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ashes to ashes 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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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化物语

『为什么我死而复生了……?』

有着一头柔软褐发的少女——九重音羽,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口中说出的,是这几天在这间毫无生气的房间里,想过无数次的问题。

与打从心底信任、崇拜的美丽公主——毕翠克丝诀别后,为了检查与疗养的目的,这段日子音羽住进黎明机构安排的设施里。

检查内容包括验血、CT、脑波检查等各种项目,尽管没有说出口,少女仍感到非常痛苦。即使如此,她从未表现出厌烦的模样,之所以乖乖接受检查,是因为她对自己也感到不安。

三年前的夏天,九重音羽早已殒命。

当时的记忆已很模糊,音羽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根据流入脑中的透流记忆,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正因如此,,音羽强烈希望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才会毫无怨言地接受各种检查——根据主治医师的说法,目前除了几点之外,她的身体状况几乎与常人无异。

然而,无论睡醒几次,少女体内栖宿的「力量」,仍令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火焱——少女内在的「力量」,不容质疑地宣告着,她是异于常人的存在。

关于「火焱」,主治医师也疑惑不解,始终给不出答案的情况,令她过着几乎被不安击垮的每一天。

这或许是个恶梦吧——音羽这么想。

在这样的日子里,支持少女求生意志的力量来自哥哥透流。

尽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比生前更关心自己这点,还是令少女感到一丝落寞。即使如此,和透流说话的短暂时光,仍是缓解她内心不安的最大功臣。

可是,一旦落单,不安就会再次袭来。

自己为何死而复生——

为什么体内会栖宿着这异样的「火焱」——

还有,接下来会变成怎样——

过去、现在、未来——

不管怎么想都得不出答案,唯有不安不断侵蚀着她。在这样的状况下,她紧握白色床单,口中低喃:

「哥哥……」

同一时间——

在昊陵学园的理事长办公室内,名为三国的「超越者」,正看着眼前的两名少女。

一个是三国的主人,别号「操焰魔女」的黑衣少女,九十九朔夜。

另一个是在黎明机构内拥有特殊立场,外号「特别」的莉莉丝·布里斯托。

一头金发的少女莉莉丝,在读过设施送来的报告书中那些并未告知音羽本人的记载内容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她并不是人啊……然后呢?朔夜想拿那孩子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她安置在设施里吧?」

「她是失去户籍的人,无法回到以前住的地方。」

就算音羽现在还活着,在过去认识她的人认知中,她已属于过去——是个死人。

只要音羽遇到过去认识的人,就有可能招来不必要的混乱,这是不言可喻的事。

当然,这种程度的问题莉莉丝也不是无法理解。

「我问这句话的意思,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打算送她去别的设施?」

「从金泽那件事和璃兔的报告看来,她的『力量』恐怕与『异理者』有关。对于从事这方而研究的设施来说,她可说是无论如何都想获得的研究材料……更何况,我自己对她并没什么兴趣。」

对朔夜而言,「黎明星纹」的研究优先于一切之上。

可是,对机构而言可不是这样。

假设今后必须与包括毕翠克丝在内的「异理者」交战,从音羽身上或许能研究出与对方对抗的方法。毫无疑问的,音羽将是宝贵的研究对象。

就像在过去的战斗中被透流他们打倒的「兽」一样。

机构将抓到的「兽」投入研究,结果证实他们是以操作遗传基因的手法获得能够变成异形的「力量」。

透过「黎明星纹」的研究,机构握有庞大与遗传基因相关的数据资料,经过各种实验之后,终于完成能令「兽」的「核心」停止运作的血清。

现在虽然还要克服投药量和使用器材的问题,才有可能真的获得效果,不过那只是时间的问题,相信很快就能解决。

考虑到未来的研究发展,机构很可能做出将音羽转往专门研究设施的决定。

当然,前提是:机构已获得与音羽相关的情报。

没错,朔夜尚未将音羽的事呈报给黎明机构。

就现状来说,音羽住的设施隶属朔夜管辖,原本应该往上呈报的情报,都被她一手抹消了。

如果此事一曝光,连朔夜本身都可能遭到极大的麻烦,这点她当然很清楚。

『考虑到透流的事,还是把那孩子交给学园比较好吧?』

将音羽送去检查前,莉莉丝这么建议,朔夜也只回答了『我会考虑看看』。

而现在,莉莉丝就是来听她考虑后的答案。

「没兴趣啊……既然如此,就随我处置啰。」

「我无所谓,可是——」

喝下一口红茶,朔夜继续说:

「你还是老样子,什么事都站在九重透流那边啊。」

「当然啰,之前也说过吧,我的『灵魂』有所感觉。」

「……他一定会达成『绝对双刃』?」

「对,和我一起。」

金发少女用力眨了眨眼,黑衣少女只是无言地垂下目光。

过去总不明白莉莉丝话中的意思——说得更正确一点,总觉得就算九重透流是「异能」,莉莉丝对他未免过度期待了。然而,今晚的朔夜已不这么认为。

从透流至今的成长看来,达到她所寻求的结果——锻炼「灵魂」的「力量」,终至达成「终极领域」,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这是现在的朔夜给透流的评价。

正因如此,为了将透流的「灵魂」提升至更高境界,音羽会是个有用的存在。打从一开始,朔夜就这么想过。

所以,就算莉莉丝不说,朔夜也打算将音羽留在学园。

虽然两人的出发点不同,一人是为了情,一人是为了利。

(更何况——)

朔夜心想。

最坏的状况,就算透流无法达到「终极领域」,音羽也会是前所未有的特异研究对象,一定能够留下宝贵的资料。

之后再将九重音羽交给机构也不迟。

以上,就是音羽留在昊陵学园的前因后果。

四月第一个星期很快结束,明天就是迎接新生入学的星期天了——

怀抱着期待与不安,一脸紧张的九重音羽,穿过那道厚重的石门。

在那个身穿管家服,到设施来迎接自己的少女——莎拉的引导下,音羽首先前往理事长室。

室内有三个人,一个是身穿漆黑哥德式洋装的少女,一个是穿西装戴眼镜的高大男性,以及一个穿着祭司一般的服装,脖子上围着围巾的奇特年轻男子。

(这孩子就是理事长吗……听说年纪还小我两岁,好厉害啊……)

包括年龄在内,前一天已先听说了朔夜的事,实际见到她本人,还是难掩惊讶的神情。

「欢迎来到昊陵学园,我是理事长九十九朔夜。」

朔夜当然完全摸透了音羽的心理状态,嘻嘻一笑后,这么说着欢迎了她。

「——唔!久、久仰大名,我、我是九重音羽!呃、非常感谢您让我这样的人入学……!」

音羽紧张得语无伦次。不过,想到她十三岁的年龄——音羽出生于二月,复苏后已过了一次生日,所以比死去时的十二岁多了一岁——这样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朔夜又笑了一次,才开始对她说明。

虽然事前已传达过一次,她仍重新告知了关于音羽的待遇和昊陵学园的几点注意事项。

很快地说完后,朔夜的视线从音羽身上望向身穿祭司袍的年轻男人。

「最后,请你听从这位的指示……喔,不用担心。别看他外表这样,他是你拥有的那种『力量』的专家,实力不容置疑。」

「是、是……」

「外表什么的,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年轻男人——雨果不满地站起身。看着他,音羽无法不感到一丝不安。

他有一头不知是染的还是天生的、引人注目的红发,外加眼神凶狠、脸上带伤,耳朵上还别着耳环,在在强调他并非善类,令音羽内心有些恐惧。

站在这样的少女面前,雨果忽然笑了起来。

脸颊抽搐得很明显的笑容。

「啊、呃……你是音羽小妹吧?我叫雨果,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啦。说起来——也算是透流的师父。」

抽搐的笑容大概是为了不让音羽感到害怕的体贴举动吧,值得庆幸的是,少女接收到他的心意了。

安心了一些,音羽点点头。

「我拥有与你的『火焱』类似的『力量』。」

说到这里,穿祭司袍的男人竖起一根手指,指尖冒出一小朵雷花。

乍看之下也像某种魔术表演,但在这个场合做那种事没有意义,音羽决定相信雨果说的话。

「正如这家伙刚才的介绍,我是这种『力量』的专家……这几天在设施做了种种检查,你一定很厌烦了吧。可是很抱歉,也能让我针对你的身体做些检查吗?」

不知道他在这里要当场做什么样的检查,音羽虽然不安,既然朔夜刚才都要自己接受他的指示了,也只能点头。

「让我摸一下你的背,啊,不用脱衣服没关系。」

不安地点点头,音羽转身背对雨果——

他的手指,隔着制服轻轻抵在对应心脏的位置。

灵辉流动的中心点——也就是心脏。借由对心脏的详细调查,就能获得与音羽身体相关的各种情报。

擅长这种技术的人,只要几秒就能完成检查,可惜雨果属于不擅长的类型,所以花了好一段时间——

在这当中,雨果的表情有一丝僵硬。

因为背对着他的关系,音羽并未察觉他的表情。

(好紧张啊……)

和认识的人说话还无所谓,音羽很不擅于和初次见面的人说话,甚至该说总是踌躇不前。

以她这样的个性,别说交谈了,让对方触摸自己的背部做检查,身体自然而然紧绷了起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结束了。」

不久,和他简短的这句话同时,手指也从音羽背上离开。

「心脏里被埋入能生出火焱的『核心』了。」

回过头,音羽战战兢兢询问检查结果。太专业的术语怕她也听不懂,雨果便这么简单地做了说明。

「总之,对日常生活不会造成障碍,这点可以放心。话虽如此,使用『火焱』对身体会造成负担,今后别再用了。」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像个坏胚子,声音却很温柔,比起刚开始的时候,音羽已经不那么害怕雨果了。

「那么,我看理事长好像也没什么要说了,你可以去找透流啰。」

雨果指着门这么一说,音羽便深深低头道谢。

「那么我先告退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走出房门前,再次低头行礼,音羽和莎拉一起离开。

短暂的沉默之后,先开口的是朔夜。

「刚才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确认了灵辉的流向,因为人类和非人类的差别很大。某种程度判别得出来。」

「结论呢?」

雨果表情僵硬的瞬间,黑衣少女并未看漏。

正因如此,朔夜才会对接下来雨果想含混带过的人造生命体寿命一事提出质问。

与早已死亡的少女重逢后,命运的齿轮开始发出歪斜不祥的声音,持续转动。

迎向等在前方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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