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音羽……你……是谁?」
围绕着「祸禀檎(苹果)」发生的事件结束至今,已过了十天。
那天,有着淡淡樱花色头发的少女口中的话,依然萦绕脑中。
(那是、音羽吗……?)
相同的长相、相同的声音、相同的名字——
除了音羽的头发是茶褐色之外,只能说是酷似了。
(可是——)
音羽早就死了。
为了保护我,死在我面前,死在我怀中。
光是想起这件事,就会令我心痛不已。
这份痛楚让我清楚知道,做为一切开端的那个夏天所发生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事实。
(那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我静静叹了一口气时——
耳边传来的「叩咚」声,使我抬起头。
发出声音的是被放在桌上的马克杯,正伴随着蒸气散发甜美的香气。
「透流,请喝茶。」
茱莉这么说着,摇曳着一头轻柔的银发坐了下来。
「谢谢你,茱莉。」
「不会——♪」
接着,我喝了一口银发少女泡的苹果茶——喃喃地说:
「真好喝。一样是苹果,果然苹果茶还是比祸禀檎(苹果)好多了。」
「是啊,没错。」
茱莉微微一笑,我也自然流露笑容。
而后,我们度过一段恬静安适的时间——
这时,我察觉了。
茱莉为我准备的苹果茶,其实正是对烦恼的我展现的体贴。
(谢谢你,茱莉。)
望向她那一边啜饮苹果茶,一边看电视的侧脸,我在心中默默感谢。
很快地,当我们看的节目结束,电视开始播放天气预报时,银发少女突然表现出反应。
茱莉朝电视荧幕坐得直挺挺的——
我也转而望向电视,仔细收听播报的内容。
「「………………」」
「透流。」
怦怦。
关东地区的天气预报一结束,茱莉喊了我的名字,使我心脏跳得飞快。
「电视上说,明天会是入冬以来最寒冷的一天。」
「………………」
「听说明天会是入冬以来最寒冷的一天。」
大概是看我没反应吧,茱莉说了第二次。
「为了不要感冒,今晚也一起睡吧。」
今晚也……
没错,因为这几天的最低气温不断创下新低,以此为理由,茱莉总是提议一起睡。
如果只是一两天还好,但是到今天已经连续五天了,这话可就另当别论。
而且,说是为了不让我着凉,茱莉的身体比平常还要紧贴上来——不只勾着手臂,甚至抱着我的身体,连脚也缠住我。演变成这种情况,也就等于我每天都睡眠不足。
「我、我说茱莉啊,最近每天都一起睡,不如今天各自睡自己的床吧?好不好?」
「可是,明天会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好吧。」
除了无力点头之外,不容我做出第二个选择。
(好、好困……)
隔天早上,上学途中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大呵欠。
不出我所料,茱莉昨晚也紧紧贴着我睡,导致我整夜心猿意马,辗转反侧,花了好久时间才睡着。加上还得早起晨练,完全是睡眠不足的状态。
(今天星期六,是和茱莉决斗的日子,看来得利用上课时间补眠了……)
一想到要是被月见发现,事情不知会有多麻烦,可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
然而——我打的主意被突如其来的事态破坏了。
我的目光瞧见走在前方不远处的橘——不,应该说是橘脖子上的围巾。
那是雅送的围巾。
(从宿舍到教室才不过几分钟而已……)
看来她一定是很高兴吧。正当我这么想着,不由得微笑起来时,忽然察觉一件重要的事。
(咦?这么说来,我还没送圣诞节的回礼啊……!)
圣诞节当天出了任务,后来又发生樱色少女的事,还有学习魔术的事,以及祸禀檎事件的了断……一时之间发生了各种状况,导致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嗳,茱莉,不好意思,今天的决斗可以取消吗?」
「咦?好——这是没关系,可是为什么?」
「……我忘了今天是星期六,和小虎他们约好要外出了。」
我擅自举出小虎的名字,心想只要把苦衷告诉他,他应该愿意配合吧。
「没事,请别在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和雅她们外出好了。」
「这样啊,那你们好好去玩吧。」
「好——♪」
冬季宿营——
月见在黑板上写下这几个大字。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以上!」
「请好好说明,月见老师。」
大概是为了说明学校活动的关系,三国老师睽违许久地出现在教室里,还立刻这么叮咛了她一句。
「夏天不是办过宿营吗?下个月要办那个的冬天版,就这样!」
「月见老师。」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真可恶,麻烦死了……」
月见平常总是用超乎必要的高昂情绪说明学校的各项活动内容——那八成只是以看我们的反应为乐——今天却显得莫名不耐烦。
「黑兔老师今天好凶暴喔。」 「不如改叫暴力兔老师好了?」 「该不会是被甩了吧?」
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到处都传来揣测的窃窃私语。
「你说谁被甩了啊?啊?当心我杀了你——」
「老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放心吧❤」
「喔、喔……」
吉备津丝毫不在意周遭目光地这么一说,月见再怎么凶暴也只好抽动脸颊回应。
「呼……那我很快地说明一下。下个月初『升华之仪』结束之后,马上就要举行冬季宿营。夏天虽然去了海边,冬天可是要到山里去,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不对,是给我好好期待吧☆啊,对了对了,这次没有外校组,不用担心一到营地就被谁袭击,放心吧♪」
尽管她要我们放心,老实说,早就没有人会笨笨地相信她了。
过了不久,短暂的班会结束,开始上课。
风平浪静地上完课后,放学时我赶紧叫住小虎和龙。
提出希望他们陪我去买送给茱莉她们的圣诞回礼之后,小虎露出傻眼的表情,龙倒是爽快地答应了。
「……那,你要去哪买?」
「要是我想得到的话,就不用找你们陪啦。」
我才刚对小虎这么回应,龙就咧嘴一笑说「你最好别指望我太多」。
看到毫无战力的我和龙,小虎叹了一口气,如此提议:
「总之先去a la mode购物商场吧。那里有这么多店家,逛一逛应该能找到适合的东西。」
我们当然没有异议,立刻就要动身前往a la mode ——
「去、去逛卖女生东西的店,进去会很尴尬耶……」
「哼,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吗?」
于是,再次听从小虎的提议,我们走进卖首饰配件的店,店员就别说了,连其他的客人也全都是女性。
我们三个男生,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算了,现在就别在意这种事了!)
我如此抱定决心,不过——
「该选哪个好呢……?」
商品种类实在太多,我完全不知道送哪个才能讨女生欢心。
「喂、喂,小虎……」
「我顶多只能给建议。再说,你觉得收到我选的东西,那几个女生会高兴吗。笨蛋!如果不是送你自己选出来的东西就没有意义了吧。」
我本来想向小虎求救,企图却早就被他看穿,还没开口询问就被他用强硬的口吻如此回应。
「不是我自己选的就没有意义啊……说得也是,说得也是。请你陪我来果然是对的,谢啦,小虎。」
「哼、哼,我只是说出一般人的意见罢了。」
面对板着脸背过身去的小虎,我在心里又道了一次谢,这才再度站到饰品前面。
(嗯……都已经进来了,说这个或许太迟,可是,送饰品真的好吗?)
短暂思考之后,我向小虎他们道歉。
「抱歉,这间店先保留可以吗?」
「我又没差,也没必要马上就决定吧?」
龙和小虎达成共识,我们决定离开这间店时——
(嗯……?这是……)
忽然,其中一样饰品映入眼帘,使我停下脚步。
不过,在已经走出店外的龙连声催促下,我又立刻走了出去。
后来,我们一个劲儿地在a la mode里逛了好久。
途中经过北馆时,还从上次「生存斗争」时被我击碎的广场走过,记忆浮现心头,不禁觉得有些怀念。
被我破坏的地板已经恢复原状,现在看到的是一般客人走在上面的样子。
从那天之后,明明已经过了一年,我身处的状况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只状况改变了,我们每个人也不一样了。
其中,改变最大的人应该是雅吧。
为了改变自己而不断向前跑的她的身影,有时甚至令我感到耀眼炫目。
「啊……」
「怎么了?」
关于雅,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喊出声来,脚步也停住了。
「我想到一件事了,可以回去刚才那里一下吗?」
「没关系啊,你想回哪里去?」
「刚才不是经过一家运动用品店吗?我想去那里。」
龙问「你打算送哑铃当礼物吗?」小虎立刻吐槽「谁收到那种东西会开心啊?」就这样,那两人一如往常地吵了起来。
我对争吵的他们视若无睹,快步前往刚才那间店。
很快地来到运动用品店,正当我在店里盯着我想找的商品时,小虎他们也跟上来了。
「喔,是跑鞋啊……给穗高的?」
「对,她那双已经穿得破破烂烂了,所以我想送这个应该可行。」
我对自己这个点子颇为得意。
「这确实可行,不过——尺寸怎么办?」
「啊……」
关于雅的尺寸,我所知道的只有那梦幻的F罩杯而已。
「……万事通小虎,你该不会刚好知道雅的鞋子尺寸吧?」
「你当我是哪门子的万事通啊?」
结果,总不能买一双尺寸不对的鞋子送她,我只好双手空空地走出店外。
「唔……难得想到了个好主意啊……」
「哼,这想法确实不错。查清楚尺寸再来买不就好了?」
「不如趁我引开雅的时候,由小虎你去调查雅的柜子——」
「你这家伙,想指使我做什么啊!」
在我开口说那句话之前,早就料到他会怒吼了,果然不出所料。
「可、可是总不能直接问她本人吧……」
「不是还有橘可以问!」
「……找我有什么事吗?」
「喔,是这样的啦——」「这个笨蛋他啊—-」
我们互相指着对方,朝对我们说话的橘转身望去。
接着,我和小虎面面相觑。
「「橘?」」
重新看了橘一眼,我们同时发出惊呼。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很奇怪吗?今天大家想来逛逛街,喘口气啊……」
听橘这么一说,我们跟着一起转头,立刻看到茱莉和雅站在那里。
「透流,你们也来这里了啊。」 「呵呵,真巧。」
「没想到你们三个也会来——是说,莉莉丝没来啊?」
「我们当然有约她啊,但她好像跟别人先有约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莉莉丝似乎是出门去和黎明机构的人见面。
这种事过去也曾发生过好几次。听她们这么一说我才想到,有时甚至好几天没看到她的人影,大概也是出自相同的原因吧。
「她的立场和我们不一样嘛。」
一提到莉莉丝,橘就显得有些落寞。「说得也是。」我对她点点头。
「特别」——莉莉丝·布里斯托。
和我一样能具现「独一无二的焰牙」,更是身为黎明机构「三巨头」之一,布里斯托家千金的她,即使同样在昊陵学园拥有学籍,立场自然和我们大不相同。
「对了,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咦?呃、这个嘛……」
「有时也该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啊。」
见我一时为之语塞,小虎立刻开口帮腔。
「对、对啊。现在也只是漫无目的,随便乱逛而已啦,哈哈哈……」
我附和着小虎的说词,雅忽然往前踏出一步。
「既然如此,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我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四处闲晃购物而已。」
装成毫无目的出来走走的我们,当然没有理由拒绝雅的提议,结果只好和她们一起在购物中心里逛了起来。
又过了一小时左右,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在a la mode里逛过一圈后,肚子也有点饿了,便朝美食区走去。
各自买了喜欢的食物——我买的是汉堡——在桌边就坐。
(嗯,看来今天只好放弃了……)
正当我恍神地看着雅,心中这么嘀咕时——
「透流,雅有什么问题吗?」
「咦……?啊、没、没什么——」
幸好因为周遭太吵闹,雅她们没听见茱莉问我的话。
不过,对察觉我视线的茱莉,我正想打马虎眼时——
立刻改变了主意。
(对了,就拜托茱莉吧。)
「透流?」
见我话只说了一半,茱莉狐疑地歪了歪头。
我凑近茱莉耳边,低声这么说:
「那、那个,茱莉,请你什么都别说,只要听我说就好。等一下再进行就可以了,可以请你帮我查一下雅的鞋子尺寸吗?」
「——嗯?」
茱莉脸上先是瞬间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随即又点点头,铃铛跟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接着——
「呀啊!」
茱莉忽然钻进桌子底下,脱掉雅的鞋子。
「茱、茱莉,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做……?」
「………………」
尽管雅与桥面露困惑与惊讶,茱莉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言地举起手中的鞋子,让我看尺寸。
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这么做就对了吧?」
(谢谢——可是,我说的「什么都别说」,不是这个意思啊,茱莉……)
一边这么想,一边有点吓傻的我轻轻点头,听见坐在身旁的小虎夹带苦笑的叹气声。
结果,虽然查出鞋子的尺寸了,后来还是腾不出去选鞋子的时间,这个任务只好留待隔天。
到了星期日——
小虎说他身体不舒服——话虽如此他还是能自己好好地走到医疗大楼——所以,今天只有我和龙两个人一起出门。
目的地是和昨天一样的a la mode——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去另一个地方。
龙问我要上哪去,我回答「迪士纽乐园」。
没错,说到迪士纽就会想到莉莉丝。
和思考雅的礼物时一样,我也思考过金发少女需要什么,或是她喜欢什么。
而我认为自己想到的应该是正确答案。
……只除了一个缺点:我完全没想到,两个男生一起去迪士纽乐园这件事,在周遭的人眼中看来有多么诡异。
买完礼物,接着赶往a la mode,再买了给雅的运动鞋,以及给橘的好几种蔬菜种子。
(嗯,只剩下茱莉的还没找到……)
茱莉喜欢鹦鹉,所以我想找寻相关商品,没想到,鹦鹉的东西不像猫狗相关商品那么容易找到。我们继续在a la mode中绕了好久,还是没有灵感,到了打烊时间才回学园。
穿过校门,走回宿舍途中——
似曾相识的直升机螺旋桨声从上空经过,看来,不知上哪去了的莉莉丝刚好也在这时回来。
于是龙提出先帮我将要给雅和橘的礼物带回房间放的提议,我便将礼物先托付给他了。
答谢过龙的美意之后,我很快地冲向直升机着陆的地方。
「你回来啦,莉莉丝。」
一看见金发飘扬的少女从刚着陆的直升机中下来,我立刻上前打招呼。
「哎呀,透流!你该不会是为了想跟我来一趟夜晚的游览飞行约会,所以才这么急着跑过来吧?」
「不、不是的——」
「燃料已经用光,今天没办法再飞了,大小姐。」
「……莎拉,如果我没记错,途中应该补给过燃料了吧?」
抢在我回答之前开口的少女管家,被主子这么一问,只得刻意撇开目光。
「不,游览飞行就不用了。先别说那个了,你今天外出了啊?」
「从昨天就外宿啰。今天是一大早就去了日本极限影城UMJ啦,还满好玩的喔♪」
「……本来想说声辛苦你了,现在不想说了啦。」
「哎呀,我才想问你呢,透流。你跟除了我以外的谁去了迪士纽乐园啊?」
看到我手上纸袋的莉莉丝收起笑容,鼓着脸颊说。
「喔,这是跟龙一起去——」
「大小姐,原来九重先生性好男色。」
「才不是呢!我只是请他陪我去买这个而已!」
被莎拉这么一吐槽,我赶紧把手中的纸袋递给莉莉丝。
「这是圣诞礼物的回礼,抱歉,这么晚才给你。」
「哎呀,这点小事,你不用在意的♪」
说着,莉莉丝用力抱紧我。
「呜哇!不、不要抱过来啦!」
几乎是用剥除的方式拉开她的手,莉莉丝这才接过我手中的纸袋。
「里面装的是茶叶组合,跟莎拉一起享用吧。」
「跟透流一起享用——这才是我想听的话,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收下了♪」
「大小姐,我……」
「管家怎么能跟小姐坐在一起用餐,你想说这个对吧?我都听腻了。可是,你偶尔也可以用朋友的身分陪陪我吧?像以前那样,好吗 」
少女管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该如何回应,终究点点头低声说:
「……偶、偶尔的话。」
「是啊,那样就行了。」
「真、真的只是偶尔喔,大小姐。」
「我知道啦。那我们赶快回去泡茶喝吧?」
「不是说偶尔吗?」
「已经好几年没这么做啦。总之快点回去吧♪」
「大、大小姐……!」
莎拉手足无措,只可惜心情愉悦的主子丝毫无视于管家的心境,推着她往前走。
最后,莉莉丝朝我回过头来,用力眨了眨眼。
「谢谢你喔,透流❤」
比匆匆赶回宿舍的莉莉丝她们晚了几步,当我回到房间时,看到礼物挂在门把上。
因为茱莉不在房里,我拿着礼物就朝雅和橘的房间走去。
把礼物亲手交给她们时,那两人的反应是——
「谢谢你,透流同学……!我会好好供起来的!」
「要好好使用才对吧!」
我立刻这么吐槽收下鞋子后一脸欣喜的雅。
「什么礼物都没准备的我,竟还收到这么棒的东西,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只能好好栽培这些蔬菜做为回礼,等收成时煮大量蔬菜给你吃吧。」
「呃、好……」
看到橘开心地收下蔬菜种子组合包,我忽然发现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不过,我犯下的最大错误,是完全没想到茱莉竟然到她们两人房间来玩。
在没发现茱莉待在房间里的状况下,把带礼物来的事告诉了来应门的雅。
紧盯————————————————————————————————————————
那双深红双眸紧盯着我。
看到我将礼物交给那两人时,茱莉因期待而坐立不安的模样一目了然。
「那、那个……现在还没有给、给茱莉的回礼……」
「啊,一定是放在房间里了吧。」
雅出言缓颊,我只能无力苦笑以对——
回到我们房间后,我对银发少女低头赔罪。
「抱歉!我还没准备好给茱莉的回礼!我一定会准备的,请你再等我一下……!」
仔细想想,在把礼物交给莉莉丝和雅她们之后,茱莉很可能就会听她们提起这件事了,所以我迟早得道歉啊。
「没关系,回礼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听了我的道歉,茱莉摇摇头这么说。
从茱莉在雅她们房间时表现出的态度就知道,她不可能不介意,只是在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情罢了。
「不,下次我会到其他店家去找找看,无论如何都会找茱莉喜欢的鹦鹉商品——」
「我的确喜欢鹦鹉的东西,不过你真的不用找得这么辛苦。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要收到透流的礼物,对我来说就是最高兴的事。」
「哈哈……听到你这句话,我真的轻松多了。」
「……透流,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让我指定礼物吗?」
「指定?只要是我能准备的东西当然好啊,你说说看?」
点点头,茱莉凝视着我。
……不知为何,她的脸似乎有点红。
只不过,正当我想追问这一点时,茱莉提出的指定内容瞬间使得这个念头飞到九霄云外。
「我想要透流的睡衣。」
「…………什么?」
「我说,我想要透流的睡衣。」
「…………………」
思考整整停止了十秒钟,才再次启动。
「呃——这只是到处都有卖的上下成套厚棉运动衫而已,是要我帮你买一套同款衣服的意思吗?」
「不是。我要透流的那件睡衣。」
「你要我的睡衣做什么啊?」
「当然是拿来穿啊……?」
茱莉露出「你问这什么傻问题」的表情。
「……好、好吧,如果茱莉这么希望的话……我拿换洗过的给你好吗?」
「好♪」
看到银发少女那开心的表情,我还是有点怀疑,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总觉得好害臊啊……)
就算对象是茱莉,看到别人穿着自己的衣服,还是不免感到难为情。
(不、不、不,这种时候还是试着改变想法吧。)
说不定她是觉得看我穿起来很暖和——茱莉即使在冬天还是只穿一件衬衫过夜——再说,要是她能穿上我的运动衫,我也不用再烦恼眼睛要看哪里好了。
经过这十个月的同居生活,虽然我已经学会一看到她做出差点曝光的危险动作,就赶紧让眼神失焦的对应技能,还是经常一个不小心就被她毫不设防的姿态惹得心头小鹿乱撞。
(换句话说——这可是大好机会……!)
「对、对了茱莉,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穿它啊?」
「今天开始,怎么了吗……?」
看着再次歪头露出疑惑表情的茱莉,我不禁在心中大声叫好。
「那现在就去换上如何?」
说着,我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运动衫和长裤,交给茱莉。
「好——我这就去换。」
银发少女一边说,一边往更衣间走去。
「……………」
就在更衣间的门「砰」地关上之后——
(太好了!YES!耶!)
我无声地做了三次胜利手势。
大约一分钟后,更衣间的门再次打开。
「久等了。你觉得怎么样呢?透流。」
「啊、欢迎回……咦——?」
「——嗯?」
换好衣服回来的茱莉,确实穿着我的运动衫。
……不过只有上半身。
(明明一起拿给她了,为何不连裤子都穿上?)
那双白皙的腿依然暴露在外,我深深痛恨自己的好傻好天真。
话虽如此,胸口不再像只穿衬衫时那样敞开,我的眼睛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么想来,也该算是满意的结果吧。
「对了透流。」
「嗯?」
「我们穿一样的呢♪」
听到她语气中透露一丝喜悦的发言,我这才发现自己和茱莉根本就是情侣装状态。
(绝、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我在心中坚定地发誓,结束了这冬天中发生的一段小插曲。
就这样,平静而热闹的日常缓慢流逝。
◇
这是一个位于东西欧交界处的帝制国家,叶伍德——
在王宫内的某个房间里,少女坐在柔软的床畔,等待「她」的造访。
阅读她给的书固然有趣,少女更爱与她交谈的时光。
无论有多累,对少女而言最重要的这个人,总是会来这里探望少女。
光是看到她就觉得充满幸福,展现出温柔的笑颜。
身为大公主的她平日公务繁忙,有时好几天见不上一面,那种时候,她一定会尽量抽空打电话过来——就算只是几分钟时间也好。
即使不被允许经常外出,少女也不觉得很难受。
少女并不是对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
可是,比起好奇心,更多的是对外面的恐惧。
因为,少女听说自己之所以在这里受到她的照顾,也是因为曾在外面世界遭到不明人士攻击的缘故。
(毕翠克丝大人,怎么不快来啊……)
正当少女——音羽满心期盼那翡翠般美丽的公主到来时。
听见脚步声了。
肯定没听错。
音羽从床上站起来。
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的主人——毕翠克丝开门的瞬间,音羽正好扑进她怀中。
「您回来了……!」
音羽仅紧抱住那既温暖又散发清凉香气的美丽公主。
刹那之间,毕翠克丝脸上或许会浮现惊讶的表情,但一定会随即微笑着抱住少女,轻轻抚摸她的头回应——想像中本该如此。
「毕翠、克丝、大人……?」
音羽抬头望向翡翠色的美丽公主,看见她脸上露出罕见的沉重表情。
「我接到报告,他——九重透流很快就会展开行动了。」
「啊……」
少女表情僵硬。
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觉悟,终于,就是今天了。
「只要离开巢穴,他们就会陷入非常脆弱无防备的状态。趁这时候——」
音羽点点头,接着将毕翠克丝这句话继续说完:
「杀、死……世界的敌人——九重、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