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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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名叫上里翔流的少年。
不,或许该说「曾经有」吧。
他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生。
至少,他自己是毫无顾忌地如此宣称。
某一刻,少年迟来地发现,自己被授予了与自己不相称的力量。然而悲哀的是,无论如何,他的感性本身终究只是「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生」,不具备能够顺应天赐良机的弹性。这点实际上大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举例来说,站在彩券行门口,怀著「如果中了头奖让人很高兴,但如果真的中奖会把目前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之类无谓担忧的人,想必不会只有他一个。
说穿了,上里翔流相当于中了一张不记得自己买过的彩券。
他认为自己的生活被不想获得的幸运搞得一团乱。
原本拥有的东西,看上去也都因为「那个」而变调;就像意外得到一大笔钱之后,带著笑脸接近的人全都显得满肚子坏水一样。
眼里的一切都失去色彩的少年,会有何感想呢?
上里翔流极度憎恨擅自抽奖的营运单位,同时心想:若是抹消他们的存在,抽奖本身是否就能失效。
复仇。
这个词说起来很简单,但少年实际采取了行动。少年带著跟随自己的上百名少女,找出名为「魔神」的存在,逼上绝路,然后猎杀。而这偏偏是靠著这些「魔神」赐予的右手。
如果到此为止,那么先不管善恶好恶,上里翔流的故事应该会漂亮地划下句点吧。然而若以「时间、地点、场合」来看,就是地点不好。因为那里是学园都市。
一名科学家让世界历史产生重大改变。
这人名叫木原唯一。
自从上里翔流反过来解决了学园都市派出的刺客──黄金猎犬后,孽缘便明确地缠上来。
她坦率承认那个击溃自己老师的少年实力强大,静静地磨著利牙,持续等待拿下对方首级的机会到来。
结果是两败俱伤。
但就在这个时候,木原唯一做出砍断了让上里翔流变得特别的「右手」,将它移植到自己身上的暴行。
第二幕开始于摄氏五十五度的学园都市。
木原唯一将四大元素加工成「类似灵魂的东西」并塞进名为还原生命的肉体容器,大量制造并散布类生命体──元素,不惜把自己的根据地学园都市化为血海也要逼出上里翔流。
相对地,上里方则掌握住元素怕高温的特徵,从卫星轨道洒下强大的微波,藉此妨碍多到要淹没学园都市的元素活动,同时以各种方法追踪木原唯一的去向。
这一场战斗,最后还是两败俱伤。
木原唯一虽然倒下,但为了阻止她抱著自灭觉悟点燃的火箭推进器,上里翔流明知自己会消灭,依旧再度将「理想送别」接回自己的手腕上,放出最后一击。
就这样,少年从眼前的世界消失了。
至于他留下的右手,则是再度落入木原唯一手里。
之后,她对被留下的少女们放话──
上里翔流消失了。但他并不是死亡。如果使用「理想送别」这道门,或许会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救出他的可能性。将这种可能性化为零好吗?
这番话成了束缚。
上里翔流本身最害怕的「右手持有者成为少女的君王」这种廉价诅咒,就此完成。
木原唯一本身为了确认束缚的强度,首先如此下令:
杀掉上条当麻。我要测试道具有多忠诚。
在看不出恢复徵兆的灰色崩毁城市里,上条当麻不顾一切地奔跑。
在他身边的是没受困于唯一束缚的少女──府兰。
「……开什么玩笑。」
刺猬头少年带著连何时会断绝关系都不知道的仅存同伴,彷佛要挺身面对这世界上一切不讲理似的放声大吼:
「不像自己的我到此为止!我就让这世界见识一下上条当麻是什么人!」
这是学园都市从巨大灾害到复苏之间四十八小时的故事。
描写一个即使别人都说上里翔流绝对不可能存活,依旧试图救出他的少年的故事。
然后,少年在冰冷的灰色城市里苏醒。
(……好……冷?)
这股极为不合理的寒意不但刺激皮肤,更让人感觉所有内脏都在体内颤抖。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就会知道这样才正常。今天的日期是十二月九日,不折不扣的隆冬。这种日子只穿一条泳裤就躺在室外几乎要结冻的柏油路上,会有什么下场实在不用多说。
他缓缓起身。
意识朦胧的脑袋重新开始运转。
他试图将右手放到脖子上让关节发出喀喀声,晚了一步才发现事情并不顺利。
手腕前方没有东西,只随便地缠著一块破布。
(对喔,因为和唯一做出了断后,元素停止活动,所以府兰也解除妨碍用的微波「大热浪」了吧……)
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尽管已无法再次交谈或接触,因果却在意外之处有所联系。
(话说回来……深渊这种东西,不知怎地也让人感慨万千啊。)
这里不是天堂或地狱,他的灵魂也没有转生到神秘的剑与魔法异世界。基底终归还是学园都市,不过一个人也没有。假设「时间」这条线能够像电影胶卷那样切割成很多格,那么一般人每秒所能认知到的顶多十格左右。考虑到原有的情报量一秒达三十格,应该就能明白会多出一些成为缝隙的格子。
原先存在于某个少年右手的「理想送别」,说穿了就是将人、物移往这些多余的格子。因此即使身在同一个世界也绝对无法接触。毕竟就算在电影里混入潜意识广告影像,作中人物也无法认知到插进去的碳酸饮料瓶。
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连少年本人也想不到。除了自己以外,世界上没有能够沟通的其他存在。一个就真正意义而言必须自给自足的世界。即使保住今天的粮食,未来也一片黑暗。或许意外地不会怎么样,也或许连第一天都跨不过去就因为饥渴寒冷倒下;也有可能即使物质方面得到满足,精神方面依旧有破绽。无论如何,只能试试看。毕竟没有他人铺好的路可走。
「真伤脑筋……嗯?」
少年无意间看向右手,这时候他才重新认知到,手腕的前方空无一物。哎,毕竟是被「理想送别」轰出来,指定「手掌以外的整个身体」为目标算合理吧;反过来说,如果连「理想送别」也接在上头,就会持续不断地被轰出去,这也是难免。
然而,他在意的并非这点,而是出血已经止住。伤处还随便地缠著绷带……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讲缠著吸了血所以让人搞不清楚本来是什么的破布。
除非之前他曾清醒过一次并止血后又倒下……否则这说明了此处还有少年以外的存在。
「这样啊……」
他重新站起身并环顾周围,随即看见地上还散落著自己以外的「某些东西」。有状似兵器的废铁,有实在太过巨大的火箭推进器残骸,有大量土石,有乾掉成为墙上污垢的泡沫残渣。大概都是先前少年用右手解决掉的东西吧。事到如今要一一回想也很难。
这么看来,会出现在这里的也就不限于物品。
如果没有比少年先一步抵达的访客才奇怪。
(不过,如果是这样,就表示……)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
他转头看去,见到一名少女。对方有一头及肩切齐的黑发,以短旗袍包住那身以苍白形容都显得客气的病态肌肤。
少年方才曾环顾周围。当时的确没有任何人。尽管如此,在这个无处可躲的大型路口,少女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逼近到他眼前。
新来的说出对方的名字。
「娘娘……?」
「没错。」
不知对方是否连这时都在耍人,口气十分随性。
而且不只是她。回过神时,处处都能感受到气息。视线刺在身上。这次少年没有回头,某种宛如强烈压力的东西阻止他有所动作。
过去少年抹消的事物里,存在感最强烈的是什么呢?
他们全都集中到了「这里」。
沙、沙、沙、沙。彷佛风摇晃著森林中的群树,好似大量小虫在脚边地面爬行。上里意识到耳边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不同于第六感的感觉。或许类似踏入灵异地点时,只有一部分人感受得到的耳鸣或偏头痛。或在大楼屋顶,或在车下阴影,或在墙壁与自动贩卖机之间不可能躲进去的空隙。一旦注意到,就会觉得每个地方都有人盯著自己。
再加上,少年没有特别的右手,随侍身旁的上百名少女也已不在此处。
「哎,送完礼物后单方面挨打的我们也有很多话想说就是了。」
面对暴露在外的灵魂,娘娘坏心地笑著。
明明只要放著不管,对方就会因为出血过多而死,却特地帮人止血也要保住他性命,这理由简单明瞭。
「那个,该怎么说呢。总而言之,『魔神』要倾巢而出把你狠狠揍一顿。」
或许,这里是充满自杀者的地狱边境。
对于无恃者──上里翔流的三百六十度毫不留情鲜红大会串,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