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切响子刚踏入神经科学研究所时——《那个她》已经躺在床上了。通过传闻有听说过她的事情。她产生了记忆障碍,正在这个研究所接受治疗——看来正如传闻中一样。
不过,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比起这个,问题是关键的松田夜助不在那里。
——嘛,虽然最初就没抱有期待就是了。
这也是预想过的事情。所以她迅速地切换了心情,开始对房间进行搜查。松田不在这里这件事,反过来说就是,可以不用在意地随意调查这里的意思。
正因如此——
然后,响子将视线转向了床上的她。
——看来注意一下别吵醒她比较好呢。
想尽量避开多余的麻烦。
接下来她慎重地在研究所内来回搜查着。然后转过一圈之后——她自然地停在床边。
——果然,很奇怪。
那句话并不是在说睡着的她,而是对于床本身的感想。
在意的话只需要调查就好——响子像理所当然一样在床的周围探寻着,然后在被床单隐藏的地板之下——发现了隐藏仓库。
在里面,发现了黑色的运动服和鞋子,以及无掩饰地被塞入的简易台车,响子马上得出了一个结论。
——松田夜助和评议委员会的连续杀人事件有关系——
现在,将这件事认定为事件的,只有她和她身为学院长的委托人而已。而且,是连尸体都消失了,证据极端之少的事件——正因如此她为了追寻证据正在重复着踏实的调查。
那样的事件的证据在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被发现了。完全没想到,松田夜助居然和这件事有所关联,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定对失踪了的剩下两人的去向心里有数。
白白浪费了响子的忠告,自那以来持续消失中的评议委员们,现在全员的四人都已经行踪不明了。但是,说不定现在终于可以查明他们的去向了。这是不是已经太迟了先不提,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是能够救出他们,还是会牺牲他们都没有关系。自己的任务,仅仅是作为侦探把隐藏的真相暴露出来而已——响子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不过,没想到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呢。
说到头,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就和评议委员会的事件无关。
在教职员大楼发现的村雨早春的尸体的事件——她是为了调查这个而来的。
根据校医的话,似乎最后见到死掉的村雨的人就是松田夜助。而且他在那之后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去向不明了。如果正如响子所想的那样,村雨的死是他杀的话——怎么想松田夜助都很可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杀害村雨早春呢——响子是为了寻找那个动机,而来到身为他根据地的研究所的。
不过,那个松田夜助不仅和村雨的事件,连与评议委员会的事件都相关的话——那么就算把他当做这个事件的中心人物也不过分了。和两个事件同时相关,没有那样的偶然。
那么他的目的是?
他知道些什么?
他是想隐藏什么?
像这样,一边潜入床下,一边让各种思考在脑内重叠的时候。
突然间,头上传来了声响。
看来是那个她醒来了的样子。
那么,从她那里听取一些事情说不定也不错。接受着松田夜助治疗的她不能仅被称之为一个旁观者。虽然这样的话她可能会知道这个痛苦的事实,不过为了暴露真相这种程度的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也是她真心的想法。
而且剩下的时间一定不多了——响子抱有着和焦躁感类似的感情。再不赶快的话就将变得无法挽回了。不由得会这么想着。
——说不定松田夜助已经不会回来了。
虽然这是一种直觉,但并不只是一种直觉。这是雾切家作为侦探的直觉。正是那种直觉驱使着她。驱使着她早一秒也好立马想查明松田的所在。并不是在担心着松田的安全。而是为了结果自己作为侦探接受的委托而已。只是为了找到kamukura izuru的去向而已。
要说为什么,因为她是侦探。
只是作为侦探而已。
然后响子为了作为侦探找出自己目的的结果,开始对她进行询问。
“顺便,也向你确认一下吧。”
以这句话作为引子,响子故意提出一些毫无礼貌挑衅般的问题,诘问着她。然后,持续观察着她的反应的响子所得到的结论是——
她什么都不知道。
混乱与混乱相交织的她的样子并非演技,而且亲眼看到她的健忘性之时,开始觉得这种状态下的她是不可能成为共犯的。
——即是说,继续问下去也没用。
但是她没有气馁,而是马上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可是,在找到这个答案之前——
“和我无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关!”
似乎是要刺穿鼓膜般的突然的尖叫。
同时,响子的后方响起了破坏音。
反射般地转身后,研究所的门和玻璃碎片一同飞舞着散开。
然后,在那之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显现了。
那个男人,像是为响子招来不吉的死神一般——浮现出了残酷的笑容。
**
看到和尖叫声一起破破烂烂地弹飞的研究所的大门,我被自己那被激发的令人恐惧的能力惊讶到了。
被逼至走投无路的少女觉醒了的复仇物语——不知怎的好像有看过这样的电影的印象,不过比起那件事现在应该先对这暴走做些什么!
我明白的。阻止这个暴走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松田君!
除了赶紧让他来诊断变得越来越奇怪的脑袋以外,阻止这个暴走的办法已经没有了。总之必须赶快了。如果继续这样放置不管的话真的会变成很不得了的事情的。
所以为了见到松田君——
要仅仅再一次的,使用这份暴走的力量!
这样下定决心的我的视线,捕捉住了正盯着被弹飞的门的残骸的雾切小姐的后脑勺。
然后我将全部神经集中在她的头部后——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叫道。
“快弹开开开开开开开开!”
于是,她的头部简直就像西瓜一样没有裂开。
——咦?
对着保持着完整形状的雾切小姐的后脑勺歪了下脑袋时——我注意到,门框里面站着一个人影。
“果然,在这里吗……”
低沉而可怕的声音。
被漆黑的校服包裹全身的男人,正摇摆着同样漆黑的长发,踩响了正在地上转动着的门扉残骸。是一个虽然身材精瘦,却能感觉到钢丝般的强韧的,高的过分的男人。
“——这作为敲门是不是太华丽了一点?”
雾切小姐用充满警戒心的话语牵制着他。
“……我可没有注意礼仪的必要吧”
男人一边用尖利的话语回答道,一边转动着爬虫类般细长的眼睛,交互睨视着我和雾切小姐。
被那双眼睛看到的瞬间——脑子里变得刺痒起来。
我马上将视线落在了<音无凉子的记忆笔记>上——然后想起来了。
是的,那个漆黑的男人的名字是——斑井一式。
“诶……但是,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已经好几次在我眼前被击退了。
其之一,被压在了书架下。
其之二,被自称超高校级的绝望的黑影扭住胳膊压倒了。
其之三,在这个神经科学研究所被战刃骸小姐击退了。
明明如此,为什么——
“在惊讶我为什么没受伤吗?”
察觉到我的疑问的斑井,有些异样般地笑着张开了长长的双手。那是嘴唇弯曲如月牙状的,假面般的笑容。
“以前没说过吗?我是不死之身哦”
不死之身——像是追随着这个词语一般他的脚底踩响了玻璃。
——已经觉得厌烦了。
我明明只是想见松田君而已,为什么却见不到那个松田君,取而代之聚集在我周围的只有净说着完全不明意义的东西的人们?
“向她问什么事情也是没用的……”
然后雾切小姐切入了进来。
“……什么啊你?”
斑井看向雾切小姐的视线,有如若是常人身体都会冻住般的寒冷。但是雾切小姐完全不将那样的视线当做一回事,淡淡地继续动嘴说道。
“你,正在调查那个学生会成员一起被杀的事件吧?”
对着那句话,斑井的眉毛惊讶般地反应了一下。
“……你知道我的事情?”
“只是偶然听到了的程度而已”
雾切小姐抬起下巴,停顿了一会再次开口道。
“就算如此,你并非不死身这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因为,你的才能应该并不是无限的而是有限的东西吧?是这样吧,希望之峰学园学生会的《超高校级的保镖》先生”
“这件事应该除了学生会的人以外谁都不知道的……你那个偶然听到是在哪里听到的啊”
叽哩——的,斑井的嘴中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但是,如果你的消息如此灵通那么你应该知道的吧?哪,告诉我吧。希望之峰学园史上最大最恶事件的犯人是谁?毁掉学生会的家伙在哪里?”
“所以我说过了吧,你问也没有用……我的话是当然的,那边的她也对那个事件什么都不了解……”
“不,你在说谎”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这是我的直觉。除此以外还有什么理由吗?”
刚这样说完,斑井全身释放出的威压感就增加了。
他一边踩响脚边的玻璃碎片一边踏出脚步。被那样的他的迫力所吞没,我的脚自然地开始向后缩。
“呐”
雾切小姐一边警戒着斑井,一边仅用声音向我说道。
“从刚才他所说的话来看,你似乎之前击退了他的样子……”
“你、你对我有这样的期待我也很困扰……”我弱弱地摇着头。“虽然不怎么记得了……应该说是基本上是连续的偶然呢……而且,那家伙看起来还是不死之身……”
这样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斑井时——他正用他那锐利感更上一层的蛇一般的双眼凝视着我。我慌慌忙忙地移开视线。
“绝、绝对做不到的啦……至少用人数胜过他,然后一方作为诱饵让另一方逃走之类……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方法了!”
这样说着,我虽然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服她去成为诱饵——但刚刚说的话似乎并没有清楚的这样传达出来。
“喂,要怎么做?乖乖地说出来吗?还是让你们尝些苦头后说出来?差不多也该决定了吧?”
斑井一边拢起他油腻的长发一边问道。
“所、所以说就算你让我说……”
“没什么要说的。”
和结结巴巴的我有如对照一般,雾切小姐用着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即使是身处在这种状况下她那毅然的态度也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崩坏。应该说,似乎还不知怎的变成一副非常顽固的样子。是有什么无法说出来的理由吗——即使如此,我也希望不要把我卷进去。
“交涉决裂吗”
一边用愈加可怕的声音低喃着,斑井一边静静地露出了笑容。
“这样的话也没办法。那就用上实力了。先说一句,现在你可不要向以往一样站在旁边探风了啊。因为很麻烦所以我们就一口气解决掉吧”
然后他细长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于是,在下一瞬。
不可思议的感觉侵袭了我。
视界眩晕般地摇晃了——在眼前看见了两个站着的斑井。
但是,我看成两个了的只有他。周遭的世界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只有斑井变成了两个。
“……咦、咦?”
不管怎么眨眼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是眼睛的错觉或是其他的什么,在那里确实的——有两个斑井站着。
“重新进行自我介绍吧”
“重新进行自我介绍吧”
他们像是在合唱一般在同一时间点说话了 。
“我的名字是斑井四式”
“我的名字是斑井五式”
右边的斑井和左边的斑井凑在一起像蛇一样弯曲着长长的身体——同时摆出了架势。
那是可以让脊骨颤抖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景。
“确实很像……就像我偶然听到的一样呢”
雾切小姐像警戒一般地发出声音。她的压低了身体,像是什么时候都能发出动作一般摆出架势。
“所以说,你是从哪里偶然听到的啊”
“所以说,你是从哪里偶然听到的啊”
本来就瘆人的斑井的声音,更加瘆人地合唱着。
“斑井兄弟……是从斑井一式到斑井八式的八胞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称他们为《超高校级的多胞胎》……而能巧用八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进行团队合作才正是作为《超高校级的保镖》的斑井兄弟最大的才能……即是说,斑井兄弟的全员构成了一个被称为超高校级的才能……偶然听到的只有这些而已”
“八、八胞胎……?”
从斑井一式到斑井八式的八胞胎。
超高校级的多胞胎。
这就是,斑井兄弟的才能——
“这、这太狡猾了吧!”我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叫道。“这比不死之身还要犯规啊!太难以置信了嘛!”
于是,两个斑井一起歪下嘴角——
“实际上就是这样所以也没办法吧”
“实际上就是这样所以也没办法吧”
“实际上就是这样所以也没办法吧”
——咦,多了一个?
这样想着的瞬间,后方传来了脚步声。
我和雾切小姐几乎是同时回过头时——在那里站着的是,像是正在堵塞着研究所后门般的另一个斑井的身影。
“……我是斑井六式。”
第三个人的登场。眨眼间就被包围了。
“这样你们就连数量都输给我们了”然后他们按顺序地,“所以我们不会大意的”气息恰好相合地,“会确实地打倒你们然后进行问话的”这样说道。
从右从左,以及从后面——
咕噜咕噜回转着的斑井的声音迷惑着我们的半规管。
“呐、呐……怎么办?要怎么做?”
我依赖般地问向雾切小姐、
“现在开始考虑……”
“的时间可没有—!”
“的时间可没有—!”
前方的两个斑井同时踹飞了门扉的残骸。遭到两重踢击的残骸化作凶器,在我和雾切小姐眼前向这边飞了过来。
“……呜!”
雾切小姐一边撞飞了我,一边利用着这股冲势飞退至了相反的那一侧。千钧一发之际,那片门扉的残骸掠过了我们之间。
“……好痛!”
被撞飞而在地上翻滚的我的屁股受到了狠狠的打击——但是现在不是胆怯地时候,我马上站了起来。可是刚要站起来时,衬衫的后领被从后拉出——
“咕……咕咕咕!”
觉得难受,或是想要对方放开的余裕都没有——就被扔了出去。
像是被粗暴的小孩扔掉的玩偶一般在空中飞舞的我的身体,头部和背部撞上墙壁,终于停了下来。
“……呜!”
冲击感让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好容易才明白的,只有这里是走廊这件事情。我似乎被十分简单地扔出了研究所——之类的几乎没有冷静地去分析这些的余裕,总之身体痛的完全没有办法。屁股和背部和头部受到了过分打击的我,在跨越过麻痹感之后,被仿佛能让那些身体部分全部消失一般的激烈疼痛折磨着。
在那样的我的面前,不知何时斑井站在了那里。
从离天花板很近的距离,以锐利的角度俯视着我的爬虫类般的双眼,已经无法用任何比喻来形容了。总之非常残酷。
“……对于你的话,似乎已经在你面前被打倒了许多次呢”
虽然听到了这样的话——奇妙的是他的嘴巴完全没有动。
“不过,有两人的话就足够了吧”
然后在眼前站着的斑井的背后,出现了另一个斑井的身影。
看来,刚才的话是这一个斑井所说的样子。
模糊的视界中的两个斑井——那几乎已经是绝望般的光景了。而且,被丢到了走廊上的我已经连雾切小姐都无法依赖了。
“最后,就仅仅再问你一次吧”
“最后,就仅仅再问你一次吧”
从那句合唱般的话语开始——
“你和事件有着怎样的关系?”像是连着般的,“我应该复仇的对象是谁?”接连不断的,“那家伙在哪?”喋喋不休的,“或许就是你?”他们像这样,“赶快给我说”追问着我。“不说的话就宰了你”
但是,就在那时。
突然在头上感觉到了风。
偷偷抬起头时——走廊的窗户打开了。
——啊。
看见那个的瞬间,我一片恍惚的思考中灵光闪过。
“……看来果然不让你痛苦一下就不行哪”
“……看来果然不让你痛苦一下就不行哪”
左右并列着的斑井的手,同时向我伸了过来。
没有迷茫的闲暇——
我像是在钻过那些手一般站了起来,顺势越过窗户的边缘。然后一口气向后院跳下时——我终于想起来了。
这里是三楼。
“……什!”
“……什!”
被留在走廊里的斑井们的脸,同时变成了惊愕的表情。毕竟我从三楼的走廊里跳出去的行为还是太过预想之外了吗——这对于我也是一样。不如说我的表情应该比他们还惊愕。于是,就这样还挂着一幅惊愕的表情的我的身体被重力捕捉住,一直线地落入后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径直落下之后迎接我的是——冲击。
但是并非致命性的冲击。也没到会夺走意识的程度。幸运的是,后院的树丛很好地接受了落下的我的全身。
这是纯度百分百的偶然。
并不是我所知道的,也不是我所计划的,也不是我所预想到的。
明明如此,不知为何——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
在这里,有一个把这个偶然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接受的我存在着。
话虽如此,冲击果然还是有着能让身体麻痹的程度,被树丛的枝桠切破的脚啊手啊脸啊也一跳一跳地痛着。即使如此我冷静的头脑仍然下达予我逃走的命令,麻痹的双手双脚也马上开始活动,然后我爬出了有四个榻榻米大小的树丛。
于是,我看见了在地面上并排着的四个黑色的靴子。
保持着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的姿态抬起脸后——两个斑井俯视着我般站着。
“我是斑井七式”
“我是斑井八式”
是和在上面的两个斑井不同的斑井。看起来正埋伏在此处的样子。
“嘛,你会掉下来倒是预想之外”
“嘛,你会掉下来倒是预想之外”
喉咙不由得响起了咕嘟地咽下一口唾沫的声音。
但是,虽然身处这种噩梦般的状况——不思议的,我感觉不到恐怖或是不安。取而代之我感觉到的是——
强烈的脑部的刺痒感。
而且,这种刺痒感给我招致了某种预感。
——我不会死掉。
——不会在此处死掉。
虽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自己也没办法说明,但却确实有着那样的预感。不,并不是预感这样的程度。这几乎是确信。
“什么啊,这种余裕满满的脸……”
“真不舒服啊”
斑井们铁丝般的身体弯折着瞅向我的脸。两双眼睛中凝缩着浓厚的杀气。
“稍微理解一下自己所身处的情况如何啊……”
“稍微理解一下自己所身处的情况如何啊……”
然后斑井们一齐握拳,然后再次一齐挥起了拳头。
但是,我的视线飞越了那样的两人——隔着他们的肩膀望向了一个少女。
看来,刚才的我的预感非常顺利地正中靶心了。
“在此之上……局外人不应该再参与进来了……”
两个斑井同时地回头后——刚才还是身影还是拇指大小的她,不知何时已经接近到快触碰到两人背后的程度了。
脑中再一次刺痒起来。然后我想起来了。我能够想起来了。
她的名字是——战刃骸。
“我不想说难听的话……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把手放开比较好哦……”
她用双手,把挥起来的斑井们的手腕分别强力地攥住。
“……唔!”
“……唔!”
被苦闷的表情扭曲了面容的他们,一齐当场跪了下去。
“放弃吧……因为这不是凭借你们这种程度就能解决的事件……”
那是几乎能听见因勒紧而发出的叽哩叽哩声的程度。在她那纤细的身体里究竟是哪里藏着这样的力量啊——最能体会到这样的痛感的应该不是别人而就是斑井们自己了。
“少开玩笑了!”
“少开玩笑了!”
和跪着的斑井们的叫嚷声——几乎是同一时刻。
在他们的背后站立着的战刃小姐的背后——又飞出了两个斑井。他们分别用左右脚陆续发出对称的飞踢,像是夹击般地袭向战刃小姐。
可是她只是连脸色都一毫未变地放开了前方的斑井们的手腕,顺着从后方袭来的两重飞踢的冲势化解了这一击。趁着这个间隙,跪下的两个斑井迅速滑向后方。袭来飞踢的两个斑井刚一着地,就马上整备了体势。
四个斑井——形成了将战刃小姐完全包围的形式。
“那边的女人呢?”“交给六式了”“一个人没问题吗?”“那边的女人并不习惯于战斗”“首先应该集中于这边”“确实这样会比较好呢”
几乎是用同一个声音展开的作战会议——即使是在这个期间,他们也并没有缓解对被包围的战刃小姐的警戒。可是,战刃小姐本人却并没有被追逼着的紧迫感。她一边四下来回看着斑井们的脸,一边用着确认般的口气低声道。
“在这里把这四个人打倒……接下来就只剩下雾切小姐那边的一个人……嗯,和预定的一样”
和预定的一样——这句话语在斑井们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应。他们那四个声音一齐回响着,同时叫道。
“什么意思啊!”
可是,战刃小姐还是用一副从容的态度,
“没什么,你们就算不知道意思也没关系……说到头,你们并不是重要到需要了解这个意思的人。所以我不想说不好听的话了……我觉得你们还是住手比较好……”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充满威压的四个声音,一齐包围了战刃小姐。
“都到现在了还可能收手吗!”“已经向死掉的家伙们发誓了!”“学生会不是这样被打倒就完蛋了的!”“我会去证明这一点!”“学生会的名誉一定会守护住!”“即使是死掉也要守护住!”“绝对要去复仇!”“不会让任何人来妨碍的!”
从右边从左边,
从前面从后面,
即使听到他们交织着焦躁感胡乱喊出的话语,战刃小姐还是悠闲地搔着头,只是嗯~地念叨着。
“那个,你们的感受我也觉得不是完全不了解……啊,这是说谎。实际上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不过如果是理解的话还是能做到的哦。可是,那个孩子是不一样的。对于那个孩子来说,你们这种人根本连理解的价值都没有……你们的感受和希望什么的……于那个孩子而言简直毫无关系。由于对于写出这个剧本的那个孩子没有关系……所以就算你们只是期望着最终能够被她理解也是没用的。所以放弃吧……”
斑井他们咬牙切齿的声音简直变成了合唱一般地在后院回响着。
“看起来,你也好像知道些什么呢”“看起来关于希望之峰学园史上最大最恶事件知道些什么呢”“那么正好”“也向你问问话吧”“只不过,是在把你揍扁之后”
四个斑井同时低下了腰——摆出架势。
“啊~啊,难得都给你们以忠告了”看见那个的战刃小姐像是在闹别扭一般喃喃着。“继续让牺牲增加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说牺牲?”“你说牺牲?”“你说牺牲?”“你说牺牲?”
四个斑井再次一齐叫出声来。他们像在威吓着被包围的猎物的犬群一般,露出牙齿咆哮道。
“是在说我们的兄弟吗!”“你知道的吗!”“兄弟们在哪里消失了!”“一式和二式和三式怎么了!”
于是战刃小姐一边轻轻地摇着头——一边用冻结般的冰冷声音回答道。
“已经不会回来了哦……”
那句话语成为了扳机。
和地面破裂的声音一起,强烈踢向地面跳起来的斑井们,最大限度地伸展着他们细长的身体,从四面一起扑向了战刃小姐。
“所以……已经说了是没用的吧……”
战刃小姐在四个第一击刚要到来的时候,只用一个动作就将所有攻击化解了。
“就算你们再怎么联合起来你们本身的价值也是不会变的……那样的,劣质塑料袋一般的攻击对于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一边用着平淡的声音低语着,她一边用着连眼底都停留不住的速度持续动作着。将气息都完全一致的斑井们的连续技,用过于精湛的体术轻易地闪开了。
简直就像是次元的不同一般。
只有她一个人,像是在别的次元舞动着一般。
“谁都无法违抗那个孩子……”
她一边舞蹈着一边低声道。用着似乎连气息都没有一丝混乱的声音低低道。
“正因如此……才是绝望……”
斑井兄弟们连续发出的攻击连一点擦伤都没能给对方造成,然而就在那样的他们单方面开始憔悴时,战刃小姐全身的速度却变得更快,简直像激流一般动作着。不久那个激流就无情地吞没了四个斑井们。
这之后的是,太过于单方面的展开。
太过于单方面的展开后——单方面的拉上了帷幕。
战刃小姐终于停止动作时——她的脚下倒下了四个斑井。那里并不存在途中经过之类。我所能目击到的只有那个结果。
“完了哦……”
和着小小的叹息喃喃着的战刃小姐,她的眼睛已经离开了斑井们了。那双眼睛朝向了我。
我像是连惊讶都忘却了般地完全怔住了。
“为什么……会这么强啊……?”
“因为,我就只会这些了……”
这样回答道的她的脸上,没有一切能被称作表情的东西。只有回溅的点点鲜血附在她假面般无表情的脸上。
“……为什么救了我?”
“因为,这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战刃小姐低着头将视线投在了脚边。就这样暂时过了一会儿后,她慢慢地张开了口。
“举例来说,就像电视游戏中的rpg之类的一样……”
——电视游戏?
——和那个一样?
“只有单线的rpg之类的……在那个世界中生活的人们,虽然看起来是有意识的但也仅仅是看起来这样……最后大家都只是在顺顺利利地照着剧本行动……这连带着主人公也是一样的……只是主人公自己没察觉到这一点而已……”
“……你在说什么呢?”
“那个啊,我在这里和斑井战斗了并不是偶然……要说的更详细的话,斑井们来到神经科学研究所也是……将麻烦的雾切小姐从这个剧本里排除也是……全部都是最初就决定了的事情”
“决、决定了的事情……”
“连我也是一样的。我也只是照着那个孩子决定好的剧本行动而已……只是遵循着那孩子的命令,为了不让这个剧本向错误的方向前进而已……”
“……那个孩子?”
“当然,是指江之岛盾子”
一瞬间几乎可以将血液冻住的寒气袭击了我。
果然,全部又都回到了江之岛盾子身上。将我和松田君卷入事件的那个糟糕透顶的她——呃,诶?
然后我终于注意到了。
“那么,你是江之岛盾子的伙伴吗!?”
像这样,我将责备般的视线投向战刃小姐后——她扭扭捏捏地似乎在害羞一般地答道。
“比、比起说是伙伴,那个孩子是我的妹妹……”
“哈?”
实在是太过唐突的自白了。
战刃骸和江之岛盾子是姐妹什么的——那不是比是伙伴更加糟糕吗!
“但是啊,是血缘相系的姐妹什么的……那种事情,对于那个孩子而言完全无关……因为,那个孩子能看见的只有绝望而已嘛……别人的绝望,自己的绝望,只有这些而已嘛……”
不知何时似乎正在看着遥远的某处的战刃小姐,明明没有拜托她却自顾自地叽叽咕咕地说了。
“所以,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事实,不管是怎样的世界,都不会波及给那孩子任何影响的。就算有什么波及到了她,到最后也只是那些东西一起被卷入绝望而已……那就是被称作《超高校级的绝望》的江之岛盾子的世界……”
“那、那是什么……太乱七八糟了吧……”
“是的,乱七八糟的……因为,那就是江之岛盾子这个存在嘛”
在这样断言的她的话语里,我感受到了新的恶寒。这次是如同一点一点地从脚下开始被冻住般的恶寒。
“那个孩子真是乱七八糟的……绝望般的,最差劲并且最恶劣了的妹妹……正因如此我无法放下她不管。正因如此我不帮助她就不行。因为,能够理解那个孩子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嘛”
这样说着,然后见到的战刃小姐的表情,让我不禁惊讶住了。至今为止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她——陶醉般地绯染双颊笑了起来。
“究竟是那个孩子在吸引着绝望,还是绝望在吸引着那个孩子……虽然我并不知道……但那个孩子一直以绝望为邻成长了起来。被绝望浸染着全身生存着。正因如此,那个孩子变得开始向他人渴求着绝望。开始会对让他人绝望而感到快乐。但是呢,到此为止还是很普通的哦。这和不幸的人类对幸福的人类所抱有的憎恶感是一样的呢。可是,那个孩子特别之处在于,那个孩子对让自己本身产生绝望也感到快乐……正因如此绝望的连锁开始了。那孩子让自己被绝望追逐着,同时再将同样的绝望给予他人。这样的话,下次不让自己被更甚于此的绝望包围就不会满足……于是,那样的绝望的连锁诞生了《超高校级的绝望》”
像是在说话的同时发烧了一般,战刃小姐一副恍惚的表情。
虽然那根本就是让人只能觉得是荒旦无稽的玩笑的话语——我却毫不费力地把它做为真实接受了。说不定就是我脑子中所留有的对江之岛盾子的记忆让我这样接受了。
“呐,无法理解吧?我觉得肯定谁都无法理解的。但是啊……似乎就只有我能够好好地理解的样子呢……”
恍惚了的战刃小姐,连吐出的气息都变得紊乱起来。
“只有我能理解那个孩子的事情……所以,对于那个孩子而言我是必要的。虽然那个孩子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我想一定总有一天她会察觉到的……嗯,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只是装作没察觉到而已呢。呜呼,因为那个孩子还真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嘛。呜呼呼呼。”
在陶醉般地持续说着的战刃小姐的面前——我却走神了。
我知道她对江之岛小姐抱持着不寻常的感情。可是,那种事情应该和我毫无关系。
“……是的,不是无关嘛”
我不由得说了出来。
“诶……?”
“你的事情也好江之岛盾子的事情也好,那种事情我才不管……和我无关嘛……”
像这样,我径直将那样涌上来的感情用着发怒般的口气表达出来时,
“啊……对、对不起!”
突然,战刃小姐的脸变地苍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开始更加用力地低头道歉。
“不,不用向我道歉到这个程度也可以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即使如此还是持续道着歉的她让我察觉到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同时——然后我忆起了极端的疲劳感。总之我现在已经很疲劳了。由于和斑井兄弟的对决,由于和战刃小姐说的关于江之岛盾子的话,以及——好想见松田君。
——对了,好想见松田君!
“呐,我已经可以走了吧?”
被几乎可以吹散疲劳感的焦躁感驱使着的我,总之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想得不行,所以还未等到她回答,
“总之感谢你救了我。那么我走了哦”
这样说完,离开那个地方跑了起来——正在这时。
“啊,等下。我还没有告诉你松田夜助的所在之处吧?”
慌忙急刹车。向着回头的我战刃小姐这样说道。
“不从我这里得知他的所在之处……我觉得你是见不到他的……”
“总、总之你知道松田君的所在地吗?”我马上逼近了她。“说起来,知道的话就赶快告诉我啊!”
可是逼近的同时——身体不禁向后仰了一下。
眼前的战刃小姐,突然暴变成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严厉表情。简直像是在战场上狙击着目标的狙击手一般的感觉。
“友好的会话之后是这样的展开虽然我不喜欢……不过没办法。因为就是这样的剧本……所以没办法。”
一边用着现在马上就要哭出来般的声音低语到,她用着身体似乎都会被冻住的冰冷的视线看向我。
“告诉你松田夜助的所在地……有一个交换条件。”
“交、交换条件?”
然后战刃小姐一边指着倒在地下的斑井们——一边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在那里倒下来的他们,对于学生会唯一存活下来的学生会长被杀了一事,是还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的话肯定会绝望呢……完全地绝望了,就算死了也要继续复仇呢……”
“你、你想说什么?”
声音非常紧张——以自己都不太明白的程度。
“如果放着他们不管的话,我认为他们绝对会去杀掉松田夜助的。”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马上,这个词语就在脑海中咕噜咕噜的开始回转。
“为、为什么松田君必须得被杀掉呢……学生会长被杀这事,不是和松田君没有关系……”
“不,有关系哦。”
战刃小姐摇着头。
“因为,是松田夜助把那个学生会长杀掉了嘛。”
杀掉了。杀掉了。杀掉了。杀掉了。杀掉了。杀掉了。杀掉了。杀掉了——
“所以说交换条件”
一边说着,战刃小姐一边把从怀中取出的《什么》投向了我的脚边。
“为了他好好努力吧。如果你真的爱着松田夜助的话……为了他好好努力吧。”
我将视线投至脚下。潮湿的地面上,落着一把印有希望之峰学园刻印的小刀。看到那个的瞬间——我的心脏像是闸门坏掉了一般开始涌出大量的血液。
“为了赢得他和你自己的希望……你也需要努力战斗。”
莫非要用这个——杀。杀。杀。杀。杀。杀。杀。
“骗、骗人……的吧?”
“不,不是骗人”
她一分思考时间都没用地即答到。
“在这里你要跨越那个绝望。将斑井他们牺牲然后夺取到真正的希望……那就是江之岛盾子赠与你的剧本”
那是什么——
江之岛盾子赠与我的剧本什么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做这样的事情?
过分的混乱让我的头脑发热——强烈的眩晕和严重的耳鸣侵袭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回过神来时——我正抬头看着天空。
厚厚的灰色云朵覆盖住了天空,仅仅如此潮湿阴暗的生物学大楼的后院,就像是深夜中一般被寂静包裹着。在呆呆看着那样的天空时,我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一种漆黑到无可救药的感情涌了上来。它就像下水道内的淤泥一样潮湿,干涸的枯草一般干燥。
这就是——像这样,我用着朦胧的脑子思考着。
这就是绝望。
“为了跨越这个绝望……掘取出真正的希望……”
——刚才的是谁的声音?
我的声音?
战刃小姐的声音?
还是说——
但是,那种事情已经——无关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伸手抓住了闪着银光的小刀。然后像是为了斩断缠绕着自己的那黑雾一般的绝望一样,拼命地挥下了小刀。
于是我感觉到了肉的感触。
透过刺入斑井体内的小刀,刺破柔软的皮肤和肉的感触传达给了我。
喷射出的鲜血。死前的惨叫。
鸡皮疙瘩颤栗了起来,瞬间感觉到了胃附近被扭断了般的感觉。
即使如此我还是刺了下去。
为了跨越绝望,攥取到我和松田君的希望——
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着刺了进去。
从远处传来了我的尖叫。
这是从我坏掉的心中发出的尖叫,尖叫,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我终于清醒了过来。
像是为了赶走浮现在脑中的妄想一样,马上再次叫道。
“果、果然还是不行!”
刚伸手去拿小刀就僵硬在原地我,对脑中产生的妄想恐惧着——完完全全地抱住脑袋蹲坐在了地上。
做不到!这种事情不可能做的到!
“啊,那个……”
于是,头上传来了战刃小姐困惑般的声音。
“那个,如果在这里没法跨越绝望那么就没法获取希望……的。”
“都、都说了不行了!”我夹杂着呜咽声叫道。“不可能杀掉他的吧!而且说到头希望什么的绝望什么的……那种事情,不过是你和江之岛盾子的自说自话吧?与我无关!”
由于叫的过于拼命咽喉像破了一般热了起来。涌上鼻子和眼睛的洪水一边混合在一起一边垂落地上。
“呜呜……救、救救我……松田君救救我啊……”
就这样我像是恳求一般地哭出来了。一边抱着自己的头,一边难看地继续哭泣着。
“救救我啊……松田君救救我啊……松田君、松田君、松田君……”
于是,听到了头上战刃小姐似乎更困惑了的声音。
“那个……这种场合要怎么做才好啊……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总之先告诉你松田夜助的所在地吧……”
“……诶?”
我惊讶地抬起了脸。
“……诶?”
战刃小姐也吃惊了。一定是因为我哭泣的脸看起来太惨不忍睹了。
“可、可以……告诉我吗……?”
“因为……如果就这样结束的话,等下会惹盾子酱生气的……”
听到那句话的我,用制服的袖子咯嚓咯嚓地使劲擦完脸,再次好好地用两只脚站了起来。然后拍打着自己的脸让自己调整好心情后——再次向她问道。
“……那么,告诉我吧。松田君在哪里?”
于是战刃小姐用细细的声音回答道。
“嗯,松田夜助在旧校舍哦……”
再一次,强烈的刺痒感袭入了我的脑袋。
“旧校舍……”
有种好像就在最近在哪里听到过这个词汇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在意那种刺痒感的时候。
“我知道了……去旧校舍就能和松田君见面了吧?”
“嗯,因为那里就是被预定做高潮的地方……”
可以见到松田君了——和那样的预感一起,感觉到身体底部有不知名的力量喷涌而出。刚才那边哭边叫唤着绝望着的心情简直就像是说谎一样。
这就是——然后,我一边让力量涌遍全身一边想到。
这就是希望!
“谢谢,那么我走了哦!“
说着,我向战刃小姐低下了头。虽然没有向令人憎恶的江之岛盾子的姐姐,协助那个可以的计划的她低下头的必要——但是,这说不定也是由于希望的力量呢!
“嗯,请走好……这里的收场就交给我了……”
战刃小姐一边来回看着倒在脚边的斑井们一边说道。
“收完这里的场后就去帮助雾切小姐……然后让雾切小姐就这样从这个剧本中下台……这也全部都像剧本一样……所以之后就交给我了……”
对于到最后也是剧本啊什么啊的,只在不停地说着那种东西的她,我觉得非常烦人。所以我,“再见”,这样短短地说到后,马上走了出去。
但是刚出门去——就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到了后方的战刃小姐正呆呆地站立着。在她的周围有四个斑井倒在了地上——
觉得好像缺了什么的感觉。
但是我回想不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情的时候,我马上重新转向了前方。
是的,我可没有回头的时间。
要去的目的地是——希望之峰学园北区的旧校舍。
就算不看手上拿着的<音无凉子的记忆笔记>,去那里的路途不知怎的也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果然我好像各种各样的状况都不太稳定。对于这样的自己不安的无法忍受——不过见到松田君的话,一定就没问题了。那种程度的不安一定马上就会消散了。
因为只要见到了松田君一切都会像原来一样的——我的脑子将变得和一如以往,然后我和松田君也会一起回到一直以来的日常中。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发生,仅仅期待着松田君的治疗而度过的日常——应该马上就会回到这样的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中去的。
这正是我所追求的happy end。
我正去向的并不是旧校舍,而是那个happy end。
我朝着那个奔跑着。
朝着前方所存在的那个happy end——全速奔跑着。
**
——哎呀?雨?
从生物学大楼的后院向中庭跑出去时我注意到了。不知何时雨下起来了。虽然雨点并没有那么大,但是浸湿地面,将周围的树呀叶子之类打出声音的力度还是有的。
可是,这种程度的雨阻挡不了我的脚步。我一边全身淋着冰冷的雨水,一边穿过并排着建立的校舍之间的间隙,向东区的中庭跑去。
不知道是因为雨的关系,还是因为是上课时间,中庭中学生们的身影稀稀拉拉的。但还是有为了避雨而跑起来的学生啊,撑着情侣伞悠悠闲闲地步行着的学生之类的在稀稀落落地在中庭中走着。在此之中伞都不撑全力奔跑的我,果然还是被当场的学生们投以了奇异的视线。
平时的话明明会觉得无关就不去在意了的——却不知为何生气了起来。
对于明明在安全的场所待着却投来提心吊胆的视线的他们,我感觉到了猛烈的火大之感。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边对着自己说着无关,一边一口气飞奔过了中庭。
然后,就这样奔离东区,冲进中央广场时——
在那里再次的,看见了学生们的集团。恐怕打算回到宿舍所在的南区吧。他们撑着五颜六色的伞,一边开心地谈笑着,一边踏着悠闲的脚步在大路上走着。
甩下那样的他们,我跑出了大路。
因为似乎没有通往有着旧校舍的北区的大路,不直接从这个中央广场横穿过去是没办法到达的。
脚边的草坪湿透了,这里那里都挤满了水。
北区的半边已化作空地,而且在这样的雨天应该没有会到那边去的人,马上我的视界里人影就逐渐消失了。脚边的草丛也渐渐变成了裸露的泥土,周围的草木数量也渐渐减少了。终于周围已经变成了一副荒地的样子。
在那样的荒地里暂时前进后——突然看到了一座人工建筑物。
——那个是,是这样啊。
一边仰望着那座建筑物,我一边渐渐放缓了跑步的速度。
希望之峰学园旧校舍——
只是看着那庄严伫立于此地的样子,完全无法想象出这里是已经不用了的废墟。可是,这里应该就是——这样想着,我翻开好久没翻开的<音无凉子的记忆笔记>进行确认。
似乎,这个旧校舍完全停止使用,充其量是半年以前的事情。这样的话,还保留着使用时期的气氛也毫不奇怪。
可是,包围在那个旧校舍周遭张起的高高的栅栏,高声宣扬着这栋建筑物已经停止使用了。在那个栅栏上,连写着<希望之峰学园北区改建预定地点——禁止进入>的牌子都有挂上。
我一边整理着絮乱的呼吸,一边踩着慢慢的步子沿着栅栏走着。要进入旧校舍,似乎已经没有除了翻过这些栅栏以外的方法了——
然后那时突然又感觉到了脑子中的刺痒感。
那种还没有习惯的感觉正让我不由得皱起了脸时——突然,某种想法穿过了脑内。
——说起来,应该是有说过这里有警卫员的吧。
明明还完全没有翻开笔记这样的思考却挣扎着冒出来,我被这样的自己怔住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时——更进一步的惊慌向我袭来了。
复数的警卫员们,已经将我的周围完完全全地包围住了。
“……诶?咦?”
慌慌张张地来回张望着警卫员们。他们聚集在一起没有任何话语,而且也没有任何表情。简直就像是失去了生气的人体模型一样。连要抓捕我,提醒我注意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直直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那、那个……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呃,咦?”
警卫员们对于我的辩解似乎连听都没有听,一齐向附近散开了。无视了明明应该是可疑人物的我,各个径直地离开了。
“诶?咦?那个……”
正当被留下的我慌里慌张地困惑着的时候——和在场仅仅一个留下的警备员对上了视线。
——这么年轻?
警帽下的脸庞只让人觉得是高校生。他一边歪下嘴角做出一副故作玄虚地笑容——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什么发亮的东西。
是一枚硬币。
那枚硬币上刻着熊的吉祥物。
那是一半是白色的,剩下的一半是黑色的——奇怪的熊吉祥物。
那个确实是——
“黑白熊……吧……”
又来了。明明没有去查询笔记思考却又擅自地浮现出来了。简直就像是有自己之外的什么人的思考进入了脑子中一般——打心底里的不舒服的感觉。
——是因为想起了这个吗?
但现在不是进行那样的自我分析的时候——正在此时,眼前的警卫员突然伸出了右手。
他正用着那只伸出的右手,指着什么地方。
循着那个方向看到的是——栅栏和栅栏紧相连的地方,有一个可以正好可以潜入的间隔。
——但是,为什么警备员要告诉我?
像这样,惊讶的我将视线转回去的时候,他的背影已经变小了。
完全不明白的我,只是呆呆地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某句话语在脑内弥漫起来。看来,我的脑子里又想起什么来了。
——最后大家都只是在顺顺利利地照着剧本行动而已。
突然,钝痛般的恐惧沉重地压在我的后脑勺上。
——但是,一定没问题的。
我拼命对自己说着。
总之和松田君见面了就什么都没问题了。
我相信着。
相信着松田君。
相信着自己对松田君的恋慕。
相信着我和松田君的世界。
我只管让自己对他的信任将所有的不安吹走——然后,再一次强力地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