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文化祭当天。
「呼〜呣……该怎么办呢。」
「爱内,你又要考虑啊,赶紧决定啦蠢蛋。」
「稍微让我考虑一下不行吗?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呢。」
「爱内每局都会来个一次嘛。」
「才没有啦……两局一次差不多?」
「并、不,每局都有好吗?不过呢,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放铳,所以就我来说其实是感激不尽的喔。」
「吵死了呆子——好我决定了!立直(注2不懂的看下天麻)!我上了,受死吧你们!」
「啊啊,那么我胡了。我看看,混一色二满贯。(不知道为啥台版把dora省了)」
「蛤啊啊啊啊啊啊啊!?」(台版原文……对岸也有膜法师么)
地点是运动场附近的男生社团教室楼、当中的男子网球社团办公室。
这里有四个人正围着张正方形的特别台子——不对,「桌」而坐。这张「桌」是 某个特殊游戏的专门用语。那么,究竟是什么游戏呢?
不用说——当然是「麻将」。
但和网路麻将或掌机等等的玩法不同,学生要实际拿牌、围在桌边玩麻将存在著一定的难度。
当然高中生不可能出入麻将馆,而要在自己家里玩的话人也找不太齐。虽然近来是呼吁「年轻人脱离麻将」的时代,但事实上,男学生之间的麻将交流依旧保留着一定人气。
而为了「知道游戏规则(※但不会算点数)、玩过游戏但没实际拿过牌」的人, 我们学校从几十年前就继承这项隐密的传统活动。那就是——文化祭期间在男生社团教室栋举办的「木木津高中麻将大会」。
「糟糕,被飞了(注3同1)……!」
并不大的网球社社办中,正在进行两场游戏。将四张课桌并在一起铺上麻将垫,简易的麻将桌就这么完成。
室内除了参赛者以外,还有不太明白规则的新手,和尚未轮到上场而在旁观战的参赛者,因此非常热闹。
顺便说,这个麻将大会每年规模越来越大,现今三个年级参赛者合计起来已经突破三位数大关,简直盛况空前。
虽然说有这等规模好像可以在文化祭上提出、申请成为正式活动,但想也知道这种偏向赌博类的游戏无法获得校方许可。
当然没获得许可的现在依旧禁止赌钱,要是学生在学校开赌博麻将被发现的话,只有停学处分还算好了,一个没弄好还可能上新闻,因为这样,严禁赌钱这点一直都执行得非常彻底。
接着,说到我的状态——
「爱内,不用怀疑,你今年已经初战败退啦。」
「去年还因为战得不错所以特别拽,那只是运气而已啦。」
「你们这群浑蛋……给我看好,待会就让你们哭。」
一边洗牌,我一边咬紧牙关。
那天,我的成绩十分惨烈。
反正,一定是运气还是别的问题,绝对不是因为我很弱。我可是在去年大会上发挥高强雀力(注4雀力不如摸切),留到最终桌……决胜局的男人。
这次会被打成这样,绝对是因为手气不好,如果有什么契机的话我应该还有机 会才对
「是说爱内,你听说藤见川的事了吗?」
坐在对面的友人,突然提起成为这次大会话题的人物。我微微点头。
「你指的是,冥这次放大家鸽子,害我们重新找人找得很辛苦这件事?」
「对对就是那个。他搞什么啊。」对面顺着我的话说。
「谁知道他搞什么啊。那家伙突然失踪,连电话都不接。我才想问他搞什么。」 「你就没什么线索吗?」
「这、欸……也不是没有。」
虽然完全是我的想像——但果然有种和妹妹密切相关的感觉。
冥本来也有参加这个麻将大会,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总之文化祭开幕典礼后他人就消失了。
——试着和花菱保持距离。
当然,这个行动的目的是为了督促花菱独立,但问题是如果明显地远离对方、无视对方的话,恐怕会让对方产生「被讨厌」的误会。
要是这样,还不如干脆不去接触。
特别是比起拒绝对方一起去哪玩的提议,还不如——在接到邀请之前突然落跑更好。
「我在想,大概,和那家伙的妹妹有关吧。」
「妹妹……我想想,那个叫花菱的女孩子?说起来藤见川家再婚了对吧?」
「没错没错。原本分开生活的双胞胎妹妹。」
「欸〜」
顺便一提,现在围在麻将桌边的我们四个,和冥到去年为止都在同一班,但由于一年级时不同班,所以其他三人只间接认识花菱。
也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完全不知道事情原委,所以根本搞不懂冥的逃亡和花菱有什么关系。
结果——他们三个开始乱猜。
「即使这样,为什么藤见川要跑。自己的妹妹有哪里不好吗?」
「不是因为看起来很凶吗?不想走在一起之类的。」
「不,我觉得不是那样。那个叫花菱的女孩子,超级可爱哦。」
「哦。有多可爱?」
「大概和香神同学差不多。」
「真假啊!明明是藤见川的妹妹!?」
「是啊,很奇怪吧?」
「啊不过,只有妹妹可爱也挺常见不是。爱内她妹也可爱得完全不像她老哥真是太好了呢。」
因为桌边的人去年都同班,所以会拿同班的红绪举例也无可厚非,但没想到这 些家伙居然连华凪的事都知道,真是吓我一大跳。
还不只是知道她的存在而已,连外表都有所把握……因为体格和外貌亮眼,关 于华凪的传言似乎已经蔓延到二年级。
就算这样,你们可以不要这么自然地把哥哥们当成笨蛋吗……
「——那,结果到底是哪个啊,爱内。」
「这么聊过之后,反而更不懂他落跑的理由。」
「既然妹妹很可爱的话,为啥藤见川要跑啊。」
三人异口同声发问。
果然,冥的想法并没有那么简单就能理解。
特别是,还要跟这些完全不明白花菱到底多没用的家伙们,说明整个状况就更加费事。
这样一来——就在我叹着气想,到底该从哪开始说明比较好的时候。
「……………………」
为了防止偷看所以关上的社办大门,随着粗暴的声音被打开,拥有异样风貌的访客到来。
「欸……」
——那个人,不知不觉站在社办入口处。
房间内的男生们意识到有谁来了,纷纷随兴地回过头并抬起视线。
接着——那个瞬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突、突然怎么回事……!?」
「你、你是谁……!?」
类似惊叫的声音响起,但是现身的访客并没有回答。
彻底无言,以及伴随着沉默的压力。
在那边的——是一只猫,但又不单纯只是一只猫。
「布偶装……?」
——出现在网球社社办的,是只穿着等身大猫咪布偶装、身分不明的人。
「……………………」
因为猫布偶的无言进攻,男生们纷纷发出害怕惨叫。
「喂、喂!说话啊!什么都不说很恐怖的好吗!」
「是……是哪个社团会准备布偶装啊!?」
「我们社办很窄所以不要进来啦……!」
毕竟访客穿着真正的「猫布偶装」。
脑袋以下是不知道以什么猫为原型的不明紫色软呼呼身体,以及很多毛的尾巴。头部则是大小和身体不均衡、简直像动画里会出现的坏人角色的全罩式头罩。 耳朵尖尖的,眼睛像水泥般混浊。
——让人毛骨悚然的猫。
主打纯洁的吉祥物拥有这种外表是最糟糕的。
和会在恐怖电影里出场的婴儿大多很可怕差不多道理,也有那种强迫参加者戴着动物头罩互相残杀的惊悚漫画。
最近虽然「当地吉祥物」非常有人气,但要是让这只猫在街上慢吞吞横行的话,一定会弄哭和母亲一起来买东西的小学生,也会遭到市民罢免,从吉祥物的宝座被拉下来吧。
不单颜色恶心、一点都不可爱就算了,眼睛还像死鱼一样,这全都是无庸置疑的缺点。我努力不去思考这异样存在的登场而是询问。
「谁在这里面……?」
「……………………」
没有回应。
应该不只是布偶而已。
因为是等身大的布偶装,所以里面一定会有人。
虽然如此,但对方对我们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突然打开社办的门然后整只杵在原地——老实说,非常让人毛骨悚然。
「……………………」
慢慢地左转、右转——大大的脑袋像潜望镜般移动,猫布偶确认室内的状况。 被盯着看的我们不约而同倒吸口气。
——接着。
猫布偶的视线停在「某个地方」。
我觉得毫无道理。觉得说不定搞错了。我深深想这么觉得。
但是因为双方视线充分交会——不把这件事实当一回事也很难。 r……总觉得好像在看我。」
「不,就是在看你。」
「你做了什么啊,爱内。」
「反正是欺负猫了对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
同伙们接二连三指责我,但我完全想不起任何得罪过猫的事由,「我才没有。再说欺负猫就会有穿猫布偶装的奇怪家伙来报仇,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就是惊悚片吗?不对,眼前这只猫的造型,比起幻想更接近惊悚片也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
用力拉。
「欸、等等、喂!?突然干么……!」
『过来一下。反正你很闲。』
——含糊不清的低语声响在耳边。
猫布偶居然倏地抓住我的手腕,脚步强硬地想把我往社办外扯。
「喂、喂!你们倒是救——」
「爱内中途退出所以这局终止可以吧。」
「是啊。反正他已经是最后一名了啦。嗯。」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完美的统一意见——对于「牺牲品」的处置方式。
被布偶装这种祭典味浓厚的存在乱入而产生骚动的男人们,决定将猫布偶看中的那个人做为祭品,然后若无其事地重新打起麻将。现场就是这种气氛。
也就是,我彻底——被舍弃了。
「你、你们这些家伙……给、给我记住啊浑蛋!」
『快点过来。』
于是,我就在对方此刻才有的强劲拉力之下被拖出网球社社办,而麻将大会则理所当然的——因为中途退出不战而败。
都说宠物像主人,那么人偶或布偶像制作者也毫不稀奇。
「呐、喂。」
「……………………」
「喂,差不多可以把头拿下来了吧。」
「……………………」
我们稍微远离喧闹的文化祭,来到校门和校舍之间的小路附近。走在前面的紫色猫布偶慢慢地回头,如同冒出海面的潜望镜一般四下张望。我则刻不容缓地说道。
「戴着那个也看不太清楚吧,总之这边除了我没别人啦。」
我这么告诉对方。
闻言,猫似乎终于放下戒心。
她拔掉戴着的全罩式猫头,在秋天太阳的照射下渐渐眯起眼睛。
「——爱内同学真不体贴。」
她低声咕哝。
和过于闪耀的阳光丝毫不符的淡淡嗓音,但我却觉得这句话已经充分展现出她的个性。
也就是——花菱凯伦的个性。
对她来说,自己的事最优先、别人的事则不需要想太多。
人们称之为「自我中心」,我则讽刺地称为「公主」。老实说我也经常在想,这家伙的这个部分到底怎么回事。
「……露脸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真是……欸算了。」
闲著没事的手指无聊玩着胸前的衬衫钮扣,我说道:「要你说明一下应该不过分吧——呐,花菱。」
「…………欸,无所谓。」
花菱视线冷淡地射向我。
但老实说一点都不帅。毕竟花菱就像拿着机车骑士脱下的全罩式安全帽一般, 把猫布偶的头抱在胸前,一眼看过去模样十分怪异。
只不过跟传闻一样,布偶装里面相当闷热,因此花菱全身湿透。九月已经进入尾声,季节完全是秋天,虽然我还穿着短袖衬衫,但今天多少有点凉意了说……
「——我在找哥哥。」
花菱这么说。我叹口气,点头回应。
「果然是这样啊,但不巧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文化祭的开幕典礼后,我就找不到他了,我也想知道他跑哪去。」
「这样啊……」
「是说,找到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J 「我想和他一起逛文化祭。」
「有约好吗? J
「没有。但就算没有约,我觉得哥哥也会回答『好啊』。」
「……嗯。」
我渐渐开始了解事态。
虽然没有事先约,但就算当天突然说「一起逛文化祭吧」哥哥应该也会答应这种想法,真的很花菱。但能事先预测到妹妹这种性格,因此在接到邀请之前溜之大吉的冥也非常有他的样子。
——不过,我会在意冥的下落也是没办法的事。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穿着布偶装?」
非常率直的感想。
无论冥和花菱之间的问题有多么实际,一旦眼前出现这身打扮的人,我一定会先好奇原因。
「这是,手艺社的文化祭用衣装。」
「手艺社?」
「没错。手艺社今年的题目是『制作布偶装』。因为社长突然说,像平常一样展示小东西一点都不好玩。」
「……手艺社社长是莓谷学姊吧? J 「对。那个非常让人困扰的人。」
「欸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说出什么都不奇怪呢……」
手艺社社长是三年级的莓谷皐月学姊,其实我和这个人稍微有点交情。
说起来,昨天举办的体育祭我才刚将这点交情发挥得淋漓尽致……往事不堪回首,别想了。
就是身兼体育委员副委员的莓谷学姊,一手策划昨天体育祭留下传说的「吃手工面包赛跑」什么的,因为和现在的话题没关系所以不管它。
花菱继续说道。
「因此今年手艺社的目标就是『社员个人展』。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得做自己要穿的布偶装,除了特别场合外,在文化祭的这两天里——必须一直穿着。」
「……呜哇。」
那样好辛苦啊!
在文化祭上尽情COSPLAY并不罕见。
实际上,我们七月去参加山茶花女子学院文化祭的时候,除了认真的红绪和华凪外,其他人都换上各式各样的衣服。龙子姐姐更是不知羞耻地以二十四岁的年纪穿上水手服,连头发都绑成双马尾。
祭典的气氛会让人变得开放。
但同样是COSPLAY ,「布偶装」完全是另一回事。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文艺节目。
明明不是艺人或喜剧演员,应该只有女性社员的手艺社大家绝对不想穿的吧。 而且还是整整两天!简直是惩罚游戏了好吗!?
「欸,虽然对我来说这种事无所谓。」
「欸——无所谓吗……」 「完全,没关系。」
花菱表情平淡的说。
是这样吗?
如果是可爱的女孩子衣装也就罢了,这可是游乐园会派出来的毛茸茸角色布偶装喔。感觉叫声就是毛〜茸茸。
一般会让人讨厌的吧。
「既然这是手艺社的演出项目,那红绪也穿了?」
「穿着。」花菱点头。
「看起来还好吗?」
「感觉非常丢脸。」
「……说得也是。」
大致上,因为手艺社是人数一般的社团,所以要是没受到社员们抵抗的话,应该有机会在校内看到各种的布偶装军团才对。
但无论是我或网球社的家伙们,都只看见花菱的奇怪猫布偶装。也就是说,手艺社的成员们多数都不打算外出,肯定躲在社办或家政教室里。
——这么说来,红绪究竟什么打扮?
好在意,相当在意。但如果我问这种问题的话,话题就会扯远,这个时候还是先忍忍吧。
重要的果然是。
「但是,比起这身打扮,我更想和哥哥说话。不能被眼前的事情左右。」
——和冥相关的话题。
虽然常识上来说不想被穿着奇怪打扮的人,以得意的表情这么指责,但我也大大赞同花菱的意见。
我点点头,回答「欸,是啊」。花菱也点点头,直直看着我的眼睛进入正题。 「随着我在校园里寻找哥哥,最近有些觉得在意的事渐渐冒出来。然后刚好看到爱内同学,所以想说稍微聊一下。」
「具体来说,在意的事是指?」
花菱说道。
「最近,感觉哥哥在躲我。」
「……原来如此啊。」
果然不可能没发现。
冥为了促进花菱独立,所以试着保持距离——距他这么说已经过去两个礼拜。 虽然我就在旁边看,但如果要说冥的态度实际上有什么转变,都只体现在一些小事上。
当然不可能无视,但也没有严格对待。感觉上冥对花菱扔出话题的机会减少了,但原本这对兄妹的关系能够成立,多要归功于妹妹积极采取行动,所以其实没什么明确的变化感。
虽然这么说,但当事者似乎对改变深有感觉。
再者冥今天还上演「逃亡剧」,更是至今为止不曾出现过的显著「拒绝」,所以花菱那份疑惑会转为确信也无可厚非。
「爱内同学,知道为什么吗?」
花菱表情微微扭曲,神色依赖的问。
真困扰。
这下我不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吗?
我全部都知道。无论是冥的事情,还是花菱的事情,两边都很清楚,正因此,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错误选择。
想想看。
最重要的不外乎是「花菱本人有所领悟」。
如果一直依存哥哥的话,花菱的前途黯淡。现在已经不能够置之不理——冥的愿望就是以此为根据、希望花菱能够独立。
因此,这个时候不能告诉她实话。
说出「冥是为了让花菱断开对自己的依存,才避免接触」这种话很简单。如果这么做,花菱现在那——如同迷路小猫般不安的表情,一定也能缓和下来。
但那将会否定冥的所作所为。
例如实在看不下去因为解不开数学问题就要哭出来的学生,所以直接跳过过程告诉对方答案。
毕竟知道答案的话就能理解过程,这样一来感觉全部问题都能理解才对——但这只是感觉上罢了。有时候答案——必须自己用尽方法推导出来不可。
「该不会,我被哥哥讨厌了吧……」
花菱低声喃喃。
那份不安应该就是冥最担心的部分。
我立刻吐出不是否定但也非肯定的话。
「怎、怎么会!」
「——不是吗?」
那瞬间,花菱以整个人弹起般的气势询问,「也就是说,爱内同学果然知道些什么没错吧?」
「唔……」
我不能说多余的事。
但是,如果这时候保持沉默的话,反而会害花菱提心吊胆。
我想要回答她的,是中间地带。
不是极端偏向冥,却也不偏向花菱。虽然无法给予花菱明确的答案,但也许能消除她的不安。
……就算我完全不知道具体该怎做啊。
总之现在先这么说吧。
「不——我也不知道详细情形。」
「呣……」
我说了谎。
但是,因为我原本就没想好该怎么说,所以就这样顺势说下去也没办法,毕竟保持沉默反而糟糕,而我也不可能回答「是的没有错,我都知道喔」。
这样的话……
「不过,我多少有感觉冥在躲你。」
「爱内同学也这么觉得?」
「是啊。就是不算今天的事,我从之前就这么觉得。感觉有点奇怪呢,这样。」 虽然是假的。
我完全没看出冥行动前后的不同。
要是没从本人那边听说的话,肯定一头雾水……
「……爱内同学,意外地敏锐呢。」
「欸,不要小看我。j
我状态可是很好,真的。
「那么,爱内同学认为哥哥为什么躲着我?」
「你还真是问了个难题……」
必须回避正确答案。
不是躲著而是单纯保持距离而已,并没有讨厌什么的。
有没有比较好的回答方式…………对了。
「话说回来,花菱,我稍微问一下。你和冥在家都聊什么?」
既然那个眼镜耿直的说,因为尊重隐私所以啥都不知情这种废话,但如果是会带同学回家然后若无其事去淋浴的愚蠢花菱,应该会有反应吧,大概。
但是。
「……为什么要问这个?.」
花菱皱起眉头。
另一方面,我产生有点微妙的心情。
现在不是反问的时候吧。话说、这对兄妹到底是怎样啊,对我的问题竟然同一个反应。
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说,没办法想像只有你们待在一起的样子啦。」
「想像。」
花菱瞪大眼,像鹦鹉般重复。我则边说「是啊」边点头。
「所以才想知道。就算冥躲着你,但你们可是住在一起、晚饭也会一起吃对吧? 应该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不太能说上话。」
「哈?」
非常出乎意料地回答。
「我和哥哥,几乎没有一对一说话的机会。如果爸爸或妈妈在场,多少还能说上几句,在学校的时候则是因为有红绪或爱内同学在……」
一边说,花菱完完全全低下头。
她非常失落。
「……我对爱内同学,感到抱歉。」
「对我?」
「没错。要是我不那样利用爱内同学的话,根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哥哥说话…… 所以对不起……」
花菱垂头丧气地道歉。只要和我有关嘴里就特别不客气(随便)的家伙,居然是利用这种方式生出和哥哥说话的机会吗……套进我和冥在一起时,花菱对我用词特别辛辣这点的确有道理,不过……
还不知道?
稍微等一下。你们爸妈已经再婚三个月了吧,现在跟我说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真假啊。
「……我认为你不用那么在意啦。我家现在还不是有三年空白,也没什么问题啊。」
「就算你这么说,但爱内同学家除了那三年以外,是一起住的吧?从出生到念国中的这十二年间。」 .
「呣……」
确实。正因为我和华凪有那样的历史,所以我们是无庸置疑的兄妹。
「反观我们才当了三个月的兄妹……我根本不知道身为妹妹,该怎么和哥哥相处,也完全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以为只要开始住在一起,一切都会渐入佳境,随便就能成为像兄妹般的存在……」
花菱沉重地喃喃。
虽然这么说,但似乎因为累积相当多的情绪和想法,越说越消沉的花菱实在让人感到棘手。她的情绪仿佛就要陷入沼泽最深处。
「好难啊。」
「很难。」
哥哥烦恼著妹妹的未来同时,妹妹也烦恼著兄妹俩的现在。
——然后,彼此的思绪都没有跟上对方的烦恼。
花菱由于为了督促自己成长的哥哥和自己的距离而烦恼,反过来,冥完全没发现妹妹对现在兄妹的相处方式,因为决定性因素而感到悲伤。
「如果,有什么契机就好了呢。」
我低声喃喃。
「契机?」花菱皱眉,「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类似上次的饼干那样。」
「啊啊……」
我们再次触及五月份的事。
因为发生过那样的事,所以两人才能好好踏出身为兄妹的第一步——虽然这么想,但魔鬼藏在细节里,问题或许还在更之前。
「……这么说起来。」
「嗯?」
「关于华凪。」花菱低声说道。
「哦……华凪怎么了? J
虽然没料到几个月前的话题会像这样接二连三出现,但花菱却也没有特别表示关心,反而提到华凪的名字。比起自己更对华凪的话题有兴趣的我,以稍微拔高的声音回问。
花菱深有感慨似的说。
「那孩子,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我觉得她很厉害。」
「对吧!」
二话不说嗨起来的我回答。
上学第一天,因为路线相同所以走到一起的花菱和华凪。令人惊讶地的是,从那之后两人似乎一直有联络,连手机邮箱都早就交换之类的。
面对我的过度反应,花菱以厌烦的视线看过来。
「光是这样,就怎么也看不出她是爱内同学的妹妹。」
「吵死了!真的是我妹啦笨蛋!」
最近我才刚被欧米茄礼貌地用同样的台词说过啦,可恶!
「……爱内同学果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欸?」
和以前不一样?
「之前的爱内同学,在提到自己妹妹的时候,情绪不会这么高涨。不如说很冷淡。」
「……那是。」
感觉空气稍微沉重起来。
也就是,我亲身感受到对话中含有的「重要度」变化。
直截了当来说,我和花菱之间的对谈再度进入认真模式,有种不能随便回答的感觉——就是这个意思。
实际上,我也觉得应该会是这样。
我上次和花菱提到自己的妹妹,是在五月花菱家因为再婚问题(既然花菱是父亲的姓,那就叫花菱家吧)动荡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我大概处于「妹妹的话题怎样都好!」这种感觉,就像花菱指责的一样,连聊到妹妹都不愿意。
明明当时是那样,现在却变成这样……对吧?
「爱内同学和华凪,现在感情非常要好,很像兄妹,所以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们会有这种改变呢?」
花菱再次询问。
为什么……?
能够成为答案的原因有很多。例如因为只是误会解开罢了、因为原本问题就出在红绪身上、因为华凪很多想法都过于自我中心。
但,最大的理由是。
「应该是向彼此说出想说的话吧。或者该叫做『倾诉』比较好呢。」
「倾诉……」
花菱重复一次,而我微微点头。
「对啊。因为我们之间有着种种空白,所以感觉必须消除隔阂才行。」
「我和哥哥的确也有那种空白期,但是,倾诉好难……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嘛,我想那并不局限于言语啦。」
「是这样吗?」
听我这么说,花菱声调拔高一阶。
我从她的语调变化接收到「糟糕」这个讯息。喂喂,这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奇妙的期待吧?别啊……
等等花菱,我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什么出色的发言。
「不、不是,这不是什么深思熟虑之后的话啦……不过、大概,除了言语以外应该也有其他方法吧?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
「欸〜……」花菱不悦地瞪着我,「不负责任……」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很为难好吗……」
「哼。」
——接着.我们的对话陷入僵局。
就像用完油的齿轮般,话题结束、会话的循环停止。
文化祭的喧嚣扎入耳中。明明天空已经完全染上秋色,但反射太阳光热辐射的柏油路依旧唤起夏天的感觉。
得说些什么——虽然那如同能够麻痹大脑的强烈自觉确实存在,却无法和行动有所连接。
「…………我差不多该回去找哥哥了。」
花菱低声说。
「你还要找吗?」
「除了这个之外,我不知道今天还可以做什么。」
结果,沉默是有时限的。花菱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猫布偶头套戴回头上,断绝和外界的交流。她以模糊的声音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哥哥怎么想,但我想和哥哥一起逛文化祭。』
我只能目送咚咚地迈开脚步的花菱的背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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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做了。
和花菱分开,麻将大会也因为中途离席不战而败,所以我突然空闲下来。
于是我为了履行少数几个和文化祭有关的「约定」,前往社办栋之外——设置在校门附近的摊贩区。
「我看看,记得应该是这边……」
在文化祭摆摊的社团似乎非常多(因为我们学校文化祭以社团为优先,没有教室展示)。
而运动社团就占饮食摊的大半数。对平常因为社团活动忙得不可开交的运动社 团来说,这种不怎么需要准备的摊子最为适合。
但意外的是,文化社团中也有摆饮食摊的社团。而莉莉参加的「海外文化研究会」正是其中之一。
「哦、叶介!欢迎光临!你来了呢!」
「因为我们约好了嘛,莉莉。怎样,有客人吗?」
「客人啊……『一点点』吧?」
海外文化研究会。
在见习过各式各样的社团后,莉莉所选择的社团。
虽然我以为她一定会加入红绪和花菱所在的手艺社,但莉莉有着优秀的自主性。 原本莉莉来日本homestay的目的就是认识自己的祖先。而木木津高中的海外文化研究会的理念就是「以日本为视点来看别的国家」,也就是说「以俯瞰视点来分析英国(自己的国家)」这个想法吸引莉莉,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她的社团了。
「……果然,莉莉卖的是英国料理呢。」
「是的!如果我不推荐英国料理的话,该推荐什么料理呢!」
——英国料理摊。
要论海文研摊子的最大特征,那就是菜单似乎会随着看店者而定。顺便说,莉莉的负责时段是第一天下午。因为答应过要去莉莉的店,所以我一定得在这个时间点来这边。
海文研的社员大半都是女孩子,而且似乎多数都是海外宅。
结果就是,她们大多想要卖自己喜欢国家的料理——因此才会采用时间制&菜单交换制。
我还听说「德国推」和「比利时推」的女学生策划针对家长贩售的「德国啤酒」 和「比利时啤酒」,但这种计画当然会因为踩中文化祭执行委员和教师们的逆鳞而被粉碎,差点被骂到死。结果,我在网球社社办时听去海文研摊子的家伙们说,负责第一天早上的她们眼神死地穿着军服加上围裙调调的民族衣装,改成卖香肠和淡菜的样子。
而身为英国负责人的莉莉,理所当然准备的是——
「呜哇……是鳗鱼冻……」
虽然英国身为广为人知的难吃料理大国——但当中依旧有着不论外观、名字、 味道和评价都拥有压倒性存在感的霸气料理。
那就是鳗鱼冻。
「是的。是『Jellied eels』呢。虽然我在这个和『stew eels』间犹豫很久,但如 果要卖的话,果然还是Jellied eels比较好。」
即使说到摆摊最让人直接联想的是炸鱼薯条,但莉莉却决定以英国出名的另一 种摊贩料理,也就是鳗鱼冻决胜的样子。
从我的口吻就一目了然了吧,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个「Jellied eels」。而要 说我第一次吃这个料理,得追溯到两个月前。
也就是七月下旬。
关键就在「七月」和「鳗鱼」,以及「日本」和「英国」。没有交集的两国传统文化,在那天奇迹般的融合了!
——以相当精彩的糟糕形式
「鳗鱼冻……嘛,是今年土用丑日以来第二次呢。」
「没错呢!我在那个时候学到Jellied eels的做法,所以这次有经验了!」
这天,我没有诅咒日本的鳗鱼业界和平贺源内。
土用的丑日是指,吃鳗鱼的日子。为了储存应付八月猛暑的贵重精力,所以有著吃鳗鱼的传统习俗。
但重要的是,土用丑日并没有指定鳗鱼该怎么吃。
大半的人应该会蒲烧吧,名古屋人的话说不定会选择鳗三吃。如果滨松人在这天吃鳗鱼派(静冈特产点心)的话,那就绝对是在等人吐槽,总之好好揍一顿就对了。
接着,如果是英国人——就会吃鳗鱼冻。
「但是啊,莉莉。为什么是鳗鱼冻?炸鱼薯条或三明治准备起来不是比较轻松吗,大概。」
「当然是有理由的!」
莉莉以向日葵般的灿烂笑脸说道。
「Jellied eels连在英国本地的店都逐渐减少,但我认为这是绝对不能消失的文化!因为我是海文研的一分子,这次想要强调『文化』的部分。就算多一个人也好,我希望能有更多人知道Jellied eels这项食物的存在,所以这次才选择它!」
「原来如此……比起定番料理,较为小众的料理说不定更能带出文化的意义呢……」
实际上,鳗鱼冻的知名度并没有很高。
所以如果是以「超商或超市卖的那种蜜柑或白桃果冻,把里面的水果换成鳗鱼」 下去联想的话,实物本体和想像之差实在太过悬殊。鳗鱼冻的「冻」 更加接近日本「鱼冻」,味道也不是甜系而是咸的,使用的鳗鱼更和日本用于蒲烧或鳗三吃的品种有所不同。
总而言之——鳗鱼冻是英国料理中,少数拥有卓越到糟糕的外观,以及过于性格的味道,集双重缺点于一身的一道恐怖料理。
因为和莉莉约好要来,所以我也做好相当的觉悟,但老实说我心已死。因为, 嗯。相当强烈啊,鳗鱼冻……
——虽然这么说。
「……那,就是这样莉莉。给我一个。」
「好的!非常感谢!一共三百元!」
「OK,等我拿一下钱。」
既然到这里来了,我就没有不吃这个选项,因为那是莉莉努力煮出的料理,所以我必须尽力声援才行。
我伸手探向制服口袋,拿出钱包。
就在此时。
『那个……不好意思……也可以给我一个吗……?』
在我将取出的银色硬币交到莉莉白皙的手掌上时,突然传来这道声音。
是其他客人。
但那是道充满违和感的声音。模模糊糊又含混不清,完全听不明白,简直就像裹在毛茸茸棉被里、呈现卷起状态然后说话一样。
到底是谁会发出这种声音?感冒了吗?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而在那里的居然是……
「嘎……!又、又是布偶装!是怎样啊!?」
「哦哦?兔子……? J
又是穿着等身大布偶装的人。和之前目击到的紫色恐怖猫不同,这次的主题是 兔子——还是只白兔。
穿着布偶装行动的怪癖……也就是手艺社的成员不会错。
『…………!?』
闻言,白兔看往我们的方向,明显吓了一跳。
看来和上次那机器人偶一样的冷淡布偶不同,这只布偶装的情感表现似乎挺丰富的。啊对,它还正常说话了。
设计方面也是这只获胜。全身是软绵绵的白毛,头部是全罩式头套,但和那只死鱼眼的猫不同,这只兔子是亲切又可爱的表情。
身体方面则在布偶装外穿上特别的围裙。简直像是料理偶像会穿在身上般、以白色、覆盆子色和粉红色为基准,搭配上大量折边的订制衣装。
我盯着那只兔布偶看。
「嗯。这只比刚才那只猫有品味多了……」
「姆,还有猫吗?我之前看过熊!」
「是啊,社办栋突然来了只猫布偶。欸,还有熊吗——」
「……………………」
就在我们讨论起校内为何会出现复数布偶装的话题时,我眼角余光瞄见白兔布偶退了 一步。
这是打算逃跑吧。至少看上去感觉非常不舒服。
……为何?
和多数会婉拒的日本人不同,既然好奇且积极地过来买鳗鱼冻的话,到底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吗?」
『欸!?』
闻言,白兔肩膀激烈一震,感觉更加惊讶。
事情到这个地步,我开始产生「该不会是」的推测,而沿着那个可能性去想的话,简直越想越觉得符合。
毛茸茸的生物、围裙、对鳗鱼冻有兴趣、手艺社、看到我好像想逃…………这是。
「——你是红绪?」
我试着询问。
刻不容缓地,白兔激烈地摇头并回答。
『不、不是!我不认识那个人!』
「「……」」
我和莉莉面面相觑,双双点头。
「是红绪呢。」「怎么看都是红绪嘛。」
『——!?』
白兔又倒退几步,我们则继续追击。
「本来只是怀疑,但听见刚刚的回答就确定了喔。」
「欸,挺容易发现的啦,太明显了。」
『呜…………为什么你们会知道呢…………?』
接着,「布偶装里面的人」很快死心,说出肯定我们推测的话。我半傻眼的说。「当然知道的吧。还有啊,声音听不太见所以把头拿下来吧。」
『嗯……』
就像拔掉红酒瓶的软木塞,她砰地取下全罩式兔子头。漂亮的黑发呼啦啦地散开来。她看着我们浮现干笑。
似乎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本体会瞬间被识破。
「是我……」
不用说——当然是红绪。然后我和莉莉异口同声,给满脸困惑的红绪补上最后一刀。
「我了。」
「我知道。」
红绪垂头丧气。
海文研似乎本来就打算提早收摊,所以在莉莉准备关店的时候,我和红绪就坐在摊子前的长椅上等。
红绪把白兔头放在椅子另一端。只有布偶头部曝晒在外的模样,看起来有种斩首示众的惊悚感。
「说起来,你为什么是扮兔子?.」
我从花菱那边听说红绪也穿着布偶装。既然如此,会在意的当然是为什么选择兔子,而且还是白兔这点。
「欸。为什么是指……?」红绪疑问。
「就是,怎么会决定要做这种的布偶装?」
「啊啊,我想想……」
红绪红著脸,以十分动摇的样子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啦。我喜欢兔子, 而且也没有其他选择……」
「哦。所以选白兔吗——」
「嗯。」
「明明是红绪却不是红色的吗?」
「就算是我也不是什么都会用红色的喔。j 「这么说也是。」
大概是因为名字里带有颜色吧,红绪从以前开始就喜欢红色。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说她几乎全都选红色也不过分,但假使是红色的兔子也太奇怪了。兔子大多是黑、茶或白,恐怕只有在「其实是恐怖童话」之类的游戏里才会出现拿刀乱来、满身血腥的红兔子。
但是,怎么说。
…………从刚刚开始,红绪的回答就不怎么干脆。
「怎么啦,这么讨厌被看见吗?」
「没、没有到讨厌的程度……」
红绪低下视线。她的手指在围裙上合拢、分开、再度合拢,感觉十分犹豫。一 边做出显而易见的扭捏举动,然后倏地抬起目光。
霎时,我们视线相接,而后……
「该说是,想让叶介看到打扮得更漂亮的模样吗……」
「……………………」
我说不出话。
「你、你说些什么啊。不、不然好尴尬。」
「唔……抱、抱歉……」
要我说话啊,但具体上该说什么……?
对、对了!虽然说是布偶装,但也大致算不同的服装,要是说到当女孩子穿没见过的衣服时该怎么应付……!
「……很适合你。」
「欸? J
红绪浮现万分惊讶地表情。我继续说道。
「那只兔子,很有红绪的样子。」
——那就是夸奖衣服。
当然,这并非恭维。身为草食系女孩子的红绪,和兔子这种动物非常搭,而且连兔子眼睛是红色这点一起考虑下去的话,也和本人的代表色很合,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如此。
「…………欸〜」
奇妙的是红绪的反应完全不对。
不如说,还露出不太看得出来的不爽。她眯起眼,抿紧双唇。而我一头雾水的问。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不满啊。」
「那是当然的。被说很适合布偶装,任谁都高兴不起来好吗?」
我明白令人惊愕的新事实。这个世界似乎存在着被夸奖也不会让女孩子高兴的衣服。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说起来,明明才刚跟你说过,想让你看到打扮得更漂亮的我的说。 真是。」
红绪有点生气的说。
看样子是失败了,但如果好好考虑的话,因为红绪真的很讨厌自己的兔子模样,所以要是夸奖兔子反而会有反效果这件事,也非常明显。
不,但就算这样,我也没想过她居然会这么不高兴……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吗?虽然我什么都想不到。
「叶介、红绪,久等了!我拿Jellied eels来了!」
正当我因为说出多余的话而让气氛变得微妙的时候,救世主、也就是做好关店准备的莉莉出现了。
将我们之间的窘困气氛打破的莉莉,简直就是天使。
——虽然这么说,但恐怖的是,天使双手正拿着可以称为「通往地狱的钥匙」 的料理,也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果然好难吃……」
「好厉害!超好吃的!不愧是莉莉!」
「只要你喜欢我就很开心了。我自己也觉得做得还不错。」
「从今年土用丑日吃过的叶介那边听到之后,我就一直想吃吃看了呢。有种心愿终于达成的感觉。」
莉莉坐在我和红绪中间。
接着是,很熟悉的光景。
只有我一个人无精打采,红绪和料理制作人都赞不绝口。和拥有特殊味觉以及味道价值观差不多的她们相较之下,嗜好极为普通的我,自然会产生完全不同的感想。
——鳗鱼冻。
外观差不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冻的颜色是带有些许黄的透明色,那之中装着切成块状、还带着蓝皮并煮成白色的欧洲鳗鱼。要说鳗鱼冻的问题,果然是那清爽到无法引起食欲的外观吧。
特别是对原本就会吃鳗鱼的日本人来说,这个鳗鱼冻已经超越惊吓,进入事故的领域。
会这么说是因为日本人吃鳗鱼的时候,大多是蒲烧后吃,极少有机会遇到身为鱼类,却「活生生」的鳗鱼。
鱼。对,鳗鱼毫无疑问是鱼。
绝对不是——像沾上蒲烧酱汁时那肉类般的存在。
也就是在某种意义(?)上,这个「Jellied ells」是道能够引出所谓鳗鱼这种鱼 类持有的「原味」料理。
「唔唔……」
默默地把鳗鱼冻送进嘴里,我觉得想吐。
因为所谓的鳗鱼冻是道优秀的英国料理,所以承袭它发明国家那调味一边倒的爱好。
调味是单纯的「盐」。
那就是全部。强烈的重咸鳗鱼,再加上过度提出食材味道而产生的腥味,这个强烈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叶介觉得,不好吃吗……?」
莉莉以确认般的口吻,询问默默吃着的我。
蓝色双瞳直直地看着我。
尽管我因为那双宝石般清澈的视线感到晕眩,但依旧遵从自己的信念I如果觉得难吃就直说——回答。
「欸,不、欸,嗯……抱歉。」
我说出这种非常暧昧又没把握的话。
——这种事无论做几次都无法习惯。
对煮出这份料理的人说出「难吃」的瞬间。
就连对做菜比谁都难吃的红绪,我都这么觉得了,对莉莉的罪恶感只怕更加严重。莉莉有点失落的说道。
「这样吗……好难啊,明明我应该煮出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但是我完全不知道 Jellied eels究竟该怎么煮,才会符合曰本的大家的口味……好困扰啊……」
莉莉开始苦思。
莉莉所做的「英国家庭料理」最大问题是,日本人和英国人之间的各种文化差异占绝大多数。
所以就理论来说,要是材料和做法大致偏向曰式的话,两国之间的饮食鸿沟应该就能补上才对。
但是,对莉莉而言,所谓的「文化」非常重要。
日本人不擅长的东西、认为是常识之外的东西、怪异的东西——将这些全部排 除并制成的新「英国料理」,就和英国土生土长的莉莉印象中的英国料理完全不同了不是吗……欸,反正莉莉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煮出曰本人会喜欢的英国料理。
在这个时候。
「——如果,叶介的味觉和我一样就好了呢。」
出现非常意外的爆炸性发言。我无比认真且战栗地看向发言者的脸。
「红绪,你刚刚若无其事地说了很可怕的话呢……」
「欸〜为什么?」
满脸好奇的红绪疑问,「因为这样的话,叶介不管吃什么都会觉得『好吃』了呦?这不是很棒的事吗?」
「呣……」
「如果味觉和我一样的话,那么我煮的料理也全部都会觉得好吃了呢。」
红绪一边摇著放在旁边的兔布偶脑袋,一边说。
——不是红绪,而是我改变?
老实说这完全是无法想像的展开。说起来,旁门左道OF旁门左道也该有个限度吧?只不过,红绪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
「顺便说,我爸爸就是这样喔。J 「什么……?」
「向妈妈求婚,去外公家里低下头说『请将耀子小姐嫁给我!』……啊,抱歉, 耀子是我妈妈的名字。总之他们一帆风顺直到结婚,等开始一起住之后,爸爸才发觉妈妈的料理很奇怪,但是因为爸爸超级喜欢妈妈,不想要分开,所以到最后爸爸的体质就习惯了的样子。」
好随便!?
你说就习惯了的样子——连人类的体质都能改变的料理到底是什么!?不要这么爽快的带过去!很恐怖好吗!风水轮流转哪天就会转到我了吗!
「那啥红绪小姐,您说的我完全是第一次听到……」我想也不想地询问。
「因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嘛。大概上个月左右?在叶介指责之前,我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料理和别人不一样啊。」
「不,就算是这样。」
红绪的父亲——香神先生到底跨越什么矛盾才有今天的生活呢。虽然我偶尔会 在上下学路上遇到香神先生,但既然听说这样的故事,想必以后见到会另眼相看吧。
然后是红绪的妈妈——香神耀子阿姨吗?这么说起来,最近好像不怎么有遇到。大概多久没见了呢?我想至少从红绪开始出入家里后,就不曾遇过了……
「欸、不过——虽然我说了这么多,但都是开玩笑的。」
「……哎。」
红绪浮现坏笑。
「因为我已经说过要努力煮出让叶介觉得好吃的料理,如果叶介改变的话,不就像我输了一样吗?这样太卑鄙了。」
「……原来如此。」
我嘴角浮现些许笑容说道:「欸,我也——不管吃起来到底多好吃,还是没办法想像自己像你一样在白饭上撒帕布隆。」(日产的感冒药,大概类似于999?台译百保能)
「欸〜那个只是入门级呢。」红绪噘嘴,柔和地说。
「那就更不行了……」
「嘿嘿。红绪和叶介感情真的很好呢。」
露出暧昧的笑容来回看着我们,夹在中间的莉莉绽出比我们更加高兴的表情, 然后将汤匙伸向自己手边装鳗鱼冻的容器。就像在吃充分使用牛奶的冰淇淋般,莉莉心情非常好地一口接一口。
这是一段充实而和平的时间。
虽然同时也完全不平稳。
我的舌头因为鳗鱼冻那过于独特的咸味和鱼腥味非常热闹,一起坐在长椅上的红绪头部以下穿着布偶装,海文研的摊子不知道是不是评价不好,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客人前来的迹象,但这对我们而言——是无可取代的美好时光。
就在此时。
『引颈期盼的木木津祭的同学们,以及家长们大家晚安!我是文化祭执行委员船越!各位等待已久的活动时间终于到了!』
喇叭里突然传来执行委员的全校广播。
在校门周围区域的人们,一致停下活动。
然后不约而同做出同样的行为。
无论谁都像长颈鹿般伸长脖子、像大象般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喇叭里传来的广播。当然我们也是。什么活动要开始了?
广播继续说道。
『文化祭第一天已经接近尾声!有好好看过节目表的各位,大概在想差不多该来了吧?对,时间到了!由文化祭执行委员会主办的大宾果大会时间!』
——居然是宾果大会?
「对对,有宾果大会喔!我啊,考虑过不会回教室的可能性,所以把单子放在口袋里了……你看!」
「我也带着!目标是一本万利!」
她们两个一起摸出之前发下来的宾果专用纸。
红绪的用纸居然是从布偶装身上的围裙口袋(简直像四次元口袋般的不自然口袋)里拿出来的。
但相形之下的我……
「……我忘了这回事。现在用纸不在手边。」
「欸。这不是今天开幕式结束后,委员会直接发下来的吗?放在哪里了呢?」
「我应该是放在书包外看得见的地方……书包在网球社社办。就算现在过去拿也来不及了。留在那边的家伙会随便涂。」
关于用纸的记忆意外鲜明。
我应该是把用纸明显地放在、袋鼠育儿袋般的书包外侧口袋里。而那些像鬣狗一样眼尖的浑蛋们根本不可能放过,当然会抽走,当成社办内所有人的共同财产。
「嗯,好可惜呢。明明奖品相当不错的样子。」「欸……例如什么?」我反问红绪。
「我想想喔。我之前从手艺社的执行委员那边听说,因为这次取得木木津市的商店街协办,所以有很多好东西喔。蓝光光碟机啦亚马逊的礼券啦笔记型电脑啦,其他还有很多喔。」
「什——」
超出预想太多的豪华阵容,让我不禁动摇。
欸。
那是什么!?会给这么好的东西!?
我还以为反正就是「学生餐厅的优惠券一个月」之类、和学校生活相关的奖品而已,完全小看这次活动了
「莉莉想要什么呢?我想要电脑。我房间里的电脑因为超旧,稍微用一下就会马上断电。」
「我想要光碟机。一次可以录复数的节目果然很有魅力呢。家里只有一台电视, 多少有点不方便。」
「啊,的确……不过,既然奖品这么丰富,说不定也会有电视喔。我在新闻上看过,电视最近销量似乎不太好,店家很烦恼呢。」
「哦——〜太棒了。那我也想要电视。」
另一方面,女孩子们对宾果大会兴致勃勃。
女性似乎有对这种碰运气拿奖品的活动产生兴趣的倾向,这点也体现在杂志奖品和商店街的抽奖上。
但是呢两位,宾果可不是那种积极想要什么就能拿到的积极游戏喔。参加者能做的,最多只有期待念出号码的时候。
…………欸,关键是我手边没有用纸,只能半张著嘴排放二氧化碳然后旁观这场活动。
——就在这个因为宾果大会,而让我们陷入这次文化祭开场以来最为绝妙的情绪高涨时。
「呼。」
可以看见某道人影从校舍方向一边擦汗,一边跑近我们所在的摊贩区。那是个又高又痩,还戴着眼镜的熟悉男人。
冥。
「啊咧——那个不是冥吗?」
「嗯。啊、真的。是藤见川同学。欸……那么,凯伦呢……?」
「冥!要过来吗?」
「唔……?」
莉莉挥挥手,一脸疲累不堪的冥似乎注意到我们。他瞬间像是警戒般看看四周,大概是在确认安全(?)吧,才慢慢迈步往海文研的摊子走过来。
然后,开口第一句话。
「……班长,那个布偶装是惩罚游戏还是什么?」
「欸,欸!?」
首先就是——吐槽穿着白兔布偶装的红绪。
这句话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红绪,再度回到觉得非常丢脸的状态。
红绪满脸通红,没理由羞耻地说道。
「那、那个,这、这是手艺社的展出……不是什么处罚游戏……」
「原来如此,是手艺社的……手艺社!?是吗,那么在我移动之后,有只奇怪猫咪满校园徘徊的传言,该不会是……!」
冥惊讶地瞪大眼。
看见他这个反应,我想冥应该成功躲开花菱,毕竟他好像没遇到那只恐怖的紫色猫布偶(in花菱)。
——反而是遇到花菱的我有个想法。
「呐。老实说——我刚刚遇到花菱了。」
我悄声向冥说。
「哦……凯伦的样子如何?」
居然用问题回答问题……如何吗?
不知为何,我对这个问题无法抱持良好印象。
该说是微妙的隔离吗,还是说法很冷淡呢。
有种和平突然停止、令人着急的感觉。我边这么想边回答。
「『保持距离、促进独立』对吧。大概暴露一半了。她还问我你是不是躲着她。」
「……果然吗。」
「是啊。老实说,我觉得你现在的做法没什么效果。花菱那家伙完全没有变得独
立。」
「…………说的,也是呢。」
要是一时半刻就能让那个自甘堕落的公主产生变化,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但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冥和花菱交错的想法。
这对兄妹现在最必要的,真的是「保持距离」和「独立」吗?我甚至对此产生 疑问。
「哦?叶介和冥在聊什么呢?」
莉莉以奇怪的表情,询问话题突然开始沉重的我们,而我有点语塞。
「啊不,这是……」
「宾果游戏很快就要开始了喔。冥,你有带着用纸吗?」
「用纸……?宾果的吗?不,可能放在书包里了吧……」
「姆姆。和叶介一样呢。太浪费了!」
「说的是呢。这么说起来,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就在冥这么说的瞬间。
「呐呐,藤见川同学。你有看到凯伦吗?」
「……!」
询问。
和花菱同为手艺社一员的红绪,直接向冥提出询问。
这瞬间,冥肩头一僵。
红绪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以更加不可思议的状态纳闷道。
「凯伦她啊,今天一直都在找藤见川同学喔。错过了吗?」
「……大概是吧。」
「是吗?因为凯伦说想和藤见川同学一起玩,既然今天时间上有点紧凑,希望明天你能和她一起逛呢。」
「是、这样啊。」冥说道:「…………我会妥善处理。」
以干瘪的声音,冥点头这么说。
——以全盘皆知的我确定「恐怕不会处理吧」的声色。
「……需要改变方式吗?」
冥小声地喃喃。
我从那低语声中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危险。
毕竟花菱一点都没有改变。
直肠子,而且太过纯真。早上迟到就一个人上学,文化祭则一心一意找哥哥, 完全不会打乱自己的脚步。
因为花菱现在只希望,能和冥成为感情好的兄妹。
但因为冥的愿望更加顾全大局、更加着眼于未来——所以越听他们两个说话越会发现,双方想法有着决定性的出入。
此时。
『那么,宾果大会START!』
从喇叭里传来的声音,自然而然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各位,准备好宾果用纸了吗?规矩就是,凑齐两行宾果后请依序前往经营本 部,接着再抽一次签,这样便能获得上面所写的超豪华奖品——这就是本次活动的 形式。不过,还有个请接受我们访问才能领取奖品的条件喔!那么,大会开始!首先是⑧号!用纸上有⑧号的人请划记——』
「啊,我有⑧号!首先一个!」
「我也有。这是很棒的开头对吧!」
「……」
「……」
一边看着愉快玩宾果的女孩子们,我和冥陷入无法形容的沉默。
如果我们手上也有宾果用纸的话。
那就能够丢掉这种难以言喻的思考,任由物欲摆布了吧。我这么想。
——然后,宾果游戏以意外的方式结束。
但那绝对不是、
『我是二年五班的香神红绪。那个,我抽到应该很多人想要的ipad……啊哈 哈哈,不好意思。我其实已经有一台ipad了……我真正想要的是电脑!感觉这两个价钱差不多,抽中电脑那位愿意和我换吗?等你联络!』
因为红绪重复获得ipad ,因此透过学校广播申请交易这件事。
『我是二、五的莉莉=亚波尔格士!这次能够抽中想要的光碟机真的太好了。我非常喜欢看足球和时代剧,会充分活用这台光碟机!』
也不是莉莉发挥幸运值,如同自己的宣言般抽中会让我家电视生命更为丰富的东西。
问题出在——接连有人抽中奖品、宾果大会渐入佳境的时候。
『哎呀,两位都连出两条线了呢。那么,请两位抽签吧。请各位稍微等等…………噢噢,这、这是!终于出现了!两位抽中相同的奖品!而且还是这次活
动的压轴奖!也就是全天候型最高级水上乐园『SIDDERUTA』的双人一日入场券啊啊啊啊啊啊!』
非常吵闹的尖叫响彻校内。
那个播放员似乎把宾果和足球代表战还是什么搞混了,起初有学生连线成功出 现在本部时,那人也发出『宾果!宾果!宾果!宾果!宾果!宾果!宾果唤噢噢噢!』等等,简直像日本队进球似的连喊几十次宾果,然后被老师们骂了。现在这模样已经比刚开始冷静很多,但还是令人困扰。
「欸欸欸欸,说是SIDDERUTA呢!好厉害!」
「没想到学校的宾果大会居然会出现这种奖品,今年真是不得了。
因为第二台ipad如愿以偿地和抽中笔电的学生交易,因此非常愉悦的红绪 和我抬高声量。
SIDDERUTA是最近成为话题的超豪华水上乐园。
虽然东京都内已经有最高级的娱乐设施,但大概是以未来想击败名字同样「S i」开头的巨大娱乐设施为目标还是什么……
到底是谁呢?
抽中这种高级奖品的会是什么人……?
『那么,我想也差不多该访问非常幸运的两位女性……哎呀,两位认识吗?啊、 那可以请两位一起接受访问吗……非常感谢。那么,首先请自我介绍。』
接着完全是以突袭的形式。
『好的……那、那个……我是一年四班的爱内华凪……』
『二年五班,花菱凯伦。』
她们两个的声音出现在广播里。
『算起来,二年五班这是第三位得奖者了呢。似乎是聚集非常幸运且可爱的女孩子的班级!顺便一问花菱同学,你和之前获奖的那两位是……?』
『朋友。感情超好。』
『噢噢,这真是厉害!也就是三位感情好的朋友独占豪华奖品呢。太让人羡慕了!花菱同学……我从你走进房间开始,就对那个奇异过头的打扮很有兴趣……?』
『——完全和现在没有关系。快点继续访问吧。』
『…………说得也是。好的,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访问爱内同学吧!虽然这次幸运地获得免费一日券,但因为SIDDERUTA是SPA度假村,所以必须穿泳装。请问爱内同学这个夏天去过海边吗?』
『我对海边什么的没有兴趣……我是山派……』
『山吗!这么说你的兴趣是露营或登山啰?』
『是昆虫采集……今年也在长野的深山里,抓了很多蝉……』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因为这次的奖品是双人一日券,如果愿意的话,能够告诉我们想一起去的对象是谁吗……?』
『好。』『我知道了。』
正当这场完全不看现场气氛的采访即将结束、主持人嘴里突然跳出那种问题的瞬间。我立刻发出「啊……」这种茫然失措的声音。
这两个人,会想使用双人单日券、一起去水上乐园玩的对象?
——那不是明摆着吗。
『哥哥。』『是我哥。』
虽然称呼方式不同,但两道声音却在同一时间吐出决定性的台词。
而且还因为主持人惊讶的问出『欸,那到底是谁呢……?』这种详细希望的发言,因此事态转向更麻烦的方向。
『二年五班,藤见川冥。』『二年五班,爱内叶介。』
暴走的妹妹们——连我和冥的名字都透过全校广播精彩的曝光。而最后,主持人还投下惊人的炸弹,将这次事件转换为全校学生都认清且关心的事。
『原来如此,各种谜团终于解开了呢!又是二年五班!也就是几位都认识对吧? 嗯嗯,也就是陪家人!啊不,我太感激了!很棒!毕竟我没有从这么可爱的两位嘴中听见【男朋友】或【恋人】这种可恶台词,打从心底感到欣慰!实在太棒了!我们完全没想过准备双人券,却能以这种谁都不会受伤的方式结束访问!其他同学们 一定也这么想对吧!那么最后请给予获得奖品的两位、两位的哥哥,还有如此精彩的亲情最大的掌声!宾果大会就此结束!』
瞬间,另一边响起爆发般的掌声。
同样在校门附近的摊贩区,听见宾果大会广播的学生们,一起受到煽动而拍手。
——就这样,我们的后路完全被阻断。
虽然这么说,但我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我家妹妹是雷打不动的山女,能够一起去水上乐园那类的亲水设施玩是非常贵重的体验。我对两个人去玩毫不抵触。
但是,冥。
「…………这真是,没辙了呢。」
和为了督促妹妹独立所以下定决心保持距离的哥哥对照之下——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期待能和哥哥度过愉快时间的公主的强制约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