那个时候我真的好难受。因为难为情又尴尬,我很想和菫子保持距离,可是我想到一旦我们离开菫子,菫子身边又会聚集很多人,她会很讨厌那样。所以我必须强压下自己的心意,以一个朋友的身分待在菫子身边。」
「…………也是啦。」
……我知道。知道其实Pansy不希望水管待在她身边。
可是,把这个真相告诉水管未免太残忍了,岂是「不值」这两个字所能形容的。
Pansy……你国中时代的心情,我终于懂了一点。
「然后,我们国中毕业,只有菫子去读别间高中。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这份心意,所以又向菫子表白了一次。就是在去年的地区大赛决赛。」
我知道。因为那一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Pansy的日子。
「结果,菫子说了一句让我无法置信的话。她说:『我有喜欢的对象,所以没办法回应你的心意。』我真的吓了一跳,想说被菫子选上的竟然不是我,而是别人。」
「……是吗?」
「菫子喜欢的人。这个人让我好羡慕,羡慕得不得了。我一直想著我想变成这样的人……结果,我得到了和这个人交好的机会。」
「…………!」
听到这句话,我全身受到一股寒气侵袭。
难、难道说,水管他……早就发现了?
「我本来觉得只要菫子幸福,那就是最好的。可是啊,当我知道菫子喜欢的人是谁的时候,突然涌起了切身的感受。感觉到再这样下去,菫子就会被这个人抢走。我说什么也忍不住。我一直很珍惜菫子,解救她摆脱危机。可是,被她选上的却不是我,而是这个人,让我无法心服口服……所以,我决定了。」
他一口气喝完茼蒿汁,发出铿一声轻快的声响,将铝罐放到地上。
「花洒……我要排除你。」
水管以一种格外清爽的嗓音这么说。
「原来不是小桑。起初我还以为他们都定下了那种约定,所以菫子喜欢的对象是小桑。可是,我错了。花洒……是你,你才是拥有菫子心中那把钥匙的人。必须最优先消灭的人是你才对。」
果然是这样……我所料不错,水管懂了。
懂得Pansy真正的心意……以及别人背地里的心意……
所以才会连个性都变了?这……的确是会这样啊~~
一下子说Pansy的发夹交给我也没关系,一下子叫月见晚点再给发夹就好,让我一直觉得今天的他很奇怪,现在这个谜题解开了。
他是想在大家眼前赢我赢个彻底。
可是,导火线是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懂得以前一直不懂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变得懂这么多……」
「是这场比赛开始前的这两周,让我搞懂了。」
「比赛开始前的这两周?」
「对。我一直在想你对我提出这个打赌的理由,想你说的话,想这当中真正的含意。这两周来,我就一边帮忙图书室业务一边观察你的情形。」
「……是、是吗?」
「结果,我就注意到了一件事。虽然这不太算是多亏你,而是多亏了Cosmos学姊、葵花还有翌桧她们。」
「多亏了她们?这话怎么说?」
「这三个喜欢你的女生,两周来对你做了各式各样的事情。一有其他女生找你说话,她们就会立刻加入谈话。在一旁看著,还真有点意思。」
「我可一点都不开心。那样真的很累人……」
「我懂……『因为我以前就是这样』……」
「──!」
原来如此啊……水管站到客观的立场,这才第一次懂得是怎么回事。
「月见、Cherry会长,还有其他很多女生……她们也是一样……」
懂得有多少女生对他有好感,他却没发现她们的心意。
「我当然也想过也许是我想太多喔。该怎么说,光是有这种猜测就已经很厚脸皮,很不要脸吧?可是啊……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什么都不方便说。」
「呿。要是你可以给我肯定的答案,我就能更有把握了耶。」
水管背靠在墙上,抬头看著天花板,深深吸气、吐气。
「好没出息啊。而且菫子也不肯告诉我实话……」
「Pansy?你是指什么事?」
「我都看到了,看到你在一垒方向看台和菫子单独说话。」
「咦?」
「所以我就试探了她一下。想说如果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菫子问起你,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一问之下,她就含糊其词了……」
当时我还以为水管没发现我,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啊。
「所以,花洒,我要改变处罚。『输掉的一方再也不准接近菫子和菫子的朋友,也不能和他们说话』。我不准你说不。这是确定事项。」
确定事项啊?看样子不管我说什么,他大概都听不进去吧……
「……好啊。那处罚内容就变更为你说的方案。」
「你肯这么说真是帮了大忙。这样一来只要我赢,你就永远也无法和菫子建立关系。」
「只是那也要『你赢得了』。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我剽悍地笑了笑,做出这样的回答。
我一边说话一边和水管一样把茼蒿汁一饮而尽,发出「铿」一声粗暴的声响将罐子放到地上。
「花洒,不管你有什么图谋都无所谓,我要做的就只有正面打爆你的图谋。」
打爆……?你也变得会讲这种粗鲁的话啦。
「之后,只要你消失就行了。我已经懂了菫子过去不肯接受我的理由。我可以向她保证,再也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我想也是。现在的水管能够懂别人背地里的心意。他「真正」完全成了我的向上相容版。我赢得了他的地方……已经一个都不剩……
就连国中时代折磨Pansy的「诅咒」,现在的他应该也能轻易解放。
「让菫子幸福的人,不是你……是我。花洒,我有把握比你更能让菫子幸福。所以……你消失吧。」
「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乖乖回答『好的,我明白了』吗?」
「不觉得。可是,我就要让你非消失不可,不是吗?」
不妙啊……这事态可相当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来以为水管一直都会是个迟钝纯情BOY,才会展开这次的赌注。想说如果说什么话都是白搭,那就乾脆强行把他和Pansy分开。
可是,现在的水管不一样。他是个有格局,能够懂得这一切,接受这一切的人。
相信以后水管身边再也不会形成那种太符合他心意的世界了。
这也就表示Pansy拒绝水管的理由消失了。
如果是现在的他,即使Pansy选他…………也一点都不奇怪。
一旦弄成这样,这场赌注本身就会变得完全没有意义……
「好了,聊天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嗯,也对。」
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们站起来,一起走向离贩卖机有一段距离的垃圾桶,丢掉已经喝完的茼蒿汁空罐。
「就在第九局分个高下,会合地点…………应该不用说吧?」
「……对。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在那里跟你碰头。」
「花洒,谢谢你啊……多亏有你,我才能知道这许多事情,真的是感激不尽。可是啊,不管我多么感谢你,欠你多少恩情,我都不打算同情你。菫子……是我的。」
「那就扯平,正好,包含图书室的事。」
「知道了。那就晚点见……」
水管转过身,从我面前离开。
……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的计画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凭现在的水管,大概会轻而易举地凌驾在我之上。
一旦我在与水管的投票对决中落败,Pansy和水管……不,别再想下去了。
不管状况演变成怎样,我要做的事情都一样。
我要在这场打赌中赢过水管,找回往常的日子。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打这场赌的!
所以,我绝对……
「喔,这不是如月吗~~?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该不会是满心想看看我女儿?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你不好好讲,我会很为难啊~~!你这小子~~!」
严肃的气氛当场毁了。每次只要我小小耍帅一下,就会变成这样啊……
所以,真山大叔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真山先生,比赛正精彩呢,我们赶快回去吧!啊,如月老弟,呀喝!」
「金本哥!原来你来啦!」
「毕竟是如月老弟拜托我嘛~~!机会难得,我就顺便邀了真山先生!」
金本哥,谢谢你特地抽空过来……
可是啊,我总觉得好像不必邀真山大叔来……
「欸欸,如月!最近我家女儿啊,会害羞地说:『我要多练习。』然后在高汤煎蛋卷的味道上做变化!她最常练习的就是加了茼蒿的高汤煎蛋卷!那吃起来可真是霹雳无敌好吃!她做这个,是为了我吧?呵呵!我家女儿太喜欢我这个老爸,真让人伤脑筋啊~~!」
是喔~~加了茼蒿的高汤煎蛋卷啊?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吃吃看啊。
可是,我和山茶花的交情似乎算是「普通」,应该不会有这种机会吧。嗯,绝对没有。
「咦?你这身制服……如月,原来你跟我家女儿读同一间学校吗!搞什么?怎么不告诉我!你这小子真见外啊~~!」
「是、是啊……我找不到机会开口……」
「是吗是吗!可是,你可别对我家女儿下手啊。要是你敢对她下手,小心我把你的蛋蛋切下来拿去油炸啊~~!」
哇~~!这对父女真不是白当的!重点发言都很像!
我可没怎样喔,没出手喔,只是牵了手而已嘛!
嗯!这保证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呼……嗯,总之……先回一垒方向看台吧……
【我要去变成他】
──大贺太阳 高中二年级 五月。
我和花洒大吵一架后过了一阵子,有一天,鞋柜里放了一个信封。
「我在屋顶等你,跟我比个输赢。如月雨露」
只看内容像是战帖,但我立刻看出了这封信的真意。
花洒很清楚「小桑」的个性就是对比输赢很热衷。
所以他才会采取这种手段作为找我谈话的藉口吧。
…………为的是和我重修旧好。
唉……花洒,你这烂好人是有没有这么夸张?
我可是单方面恨你、陷害过你耶,你为什么能这样宽恕我?
像我就还没原谅国小时排挤我的那些人。
即使他们对我道歉,我应该也只会表面上挤出笑容,但绝对不会相信他们吧。
但你却……该死!又来了!我又切身体认到自己跟花洒的差距有多大!
……好啊!好啦!我就顺你的意!配合你演这出无聊的闹剧!
而且……这是个好机会。
我很清楚自从花洒和我吵架以来,他就每天都跟三色院同学见面。
也就是说,只要现在和花洒和好,就能再度接近三色院同学。
我曾经对她表白,被她拒绝。而我一直掩饰的「大贺」这个个性也被她知道了。
可是,比赛还没结束,还有延长赛。
我想到这里,于是前往屋顶。
「啊!」
一来到屋顶,最先听到的是葵花的惊呼声。
喂喂,我还以为只有花洒在,竟然连葵花也在喔……
这也就表示,他们两个已经和好了?
不过,我想也是啦……想来也是会变成这样啦……
……花洒,你知道吗?
那一天,我跟你大吵一架的那天,葵花和Cosmos学姊可是待在图书室耶。
她们说是三色院同学拜托她们:「我会告诉你们真相。一旦发生什么事,请你们去救你们想救的那个人。」所以她们就躲在图书室里。
然后她们两个就完整地听见了我跟你吵架的过程。
我知道这件事是在我去找葵花和Cosmos学姊道歉的时候。
我利用了她们两个的心意,这点我真的很过意不去,所以我老老实实道歉。结果,她们就把当时待在图书室的这件事告诉我。
还说三色院同学也跟花洒提过「特等席」、「普通席」之类的话,悄悄告诉他她们两人在场,但他似乎没注意到。
所以后来……
「没事的。我也对花洒做了好多过分的事情……小桑你说的话是让我吓了一跳,可是,花洒他……他已经代替我骂你骂个够了……」
「谢谢你来道歉……我的心意已经整理好,所以没事的。我对你没有一丁点怒气,反倒觉得对花洒真的很过意不去……」
看到她们的态度,我立刻懂了。
无论葵花还是Cosmos学姊,对我的心意都已经消失了。
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我想她们两个都已经开始受到花洒吸引。
她们发现花洒那种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别人的作风是多么有魅力。
「所以啊,我要救花洒!我不要花洒被大家讨厌!」
「我想解开大家对花洒的误会……不,我一定要解开!追根究柢来说,明明就是我不好,却只有他一个人当坏人,这样……我讨厌这样!」
后来葵花与Cosmos学姊说到做到,持续为了花洒行动。
花洒,你以为是多亏了我对大家道歉,你所受的误解才会解开吧?
其实不是。不是只因为我。
是葵花和Cosmos学姊拚命跟大家说。她们去找大家,一个一个仔细解释「是自己不好」,还不惜利用假日去拜访学生的家。
……我说啊,这是为什么呢?
花洒露出本性却还是被大家接受,为什么「大贺」就会被拒绝?
……好好喔……好羡慕啊……………………好寂寞喔……
「喂,花洒!我话先说在前面,我可是超级擅长让好朋友教我功课的!所以,这场比赛我等于已经赢了!」
我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拋弃自尊心,挤出满脸笑容伸出手。
因为我很清楚花洒绝对会抓住「小桑」的手。
「别拿这种事情夸口好不好?」
看,这不是抓住了吗?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啦!一脸伪君子嘴脸的杂碎烂人如月雨露!」
「承让啦,阴险又爱嫉妒的烂人大贺太阳。」
────!别这样啦……不要这样开心地……抓住「大贺」的手啊……
我知道你已经认识了「大贺」。
可是,对你来说重要的不是「小桑」吗?
那么……你就别说这种话啊……
接下来就简单了。
三色院同学喜欢的男生,是花洒。
那么,我只要不当「小桑」也不当「大贺」,变成「花洒」就行了。
我一直看著花洒,一直崇拜花洒,所以我办得到。
因此在准备花舞展时,我就像以前的花洒那样暗中支持他。
为了让花舞展顺利,让第三位舞伴……三色院同学能够参加,我不惜扮小丑,甚至还对她本人下跪恳求,让她答应出场。
而结果是大为成功。完成花舞展的演出后,三色院同学……不,应该说是Pansy,她开始愿意用绰号叫我了。
我好高兴。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我喜欢的女生愿意用我的绰号叫我。
我满心都是成就感,觉得终于来到了这一步。
然而看到我和Pansy这样,却有个家伙感同身受地开心,总让我觉得心中有疙瘩……
*
──现在。
「可惜!好可惜!四局下半被特正北风打出安打,还以四坏球保送接下来的五号打者,面临重大危机!但大贺学长漂亮地压制住六号打者,免于在这一局失分!然后,五局上半大贺学长打出安打,但没能带来得分!六局上半由一号打者樋口学长打出安打,但还是没能得分!唔哼~~!」
即使站上投手丘,蒲公英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啊~~
「然后迎来六局下半!竟然被对方的二号打者敲出一支二垒安打,虽然压制住了接下来的三号打者,但现在才两人出局!截至目前为止的二局下半和四局下半,一上场就一定打出安打的特正北风再度上场了!到目前为止,两队都没有失分,但这个局势也许要改变了!咿~~!好危急啊!唔哼~~!唔哼~~!」
啊,这次是采分段解说啊?是顾虑到不想让讲解太长吗?
虽然我根本搞不懂她这些话到底是在对谁说……
不过,实在不妙啊。就如蒲公英以讲解的口气所说,现在我们相当危急。
两人出局,二垒有人。只要被打出一支安打,就有可能被得分。
这个时候上的却是唐菖蒲高中的四号打者特正北风,这天神可真会炒热比赛气氛。
这场比赛,先得一分的球队就几乎肯定能获胜。
所以我不能让特正打出安打,但我的体力实在不太妙。
明明才打到六局下半,却有著加倍……就像延长赛打到十二局似的疲劳侵袭我。
很吃紧啊……怎么办?要从第一球就全力投球,想办法拿到好球数吗?还是保送?
总之,第一球就先来个坏球吧。投个八成左右的球,然后只要特正挥空……
──信赖与努力。相信伙伴与自己先前的努力,不管什么时候都不逃避,全力投球。这才是小桑吧。
……我知道啦。你不要动不动就跑出来啰唆。
这种事,我自己最清楚。「小桑」不会逃避。
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对手,都会热情且强而有力地去面对。所以……
「…………喝呀!」
不妙!球威不够!
「右外野!」
最先听见的是「铿!」的一声,金属球棒与球碰撞的清脆声响。
接著听见的,是芝脱下捕手面罩大喊的声音。
往球的去向看去,球在右外野手正前方弹跳。也就是说,是安打。
也因为已经两人出局,唐菖蒲高中的二垒跑者已经跑了起来。
这个时候,右外野手总算握住球,全力投出。
「上啊啊啊啊啊!可以得分!可以从西木茑手上拿到一分!」
「冲本垒!冲本垒!」
唐菖蒲高中的板凳区传出鼓舞跑者的喊声。
二垒跑者绕过三垒,顺势全力朝著本垒飞奔。
而一垒手打算作为右外野手的中继站,正要接球……
「「不要接~~~~~~!」」
两道喊声回荡在球场上。
一垒手听到喊声后反应过来,躲开本来正要接住的球,只见球直线飞往本垒。
「喔喔喔喔喔喔!」
「喝……呀啊!」
跑者滑垒冲向本垒。
几乎就在同时,芝以收在捕手手套中的球碰去。
谁先?哪一边先?
……裁判慢慢将拳头朝向天。接著……
「…………出局!三人出局!攻守交换!」
强而有力地往下一挥。
「「「「「「「「「漂亮漂亮西木茑!守得漂亮西木茑!」」」」」」」」」
啦啦队的加油声再度响起,称赞我们保住了这一分。
好险……总算惊险地保住了无失分。
「哇啊~~!右外野手,三年级的屈木学长,漂亮!这一球回传太精彩了!」
我们回到板凳区后,戴著松垮球帽的蒲公英就以满面笑容迎接我们。
可是,我的震惊更甚于松一口气。
千钧一发之际,发出了两道喊声。
一个当然是我喊的,而另一个是……
「而且,大贺学长和芝学长的判断也好精彩!要是那个时候先经过一垒手中继,就会来不及!唔哼哼哼!」
没错,是芝。芝和我做出了完全一样的判断,喊了出来。
「没错!那个时候我就相信了屈木学长!毕竟他肩膀有够强的!」
「我以前当投手可不是白当的。只是小桑来了以后,就轮不到我上场,但等我们打进甲子园,希望可以让我投个一球当纪念啊!哈哈!」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说什么也要打进甲子园!」
我和屈木学长谈完,走向板凳区更里头。
为的是在那里和一个脱掉护具的男生说话。
「我说啊……芝。」
「……干嘛?」
芝看也不看我一眼,逐一脱掉护具。
我明白。我很明白芝讨厌我。
可是,我还是有话想对芝说。
「谢啦。多亏你也喊了。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喊,说不定一垒手就听不见。」
「有空讲这些废话,不如去乖乖休息。」
「好!也对啊!抱歉!」
我和芝互相讨厌。
……可是,我有了一个念头。
即使是讨厌的家伙,即使以前有过节,芝还是我的「队友」。
所以我想说,至少在比赛中试著相信他……
【外野看台 几名少女的对话】
「葵花,Cosmos会长,花洒有联络了!他说等球赛打到第九局,希望大家去一个地方集合,他会在那边等!我们赶快过去吧!」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呜呜~~!山茶花,好好喔~~~~!」
「我、我说啊,你们两个是怎么啦?Cosmos会长格外沮丧,葵花又格外生气……」
「噢,不用在意。反正像我这种女生……像我这种女生,反正只能换得花洒同学对我说谎,想见他根本门儿都没有……」
「山茶花,跟花洒很要好!有够要好!」
「你们两个振作一点!怎么说,虽然发生了各种意料之外的事态,但我们明明就还没失败嘛!你们两位不是都说有些话要好好说出来吗?」
「就是说啊~~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我做不做得到,但我会加油~~我会加油~~……」
「我明明想跟花洒在一起!却没能在一起!根本都没能一起!」
「这……唉,真没办法。我就把我的一个特别情报告诉你们两位吧。」
「「特别情报?」」
「是的!我以前曾经听花洒说过对你们两位的评语!」
「真的吗?是、是什么样的评语!」
「翌桧,告诉我!」
「你、你们复活的速度也太惊人了……好吧,就告诉你们吧。花洒说Cosmos会长『有比想像中更孩子气的一面,很可爱』,说葵花『就是感情丰富又老实的这点最可爱』。」
「是、是这样吗!哇~~被花洒同学说可爱了!他说我可爱!」
「就是啊!我很老实啊!嘻嘻~~!」
「两、两位心情大好真是太好了……我可有点累了……」
「好~~!那么翌桧同学,我们马上去找花洒同学吧!我们该做的事还没做完呢!」
「翌桧,快点快点!好~~!我要加油~~!」
「我从一开始就说我们赶快过去了……唉……我实在希望偶尔可以不是站在报导情报的立场,而是负责听的一方啊……为什么我得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