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皐月市的捜查行动已展开两个星期——
搜查到底有没有进展,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在此暂且回顾目前为止的搜查状况,做个整理吧。
〇首日。撞见美咲被「沉默之夜」成员找碴,出手相助。
〇从第四天起确定活动据点为电玩游乐场,拉长在此度过的时间。
〇第七天与美咲重逢,前往贝拉多那成员聚集的艾勒芙瑟利亚倶乐部。
认识了以凉为中心的其他成员。
这天有个奇妙的巧合,从艾勒芙瑟利亚回家的路上,一名「沉默之夜」的成员长发男,向茱莉搭讪。
他的同伙之一发现我也在场,长发男立刻唾了口口水,当场离开。
〇第八天再次前往艾勒芙瑟利亚俱乐部,回家路上又调解了一场纷争。
那是皐月工的学生们因为一点小事起争执,我们介入调解,免除了一场斗殴。
只是不知何故,在这件事当中,皐月工有个脸很大的成员瞪了我一眼。
〇第十天,来到皐月市后,第一次发生与「祸禀檎<苹果>」相关的事件。
我们在三番街制伏了一名挥刀刺伤好几人的男人。
将男人交给赶来的警官后,根据隔天透过黎明机构获得的情报显示,男人身上持有包括「祸禀檎<苹果>」在内的数种毒品。
在无法顺利对话的状况下,从之后展开的调查中得知,男人并不隶属皐月闹区的任一派系,但至今仍追查不出他的毒品来源。
此外,这天我们还在游乐场结识了流河高的学生,谈论了关于游戏的话题。
起因是前一天皐月工的事件,流河高的人似乎目睹了我们介入调解的一幕。
〇第十三天。前往家庭餐厅的途中,在投币式停车场制伏正欲进行毒品交易的人物。
贩卖毒品的男人不属于任何派系,关于毒品来源,截至目前为止仍保持缄默。
购买毒品的是流河高的学生,直到最后都嘶吼著「大家都在做这种事!」
到了今天,也就是第十四天,圣诞夜。
随著天色变暗,街上的色彩愈发缤纷,入夜之后,圣诞气氛也迎向了最高潮。
和家人、朋友、恋人共度的圣诞夜是很特别的一天。
然而,我的情绪之所以如此高涨,并不全出于好事。
今晚,由我和茱莉及橘组成的A组,与小虎和莉莉丝组成的B组兵分二路,在整値闹区游走巡视……
「嘻嘻、嘻……好闪亮……啊啊……好强的光、好刺眼……嘻嘻、嘻……」
走在和三番街商店街隔著车站相邻的西口人行道上,一个仰头窃笑,喃喃自语的男人,正可说是今晚的坏事象徵。
在男人的手中及身边,散落著几颗不带包装的药锭和胶囊。
我们虽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那应该是非法药物。
唯一能确定的,是一种散发香甜气息的药锭。
那就是「祸禀檎<苹果>」——我们正在追查的毒品。
「在将他移送之前要好好盯紧。」
结束手机——任务专用——的通话之后,橘将黎明机构的指示转告我们。
「收到,不过站在这里会妨碍行人通过,我们到旁边去吧。」
说著,我一边留意男人的动向,一边往人行道角落走去。
要不了多久,专门负责处理「祸禀檎<苹果>」的人就会赶到了吧。
或者,和黎明机构联手的警察特别单位派的人会先到也说不定。
(哎呀呀……虽然搜查有了进展,但并不想看到这种事啊……)
一想到毒品不但对身体有害,更会毁了吸毒者的前途,我的心情就黯淡下来。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件了呢。」
茱莉在一旁这么说。
她的意思并非今天破获了五件「祸禀檎<苹果>」事件,而是指今天我们总共遇到五桩事件。
「明明是圣诞夜还这样……」
「就是因为圣诞夜,玩过了头,才会逾法越界了吧?」
橘大叹了一口气,我只能苦笑以对。
闹区这种地方,平常发生事件的机率就高——不过,光是今天一天就遇到五件,实在太多了点。
和我们分头行动的小虎他们很可能也遇上了其他事件,这么想来,总计或许超过十件。
「透流说得没错,今天采取以巡逻为主的行动是对的。」
「因为上次听说今天是结业式的日子啊,我是想说以防万一……」
听了茱莉的话,我一边回答她,一边回想几天前从美咲那里听说流河高和皐月工的结业式正好都在圣诞夜的事。
「接下来要继续巡逻吗——不过,已经超过八点了,差不多该跟莉莉丝他们会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了吧?」
将吸毒的男人移交之后,橘一提到吃东西的事,我二话不说立刻点头。
茱莉也没有异议,我们便和小虎联络,决定会合地点后,朝车站方向走去。
「今天要去吃什么呢?茱莉,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只希望最好不是义大利面。」
学校餐厅里的主题餐点依然是义大利面,我也和她有同感。
接著问橘想吃什么——
「可以的话,我也不要去速食店。话说回来,你这个男人只要讲到吃的,真的是精神都来了呢……」
说到最后,橘苦笑起来。
(不要义大利面也不要速食的话,选家庭餐厅最不容易出错了——啊、说到这个……)
我想起一个从店门前经过好几次,却至今从没进去过的地方。
我向她们两人提议那间店,她们也说只要小虎和莉莉丝不反对就好。
「是说,他们两个没问题吧。」
「别担心——我是很想这么说啦,可是……」
和橘面面相觑,同时叹了一口气。
在这次任务中,橘被任命为领队,小虎则是副领队。在分组时便分别以他们为组长,剩下三人则为了公平起见,以抽签的方式决定组别。虽说这是抽签的结果,可是——
(与其说是他们两人,主要是小虎看莉莉丝不顺眼吧……)
他们自己虽然表示没问题,我想还是快点过去会合比较好——然而,愈是有这种想法,事情往往会愈不顺利。
「唷,你们不是美咲的……」
正想快步赶往会合地点时,从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后座走下来的人,发现行经一旁的我们,微微张大了眼睛。
「怎么啦~小凉~」
发出甜腻的声音,跟在凉身后下车的女人——凉的女友,从他背后搂住他。
「喔,刚好看到他们。」
「是来迎接我们的吗?」
「……不,我们只是刚好路过。」
尽管不擅应付对方,橘还是尽可能压抑这种心情,对凉的女友摇摇头。
从初次见面算起,和这两人在艾勒芙瑟利亚见过两次,每次都在我们面前接吻,也难怪橘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老实说,连我都不喜欢她。
「凉,不好意思,有朋友正在等我……」
「这样啊,不好意思,还把你们叫住。」
「不会,没关系。那下次艾勒芙瑟利亚见啰!」
「对了对了——」
当我道别之后正想离开时,背后传来凉的声音。
「我听到小道消息说,你像解救美咲那次一样,解决了地方上不少问题唷?」
「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啦。」
事实上,有好几桩事件的确是正好路过,不过,也有听说某处起了骚动而专程赶去的。
「通常大部分的人对麻烦事都选择视若无睹,更何况是主动迎击手上有刀的家伙这种危险的事。」
凉指的是四天前的事件。
那件事不但连新闻都报导了,我在制伏对手时,很多人远远围观,虽然详细内情是压下来了,这条情报终究还是传进身为四大派系头目之一的凉耳中了吧。
「不怕危难挺身而出——我虽然也想赞美这样的情操,不过呢,还是希望你别逞强过了头,变成像『沉默之夜』那种以暴制暴的存在。」
「哈哈……我会注意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今晚在艾勒芙瑟利亚有个派对,有兴趣的话,就过来露个脸吧。」
「喔,那件事我听美咲说过,我也打算等一下过去看看。」
其实没办法待太久,但考虑到往后捜查上的方便,某种程度的往来还是有必要维持的。
再次向凉道别后,我一边前进一边思考刚才的对话。
(「沉默之夜」啊……)
这两星期以来,我们从美咲、贝拉多那的成员以及在游乐场认识的人那里打听了不少「沉默之夜」的情报。老实说,关于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好事。
擅自找人麻烦就不用说了,除了揍人之外,听说他们还会抢东西。
他们想用自己那套规矩束缚聚集在这里的人,甚至不辞以暴力相向。
也因为这样,和歌颂自由的贝拉多那必然起了不少冲突。
至于「沉默之夜」的组织成员有哪些,在调查了将近两个星期后已大致掌握,现在正交由黎明机构调查他们的背景。
他们的首领正是我初次遇见美咲时,在场的那个巨汉。他是奈兹酒吧的酒保。
独居于皐月市区,老家在东京都内——父亲是新闻记者。目前所能查到有关他的情报,就是这么多了。
机构派了几个人口夜排班,监视了奈兹酒吧一个星期,观察进出酒吧的分子,也安排了人守在他家附近监视。只是,到目前为止,仍未发现他与「666」有接触的迹象。
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从「沉默之夜」的首领身上,还找不到可疑之处。
另外,目前正在等待首领身边几名成员的调查报告,除了这些人之外,「沉默之夜」尚有数十名成员,这些人的调查工作就得再延后了。
另一方面,贝拉多那则是人数太多,机构人员根本无法全部著手调查,目前只能将调查对象精简为相当于首领的凉,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
关于凉的调查报告,上周已经出炉了。在大学法学院里还有学籍的他,似乎是个成绩优秀的人物。
在学校也是个受人倚重的存在,交友广泛。
他父亲是个资产阶级,某种程度的为非作歹,似乎可以靠金钱解决。
现在和女友一起住在父母名下的公寓。
此外,他的老家和「666」之间也找不到共通点。
(该调查的对象太多了……还有另外两个集团,再加上不隶属任何派系的那些人……这个任务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结束……)
话虽如此,上周我又被派去参加另一场与「666」相关的任务,并不是一直被绑在皐月。
只不过,那是个当天结束的任务,所以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暂时每天都得来这个城市了吧……)
我静静地叹了一口气,淹没在街头热闹的音效声中。
接著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得皱起脸来。
一抵达会合场所的天桥,就看到那两人——严格来说是小虎,正以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交谈中。
「不要一直碎念那些无聊事啦,布里斯托。」
「你倒是说说看,我有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吗?」
「……小虎,莉莉丝,天气这么冷还让你们久等了,真抱歉。肚子饿得心情浮躁,这我能理解,但不要吵架啊。」
心想这两人果然不能在同一组,我赶紧这么对他们说。两人先看了我一眼,再看了对方一眼,又「哼」了一声撇开目光。
看到他们两人的情形,橘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说:
「饭后我跟莉莉丝一起行动吧。」
我也小声回应「拜托你了」。
「透流,已经决定要去哪里吃了吗?」
「好像是一家叫富士山的店。」
我还来不及回答,茱莉就先说了。
「我又不是问你……」
「因为透流冷得手都冻僵了。」
「这无法构成他不能回答我的理由吧?」
「算了啦,没关系啦。」
看著一边和乐融融(?)地聊天一边往前走的三个女孩——我和小虎并肩走在她们身后几公尺处。
沿路上,虽然觉得不该再提起,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小虎:
「你刚才和莉莉丝在说什么?」
「………………」
「小虎?」
盯著我的脸看了老半天,小虎才大大叹了 一口气,吐出的气都冻成白烟了。
「……哼,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不断说著和你未来将要如何如何的废话,所以我只好叫她闭嘴。」
「这……该怎么说呢……真是抱歉。」
被迫听莉莉丝那绵延不绝的「与未来丈夫的结婚生活规划」,也难怪小虎会这么烦躁。
脑中想著这些时,目的地的店也到了,我们便一起踏进温暖的店内。
深红宝石般的眼瞳睁得比平常大了两成,茱莉轻声惊叹:
「在转呢……」
接著,蓝宝石般的双眼也一样睁得比平常大了两成,换莉莉丝惊叹:
「真的在转耶!」
富士山,是一间连锁回转寿司店。
以前经过回转寿司店时,茱莉和莉莉丝曾说,寿司这种食物虽然曾在宿舍餐厅吃过,却没吃过回转寿司。因为想起这件事,我才提议来这里用餐。
「听是听过,但第一次看到还是觉得——日本人的怪点子真是不少呢。」
「我第一次看见时也很惊讶喔。」
日本少女苦笑著对耸了耸肩膀的英国少女这么说。
至于连听都没听过的北欧少女——上次经过这间店时,我曾对她说明寿司会在转盘上回转的事,她却依然满头雾水。这样的她——
「………………」
目光放在输送带上从右边往左边回转的寿司上,左右转头看了好几次。
想吃什么寿司都可以拿——我强忍说出这种话的诱惑,先拿起一个盘子示范。
「就像这样,连盘子一起拿下想吃的寿司,一定要连盘子一起喔。」
为了怕她犯下外国人最容易犯的失误,我特别叮咛了两次。
「哼,这样就行了是吧?」
毫不犹豫取下盘子的是莉莉丝。
只不过,她第一盘拿的虾寿司就是最贵的金盘子(七百日圆),真是令人不予置评。
在这次任务中,为防万一,学园特别准备了没有信用卡功能的学生证,让我们带在身上。
莉莉丝平常需要用钱时都由莎拉代为支付,然而现在,这位少女管家可不在。
当然,出任务前我们也领了一定程度的经费,只是手头还是比不上平常的阔绰。
「莉、莉莉丝,价钱是随盘子颜色改变的,你要有所节制啊。」
「哎呀,是这样吗?」
说著,莉莉丝将金盘子放回输送带上。
「哇啊?不可以放回去!」
「什么嘛,那你要早说啊。」
幸好橘坐在莉莉丝的下游处,立刻回收了盘子,没有犯规……姑且算是啦。
「最后结帐时只要计算每种颜色的盘子数量就可以啰。」
「喔,挺有意思的系统嘛。」
一边表达佩服之意,莉莉丝一边拿下一盘装在红盘子(五百日圆)的上等鲔鱼。
「不是吧……刚才已经说了价钱按照盘子的颜色决定啊?」
「说想吃什么寿司就连盘子一起拿下来的人,不也是透流你吗?」
「也要先和钱包商量一下嘛……」
我一脸疲倦地对鼓起腮帮子,不甚满意的金发少女说。
(对了,茱莉呢……)
注意力都被莉莉丝吸引,忘了坐在上游的茱莉。
我转过头,心想她该不会也和莉莉丝一样吧——
「………………」
没想到,她却只是不断望著从右边流向左边的寿司,一次又一次。
「茱莉,你不吃吗……?」
「……对喔。」
从她听到我的声音才吓了一跳的表情看来,她应该是看呆了。
回过神来的茱莉凝视著输送带上流过的盘子——
目送第一个流过。
目送第二个流过。
目送第三(以下省略)……直到她目送第八个盘子从面前流过,我才开口问:
「……你想吃的寿司一直没有来吗?」
「还在犹豫就跑掉了……」
「随便拿就好了啊……」
「因为不能吃太多,所以不能那样吧。」
原来如此,说的也有道理。
寿司种类相当多,对食量小的茱莉而言,确实必须精选出最想吃的才行。
「……不然,跟我分一半吧?」
几乎每盘都有两个寿司,茱莉也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
「还有,可以先看菜单决定想吃哪个喔。」
说著,我将菜单拿给茱莉看,耳边传来坐在下游的橘发出「好好吃」的低声赞叹。
朝橘的方向一看,她正带著满足的笑容吃下一口鲭鱼握寿司,坐在她另一边的小虎则默默大啖比目鱼寿司。
(两人都做出行家的选择了啊……)
正当我这么想时,茱莉拉扯了我的袖子。
「透流,我想吃看看这个,还有这个。」
「鲑鱼和涮鲑鱼是吗?好——不过,也可以点其他的啊。」
「好,那再帮我拿这个。」
细长白皙的手指,指著烤鲑鱼。
(为什么只吃鲑鱼咧……)
尽管内心疑惑,我还是按照茱莉的希望,帮她拿了鲑鱼和涮鲑鱼。
「好好吃。」
先吃了一口鲑鱼寿司,茱莉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我也有同感。
接著是涮鲑鱼寿司。「这也很好吃。」茱莉看起来很高兴。
「嗯,很好吃呢。」
涮鲑鱼的好处在于口感与生鱼片不同,更令人忍不住口水直流的,是上面还放了一点桔醋萝卜泥。
茱莉心情非常好——看在旁人眼中还是面无表情——从她散发的气息就能感受到那份喜悦。
不久,烤鲑鱼也来了,我们各自美味地享用了一个,茱莉又伸手去拿菜单。
「透流,接下来我想吃这个。」
「好啊,哪个?」
茱莉手指的是鲑鱼腹肉……
鲑鱼祭典没完没了地持续进行中,莉莉丝忽然用手指戳我的脸颊。
「等一下等一下,透流,你为什么跟她分吃?要分也是跟我分吧?」
「莉莉丝你的食量又不小。」
「和恋人分享食物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刚才不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的吗……」
即使被我这么吐槽,莉莉丝还是嚷著「没关系、没关系啦」,一边将拿下的盘子放在我面前,自己取走一个寿司。
「呵呵,和透流分享♪」
(真是的……)
虽然有点被强迫的感觉,看到莉莉丝高兴的侧脸,我也忍不住微笑。
不过,高兴也只是暂时的——
「和恋人分享食物是理所当然的……?这么说来——和、和茱莉分享又和莉莉丝分享的你,不就是劈腿了吗!」
橘胀红了脸站起来,指著我大叫。
「九重,你这个下流鬼——……!啊……」
此时,橘忽然惊觉。
惊觉周遭客人的视线都投射在我们身上的事。
走出店外,冰冷的空气让身体为之僵硬——可是,我的内心却充满了解放感,用力呼出一口白气。
「呼……真是非常痛苦的羞耻Play啊……」
「对、对不起……」
由于有些客人已经喝了点酒,店里人声鼎沸颇为热闹,橘的叫声也被喧哗盖过。
话虽如此,当然也有没喝酒的客人,自然传来一阵「男女吵架?」、「说是劈腿耶~」、「真是垃圾」……之类的窃窃私语。
顺便一提,结帐时,我一向店员道歉,对方便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请不用在意」。
「对了橘,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指著橘围在脖子上看起来很温暖的围巾。
「这是你新买的吗?」
「——咦!」
如果我记得没错,昨天之前还没看过她用这个。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橘、橘……?」
微低著头的橘忽然笑起来,我吓得倒退一步。
「你要问这个吗!既然如此,我就说给你听!」
橘抬起头,情绪急遽激昂,朝我逼近。
眼睛和嘴角都莫名带笑,和平常英气焕发的她截然不同。
「这是雅送我的礼物!而且是亲手织的!她说是这围巾里装满平日对我的感谢,在出发前送给我的。明明不用这么客气……我、我真的拥有一位好出色的『绊双刃』,也获得一位重要的好朋友了啊!你能明白我内心的喜悦吗?不,希望你明白!是说,我认为你更应该选择这么一位温柔体贴心思的女孩,做为你的伴侣——」
「……禁止在我面前替别人说好话!」
「呀啊?」
出现在橘身后的莉莉丝翻著白眼瞪她,还竟然从背后把手绕到前面搓揉起橘的胸部。
「莉、莉莉丝、住手、唔、嗯、唔唔、我叫你住手、啊、啊唔嗯嗯嗯嗯!」
在金发少女的手指动作下,橘胸前的隆起改变了形状,口中泄漏呻吟般的娇媚声音。
明知不能一直看,我却无法移开目光,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顺便一提,其实雅也有送我圣诞礼物,只是在这状况下,我抓不住说出这件事的时机罢了。
再顺便一提,茱莉和莉莉丝都有送我礼物。
(没想到她们会送我,而我根本都没准备礼物,之后得送个什么回礼才行——)
「喂,有人来了,别这样……!」
我制止嬉闹——应该说有人单方面被闹——的两人,众人和吃饭前一样分成两组,再次前往闹区巡逻。
「那就先这样啰,回头见。」
按照吃饭前说的,这次变更了分组方式,橘和莉莉丝是A组,我则和茱莉及小虎组成B组,分头行动。
和三人分手后,我们朝三番街的商店街走去,此时——
我一看见和我们擦身而过的四个男人,不由得停下脚步。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过,是曾经在艾勒芙瑟利亚倶乐部见过的家伙。
「怎么啦,透流?」
「我想起来了,今天在艾勒芙瑟利亚有个派对。刚才凉也邀了我们,不如等和莉莉丝她们会合之后,过去看看吧。」
「……哼,要去的话,趁现在先去比较好。这样要脱身时也好有个藉口。」
「原来如此,你说得对……」
(插画)
要是等和莉莉丝及橘她们会合后才去,很有可能在店里被挽留,脱不了身。
茱莉也同意小虎的提议,通知橘一声后,我们便朝艾勒芙瑟利亚前进了。
说是这么说,要去艾勒芙瑟利亚得先穿过三番街,结果还是按照预定路线行动,只不过——
「唷,好久不见啦。」
从入夜后仍灯火通明的商店街转入只有街灯光线的阴暗巷弄不久,我们停下脚步——不,应该说被迫停下脚步。
就像刻意挡住我们去路般,伫立在夜路上那两个男人——
其中之一,忽然对我们开口。
「你们是……」
看到他们的表情,我惊讶地脱口而出。
他们是黎明机构调查资料上的「沉默之夜」成员——不过,令我吃惊的还不只这个原因。
巨汉与长发男——
他们是来到皐月那天,找美咲麻烦的那两个男人。
「既然还记得我们,那事情就简单了。」
「可以告诉我们,你们等一下要上哪去吗?」
先是巨汉点点头,然后长发男跟著这么说。
「……是和你们无关的地方。」
「希望你们今晚可以就此回头。」
听出我语带讽刺的意思,巨汉要求我们别去艾勒芙瑟利亚。
「……我已经答应人家要去露个脸了。」
「既是如此,就别怪我们废话不多说!」
长发男耸耸肩,立刻有许多黑影从周围的巷弄中飞身而出,将我们包围。
无法辨别围住我们的二十几个人分别是谁,不过,肯定都是「沉默之夜」的成员吧。
其中有半数以上拿著球棒、铁管、伸缩警棍等等,一看就是以加害他人为目的的武器。
「……只为了埋伏在这里挡我们的路,这武力未免准备得太强大了?」
「哼,我也这么认为。J
从他们说话的方式即可得知,这群人的目标恐怕是艾勒芙瑟利亚——贝拉多那主办的圣诞派对。
「找麻烦也该有所节制吧。」
「总比你们贝拉多那在街上乱撒垃圾来得强。」
「我们又没加入贝拉多那……」
「哼!会想去参加那种嗑药派对,也就是一丘之貉了啦!」
「你说什么……!」
长发男话中出现意想不到的字眼,令我们脸色大变。
「喂,你这家伙,刚才的话再说清楚一点——」
「动手吧,伙伴们!保护我们的城市!」
就在小虎厉声发出质问时,男人们也同时朝我们袭来。
蕴含怒气与敌意的咆哮在黑夜中响起——不过,也在瞬间结束。
就算想以人数取胜,身为「超越者」的我们动作之快,普通人是不可能跟上的。
「什么……?」
瞬间,超过十个男人已倒在路边,长发男惊愕地瞠目结舌。
「抱歉动粗了,但这也算是正当防卫,就请多担待吧。还有,我只是击中让他们昏倒的要害而已,没有生命危险,不必担心。」
「哼!何必跟这些稼伙客气。」
一想到他们的行为,小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还是安抚了小虎。
「那么,刚才说的话,能不能再说得更详细一点?关于贝拉多那今晚举行的派对——不、关于毒品。」
「你们是何方神圣……?」
眼见这彷佛被施了魔法的状况,连巨汉也难掩震撼,如此低喃。
「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冰冷的声音响起——
彷佛银色妖精般的少女,就某种意义来说,是比我和小虎更令人畏惧的存在。
「你们知道贝拉多那今晚要在艾勒芙瑟利亚举行派对的事吧。」
巨汉静静地提问,我们点头回应。
「表面上说是整夜狂欢的派对,事实上却是一场嗑药派对,这你们不知道吗?」
看来,他并未错过刚才小虎的反应。
我再次点头确认,并更进一步询问内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毕竟你们和贝拉多那处于敌对立场,如何得知那是一场嗑药派对?这并不是能够轻易获得的情报。」
「……就连来到皐月不久的你们都知道,这里分成了好几个派系吧?不过,派系之间并非毫无交流。」
「不属于任何派系的人之中,有一人与我们交情不错。遗憾的是,他竟沉迷于毒品。」
长发男面露苦涩表情接著说。
「那家伙上次拉K时被条子逮到,供出从同伙那里听说的情报,内容就是有关今晚的事,后来我们就去找他问话。」
「他还说,『只要来参加派对,你们也会了解我的心情。大家一起嗨嘛』。」
欢乐的场合,往往能构成一个特殊空间。
情绪激昂起来时,很难做出正常人的判断。
在这种状况下,诱惑就会产生了。
「一点点而已没关系」、「身边的人都这么做」、「拒绝的话会被大家白眼」……
如果没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将无法坚持到底,最终就是被以上话语说服,难以抗拒毒品的诱惑。
一旦无法拒绝,接受了第一次的诱惑,往后抵抗的意志就会愈来愈薄弱。
结果就是愈陷愈深,等在前方的唯有毁灭。
「我们——我不否认我们的行为是过分了点,但是,为了保护这里不受污染,为了不让这个城市陷入混乱,我们只是采取了必要的措施。」
「你们没想过找警方商量吗?」
「大人都不能相信!那些家伙只在意自己的功劳,丝毫不曾站在我们的立场想过!」
虽无法完全认同他们的说法,这番话确实点出某方面的真相。
正因如此,他们才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守护这个城市吧。
才会抗拒「大人」这种不同于己身的存在。
「封闭的一面」——理事长的话在我脑中复苏。这时,长发男又继续说:
「所以,我们只要看到有人贩卖毒品或嗑药,就会出面阻止。要是仍不听劝,就动手揍扁他们……」
(出面阻止……难道……?)
长发男这句话,让我想起那个女孩。不过,对话仍在继续。
「哼!所以这次你们才召集了人马,想直捣黄龙,破坏那场派对?」
望向昏倒在地的男人们手中的武器,小虎这么说。
看来,他们的目的正是潜入派对会场,引起騒乱,让派对无法进行。
「没错。就在前往艾勒芙瑟利亚途中,接获支持我们想法的熟人联络,说你们也正在前往派对的路上。经过上次那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很难对付,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
巨汉环顾四周,再望向我。
我正面对上他的视线,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贝拉多那散播的毒品,是不是叫——祸禀檎<苹果>?」
巨汉点点头,我心想果然没错,并做出决断。
「茱莉、小虎!我们去艾勒芙瑟利亚吧!」
「好!」「哼!不用你说我也会去!」
「沉默之夜」说的是不是事实,只要去一趟艾勒芙瑟利亚就知道了。
往前踏出一步,原本挡住去路的两人往路旁让开。当我们正要就此赶赴现场时——
「……啊,对了。」
我忽然想起一事,停下脚步回头。
「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如果你们想守护皐月的心情不假——我们就不是你们的敌人。」
长发男目瞪口呆,巨汉则不为所动地望著这边,转身背对他俩,我们三人正式踏上朝艾勒芙瑟利亚前进的路。
结束与「沉默之夜」的交谈五分钟后——
我们已来到能远远望见艾勒芙瑟利亚入口的街角。
本来想直接进入店内,后来决定还是等在西口一带巡逻的莉莉丝她们会合后,再一起进去。
「怎么样?」
「说是调解了一场醉汉之间的争执,正在等警察赶来。」
结束和橘的联络,小虎耸耸肩回答。
同时,我们也已向黎明机构联络,表明今晚的任务和「祸禀檎<苹果>」有关的可能性相当高。机构方面虽然已派出支援人手,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会抵达。
「……不如我们先进去试探看看?」
「等橘她们和机构的人手来之后再行动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吧?」
「可是,还是会有一点差别啊?要是派对上真的被散播了『祸禀檎<苹果>』,我们在这里等的时间,就会有人牺牲在毒品的魔掌下了吧!」
我一这么说完,小虎就叹著气说「你就是这种人」。
「不愧是小虎,真了解我。」
「你就是个单细胞生物。」
只有我觉得这评语太过分吗?
总之,一旦决定了行动方针,很快地给橘与机构发了信后,正当我们打算前往艾勒芙瑟利亚时——
「等一下,透流,那是……?」茱莉说。
「咦……?」
我们发现店门口站著两个人。
一个是艾勒芙瑟利亚的工作人员,平常总守在入口前的男人——
另一个是身材娇小的女孩,穿著遮住头脸的连帽上衣。
女孩不知正和工作人员说些什么,就在她缓缓向前伸出手后不久——
咚!随著激烈的声响,爆发红色火光。
「——唔?」
包括我们在内,附近所有人都投以惊讶的目光。黑夜中看得见火星飞舞。
发生爆炸了——
而且,爆炸发生在连帽衣女孩和工作人员之间。
花了一点时间,我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到底是……?)
只比周遭开始骚动的人群早一点回神的我发现——
穿连帽衣的女孩不见了,艾勒芙瑟利亚的工作人员则倒在店门口。
「茱莉、小虎!」
呼喊两人的名字,我同时朝倒地不动的工作人员奔去。
「喂,你没事吧?」
但是,工作人员回应我的只有痛苦的呻吟。
他的上衣破了个大洞,飘出烧焦的臭味。
(这是什么?难道是那女孩引发的爆炸?对了,那女孩在哪里……?)
虽然想不通,我还是开始四处寻找连帽衣女孩的踪影。此时——
砰!这时,响起比刚才低沉闷重的爆炸声。
(在店里?)
毫无疑问的,艾勒芙瑟利亚店内发生了爆炸。
「茱莉,我们上!小虎,他就交给你了!」
「好!」「喂、透流!……可恶,小心点啊!」
工作人员虽然受了烧烫伤,从外表看来没有致命危险。将他交给小虎,我和银发少女准备一起进入店内。
可是,连门都还没推开,店里就传出第三次的爆炸声,大批人潮伴随哀号冲出门外。
「不好了!」「快逃!」「到底怎么回事啊?」「快给我让开!」
每个人都在嚎叫,撞到我和茱莉也不管,争先恐后地逃离。
为了避免被人潮卷入,小虎抱起工作人员,前往对街的店门前避难。
「喂,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逃离的人群中找到说过几次话的熟面孔,赶紧揪住对方领子问——
「谁知道啊!就突然爆炸了啊!不好了啦!」
陷入混乱的男人不断挣扎,我一放开手,他又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了。
不只这名男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
然而,爆炸还不是最严重的事。
「怪物啊——!」
店内传来交杂恐惧的吶喊,更多的人潮涌现,人们彼此推挤。
(怪物……?)
我们暂时后退,与陷入恐慌的人群拉开距离,用力朝地面一蹬。
随后,身体一跃而起,从他们头顶飞越。顺著这彷佛吊钢丝般的动作力道,踩著入口处的墙壁,深入店内后方。
在我们越过那群争先恐后逃离的人群之后,等待我们的景象——
简直就是地狱。
鲜红、火红、炽红的——不是照亮倶乐部内的各色灯光,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灼热的火焰。
发丝被扑面而来的热风吹起,我下意识咬紧牙根。
因为,两年前的记忆和眼前的光景重叠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那天的我一样的吶喊——
然而,今天和那天不同,不是毫无反应。
「透、流……?」
「美咲?」
美咲倚靠著沙发颓坐在地板上,靠近一看,附近还有几个因嗑药而神智不清的人。
「刚才、砰一声!好厉害喔……啊哈哈,劈哩啪啦、呼呼呼……」
「美咲……」
那明显神智错乱的模样,令我说不出话。
明白是什么使她变成这样之后,我心痛地紧握双拳。
就算催促她快离开此地避难,想必她也听不进去。
(得快点到外面去——不,可是里面还有人……还有,刚才那喊怪物的声音该不会是……)
「透流!」
我还没思考出答案,茱莉也已奔进来了。
「茱莉!美咲他们就拜托你了!」
「好!透流呢?」
「我去确认是否还有人来不及逃出!」
简短对话后,我飞身越过火焰,进入店内深处,和我擦身而过的茱莉则冲向美咲等人。
(可恶……!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愈深入倶乐部后方,熊熊火焰燃烧得愈旺盛。
热气同时也就代表了呼吸困难,店内愈来愈像一个灼热地狱。
小心翼翼深入其中,值得庆幸的是,吧台附近并未看到来不及逃离的人。
正当我想直接朝后方舞池走去时。
「……唔!」
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那是……!)
舞池另一端的舞台上,三个人影映入眼帘。
在四周的火光环绕下,其中一个人影站在舞台中央,是刚才出现在店门口的连帽衣女孩。
然而,更吸引我注意力的,是面对著她的两个影子——
因为那两个影子,已称不上是人。
「『兽』……!」
一认出这个,我立刻往地面一蹬。
「兽」——一头豹子正朝女孩张牙舞爪。
就在挥下的利爪即将撕裂女孩娇小身躯前一秒——
我一腿将整只豹子踢飞。
「——唔!」
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变了脸色的,是站在豹子身后的另一只「兽」。
(这家伙是蚂蚁……?不对,可是——)
脸看起来虽是蚂蚁,左手却是巨钳的形状,背上则长出有美丽斑纹的翅膀。
两者都绝不是蚂蚁会有的特徵,这就表示——
「是『兽魔』吗……!」
「666」所创造,拥有复数「力量」的非人者。
我想起自己在这种远远超越「兽」的「力量」面前,曾被逼到差点落败的地步。
(既然如此——)
战局拖久了,恐怕会将连帽衣女孩卷入,更重要的是,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正因如此,趁对手对我的戒心还不重时,第一击就该使出最强大的战技。
「击穿——碎裂吧!」
为了出奇制胜,我朝「兽魔」发动「雷神之一击」。
巨大的兽体被击飞,在爆裂声中只看见崩裂的墙壁,看不见「兽魔」的身影。
(很好……!)
打得十分顺手——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
「兽魔」正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从瓦砾堆中站起,一旁的豹子也爬起来了。
(可恶……情况不妙……)
二对一——
更别说其中之一还是能耐得住「雷神之一击」的「兽魔」。这么一想,战况对我实是相当不利。
再说,我还带著一个累赘的女孩子,不利已不足以形容。
(可恶……!要是我有足够的「力量」打倒这家伙,保护这女孩就好了……!)
「快逃!」
我站在女孩身前护住她,判断优先事项该是让她尽快逃离。
没想到,在女孩采取行动前,「兽魔」他们先有了动作。
奇怪的是,那动作却是背对我们。
「什么……?」
剎那间,我完全无法理解这行动的意义。只能呆若木鸡地眼看「兽魔」与「兽」消失在火焰另一端。
(逃跑了……?)
难道是误判我还保留著高过「雷神之一击」的「力量」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至少,看来并不像是假装逃离,企图使我掉以轻心的障眼法。
无论如何,威胁暂时离去,我转换念头,环顾四周。
(好。看起来没有别人了。)
确认了这一点,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你也快从这里逃走吧。」
说著,我正想牵起女孩的手时。
从遮住眼睛的帽沿底下传出女孩的声音。
「碍事……」
「咦……?」
太超乎预期的话语,使我停止动作。
女孩的手慢慢朝我伸来。
我不解地看著她的掌心,就在这个霎那——
火焰,爆发。
随著震裂鼓膜般的爆炸声,视野一片赤红,我遭到猛烈撞击。
「咕呜!」
身子被撞飞,落地时,背部重重打在地面。
撞击力道带著我滚了几圈后,我马上起身。
(刚才那是……!)
察觉这正是几分钟前在店外目睹工作人员被聂飞时的爆炸方式,同时惊讶地发现爆炸是眼前连帽衣女孩引起的事实。
「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答。
女孩无言地站在原地凝视我。
耳边只有火焰烧毁一切物体的烧灼声。
这时,一阵热风袭来。
热风强劲的力道,大幅掀起女孩头上的帽子。
就在此时,我得到了答案。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为、为什么……为什么,你……」
我的声音在颤抖。
明明亲眼看见答案了,我却不敢相信。
隐藏在帽子下的那张脸,看起来只有十五岁左右。
头发是淡淡的樱粉色——
最令我吃惊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而是那令我绝对无法忘记的重要女孩——
早已身亡的妹妹——
身影正映在我眼里。
「音羽……」
◇
非人者,「兽」——
被赋予动植物经过强化后的「力量」,异形般的存在。
在名为「柩」的箱子里,将「兽」的因子埋入体内,使人成为非人。
在这些非人者之中,有些会再被选回「柩」中,给予更强大的「力量」,成为超越「兽」的存在。
放置「柩」的房间灯光昏暗,空气冰冷得连吐出的气息都成为白色。这是一个令人联想起墓穴的地方。
在这么一个地方,此时正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不久,脚步声停在其中一个「柩」前。
「觉得状况怎么样?」
脚步声的主人——身穿军服的青年对「柩」这么问,里面随即传来低声的回答。
「我想试试你给的『力量』……现在满心只想著这个。」
「知道了。我也打算过阵子让你去办一件事。你先趁这段期间好好习惯这个身体吧。」
「办一件事吗……那真令人期待。」
「……很遗憾,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喔。你的角色是——」
青年对著「柩」吩咐了两件任务。
说起来,任务内容本非「柩」中人物乐见的事。
然而,他却毫无异议。
「毕竟你对我有恩,将我捡回来的恩情,和给我机会的恩情。」
在箱子里这么说的——
是过去曾在「狂卖会」上,败在透流手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