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来打工,是帮在前几天的地区大赛决赛时很照顾我的金本哥代班。
如果可以,我是希望可以天下太平地拚命工作,度过这一天,只是……
「然后啊然后啊!最近我女儿在练习烹饪各式各样的菜色,然后做给我吃!……你听了可别吓到啊,她做的菜啊,全都是国王帝王将军好吃!」
「是这样啊?那真是国王帝王将军赞啊。」
下午一点,散发老人味的大叔大谈爱女,粉碎了我的太平。
最近他来的频率是减少了,但来了以后的麻烦程度不是以前所能相比。
而且店里还形成了一种默契,大叔来就是由我去应付,实在很过分。
「我说啊,我女儿真的是太喜欢我了,伤脑筋耶~~!下厨也是……来来来,你看你看!噔噔~~!」
推定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大叔喊著:「噔噔~~!」把头往我伸过来,这是要我怎么做?
话虽如此,大叔绝对不是希望我凝视他那逐渐变成火灾后荒野的头。
「……这顶帽子怎么了吗?」
大叔秀给我看的,是一顶有帽檐的帽子。
看来他似乎相当中意,进店里以后仍一直戴著。
「前阵子我女儿心浮气躁,很宝贝地拿著一个袋子,我就问:『你拿的是什么哟~~?』请她给我看一下,结果就是这帽子!」
「……这帽子真帅气。」
嗯,款式非常好,尤其是作为重点的英文字母「J」。
我想大叔的名字一定是叫承太郎、仗助或仗世文吧。(注:承太郎、仗助、仗世文与花洒的罗马拼音都是J开头)
「我就说吧~~?我今天就是为了拿这个给你看,还请了特休呢!」
我认为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决定特休要怎么用,但用在这种事情上真的好吗?
「昨天啊,我问了以后,女儿就满脸通红地说:『是、是要送给爸爸的礼物!真的,是要送给爸爸的礼物!』害我差点蒙主恩召了啊!」
是喔~~这就是山茶花在购物中心买的帽子啊?
嗯,果然是要送给父亲的礼物没错!我猜得完全正确!耶比~~!
「可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想隐瞒,东西交给我之后垂头丧气地说:『唉……搞砸了……』她沮丧的样子好可爱耶~~!害我差点蒙主恩召了啊!」
你也太容易差点蒙主恩召了吧!
不过,山茶花垂头丧气的沮丧模样啊……的确,想像起来就觉得非常可爱。
可是,为什么?不可思议的是,随后浮现出来的却是我遭到虐杀的景象。
「所以我忍不住对她说:『下次爸爸去买你喜欢的东西给你!我们一起出门吧!』啊!这本来要保密的,我却讲出来了!哎呀☆」
说著说著都跑到店门口去了呢!哎呀☆
「唉~~!竟然要父女俩一起出门……叔叔我好烦恼要穿什么才好啊~~!」
你是要去约会的少女吗?
「我可以这么幸福吗~~?总觉得之后会从天堂摔进地狱!……开玩笑的,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
「就是啊!这种事情,绝对……绝~~对!不可能发生!」
「唔哇!如月,你是怎么啦?突然喊那么大声……」
「……咳。失礼了。我是想说对一些无谓的旗就要趁早扑灭……」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你还是一样那么善良啊~~!可是,你可别因为我女儿跟你同校,就对她出手啊……话虽如此,我女儿满脑子只想著我,你根本就没胜算啦!哈哈哈!」
「您说得对!我的胜算是万中无一!哈哈哈!」
山茶花的恋父情结也真的是令人伤脑筋啊!哈哈……唉~~……
「哎呀!那我差不多要回去啦!今天也有我女儿还在练习煎的茼蒿高汤煎蛋卷在等著我啊!如月,麻烦你结帐!」
「好的,请稍等一下。」
*
我帮真山大叔结完帐后,这次真的开始太平地打工。
我朝店里的时钟一瞥,看见时刻是下午六点。
也就是说,正是Pansy她们差不多要前往卡拉OK的时候。
根据昨天听翌桧提到的情形,说是今天她们各自忙完在校内的事情后,就要「五个人」一起去唱卡拉OK。顺便说一下,最后一个是姊姊。
要是没有姊姊一起,她们这样倒是会让我莞尔啊……
算了,没关系。就死了这条心,别再想无谓的事,好好工作吧。正好有客人上门了。
「欢迎光……呃!你、你是……」
啥~~~~!为什么这小子会跑来我们炸肉串店啦!
「这里的店员是怎样?一看到别人的脸就突然……嗯?记得你是……」
上门的是一个男生。他是个有著一九○公分高得可以的身高、锻炼得不知道在壮什么的体格,以及好莱坞明星般的面孔的型男。
唐菖蒲高中二年级,棒球队队员,通称「小风」的他,本名是……
「你是特正……北风……吧?」
「你是,如月雨露……没错吧。」
「你为什么会跑来我们店里啦?」
明明是在工作中,我却忍不住说出毫不掩饰敌意的话。
这也不能怪我。毕竟这小子就是以前跟我拚了个难分难解的叶月保雄──通称「水管」──的好朋友。
坦白说,事情闹成这样,我根本再也不想和唐菖蒲高中的人扯上关系……
「以前我听水管说西木茑高中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炸肉串店,所以有了兴趣,也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啧!特正比我高,这也无可奈何,但我就是觉得被他看低了……
「……你不知道水管跟我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吗?」
「哼。你和水管的事情我是听说了,那又怎么样?这问题跟我无关。」
是啦,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该怎么说,这小子说话口气就是让人听了不爽。
这个人本来体格就高大,充满压迫感,偏偏配上这种自尊心结晶似的说话口气。即使不管他和水管或小桑的关系,我还是讨厌这小子。
「别说这么多了,带位吧,我可是客人。」
有~~~~够火大!我超讨厌这小子!
就算你长得帅又运动万能,你会不会太得意忘形了?
「好、好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吗?」
你的存在就让我不高兴。
「没有,没这回事。这边请。」
可是不管多么火大,我在立场和体能上都居下风,自然不能把怒气爆发在特正身上,只能乖乖带位。
「这是水跟湿毛巾……决定要点什么的话请再叫我们服务人员。」
帮特正带位之后,我尽店员最基本的礼貌,然后立刻转身。
但愿他可以找除了我以外的店员点菜。所以呢,我就赶快……
「那么我先失陪──」
「慢著,在这之前,我有事情想问你。」
「是喔……是什么事情呢?」
「这间店,西木茑高中棒球校队的人也常来吗?」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赶快回答我。」
这是对人问问题的态度吗!
我偏要计较,就算你的水喝完,在你开口前我也绝对不帮你补!
「不,也不是那么频繁上门……」
「……喔,也就是说,有时候会来?他们来的频率如何?三天一次?还是一周一次?」
「这我就实在没记得那么清楚了……」
「哼,换作是我,保证会记得。」
那你就来工作,自己数个高兴啊,白痴。
「这、这真是非常……失礼了……」
唔叽叽……!我太生气,搞得连道歉要说的话都说得不伦不类,但我还是要忍耐啊!
哪怕对方是令人火大的型男臭混蛋,客人就是客人!
「不需要道歉。从一开始我就没抱多少指望。」
没能达到你的期待,还真是对不起喔!
那可以请您马上滚回去吗~~?
「首先,该道歉的明明是我。」
啥啊~~!这个人在讲什么鬼话啊?
「因为我在你工作时问了不相关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咦?我还以为他又要做出令人不爽的发言,没想到跑出来的答案却挺谦虚的。
「也、也还好,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你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不过,是这样啊?西木茑的棒球队不太常来这里啊?虽然我本来就没抱多少指望……但还是很遗憾啊。」
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指对我的记忆力没抱什么指望咧。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亏你告诉我,感谢。」
该怎么说,这小子说话实在说得不清不楚。
「呃,以后我会尽量数清楚他们来的频率。」
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就是了。虽然我是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你人真好。」
「您说什么?」
我倒是全力觉得你人很烂……
「我人哪里好了?」
我不禁忘记用敬语,直接问了回去。
结果特正就有点尴尬地搔了搔后脑杓。
「总觉得我经常做出会惹别人生气的发言。一对别人说话,往往不是惹人生气,就是让人怕我,再不然就是只得到一些含糊的回答……然而,你对我问的问题都回答得很仔细,而且,甚至还答应要帮忙我的要求……」
哎呀,死相啦,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好的嘛。难不成他刚才问的「我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吗?」那句话,对他自己而言,真的是担心自己的发言有问题而想问清楚?
只是啦,像那样问人,根本只会制造误会啊……
「……不过,要怎么样才能和西木茑高中的棒球队有交流啊……」
哎,先不说这些,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拘泥于我们学校的棒球队?
说到这个,之前他来图书室的时候也说「想参加西木茑棒球队的练习」。
我们不同学校,而且比赛也结束了……嗯?难道说……
「……难不成,你是有什么事要找小桑?」
如果他是因为输了比赛就图谋报复,那我就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用偷袭的方法处决他……
「大贺?不,我没什么事要找他……也对,如果下次再见到他,是想跟他再来一场打击练习。」
「啥?打击练习?」
奇怪?猜错了。我还以为特正对去年打赢但今年打输的小桑心怀怨恨……
「今年地区大赛的决赛,大贺投的指叉球实在非常漂亮。之前他一直只投直球,到了最后关头才趁虚而入,我可完完全全上了他的当。」
「噢……小桑是为了洗刷去年的耻辱才练会了指叉球。他认为只靠直球是不行的。」
「不愧是我最棒的对手。去年的甲子园……不巧我们在中途就被淘汰了,但那时都遇不到比大贺更好的投手。希望今年的甲子园,他们一定要拿下冠军。我会为他们加油的。」
「加油……你愿意支持他们?」
「那当然。今年我会祈祷他们夺冠,明年再期待能和甲子园的冠军学校比赛。」
「这样啊……不过小桑他们明年也不会输就是了。」
「哼,下次我们会赢的。」
等等,不行不行。
一提到小桑,我就忍不住聊上瘾,但我还在工作。
「……我差不多要回去工作了,决定好要点的餐之后再叫我。」
「好。不好意思,拉著你陪我闲聊。」
「不会,不用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啊。我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小子讨人厌,但是我错了。
特正说话口气高高在上,这点是不好,而且他话又讲不清楚,容易让人误会,但个性并不坏。
反而能对赢过自己的对手给予正当的肯定,是个本性直率的好男儿。
可是啊,既然你是唐菖蒲高中的学生……………………你就是我的敌人。
不巧的是,我可没打算和敌人套交情。
既然你是客人,最低限度的对应我当然会做,但也就只是这样。
该吃的东西吃一吃就赶快给我消失……
……五分钟后,我默默地努力工作。
「先生,我帮您加水。」
「好,不好意思。」
客人的水喝完了,所以我迅速补充。
「先生,这是新的湿毛巾。」
「好,不好意思。」
客人的湿毛巾已经变得温温的,所以我立刻帮他换上冰冰凉凉的新毛巾。
「不好意思,我决定好要点──」
「好的!请问要点什么!」
「如月,你来的速度快得非比寻常啊……」
有什么办法!因为我希望敌人赶快回去啊!
我只是想好好款待,让客人心满意足地回去!
绝对不是因为听到他称赞小桑,又说会帮西木茑高中加油就感谢他,这点请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我要点餐了,饮料就点柳橙汁,然后点个炸肉串拼盘。」
「好的!就点这两样吗?」
「我想想,这间店哪些菜好吃,我不太清──」
「人气菜色是炸猪肉串、炸帆立贝串、炸鹌鹑蛋串,其中猪肉串和鹌鹑蛋串已经包含在拼盘里。副餐部分,高中生常点的是腐皮沙拉和炸薯条,我个人推荐的是炸茼蒿串。」
「是、是吗……多亏你说明得这么详细……」
咦?特正怎么一脸不知所措?
我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吗?
「那我就加点腐皮沙拉和炸茼蒿串。」
「好的!沙拉有半份跟大份,请问要选哪一种呢?」
「如果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一起就好了……但我只有一个人,麻烦给我半份。」
咦?说到这个,的确有一件事令我挂心啊。
「我说啊,特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嗯?怎么啦?」
我迅速切换成平辈间的语气,对特正这么一问,他就用格外锐利又清秀的眼睛瞪著我。
怎么看都只像在生气,可是……这大概就是他预设的视线吧。
「那个,方便说的话再告诉我就好……来西木茑图书室帮忙的那些人……」
要是水管他们跑来,我可就为难了……
毕竟他们感情很好,感觉会带他们来也不奇怪。
「我和他们最近没怎么见面。毕竟我就算是暑假也不能不参加棒球队的练习,水管今年夏天又几乎都跟没血缘的双胞胎妹妹还有月见在一起。」
这是什么没血缘妹妹暑假?他到底是有没有这么走恋爱喜剧运啦!
怎样?是搞父母都在海外工作这套!真来这套?
「他的父母在伊斯坦堡工作,平常不在家,所以他小妹很贤慧。」
还真给我来这套!可是,为什么是伊斯坦堡?
臭水管!明明没登场却给我塞了新的设定进来!
可是啊,虽然有血缘,我也有个…………不,还是别去想那个姊姊了。
毕竟昨天我才被她搞得七荤八素,像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被叫去便利商店跑腿。
……嗯?没血缘姊妹花加上月见……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请问,没有Cherry学姊吗?」
「Cherry学姊最近都专心在忙学生会的业务。我是没详细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水管和Cherry学姊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毕竟月见和Cherry都在那场赌注中对水管表白,然后光荣阵亡了嘛。
说不定Cherry就是觉得尴尬,所以在躲水管。
「所以特正你才一个人来啊?我懂了。」
「对。我想说只要来到这里,说不定蒲……不,没事。毕竟我也没几个会一起来吃饭的朋友。」
嗯?特正好像有话想说,但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这「蒲」会是什么呢?
「这样啊……看你很受女生欢迎,我还以为你朋友也很多……」
就是会觉得他相当于我们学校的小桑啊。
不管在男生还是女生之间都很受欢迎……
「也对。的确,我很受女生欢迎。」
这小子都不懂得谦虚吗!虽然是我问的没错,但总有比较委婉的说法吧!
「可是,我朋友很少。我能好好说话的对象,差不多就只有棒球队的人还有水管。」
咦?这可想不到……不对,慢著……
「我这个人,似乎就是有著会让人害怕的倾向……」
就是说啊~~!这只是我的推想,问题大概就是出在他这种会让误会更加误会的个性上,导致旁人都会躲著他。像我一开始也觉得这小子很讨人厌。
「那么,只要跟女生好好来往不就好了?你在女生之间很受欢迎吧?」
「我很不会应付女生,大部分女生都是一来到我身边就变得太聒噪……就这点而言,Cherry学姊还有三色院同学就不一样,帮了我大忙。应该是从国中就认识的缘故吧。」
不,她们只是没把你当成有兴趣的异性看待。
话说回来,不会应付女人啊~~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在我眼里,几乎所有女人都只像埴轮(注:日本古坟出土的陶器,一般最广为人知的是面无表情的人偶),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吵闹的埴轮更可怕了吧?」
你给我去一趟眼科,你的眼睛远比你讲的东西可怕多了。
「不管是朋友还是情人,最重要的还是内在,还有价值观要跟自己一致啊。我身边那些男生经常针对女生的胸部说三道四,简直愚不可及。那种东西,不过是整团脂肪罢了。」
特正大概是很少有机会跟人说话,觉得寂寞,一开口就变得很饶舌。
但他似乎没察觉到自己说话的对象正是愚不可及之辈的代言人。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你等一下,我马上把你点的菜端来。」
「唔,我一个人闲得发慌,多亏你陪我。打工要加油。」
真是个语气很高姿态,贴心程度却太过专业级而令人伤脑筋的人……
之后我去找我的同班同学兼打工处的店长小椿也就是洋木茅春,告知特正点的菜,就看到她心情大好地双手握拳喊著:「那种东西,不过是整团脂肪罢了呢!」所以我想在座位上的谈话她全都听见了。
*
三十分钟后,尖峰时段渐渐来临,我在愈来愈拥挤的店内工作,结果……
「嗨,花洒!你有没有好好工作啊!」
「喔,小桑!」
来到店里的,是我的好朋友小桑──大贺太阳。由于棒球队顺利打进甲子园,最近他应该整天都在参加棒球队的练习,所以大概是练完回家的路上顺道过来的。
「哈哈!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有好好工作啊!我们彼此加油吧!」
「嗯,是啊!」
我和小桑用拳头互碰,相视大笑。
毕竟今年的地区大赛决赛因为种种缘故,让我完全没能替他加油。
我打算甲子园一定要全力替他加油。
为此,我现在更要努力打工!
「呃,你一个人来吗?」
「不,还有两个人跟我一起来!」
这样的话,一共是三位啊。是跟棒球队的谁一起来的吗?
「来啦,芝!赶快进来!」
「好、好……」
唔!真没想到小桑竟然会带这家伙来……
小桑招招手后,走进店内的是个男生,有著一七四公分的身高,以及和小桑一样精壮得引人注目的体格……是西木茑高中棒球校队的芝。
我从国中就认识他,可是……坦白说,我跟芝交情并不好。
「我都没帮你们好好介绍过吧?他是我的搭档芝,在我们棒球队担任捕手!芝,我们都读同一间国中,所以我想你也认识,他就是我的好朋友花洒!」
小桑,你满脸笑容帮我们引见,我是很感谢啦,但实在非常尴尬。
毕竟我和芝在国中时代就吵过一架啊。
现在怎样我是不知道,但当时芝很讨厌小桑,暗中造谣中伤小桑。
我碰巧在厕所听到他说这些,不由得火大起来,对他说了很多重话……
所幸芝立刻退让了,并未发展成物理上的争执,但从那次之后,我和芝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尴尬。
「欢、欢迎你来啊,请多指教了……芝同学。」
「嗯。那个……请多指教,如月同学。」
你看看我们有多尴尬!我们还互相用「同学」称呼咧!
「芝和花洒的表情都太僵啦!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问题,但现在就别放在心上,好好相处吧!」
你还是一样那么敏锐!
听你的口气,根本就像知道我和芝有过争执嘛!
呃~~可是啊……这样对小桑是过意不去,但我跟这小子没这么简单就和……
「也、也对!不好意思啊,如月,对你态度怪怪的。呃……可以叫你花洒吗?」
芝这小子,马上就想跟我和好,争取自己在小桑心中的分数吗!
唔!我又怎么能认输!
「好啊!叫我花洒就好。请多指教啦,芝!」
呵,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个彻底,这就是我的座右铭。
所以不管对上多么尴尬的对象,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就像这样轻松搞定!
「好!你们两个也熟了,差不多可以帮我们带位了吗?」
「知道了。等等,你说有三个人吧?还有一个是──」
「重、头、戏、登、场!唔哼哼哼!」
搞什么,原来弄错了,是两位啊?小桑也真粗心耶。
「啊!看如月学长这表情,是因为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遇见太可爱的我,兴奋得按捺不住心中的昂扬──」
「两位是吧。请坐那边的座位。」
「唔哼!如月学长真是的!竟然为了想独占我,就试著支开大贺学长和芝学长……请不要耍这种心机~~!」
这女的实在是太正向思考了吧!我根本没有一丁点这样的念头!
最后进来的女生留著蘑菇鲍伯头,戴著让我觉得眼熟的小小红色发夹,是在棒球校队担任经理的蒲田公英……通称「蒲公英」。
纯就外表而言,她相当可爱,但个性却是成反比地恶劣。
她对自己的可爱有自觉,而且非常得意忘形,真心认为全世界的男人对她好是理所当然,是个脑浆飞天的女人。
不过她对棒球队的活动倒是都有好好在做,在一些奇怪的环节上很正经,所以的确是个让人没办法讨厌的人啦,只是……
「可是,不可以这样喔~~!因为我是大家的蒲公英!」
这是两码子事。平常的她,基本上就是很烦。
「是这样吗?那么,我衷心盼望能让大家都看到这位非常美丽的客人优美的模样,所以不知道能否请您展现您华丽的脚步走出本店,一路去到车站呢?」
「真拿学长没办法耶~~!我就忍不住破例为你牺牲一下吧~~!唔哼哼~~!」
很好。她喊著莫名其妙的话,踩著白痴的脚步,走出了店门口。这样一来,邪气就清理掉了。
「……等等,为什么我被赶出去?这可不是害我用走红毯的心情走过商店街了吗!」
啧,给我跑回来啦?你怎么不乾脆就这么回去就好了?
……啊,姑且还是把特正跑来的这件事跟小桑说一声吧。
毕竟他们认识,而且特正也想见西木茑高中棒球队的人。
「对了,小桑,那边的座位……嗯?」
咦?那小子跑哪去了?明明刚刚还在那里,现在却不见了啊。是去上厕所了吗?
「怎么啦,花洒?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没事……对了,为什么蒲公英也一起来了?」
「蒲公英好像有事要找你!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
「咦?是这样喔?」
真的假的?任性白痴女蒲公英有事找我……绝对要拒绝。
「就是这样!我有点想利用如月学长,所以就一起跑来了!」
原来如此,不是「有事」,而是要「利用」。怎么想都觉得这人糟透了。
我拒绝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唔哼哼!如何啊,如月学长,你想被这么惹人怜爱的蒲公英利用──」
「那么我帮各位带位。这边请。」
「请听我说完!如月学长的态度从刚刚就一直很过分!」
够了,还在别人正前方蹦蹦跳跳,喊著烦人的话。
可是,我不可以生气。这种时候就应该……
「蒲公英被带位的模样绝对很可爱耶~~如果你可以别抱怨,乖乖就座,想必光靠这样就会让很多人心动了耶~~」
「学长死相啦~~!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破例让你带位吧~~!」
这女的真的有够好打发的……
我带小桑他们就座,送上冰水和湿毛巾后,就去忙著整理其他桌与接待客人。然后,当我悄悄听著小桑他们的谈话……
「芝,小椿炸的肉串每一种都好吃,但我最推荐的还是帆立贝!」
「知道了。既然小桑这么说,我会吃吃看。」
小桑还是一样很喜欢炸帆立贝串啊。
上次决赛打完后明明吃了那么多,现在却还要点。
「还有……应该就是炸串拼盘吧!啊,糟糕!不可以都是我决定啊!芝和蒲公英如果有什么想点的,尽管说出来!」
「也对,我想点点看这个炸杏鲍菇串。」
从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形看来,国中时代一直讨厌小桑的芝……现在并不讨厌他……反而还很要好吧。嗯,那太好了。
「我不敢吃青椒,所以点个别的……啊!对了!我想到好主意了!我就破例让如月学长决定吧!毕竟这也可以用作利用他的藉口!」
让我决定喔?这提议可真令人高兴,虽然绝对没办法用来当藉口啦。
「如月学长!你可爱又惹人怜爱的蒲公英在呼唤你喔~~!唔哼!唔哼唔哼哼!唔哼~~!」
「蒲公英,我觉得你不必坐著做出那些怪动作,花洒也会来……」
……蒲公英那丫头,又要给我找事做……唉,好麻烦……
可是不去就会更麻烦,所以还是非去不可啊……
所以呢,我暗自厌烦地叹气,仍然走向小桑他们的座位。
「啊,来了!唔哼哼!学长应该明白吧?」
「嗯,我明白……所以,你们要点什么?」
「麻烦给我们帆立贝和杏鲍菇各三串,还有炸串拼盘三人份!」
「……就点这些吗?」
「唔哼哼!如月学长,这是你的大大大好机会喔!我就破例让你为我点一串炸串──」
「我就追加一串炸青椒吧。」
「咦唷!为什么好死不死偏偏选这个?」
因为有个白痴刚才用大得离谱的音量讲出自己讨厌吃什么啊。
「如、如月学长,要不要换别种炸串?你想想,这么可爱又惹人怜爱的我,就是开在棒球队这片荒野里的一朵花,要是我露出苦涩的表情,大贺学长和芝学长会很受打击……」
「不用担心我!就算蒲公英露出怪表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蒲公英,你是个很靠得住的经理,但我可没认为你是开在荒野的一朵花喔。」
「哭哭!」
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看到有人真心喊:「哭哭!」
不过,就是那样吧。以前我就听说棒球队里充满了喜爱蒲公英的棉毛粉,但小桑和芝大概是例外吧。
「好!就点这些!麻烦你啦,花洒!」
「好,知道了。」
「那个,请取消青椒!我要求取消青椒!」
「别客气啊,蒲公英。炸青椒这串,就破例由我请客吧。」
「不、不是,就算我的份给如月学长请是理所当然,但这炸串……」
我请客是理所当然喔?我绝对不帮你取消青椒。
*
「小椿,点菜单我放这边。」
「嗯,知道了呢……对了,我觉得刚刚好像听到小桑说话的声音,他来了吗?」
「对,小桑、跟他一样参加棒球队的芝,还有球队经理蒲公英都一起来了。」
「这样啊?那炸串炸好之后就由我端去呢。我也想打声招呼。」
「知道了……啊,对了,小椿,垃圾有点多了,我拿去后门丢一下。」
「谢谢,麻烦你了呢。」
「小事一桩。」
我从垃圾桶迅速拿出垃圾袋,用力绑紧。
刚开始打工时,我有点怕这件事,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我以熟练的动作从后门走向丢垃圾的地方,丢完垃圾后……
「唔哼哼!就等你来呢,如月学长!」
一个新加入的垃圾正以满面笑容等著我。
但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我就是被她叫出来的。
「竟然可以把我的『肢体语言』解读得体无完肤,如月学长你真的长进了耶!」
「不就是你在地区大赛前硬要跑来教我的吗?只是当初我没想到竟然会在我打工的时候用来告诉我:『等点完餐就到后门一趟。』」
所以我在去小桑他们那一桌之前才会那么想。
──虽然麻烦,可是不去就会更麻烦,所以还是非去不可啊……
「棉棉肢体语言信号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派上用场!这不是很美妙的经验吗?」
「也是啦,我有过美好的经验,也乖乖来了,这样行了吧?那么,辛苦了!」
「好的~~!学长辛苦了!……不对啦!请等一下!就说我是想利用如月学长了!」
「凭这种台词,我怎么可能就停下来等你……那我走啦。」
「想得美!唔哼~~!」
啧,她以飞快的动作绕到我身前,摊开双手不让我过。
「我说啊,蒲公英,我现在可是在打工,所以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说。我就是为了跟你说这句话,才特地拿要丢垃圾的藉口来到后门。」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打算在不妨碍如月学长工作的范围内利用学长!唔哼!」
以现在进行式妨碍我的人讲这什么鬼话啊?
真要说起来,上次你来拜托我时,自己的下场明明就搞得很惨吧。
她先前扯出「我想撮合小桑和Pansy变成男女朋友」这种漫天大谎,把我利用得一塌糊涂,最终却被我看穿谎言而哭著逃走,为什么还是学不乖?这让我满心不可思议。
「──所以,请如月学长帮忙!」
「我倒是一点也听不懂为什么耶。」
不巧的是,我可没达到可以只透过「──」这个符号就懂得发言所有内容的领域。
「唉……如月学长本来就迟钝,我是有料到啦……真没办法,我就破例仔细解释吧!」
让她来评的话,全国九成男性大概都算是迟钝吧。
「今天我本来就是为了利用如月学长才好心过来一趟……」
给我从换个起点开始做起。
「说起来,你真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被你利用?」
「唔哼哼哼哼!也是啦,换作是平常的如月学长,不交个一张剧照出去大概是没办法利用,可是今天一定可以!」
平常的我好廉价!而且我觉得没办法否认的自己好没出息!
「我就姑且听听理由吧。」
「简单!因为如月学长欠我人情!现在就请学长还我这份人情!」
这个白痴一脸跩样讲什么鬼话?
「啥啊!欠你人情?哪来……」
「我……准备了很多发夹,没错吧?」
「唔唔!」
不妙……她极为难得地讲出了有道理的话……
「前几天的地区大赛决赛……如月学长在和叶月学长的对决过程中,跟我借了大量的发夹,没错吧~~?而、且、啊,连预备的份都借了!要不是有那些发夹,不知道赢的会是哪一边耶~~如月学长是多亏谁才赢的呢~~?唔哼哼!」
烦死啦~~~~~~!虽然是事实,但是她超烦啦~~~~!
「……啧!你要怎样啦?」
「别急别急,请学长不要露出那么不安的表情,因为我要拜托学长的事很简单!」
「很简单?」
这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是!其实呢,我在进行棒球队活动时,遇到一个困难,所以希望学长帮助我解决这个困难!」
「既然是棒球队的事情,去找小桑或芝商量比较好吧?」
「真受不了……说到这个地步还不懂,学长真的很不机灵……」
谁管你啊。你太小看这世界了。
你听好了,人为了沟通一件事而付出200%的努力,也只能传达出70%。
不要以为简单讲几句就谁都听得懂,白痴。
「我要拜托学长的,其实就是有关他们两位的事啦~~!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位将会陷入非常危险的状态!」
难不成,他们受了伤?却还为了甲子园拚命练球!
芝我是不知道,但小桑就很有可能这样……!
所以她是站在球队经理的立场想解决这件事,才来找我商量?
「喂!难道他们两个受伤──」
「学长终于懂了吗!就是这样!棒球队里就只有他们两位莫名没变成棉毛粉,这就是他们心中受到的重创!」
那可真严重,连怪医黑杰克都没辙。
「如月学长,请你想像一下!想像难得打进甲子园这个亮丽的舞台,却只有他们两位不为我心动的情形!光是这样,就会发生多大的悲剧!」
喜剧之女做出了我难以理解的发言,这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是我帮忙就能解决的吗?」
「是!昨天我拚命地想!想著要怎么做,大贺学长和芝学长才会变得不能不爱我……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鼓起脸颊,抱头苦思。光是看到我这样,这世上的八成男性就会无法不来拯救我,相信这么说并不为过。」
过了。压倒性地过头了。
「然后,我就想到了好主意!想到要如何才能让他们两位变成棉毛粉!」
「例如要我去说服小桑他们?」
「才不是~~!如月学长明明就只像个塞在牙缝里的菜渣嘛~~!」
换句话说,你就是个想利用菜渣的渣女,这样你OK吗?
「简单来说,就是不经意从第三者口中听到蒲公英实在太天使的令人意外的另一面大作战!」
「你本来就已经是意外性的结晶了耶。」
「也是啦,相信对如月学长这种首席棉毛粉来说,应该就是这样。」
给我等一下!我几时、为什么,变成棉毛粉首席了!
「可是,他们两位不一样!所以我希望如月学长把我意外又迷人得过火的一面告诉大贺学长和芝学长!这样一来……唔哼!唔哼哼!」
我实在是觉得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啊。
为什么这女的就是能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表情呢?
「攻略完他们两位之后的未来……啊啊!我看见了!看见棒球队的各位在甲子园团结一心,跳起拥戴我的棉棉舞!」
原来有这种舞喔?我不希望他们跳,所以有够不想帮忙的。
「可是啊,我又不知道该对他们两个说什么才好。」
「这点请学长不用担心!只要用了这个,如月学长的问题马上就能解决!」
只会为我带来担心的蒲公英自信满满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以前她也曾交给我的……含麦克风的耳机。
等等,这该不会是要我……
「来,准备好了吗,如月中士?」
「收、收到……蒲公英司令。」
真没想到,我竟然会再次搞起这玩意儿……
*
『听得见吗,如月中士?完毕。』
打工时,耳边传来蒲公英司令的声音。
后来我们两个人从后门进入店内,司令在里头待命,中士冲进战场。
我姑且还是告诉她这忙我帮是会帮,但还是得以工作为优先,所以只有有空的时候能帮,也得到了她的认同,所以看来司令还是有著最低限度的明理。
我朝目标瞥了一眼,正好小椿端炸串去给他们。
『听得见吗,如月中士?完毕。』
「听得见。完毕。」
『我的声音是不是让你满满的性欲无处发泄?完毕。』
「不要紧,没有问题。完毕。」
『那么,任务开始。完毕。』
「了解……唉,就去吧……」
真的好没力……为什么偏偏是我得特地搞这种……啊,在去小桑他们那桌之前,得先去收拾其他桌。
『中士,你差不多空出手来了吧?完毕。』
「下官正在执行最优先任务。完毕。」
好,那接下来就去帮客人点餐……
『中士,你差不多空出手来了吧?完毕。』
「下官正在执行最优先任务。完毕。」
也催得太急了。真希望司令可以多培养一点忍耐的习惯。
所以呢,我整理完餐桌,也确认完其他客人点的餐之后,终于前往司令的目标,也就是小桑和芝那一桌。
「啊,花洒,谢谢你帮忙丢垃圾。只是以丢垃圾来说,似乎多花了点时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最先对我说话的,是站在小桑他们桌旁的小椿。
应该就如她先前所说,是在端菜上桌后简单打个招呼。
嗯~~这种时候,还是先找些藉口搪塞……
『告诉她你是因为遇到了理想的天使,导致性欲爆发。完毕。』
你真以为这样讲就能蒙混过关?
「……我、我遇到理想的天使,导致性……有点看傻了眼……」
我是一边听指令一般发言,所以会有「……」这种微妙的停顿,还请见谅。
「是喔……真是苦了你。」
嗯,小椿的眼神马上变得有够犀利的。
现阶段我就已经被怀疑到翻过去了吧。
「你这耳机是什么呢?」
『是长了……』
「是长了又长的耳毛。」
『了不起,中士!竟然在我发出指令之前就发言,你长进了!』
司令似乎也心满意足,真是再好不过。
小椿那么敏锐,听我刚刚的发言,应该就会发现我在为难……
「……哦~~是喔?我明白了呢。」
竟然无视!不,这种时候你应该追问下去才对吧!
「那我回厨房去了呢。小桑,芝同学,你们慢用。」
「好!谢啦,小椿!」
「谢谢你,小椿。」
真的就这样回去了!不要走啊!
『唔哼哼……这样一来,碍事的人也消失了……啊,咳。那么,现在开始进行大贺与芝的笼络任务。虽说成功率是300%,但你可别大意啊。完毕。』
你这自信的产地是哪里啊?
『那么,找他们说话。第一句话是,听说蒲公英平常在棒球队很活跃呢。』
就算是事实,我觉得自己讲这种话还是不太对劲。
「……小桑、芝,听说蒲公英平常在棒球队很活跃呢。」
「喔!花洒你怎么啦,突然讲起这个?」
「没、没有啦……」
『说你想趁当事人不在的时候,把爱恋、心痛又坚强的天使的事告诉他们。』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筱原凉子啦。
「……我想趁本人不在的时候,跟你们谈谈爱恋、心痛又坚强的蒲公英……」
「蒲公英?这个嘛~~她平常参加社团活动就很努力,原来还有其他事情?不过,花洒竟然会知道这样的事,还真让我想不到啊!你们很熟吧!」
我不知道,跟她也不熟,只是她本人擅自要强迫推销而已。
「是啊,蒲公英刚加入社团时不太了解棒球,但很认真学习,就像小桑说的,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可靠的经理……不过还有其他事情吗?」
『唔嘿嘿嘿嘿!我就说吧!我就说吧!我……咳。』
司令,你会不会太不遮掩了?
『问他们,再加上她那么漂亮,根本让人下体管不住吧。』
刚才要我暗中告诉他们的你令人意外的一面,现在是变成怎样了?
这个下流司令还是老样子,也太擅长迷失目标了。
「……再、再加上她那么漂亮,根本让人下……让人心动吧?」
「不,这倒是不用担心!蒲公英是很漂亮,但我不爱那一味!」
「我在这方面也不用担心。她常常打坏主意却又失败,所以这方面的印象反而比较强,让我怎么样都没办法把她当女生看待……」
司令,先别讲什么笼络不笼络,您老那些没救的图谋都泄漏光了,这样不要紧吗?
『告诉他们我不是打坏主意,是每天忧心棒球队的事情,想得胸口作痛。』
完全没在反省!不,她甚至没发现图谋即将失败!
「……不,她不是打坏主意,是忧心棒球队的事情,想得胸口作痛。」
「是这样喔?可是她会在社团活动时间拿五圆硬币给我们看,说什么:『你会变成棉毛粉~~!你会变成棉毛粉~~!……棉棉棉!』结果自己中了自己的催眠术。再不然就是洗球衣的时候说什么:『唔哼哼!只要把我特制的一见钟情药泡进球衣里……哈呜!棉棉棉!』结果自己中了自己的一见钟情药,跳起了棉棉舞耶。」
也太会棉棉了。
而且小桑,原来你知道棉棉舞……
『中士!达成笼络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
是啊,差不多缩短到了日本与巴西之间的距离。
「我说小桑,说到蒲公英,她会不会去太久了?她说是去上洗手间……」
「对喔,还真的有点久~~她再不赶快来,炸串都要凉了……苏苏。」
司令,赶快回来,小桑的口水都流出来啦。
他已经满脸想吃炸串想得不得了的表情。
『告诉他们,你刚刚在洗手间前面碰到伟大的大天使时,她说大概会花很久的时间才回去,请他们先吃没关系。』
啊,这里倒是会客气啊?没想到司令还挺善良的。
「……刚才我在洗手间前面碰到蒲公英的时候,她说大概会很久才回来,所以请你们先吃没关系。」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嘿嘿!蒲公英大概正在厕所撇一条很生龙活虎的玩意儿啊!」
『咦唷?咦唷喔喔喔喔?』
生龙活虎司令,你冷静点。
『纠正他们说大家的偶像蒲公英才不会拉出生龙活虎的便便!是可爱的便便!』
到头来还不是在便便?先给我纠正这里才对吧,这里。根本就没资格当偶像嘛。
而且还有其他客人在用餐,我哪讲得出「便便」这两字。
「原来她忍著那么生龙活虎的玩意儿啊……真是过意不去……」
『唔咿~~!才没有生龙活虎!是非常可爱──』
『这位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咦?怎么耳机传来生龙活虎司令以外的嗓音……
『咦唷?那个……呃……』
『花洒一直怪怪的,我就想说大概有什么问题,看来原因就是你呢。』
是小椿!她果然察觉到了!
而且她不是找我问清楚,而是直接去消灭元凶!
小椿果然好靠得住啊!
『那、那个……啊!对了!我想到了!』
她似乎无法察觉到光是讲出「想到」这个说法就已经出局了。
『我只是在小小撇一下可爱的便便,请放过我!唔哼!』
哪有可能放过你!是要怎么想到什么鬼点子才会变成这样!
有哪个世界的店长会放过在后门撇出可爱便便的客人?
『哦~~……那你手上的智慧型手机是怎么回事?』
『是折叠式行动马桶。』
这句话也说得太没有迟疑了!哪可能这样就搪塞过去!
『中士!发生紧急事态了!我被荒野淑女发现了!立刻来救援──』
蒲公英,这不妙啊!对小椿提起胸部话题可就……
『这位同学,你刚刚说了什么?那种整团的脂肪根本不重要呢。』
脂肪旗标成立!
『咦唷喔喔喔!你、你这般若似的表情是怎样啊?』
『是你多心了呢。眼前为了处罚你妨碍他工作,我就要你……』
『如、如月学长,救──』
啊,通话断了。
虽然只是推测,但多半就是被荒野……咳,被小椿干掉了吧。蒲公英,别放在心上。
「啊,花洒,怎么了?你要不要也吃点炸串?」
「不,我在工作,不用了。那么,小桑、芝,你们慢用。」
「好啊!话说回来,蒲公英真的好慢啊~~!」
「大概正在展开一场钜力万钧的战斗吧。等她回来,我们就温暖地迎接她吧。」
也好,这也没说错。
相信现在小椿正对她施加钜力万钧的处罚。
*
「咿!咿!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三十分钟后,生龙活虎蒲公英带著心中被刻下的对小椿的恐惧,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顺便说一下,我是经过厨房才知道,蒲公英在小椿一顿狂风巨浪般的训话过后,被罚洗盘子洗个没完没了。至于说当时是什么情形……
『呜呜……为什么这么可爱的我却要来洗碗……既然这样,看我找机会溜走……咿唷!为什么我眼前会突然出现竹签?』
『你要跑也行,是不是想变成刺猬呢?』
『万万不敢!我会乖乖洗盘子的──』
『希望你动手,不是动口呢。还有很多很多盘子,赶快洗完喔。』
『咦?还有很多很多!可是,我已经洗了这大量的……』
『哦……你有意见啊?那还是把你变成刺猬……』
『没有~~~~!完全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你好乖。那再加五十个……不,就破例再加一百个盘子吧。加油喔。』
『咿~~~~!如月学长,救命啊~~!』
……有够可怕的……
连我都下定决心以后千万不可以惹火小椿了……
「蒲公英,你还好吗?那个……是不是有很多难言之隐?」
小桑好善良啊。看到蒲公英没精神,就担心起她了。
只是啊,小桑,你说这话是认为她上厕所上得很辛苦吧?
算了,没关系,只要告诉他蒲公英是洗碗洗得很辛苦,误会马上就会解开了吧。
「……咿!好辛苦……要洗的东西绵延不绝地冒出来……」
「……你说……大条的绵延不绝地冒出来……?这、这可不得了啊……」
啊,发生奇迹了。发生了把「要洗的东西」听成「撇大条」的奇迹。(注:「要洗的东西(洗いもの)」和「撇大条(荒いもの)」日文读音相同)
「就是这样……从大的到小的,五花八门,也有黏黏的。尤其严重的是要剩不剩的那种!害我还特地用手抓起来丢掉!」
「五花八门?黏黏的?用手抓起来丢掉?你、你到底丢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垃圾桶啊!大贺学长,你问这什么想也知道的问题啊?」
就是啊,客人吃剩的菜也只能丢进垃圾桶嘛。
「这是想也知道的吗!……呃,我觉得还是别丢进垃圾桶,确实冲掉比较好……」
「不行!冲下去不就会卡住吗!」
是指水管,不是马桶喔。
「蒲公英……你到底是生出了多大一条森蚺(注:体型巨大的无毒蛇)啦……」
「才不是森蚺这种东西可以比的!那是……是神开天辟地之际创造出来,人称最强生物的魔鬼……没错!简直就像巨兽利维坦!」
是指小椿吧。刚刚她的确很可怕。
蒲公英,你也差不多该发现你们在鸡同鸭讲了吧。
毕竟你现在可是名符其实地开始走上粪女主角之道了啊。
「利、利维坦……!不过,总之辛苦你啦!炸串我们一起吃吧!」
「……好的。嚼嚼…………哇啊啊啊!这炸串,好好吃喔!」
一吃炸串,转眼间就给我恢复精神了。
她果然很好打发。
「嘻嘻!做完工作之后吃的炸串原来这么好吃啊!」
蒲公英啊,你要露出这种让人觉得你若有尾巴肯定已经在左右甩动的幸福表情吃炸串是无所谓啦,但好歹也看一下小桑和芝的表情,他们根本对你感到战栗了。
「原来蒲公英比我想像中还要豪气多了啊!我对你另眼相看啦!」
「我也是。刚才还那么抗拒的青椒也吃得津津有味,该怎么说……好厉害啊。不知道那些棉毛粉现在是什么情形。」
「喔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贺学长和芝学长都已经对我产生兴趣了!既然这样,就不枉费我一番辛苦!作战大成功!」
这骚动岂止是大失败……等等,咦?
有个家伙正以充满危险气息的脚步走向小桑他们这一桌啊。
那个人是……
「唔哼哼!照这样下去,距离大贺学长还有芝学长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只差──」
「受不了……你真的都不会变啊……」
是我以为已经回去的特正北风。
该怎么说,他的表情好夸张啊……
他这可不是整张脸都僵硬起来,以看著脏东西似的眼神瞪著蒲公英吗……
「……咦?这个声音是……唔恶~~~~!特、特正学长!」
蒲公英,你是要失去女生的尊严到什么地步才会满意?
发出的声音有够离谱的。
「好久不见啦,大贺。还有……另一位是捕手芝吗?」
特正无视这样的蒲公英,绷著一张扑克脸对小桑和芝说话。
对了,比赛后碰到对战学校的人是怎样的情形啊?
看来特正不但不在意,还很想见他们,但不知道小桑和芝……
「对啊!一阵子没见啦,特正!芝,我想你也知道,他就是唐菖蒲高中的特正啊!」
「是啦……毕竟也比赛过……我说啊,小桑,原来你认识特正?」
「对啊!之前他有来帮忙图书室的事情。」
「这样啊。呃、呃……好久不见……」
小桑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芝则多少显得尴尬。
就我而言,是觉得芝的反应很正常。毕竟对方是被自己打败的对手,坦白说就是会尴尬啊。要是我见到水管,大概也会做出像芝这样的反应吧。
「为什么特正学长会在这里!」
「我凑巧来这间店,结果你们就凑巧也来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盐!得赶快洒盐!」
虽然有一只白痴对特正讨厌得不得了,不过就别在意她了吧。
「蒲公英,你白痴吗?想也知道在店内洒盐这种事根本是在找碴。」
特正说得太有道理,让我很伤脑筋。而且他们两个明明应该是同一间国中出身,但从这情形看来……
「你的脑袋还是一样傻里傻气啊,我看跟猴子也差不了多少吧?」
「学长很啰唆!请你赶快走开啦!吱吱~~!」
看这样子,他们肯定处得不好吧?
「如月学长!现在正是你展现实力的时候!来,赶快驱走这个魔鬼!」
是哪个魔鬼啦?我倒是只看见一只巨兽利维坦啊……
「蒲公英,你在店里太吵闹,小椿又会生气,可以请你小声点吗?」
「咿!小椿娘娘会生气!这可不妙……」
对蒲公英而言,小椿似乎已经成了非加上「娘娘」两字来尊称不可的人物啊……
也是啦,被她教训成那样,会这样也是无可奈何吧……
「如月,店里也愈来愈多人了,我一个人吃又觉得有点无聊,我想跟大贺他们并桌,可以吗?」
看来特正是想和小桑他们同桌。
毕竟他先前就很关心西木茑高中棒球队,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他们说吧。
「只要小桑他们可以就行啦……倒是特正,你刚刚跑哪去啦?」
「我离开了一下…………在洗手间统一精神。」
原来如此。所以这里有个真正的生龙活虎小子。
「所以,如何?只要大贺你们不觉得有问题,我是想和你们同桌。」
特正基本上就是一张扑克脸,所以很难看懂,但仔细一看,他的视线飘移不定,没拿东西的手毛躁地动著。大概是在紧张吧。
「我无所谓!毕竟俗话说昨天的敌人就是今天的朋友!我们来多聊聊棒球吧!」
「我、我也……无所谓啊。」
「我不要!这种人,我绝对──」
「多谢。那我就失礼了。」
顺利徵得小桑与芝的许可后,特正就在蒲公英旁边空著的位子坐下。
特正虽然是自己说要并桌,但嘴角却频频颤动。
是有没有这么紧张啦。
「唔咻噜噜噜噜……」
顺便说一下,坐在特正隔壁的那个女生正发出奇怪的威吓声,不过应该没关系吧。
多亏特正换了座位,眼前空出了位子,就先带客人去坐那桌吧。
我多少有点担心芝就是了……
「──那次牺牲打我可练习了相当久啊!不过,特正的打击也好厉害啊!除了特正以外,我从来不知道有谁可以这样一直打到小桑的球!」
「就是啊!轮到特正打击,我也会比平常更用力!」
「是吗?你们能这么说,也就不枉我还特地练习打你的球。」
啊,已经熟起来啦。特正这个人也许朋友很少,又容易被误会,但只要有「棒球」这个共通的话题,似乎就另当别论。
「大贺,甲子园里会有比我们更厉害的对手,你可别大意啊。」
「当然!我绝对会拿冠军回来!」
「你这家伙真靠得住。我会支持你们,加油啊。」
就是啊,除了夺冠以外的情形都不可以发生。要是没拿到冠军,那就只能灭天了。
「就是啊~~!只要拿到冠军,我的眼泪应该也会变得更灿烂!」
「蒲公英,你又在打什么无聊的主意了?反正你愚蠢的图谋都会失败,还是乖乖做你经理该做的工作就好。」
「唔!这种事跟特正学长根本就没有关系吧……」
「那又怎么样?有哪条规则说没有关系就不能对有可能妨碍西木茑高中棒球队的事情发表意见吗?」
没有吧。就我而言,实在不希望棒球队遇到无谓的麻烦,所以投特正一票。
「说我会妨碍?学长又不知道棒球队的队员多亏我才得到多少疗愈,请不要乱说话!」
「你说……棒球队的队员被你疗愈?」
特正这时维持一张扑克脸,眉毛却是一颤。之后表情变得更加僵硬。
「所以,你都在做些什么样的事情,具体说来听听啊。」
「我想想~~!像是要在球场洒水时就换上泳装让大家养眼,有时候还发剧照给大家看,对表现好的人甚至来个飞吻!如何!厉害吧?唔哼~~!」
「你不知道所谓的羞耻是什么东西吗?这根本已经进入女色狼的领域了。」
有道理!可是,我不讨厌女色狼!虽然妈妈和姊姊例外!
「竟、竟然说我是女色狼!你对我这个天使蒲公英,讲这什么话!所以我才讨厌特正学长!」
听到蒲公英的发言,特正的眉毛又是一颤,频频颤动的表情也跟著恶化。
他那样是不是相当生气?
「我倒是不记得自己做过任何会让你讨厌的事情。」
「当然有~~!大概从去年夏天开始,特正学长对我就非常坏心眼!我每次潜入唐菖蒲高中,想去见叶月学长,你就跑来碍事,叫我『不要擅自进来』。还有之前好久没见到叶月学长他们的时候,我嫌樱原学姊和草见学姊烦,所以想对她们下泻药,学长不也跑来碍事吗!唔哼~~!」
就算退一兆步想,还是你不对。
「哼,哪有道理说外校的人可以擅自进来?而且,你以前也曾经想对Cherry学姊和月见做一样的事,结果一个弄错,反而自己吃到了泻药吧。」
为什么都有过这么惨的下场却还完全学不乖,让我满心不可思议。
「少、少啰唆!果然特正学长升上高中以后就有够坏心眼!我们读同一间国中的时候,学长明明就比较体贴!」
「你说我体贴?……爱说笑。」
不妙啊!特正的太阳穴都冒出好几条青筋啦!
啊啊~~……工作中太常跑去朋友桌,总觉得不太妥当,可是……
「不、不好意思……店里还有其他客人,麻烦别吵架啊……好不好?」
「说的也是……不好意思,如月,让你费心了。」
看来总算是让特正的怒气平息下来了。
太好了,只要现在没发生什么火上加油的事态……
「耶~~!耶~~!被如月学长骂了,你活该!唔哼哼哼!」
反正我早就想到你会给我搞飞机了,你这白痴!
为什么你就是这么容易得寸进尺?特正就会很有礼貌地道歉,多少给我向他看齐!
啊,喂!不要突然站起来躲到我背后!
「来,如月学长,请你多说他几句!」
严格说来,我比较想赏你脑袋一记拳头。
「蒲公英……你似乎很中意如月啊?」
咿咿咿……特正犀利的眼神好可怕啊……
「这是你误会了。我和她就只是有些事情纠缠不清……对吧,蒲公英?」
「咦?如月学长,你说这是什么话?」
蒲公英这女的,为什么一脸愣住的表情看著我?
「我最喜欢如月学长了耶。」
「喔哇!」
这!竟然给我用天真无邪的笑容展开突袭!害我忍不住心动了一……
「毕竟如月学长真的非常好利用,非常方便,而且就算我做出任性的要求,他也会奉陪……他这样不是人很好吗?所以,我最喜欢如月学长了!」
给我省略开头第一句。你说谁方便啊?谁啊?
「唉……你为什么一直在妨碍花洒工作呢?」
嗯?背后传来一道新的嗓音,这该不会是……
「咦唷!小、小椿娘娘……!」
「希望你赶快放开花洒,回到座位上安静呢。你还想被处罚吗?」
「万、万万不敢!小女子立刻回去!」
你是有没有这么怕小椿啦。
「嗯,那就原谅你。还有,你刚才很努力,所以给你这个当奖励呢。」
「唔?要给我什么……这、这是!是冰淇淋!是香草冰淇淋!」
小椿递到蒲公英手上的,是我们店里提供的甜点香草冰淇淋。小椿虽然要她洗碗作为处罚,却不忘付酬劳,实在是一板一眼。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啊!」
一份冰淇淋就让你膜拜起来啦?
「哇啊~~!好甜好好吃!」
「没错吧?我也最喜欢这冰淇淋了呢。来,也有小桑你们的份呢。」
「谢啦,小椿!感谢啊!」
也多亏小椿出来叮咛,之后特正和蒲公英并未再吵起来,我也就正常地继续上班了。
还有,顺便说一下……
「小椿娘娘是神!我绝不违逆小椿娘娘!今后只要有任何命令,还请娘娘尽管吩咐!」
「嗯。那么,有什么事的话我就拜托你了呢。」
「遵命!小女子必当粉身碎骨以报娘娘!唔哼哼!」
小椿似乎得到了一只新的手下……
【我的命运并未结束】
晚上八点,我顺利打完工,在办公室慢慢喝著茶悠哉放松,智慧型手机就一阵震动。
拿起来一看,是姊姊发了讯息跟照片给我。
『卡拉OKnow。大家都好会唱,超好玩!』
一起传来的照片上是Pansy她们唱卡拉OK唱得起劲的开心模样。
大家果然都好可爱啊~~……把这张照片存起来吧。
『顺便告诉你,翌桧的衣服也是我挑的!』
……唔,其他三个人都穿著以前请姊姊帮她们挑的衣服,原来翌桧也是啊?大概是去卡拉OK之前先去买的吧。
『所以呢,你觉得哪一个穿得最好看?请说感想~~』
「嗯~~……非常难分高下,但照这样来看,应该是Cosmos吧~~……」
一开始姊姊挑的那种露很多的衣服也很好看,但我忍不住猛烈批判,所以还特地重新挑过了啊。不过,我个人是比较喜欢这一款。
「辛苦了,花洒。今天很累吧?」
「喔哇!是小椿啊!是、是啊!嗯!辛苦了~~!」
我赶紧对姊姊送出讯息,然后不由自主地藏起手机。
呃,其实被看到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但总是会不好意思嘛。
「怎么啦,花洒?看你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没、没有!没事!嗯,什么事都没有~~!」
「……总觉得很可疑,不过算了,没关系。」
看来总算是敷衍过去了。那就赶快转移话题吧!
呃~~话题话题……有了!
「对、对了!小椿,今天你好早下班啊。」
「嗯。因为明天有个我好期待的行程,就请人帮我代班,我今天就先下班了呢。」
「这、这样啊……」
唔!本来我看姊姊传来的照片看得喜孜孜,这下一口气冷了下来……
话虽如此,这并不是小椿不好。她纯粹只是期待明天将在我家进行的活动──流水面。
我自己对流水面这件事本身也很期待。
然而,可是……
「花洒,你表情好阴沉喔……难不成,你对明天不期待?」
「是没这回事……可是啊,小椿你也知道吧,知道明天谁会来……」
「也对……的确,小桑不来,换成『他们』来,的确让我吓一跳呢。」
没错,导火线就是今天的打工。小桑之所以会来店里,来吃炸串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但除此之外,他更是要来告诉我们他将缺席流水面的聚会。
他在今年地区大赛决赛中所用的指叉球尚未完成。
因此,他说要和芝一起练习,达到完美的境界。
于是本来应该由我和小桑一起进行的流水面准备工作,也就得由我一个人做……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蒲公英……还有,特正同学是吧……」
没错,就是这个。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小桑跟我说无法参加流水面活动时,在旁边听著的蒲公英突然……
『我没吃过流水面!我想试试看!而且明天棒球队也没有要练习,请让我参加!唔哼哼哼!』
对,她突然要求参加。然后接著换特正……
『如月,我来代替大贺帮忙准备流水面吧,这也是答谢你今天的照顾。当然准备结束后,我会马上回去,因为要是待太久就会给你添麻烦啊。』
他唐突地如此提议……蒲公英也就算了,特正就大有问题。
这个提议非常令人感谢,而且他本人也说准备完就会马上回去。但既然来到我家,就有可能会遇见当天要来的Pansy。
Pansy曾经告诉我,她在国中时代和水管与Cherry等人有过种种瓜葛,结果让她很厌恶国中时代的同学……而特正就是其中一个。
因此,我本来还想婉拒,可是……
『就算特正同学来,我也没问题。』
Pansy以超能力得知了事情,神出鬼没地传来了这个讯息。
我担心她可能是在客气,于是问她是不是真的不要紧。结果……
『谢谢你担心我。可是,我没事的。特正同学和蒲公英在国中时代就是无害的人……而且我觉得真正该担心的,反而是你自己。』
我本来以为特正也包含在Pansy讨厌的国中时代朋友之中,而她的回答让我知道这是误会,可是她的说法让我耿耿于怀。
「虽然有点担心Pansy,但她自己都说不要紧了,不是吗?既然这样,相信她应该就没问题了呢。Pansy不是会说谎的人,最清楚这点的应该就是你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该怎么说,我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而且这已经是每次都有的惯例,我的不祥预感几乎100%会应验。
……不管怎么说,担心也无济于事啊。
「那么,小椿,我差不多要回去啦。明天见。」
「嗯。明天见呢。」
于是我离开了办公室,从后门走出去。
「……咦?」
「我等你很久了……花洒。」
我才刚关上店的后门走出去,就看到那儿站著一个男生。
正好就是先前我们谈到的人物,特正北风。
我说啊……该怎么说,你这次会不会太抢戏了?
我还以为你会就这么不再出现,结果总觉得比小桑还常登场……
「那个,你这样叫我……」
「朋友不是都叫你『花洒』吗?所以我也想这么叫。还有,朋友都叫我『小风』,如果可以,也希望你这样叫我。」
怪了耶~~这个人,是想透过叫我的绰号来刷存在感吗~~?
可是你是外校的人,而且做完流水面的准备工作以后,你的戏分大概就没了喔。
「好。那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啦……小风。」
哎,如果有机会见到就好好相处吧。嗯,要是哪天遇到,再请多关照了。
「唔,感谢……还有,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所以才在这里等。」
「有话要跟我说?」
讨厌啦~~!型男亲热地说有话要说,害花洒小鹿乱撞了啦~~!
「可是既然要找我,在店里等不就好了吗?」
「你说这是什么话?既然吃完饭,想也知道赖著不走会给店里添麻烦吧。」
就说不用了啦!你不用这样展现帅气,反正你根本没机会挑大梁啦!
「是吗?那么,你要说什么?」
「嗯,关于这件事,在这里站著说实在过意不去……唔?」
你听好喽,如果想挑大梁,最低限度至少也要扯上「那玩意儿」……开玩笑的……啊唷?啊唷唷!
「正好啊!我们就坐在那边谈谈吧!」
等一下。今天我被蒲公英叫出来,从后门前往丢垃圾的地方。
但那个时候并没有这个东西!这种东西,绝~~~~对不存在!哪儿都没看到!
现在却……现在却……!为什么现在……………………
「呵。这种地方竟然会有长椅,还真是巧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在后门静静地待命啦!是谁放的!
「给、给我出现了……」
慢著!冷静啊,我!第一学期已经结束!所以,还不一定是那回事……
「啊,呃……首先,可以请你坐在旁边吗?」
长椅重返江湖啦~~~~~~!即使第一学期结束,长椅竟然还是没完喔!
「……好、好啊……」
我全身冒著冷汗,听小风的吩咐,准备在已经坐下的他左侧坐下……等等,左边已经被他坐走啦~~~~!……果然是铁打不动的「右边」。
可是,我都乖乖听话了,小风却不说下去。
既然这样,接下来是把头发卷著玩吗?要卷卷卷吗?……真的是卷卷卷!
「那个……!唔唔……!」
给我有男子气概一点,明明白白说出来啊!一个型男在那边忸怩什么啦!
「其、其实呢……那个……我有个很大的烦恼……」
不要用什么有很大的烦恼这种含糊的说法!尺寸是多大啦!
方舟级吗?超银河级吗?还是说……是天元突破级?
「我这个人虽然看女性都觉得是埴轮,但只有一个人物让我觉得就像是米罗的维纳斯!然后一想到她,我就觉得胸闷,每天都觉得心情昂扬!所以,虽然我觉得这样很任性,还是硬制造机会来和她说话……」
别慌!毕竟我过去也已经解决了大量大得过火的麻烦!
我要做最坏的打算…………哈哈~~!我猜到啦!
会烦恼也就表示……我看你这小子,喜欢上的是月见或Cherry吧!
对方是喜欢水管的女生,而且一直跟他很要好。要对这样的对象表白心意,的确很需要勇气吧!这没什么,这种程度的烦恼,我应付起来是游刃有余!
就看我怎么不和他们扯上关系,却又给你完美的建议吧!
这样一来,相信你一定会心满意足地赶快回去。再给我添无谓的麻烦,我哪受得了!
「花洒……」
小风说著把脸凑了过来。慢慢地,但又确实地接近。
这实实在在是型男坠入情网的表情。小风你真的太帅了,你知道吗?
而当我们接近到彼此呼出来的气息都会喷在对方脸上时,小风用力闭起了眼睛。
你把我当谁了!
「我……喜欢花洒的学妹蒲田公英!」
…………啥?这个人刚刚讲了有点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是我的错觉吗?
「蒲田公英?呃,你指的是,绰号蒲公英的……」
「唔!正是。」
不是我的错觉啊~~~~!啥?小风喜欢蒲公英?这是什么情形啦!
不、不对……可是我要想起过去的情形!
打工的时候,这小子一来到店里就问棒球队那些人会不会来这间店。
听到棒球队那些人很容易联想到男生,但有唯一一个例外!就是蒲公英!
而且他跟我说话的时候……
『对。我想说只要来到这里,说不定蒲……不,没事。』
他说到一半就不说的「蒲」,竟然是「蒲公英」的「蒲」喔!
难不成他说在厕所统一精神,竟然是真的?
所以他是因为看到蒲公英来了,紧张得一直躲在厕所里,直到做出和她说话的觉悟才出来喔!
「契机是──」
「是去年棒球队打进的地区大赛决赛吧?」
「这!你怎么知道!」
这可能算是所谓的形式之美吧?
「比赛结束后,我从南出口回去,但不巧的是,那个时候我无意间看见了三色院拒绝和水管交往的场面……我烦恼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当时蒲公英立刻跑向水管身边,温柔地安慰他!」
你误会了。她只是假装安慰水管,其实图谋趁机变成水管的女朋友,结果失败了。
「当时我就想到!她简直是慈爱的天使!以往所有女性看在我眼里都只像是埴轮,但蒲公英却能让我认知为人类……不,是认知为米罗的维纳斯!……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我……喜欢蒲公英!」
你别只看眼科,脑外科也去看一看吧?你很多方面都很不妙啊。
「可是,发生了一个问题!自从我对蒲公英有了恋爱情感以来,似乎只要和她面对面,我就会紧张,说话语气也会变得比平常粗鲁!因此,自从我把她认知为女生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只有恶化,不见好转……」
那可真辛苦,你最好就这样永远别再跟她扯上关系。我反而还要拜托你这么做。
「所以花洒!我想请你帮忙!」
「呃……为什么找我?」
「蒲公英不是很黏你吗!她虽然是个对人都散播善心的天使,但会敞开心房的对象很少。遇到有戒心的对象,还会威吓对方然后趁机跑掉!」
她是野生动物吗?
「我从没见过蒲公英对哪个人这么敞开心房!坦白说,蒲公英对你比对水管还黏!」
这是怎么回事呢?明明赢过比起我是压倒性向上相容的水管,我却一点也不高兴。
「我问个问题……小风。」
「什么问题?」
「今天你在店里说的在朋友和情人身上寻求的最重要的事,可以再跟我说一次吗?」
「呵,就是内在还有价值观要跟自己一致吧。」
他还拨起头发,露出帅脸。
「……所以你寻求的结果,是蒲公英……?」
「唔!她的内在是充满了慈爱的天使!而价值观也有很多方面和我一致!毕竟我偶尔跑去偷看西木茑高中练习的情形,就发现她参加社团活动非常拚命!」
你这可不是有点做出跟踪狂的行径了吗?
「如何?一致得完美吧!为防万一,棉棉舞我也练得滚瓜烂熟!」
请你自己一个人跳。
「可是,我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所以花洒,算我求你!助我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这下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Pansy在讯息里说「该担心的是你自己」那句话真正的含意。
他和蒲公英说话时,口气会变得比平常更高压、更粗鲁。
说穿了,这个叫作特正北风的男生……
「让我能和蒲公英正常说话!」
是个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