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碎吧——雷神之一击!」
解放宛如拉弓般一口气拉到底的拳头——
拳头陷入名为「兽」的异形怪物体内。
发出激烈得令人误以为是爆炸的声音,「兽」向后飞去。
撞上的墙壁开了个大洞,怪物伏倒在地。
站在一阵抽搐后动也不动的「兽」面前,保持战斗姿势的我睥睨著他。
「升华之仪」结束四天后——
因升华失败而引起的高烧一退,我和茱莉、小虎、莉莉丝及橘就一起参加了实地研习。
到了研习地点,过去在「杀戮游戏」中,与我们并肩作战,打倒「神灭部队」的护陵卫士部队已在那里。
不过,这次并非睽违已久的再会。
我潜入「666」主办的「狂卖会」执行侦查任务时,他们也参加了当时的突击大部队。
那次之后,连今天在内我们已共同出了五次任务——这些任务全部都和「666」有关。
接近深夜时分,潜入武器偷渡现场的我们,和「666」的组织成员,同时也是非人者的「兽」展开交战。
刚才受「雷神之一击」直接命中的「兽」,身上开始咻咻冒出蒸气——很快地,从异形打回人类原型。
他们一旦昏迷,就无法继续保持「兽」的外表。
目睹敌人在我眼前失去战力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立刻切换注意力。
(茱莉和大家呢……?)
找寻本该在旁与其他「兽」殴斗的茱莉,正好看到她使出一击,结束了一场战斗。
接著我陆续确认周围其他伙伴——小虎和橘、莉莉丝,以及护陵卫士——大家都在战局中占上风。
虽然还有少数敌手仍在反抗,就战况看来,我做出不须支援的判断,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辛苦了,茱莉。应该……没受伤吧。」
我出声慰劳刚结束战斗的银发少女时,她手中的「双剑」正复原为「火焰」。
「火焰」在黑暗中四散、消失。
「对,托你的福。」
回头一看,茱莉说著对我点头,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透流也没事,太好了。」
身为我「绊双刃」的女孩如此说著,脸上露出微笑。我也跟著笑了。
就在这时——
「你们那边看来也结束了啊。」
传来第三者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个穿著护陵卫士制服的男人。
那是过去在「杀戮游戏」任务上,率领战斗伙伴护陵卫士的园田队长。
「是,您那边状况如何?」
「所有敌人都逮住了——任务完美成功。这都多亏你们帮忙制伏了『兽』。」
包括队长在内,护陵卫士们的对手不是「兽」,而是手上握有枪的「666」组织成员,因此有少数卫士受了伤。
不过,队长补充说明那都是轻伤,不用担心。
再来只要将逮住的组织成员送往黎明机构的附属设施,这次的任务就算结束。
再过一个小时,今天就要结束——
负责运送护陵卫士所属成员的高性能机动车,正行驶在这个时间的高速公路上。
车上有七个人——我、茱莉、莉莉丝、橘、小虎、园田队长,以及负责驾驶的护陵卫士。
(呼……)
摇晃的车内,我悄悄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否因已将「兽」交接而松懈的缘故,原本一直不觉得肚子饿的我,忽然被剧烈的空腹感袭击。
任务开始前虽然喝了配给的果冻饮料,但也早就消化了。
拜此之赐,现在我的肚子正没用地咕噜作响。
幸好被车子的噪音掩盖,谁也没听——
「透流,你这家伙的肚子从刚才开始就很吵,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被坐在对面的小虎听得一清二楚……
「这也不能怪他,虽然没有九重的肚子叫得那么大声,我也满饿的。」
连坐在小虎身边的橘也听见啦……
只能庆幸坐在右边的茱莉正在打瞌睡,似乎不是会注意到我肚子叫声的状况。不过,既然连坐在对面的小虎都听见了,坐在我左边的莉莉丝一定也听见了吧。
「喂……我已经很努力装作没听见了,就别再提醒我好吗,小虎。」
……她不但听见了,还故意假装没听见。
(丢脸死了,我的脸一定很红吧……)
「那还真是抱歉哪,布里斯托。」
「真的,托你的福,害我想起自己肚子也很饿。」
莉莉丝这么说著,回应讪笑的小虎。
「好了啦……等回宿舍后就拜托舍监看有什么东西能吃吧。要是真的耐不住饿,也可以在搭单轨电车前先到便利商店买啊。」
「耐不住饿的人不就是你吗,九重。」
橘窃笑著说,我也只能苦笑以对。
莉莉丝故意对著我大声叹气说:
「唉,你真是不懂女人心耶,透流。都已经几点了,怎么可能再吃东西?宵夜可是女人的大敌——可说比『666』还难对付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还是多少吃点比较好吧?吃得太少,身子撑不住怎么办。」
虽然橘好心劝告,金发少女却竖起食指回应:
「要是倒下了,当然就要透流来照顾我啰。」
「你不是有莎拉在吗,莎拉她……」
「既然是透流害我变成这样的,你就该负起责任。」
「什么!责、责任?」
「请你不要想歪了好吗!」
莉莉丝故意说得暧昧,引起橘的敏感反应,我赶紧补上一句。
「啊……咳咳,不、不好意思……」
车厢内光线阴暗看不清楚,但她现在肯定是面红耳赤。
「哎呀,我可是不在意被想歪喔。」
金发少女往我身上一靠,脸也往我凑过来,浏海甚至扫过我的脸颊。
这时,她那柔软的隆起因压在我手臂上而变形,像是在强调这个大小该有的柔软度。
因为另一边的茱莉把我的肩膀当枕头,想逃也无处可逃。
「透·流♥」
「等、等一下,莉莉丝……!」
莉莉丝抬起头,嘴唇慢慢靠近。
每次车行过路灯下,车厢内都会被照亮,光线打在她擦了淡淡口红的唇上。
闭上蓝宝石眼瞳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特别妖艳。
「莉、莉莉丝!你、你竟然在这种地方做出这么下流的事!可、可是,为了向雅报告这件事,我一定要看个仔细才行……吗?」
「帮帮我啊!」
明明用手遮著脸,眼睛却老实不客气地从打开的指缝中盯著我们看。橘的谜样思考模式使我忍不住吐槽。
「小虎……!」
判断橘不可靠,我转而向小虎求助。
「哼,没那个必要。」
「有啦!」
「……你也该有点学习能力吧,还不知道这女人的个性吗。」
「咦?」
小虎一副懒得搭理我们的样子,闭上眼睛,身体靠向椅背。
还来不及问清楚他的意思,莉莉丝就放开我了。
「你真是不识相耶,我本来还想多享受一下未来丈夫的反应哪。」
「你是……开玩笑的……?」
这时我才明白小虎为什么那么说,橘和我瞬间无力。
「呵呵,当然是开玩笑的啊。还是你希望我真的亲上去?」
「……可是……你毕竟有前科……」
我指的是大约半年前——在经历一场「生存斗争」之后,莉莉丝宣布我是她未来伴侣的那件事。
「那只是为了用简单明瞭的方式说明我的心意啊。我这里——」
莉莉丝用手指抚摸自己的嘴唇,再用那手指朝我的嘴唇轻轻一点。
「会一直保留到透流自己想吻我的时候,好吗♥」
说完,莉莉丝对我眨了眨眼。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通往昊陵学园唯一的交通工具,单轨列车搭乘处。
下车后,我背起睡眼惺忪的茱莉,对送我们回来的队长等人道谢。
「这点小事不用谢了。站在我们的立场,即使已经是『位阶Ⅳ』,你毕竟还是昊陵的学生,让你们参加这么危险的任务,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结束「狂卖会」的任务之后,我又参加了许多与「666」相关的任务。
这并非「操焰魔女」为我准备的考验——而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
因为现在的我,有明确的理由去执行与「666」相关的任务。
「这样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做学长的,当然一定要尽全力支援啰。话说回来,只有等级B的我们或许不大可靠,哈哈哈!」
「请别这么说,各位很可靠的。」
护陵卫士也有等级上的区别。
危险度较高——特别是执行与地下社会相关的任务,向来由等级B的小队负责,危险度较低的任务,就由等级C的小队执行。
在某种程度上,等级当然得靠实力决定,不过,黎明机构还会判断卫士本人是否已具有牺牲的觉悟。
被判定为等级B的卫士,只要一达到「位阶Ⅳ」就可晋级为等级A,再往上还有最高的S等级。
「位阶Ⅳ」的我和莉莉丝——以及目前「力量」相当于「位阶Ⅳ」的「觉醒者」茱莉,同样被判定为等级A。
此外,等级A以上的人无论日本或英国都为数不多,负责的多半是特殊任务,或是与凶恶犯罪相关的任务。
这种时候,视任务内容的不同,有时会由等级B的小队前往支援,这次的任务正属于这种情形。
「那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下次的任务也请多帮忙。要是下次的对手还是『666』,也要像今天这样一击就把『兽』打飞喔!」
「……是。队长也辛苦了。」
笑著轻槌我的胸口,队长上车离去。
对驶离的车低头致意后,我才和小虎等人一起进入车站。
回到宿舍约莫一小时后,我也把房间灯熄了。
茱莉早就躺平,而简单吃过一些东西的我,该做的事也只剩下睡觉了——
然而,或许是出任务的紧张与激昂尚未退去,我怎么也感觉不到困意。
即使如此,我仍关熄房间的灯,希望的就是能在黑暗中逐渐睡去。
以手臂为枕头,我躺在床上。
意识逐渐模糊时,忽然想起园田队长临走时那句话。
(一击,是吗……)
因为这次的对手是「兽」,现在的我才能一击决胜负。
然而,若对手是在「狂卖会」上交手过,拥有复数「力量」的更高等级——「兽魔」,可就无法这么顺利了。
那种异形怪物,抵御得住「位阶Ⅳ」的力量所释放的「雷神之一击」——
如果没有从那个自称圣骑士的男人雨果那里借来的「力量」,现在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我需要——力量。)
和榊战斗时感觉到的某种不足——
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不过,除了那个之外,在与「兽魔」交手之后,我深刻体会到自己需要比现在更强大的力量。
为此,我一定要升华到「位阶V」,可是现实却没有那么容易。
倒不如说,在这么短期间——听说是学园有史以来最快——升上「位阶Ⅳ」,只能说是运气好。
虽然如此,一想到和「兽魔」的战斗,以及未来即将面临的无数战斗,我都必须早日变强才行。
那么,该怎么做才好呢。思考的结论,也就成为我这段时间频繁参与护陵卫士任务的理由。
时间回溯到「狂卖会」那天夜晚——和「兽魔」分出胜负之后。
「……你在做什么?」
银发少女静静地,淡然地,用含有一丝愠怒的声音这么问时,我冷汗直流。
因为我正躺在莉莉丝柔软的大腿上休息。
正确说来,是她趁我动弹不得时,擅自让我躺上去的,刚抵达的茱莉当然不知情,对她而言,眼中看到的就是一切。
「等、等一下,茱莉!这是有复杂原因的——」
「哎呀,看就知道了吧?他躺在我大腿上啊,躺、大、腿。透流累了,身为他未来另一半的我关心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啰。」
「不是不是不是,我有推辞,也要她不必这么做了啊!」
「可是后来,你不是也说『你高兴就好』吗。」
「唔!那、那是因为……」
我呈现半放弃状态时说的那句话,竟然被她拿来利用。
望著我俩的深红眼瞳深处,似乎藏著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
「………………」
银发少女缓缓踏出一步。
一步,再一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凶案,还是什么惨剧呢?
在我为接下来的事态而恐惧颤抖时,茱莉已走到我们身旁,停下脚步。
「茱、莉……」
银发少女看了我好一会儿,当场坐下。
「咦……?」
她到底想做什么——我还在观望状况,茱莉便拍拍自己的膝盖说:
「透流,要休息的话,这边请。」
话虽如此,我的身体还是动弹不得。
「真可惜,透流好像比较喜欢柔软的大腿喔?」
「透流不喜欢睡太高的枕头。」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这边请。」
茱莉再次拍拍膝盖。
「呃、呃……我现在身体动弹不得……」
盘算了好一会儿该如何表达我的状况,结果还是判断老实为上。
「这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
她似乎能够接受这个解释。
「唷,你不强拉他过去吗?」
「勉强别人是不好的。」
从她皱眉的表情看来,茱莉肯定是不高兴的,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未当场发作——安心之余,我偷偷吁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女人的斗争好像暂时结束了,你松了一口气吧?透流。」
这里明明只有我和茱莉、莉莉丝以及依然昏迷的橘,却响起另一个人的笑声。
「雨果!」
从屋顶破掉的大洞边缘往下俯瞰我们,围著白色围巾的男人——
笑的人是「圣厅」的「圣骑士」雨果。
「……透流。」「那家伙是谁?」
我对露出警戒心的两人简单说明了这次他在任务中提供协助的事。
「我这边的事也办完了,想过来看看要不要帮忙。看来,是没必要担心你了吧。」
「既然看到了,干嘛不出个声……」
「女人的战争和我完全无关,哪个笨蛋会想去趟浑水啊?」
他说的非常正确,我完全无法反驳。
所以,只好改变话题。
「……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失败了啊。原本希望至少能击溃『第四圜』,却被『兽魔』阻碍了……真是的,没完没了地出来了一大串。」
「没完没了一大串……你到底对付了几只『兽魔』啊?」
「我没数,少说十只吧。」
雨果回答得随性,我却难掩惊讶。
乍看之下,雨果应该没有受重伤。
如果没有他借我的「十三秒雷命」,我连一只「兽魔」都不可能打赢。
(圣骑士到底有多强……是什么让他这么强大……)
除了惊愕,我也开始思考雨果强大力量的来源——
「好啰……既然已确认你们平安无事,那我就要先走了。这次我们虽是合作关系,我这边的老大和你们那边的伙伴背后都在动手脚,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还是在那之前先闪人吧。」
雨果一个转身,只剩视线朝向这边说:
「掰啰。你今后若是继续对付『666』,总会在哪相见的。」
「啊、雨果!等等——」
我的话都还没说完,雨果的身影就消失了。
最后只剩下那条白围巾在黑暗中飞舞。
(竟然走掉了……)
还有些话想跟他说的啊。
想问他关于那名为「魔法」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十天后,在「狂卖会」上受的伤已痊愈,身体也可以自由行动后,我出现在理事长办公室。
「身体状况怎么样?」
「如您所见,已完全康复。」
脸上展现一个「那太好了」的微笑,年仅十岁的少女问: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在上次的任务,谢谢您安排了雨果的协助。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您替我联络雨果。」
「找他?理由是什么?」
她这么问,而我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想变强,这和你的目的无关。还有,上次出任务时和『兽魔』的交手,也让我深刻体认到自己需要比现在更强的『力量』。为此——」
我直视理事长,诉说等待伤口痊愈这段时间内,我一直思考的事。
「我想拥有雨果拥有的那种名为『魔法』的『力量』。」
我的话,令理事长陷入思索——不久,她终于点头。
「我明白了——但是,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他所隶属的『圣厅』和黎明机构的关系称不上良好,所以我无法仅为你个人的需求就与他联系。」
简单说明彼此所属组织的关系后,黑衣少女摇摇头,继续往下说。
「『狂卖会』那次,是因为我方握有他需要的情报,才得以达成那样的协议。」
不过,少女的回答早在我预料范围之中。
「我懂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正因早已有所预料,我立刻提出另一个要求。
「今后我出任务时,希望尽可能负责与『666』相关的任务。」
直接和雨果取得联络并不容易。
可是,只要持续参加与「666」相关的任务,说不定哪天能再遇上他。
即使可能性很低,我仍选择了这条路——这就是我的结论。
然而,这结论是否可行,端看眼前的少女如何决定——
「九重透流——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
「操焰魔女」露出淡淡的笑容,接受了我的要求。
那天之后,赋予我的任务,大部分都与「666」有关。
话虽如此,到目前为止,我的希望在每一场任务中都落空。
不过,我们的行动也防范了666的恶行于未然,绝不能说是毫无收获。
我也不认为这么简单就能再次遇到他。
所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起茱莉鼓励的话语,让焦躁的心沉静下来,做一个深呼吸。
冷冷的空气吸进胸腔,感觉好舒服。
(差不多该勉强自己入睡才行了……)
时间已过半夜一点,我还是睡意全无。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之前和茱莉一起看的电视节目,便往厨房走去。
我打算煮一杯热牛奶。
节目中提到热牛奶含有某种助眠成分(名称我忘了),正好适合现在我的状况。
不料——
「……透流?」
微波炉的电子警示音,在安静的室内比预期的还大声,就这么将银发少女从梦中惊醒。
「抱歉,吵醒你了?」
「没事,你怎么还没睡?」
「喝完这个马上就睡,不用担心我,你快睡吧。」
我一边吹凉牛奶一边喝。
「会冷吗?」
「嗯,有点。」
虽然熄灯时也把暖气关掉了,现在的季节还不算太冷。
只是怕让茱莉知道我是因为想事情而睡不著,或许会害她担心,所以我便故意顺著她的话点头回应。
「这样啊,不然——一起睡吧。」
「咦?」
无视我的意见,茱莉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地跳下床,再钻进双层床的下铺。
「因为一起睡很温暖。」
(确实是很温暖没错啦……)
大概是因为最近天气也开始变冷了,一起睡觉时,茱莉紧贴著我的机率也变得比以前高。
这么一来,我紧张的程度当然也跟著提高,不用想也知道,好不容易热好的牛奶效果岂不是完全抵销。
可是,看到她钻进棉被等我的样子,实在很难将「想分开睡」说出口,我只得努力思考该怎么回答才好。
等我喝完牛奶回到床上,果然不出所料,茱莉又紧贴著我睡了。
「温暖吗,透流。」
她简直就像把我当成抱枕一样,腿也缠绕上来,我真怕加速的心跳声会被她听见,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也正如她所说,这样睡确实很温暖。
加上热牛奶的效果,身体逐渐发热,要不了多久,困意也将来袭了吧——我猜。
感受著怀中少女的温暖,我才刚闭上眼,茱莉就开口跟我说话。
「对了,透流。」
「嗯?」
「冬天很冷,要不要每天晚上都像这样一起睡,比较温暖。」
「不不不,这可不行……」
茱莉虽然自认提出了个好主意,我却不由得大大摇头。
◇
圆桌会议,指的是出席者之间没有地位上下之分的会议——
那么,人称「圜冥主」的「666」干部会议又会是以什么形式举行。
对不明个中意义的人来说,那真是一幅非常奇妙的光景。
在呈研磨钵状的特异大厅中央——最下层什么都没有,每往上一层就会摆上一环状桌,各坐著一名「圜冥主」。
这幅光景模仿的是地狱的阶层构造,愈往下层——也就是距离中央愈近的人,在组织内的地位就愈高。
坐在桌边的他们都显得有些透明,其实这些人都不存在于此——
换句话说,影像来自立体投影,无论身在世界何处都能参加会议。
被称为圜桌会议的「666」干部会议,就是以这样的形式举行。
「那么先由我来报告——」
第一个开口的,是坐在从上往下数来第二层桌边的美女,毕翠克丝。
她在「666」的称号是「第二圜」,在「七曜」中的称号则是「洌游对姬」。
「这里也出现『红莲』了。」
毕翠克丝提出的议题是大约两个月前开始出现,对「666」相关设施进行的破坏行动。
以各式各样的伪装融入社会的「666」相关设施,接二连三遭到袭击,就在前天,她麾下的公司大楼发生了火灾。
「唔姆……从南美开始,接著是北美、西欧,现在轮到东欧了吗。」
如此回应的是站在最上层,拥有「第一圜」称号,名叫克洛维的青年。
身穿华美军服的他,在七曜中人称「飓炼裁者」,另一个身分是与美军私通的秘密组织歌革与玛各的干部,是个高深莫测的人物。
「虽然都是小事,但是能如此精准地对我们麾下设施做出袭击——对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秉持一贯略显夸张的态度,克洛维的发言听起来像发问,又像自言自语。
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任何线索。
袭击者是个人还是团体,背后有什么组织撑腰,完全是未知数。
唯一确定的只有受袭击的设施必定会被一场红莲大火烧光一切。
因此,他们将这次的袭击者称作「红莲」。
「可能的对象有『圣厅』、歌革与玛各、黎明机构——」
毕翠克丝举出五个左右拥有超常战力的组织,都被克洛维当场摇头否决。
「不、我可以保证这不是『圣厅』的作风,除了我之外,没人有资格这么说了吧。」
继过去名号曾与「圣厅」相连的克洛维发言之后,坐在最下层桌边的巨汉也首次开口:
「要是从作风这个观点来看,应该也不是黎明机构。因为他们向来秉持的就是镇压之类的温和想法。」
「圜冥主」首席,拥有「第四圜」称号的男人——莫卓一边回想入秋时举行的「狂卖会」,一边这么说。
黎明机构以维持治安的名义介入地下社会,护陵卫士——「超越者」们的行动向来以镇压对手使其无力为优先。正因为向来就是站在敌对立场的组织,他对黎明机构也就特别了解。
「那么,歌革与玛各——」
「不会吧。他们以集团战斗为主,只要有所行动,一定会上我的钩。」
对毕翠克丝点头的军服青年同时身兼歌革与玛各干部的事,其他「圜冥主」并不知情。
不过,他现在的发言倒是并无虚假。
其他的两个组织,也被众人以其他理由推翻了「红莲」的可能性。
「还有谁能举出其他可能吗?」
「很遗憾,可能性太多了。」
克洛维这么一说,莫卓和被称为「第三圜」的人物也笑著赞同。
「……这么说来,就是我们也不知道的某股『力量』派来的啰。」
毕翠克丝点头说道「这可能性很高」,赞成了克洛维的意见。
「在『红莲』的真面目水落石出之前,有必要提升警戒等级。一旦受害程度继续扩大,就要进入正式戒备了,到这里没问题吧?」
一待全体通过这个提案,「红莲」的议题也到此结束。
「接著是下一个议题——请容我报告,未来所需的果实,某种程度数量已经齐全。至于实验何时展开,就交给你决定吧,『第四圜』。」
「从今晚开始。」
对克洛维提出的这个议题,莫卓以一个狰狞的笑容回应。
「开始吧——『禁忌的祸禀檎<海棠果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