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色烂漫。
可以用这四个字形容的季节过去了,来到渐渐可以听见初夏脚步声的时节。
夏季来临之前是梅雨季,不过我还满喜欢梅雨的。当然不是说我喜欢淋雨,而是觉得梅雨季节的景象,或者气氛很特别。
上课时,我在伴随着老师讲课声音响起的雨声带领之下看了看窗外,看到水珠从无比美丽绽放着的绣球花上滑落——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景色。不过从以前就喜欢户外活动,并且参加了田径队的葵却总爱说,每到了六月就会因为梅雨而无法好好在户外活动,加上六月还没有其他国定假日,这个月份真该从月历上消失。
不过梅雨季节也快结束了。
顺带一提,我就读的斋京学园高中的运动会,也安排在这个时期。
总之,期中考顺利结束。成绩呢——嗯,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
可以继续进行社团活动啦!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
「哈啾。」
我听到可爱的声音后回头,就看到手拿拖把的三枝同学揪着脸,用手指抚摸着鼻头。
「咦?佳奈,你感冒了?」
同样拿着拖把的未亚走过来关心。
今天是五月的第三个星期六。
在上午的课外教学已经结束,也用过午餐的这个时间,韵律体操社的社团活动,从简单地打扫练习场地开始。
目前在最近才结束装修工程,整体焕然一新的练习场中的,有穿着制服、拿着拖把的三枝同学、未亚、真彩等一年级生,以及在过来之前就已经乔装成须贺兰的我,一共四人。
「啊,不,我想应该不是感冒。」
尽管三枝同学这么回答未亚,但见她一边回答一边擤着鼻水,真彩也显得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佳奈同学,如果身体不舒服,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剩下的打扫工作由我们来处理就可以了。」
「不,真的不是感冒啦,只是突然就……」
「是因为灰尘的关系吗?」
未亚侧着依旧留着法国卷发型的头,看了看周遭。
「不过我们有开窗通风,应该没有这么多灰尘吧——等,哈、哈啾!啊、咦?」
「哎呀,连未亚同学也中奖了吗?」
真彩睁圆了那双黝黑的漂亮双眼。
「现在正处于季节变化的时期,两位都该多加注意呀……哈、啾!咦……?」
喂,怎么连真彩也这样?
「你们还好吗?」
我停下拖地的动作,关心三人的状况。
「是花粉症吗?这幢建筑物附近树木比较多——」
就在我说到这里的时候——
一股搔痒的感觉袭击我的鼻子。
这感觉超乎想像地强烈,我忍受不住,结果也——
「嘿啾唷!」
…………
没想到……
奇怪,我从小就很少生病,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感冒或得过花粉症。
甚至连母亲都半开玩笑地说过「小兰,虽然你身体无恙是件好事,但身为一个母亲,居然连一次也没有照顾过生病的小孩,其实是有点伤感的耶」之类的话——
喔。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的我,赫然发觉周遭安静得夸张。
「呃……?」
不知为何,三枝同学、未亚、真彩三人以小花朵朵开的眼神看着我。
等……
等一下。
我刚刚做错了什么吗?或者该说,我刚刚那个喷嚏打得太粗鲁,跟须贺兰的形象不符合……大、大家该不会因为这样而觉得很奇怪——
「兰姊姊。」
未亚愣愣地开口说了。
「啊,有?怎么……了吗?未亚。」
我战战兢兢地回应。
然后未亚突然「嗯——!」地用力握紧小小的拳头。
「太、太可爱啦!」
「…………」
——啊?
「那个,须贺学姊,刚刚的——」
「啊,嗯,我打了个喷嚏。」
「哎呀……」
听到我的答案,三枝同学不知为何露出非常陶醉的眼神;真彩则是将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面纸卷成尖尖的形状,然后往我这边凑过来,用双手把变成纸卷般的东西递给我。
「兰大人,请用。」
「呃……」
我说真彩啊,你应该不是要我用那个擦鼻水或擤鼻涕吧?简单来说,就是要我用这东西搔自己的鼻子,然后再打一个喷嚏吗?不过既然都有面纸送上门来了,我只能说声抱歉,我要用那个擦鼻水,感谢你。
我当着似乎打从心底觉得遗憾的真彩面前,将接过来的面纸打开,按在鼻子上。
擦掉鼻水之后,我抬头看看练习场的挑高天花板。
「这该不会……」
「是所谓的施工粉尘之类的吧?」
站在窗边的三枝同学似乎有跟我一样的想法,而开口这么说。今天的她还没换穿运动外套,也没有扎起那头又长又飘逸的秀发。虽然扎起头发的三枝同学很可爱,但对我来说,三枝同学还是现在这样比较符合我内心的形象,毕竟那是从国中一路看惯了的模样。
「虽然不是新落成的建筑物——不过这里才因为装修的关系,重新粉刷过不少地方呢。」
「嗯。」
我听了三枝同学的话之后,点了点头。
新落成的建筑物有时候会有这种现象,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因为到昨天为止都不会这样啊,为什么到了今天就突然——这种事情也有所谓的时间差吗?
我们一整个状况外,只能感到不解。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喀啦喀啦」地打开。
「倒垃圾大队返回基地~~呼~今天好热呀。」
「阳光比上礼拜更强烈了呢。」
「照这情形下去,运动会的时候应该会更热吧~」
一边这么说,一边踏入练习场的是两位学姊,她们的身高都较一般的女生来得高,以韵律体操的层面来说,身高高其实是占有优势的。在韵律体操这个竞赛项目上,身高较高的选手就是比矮个子选手有利,就算表演的内容和水准相同,但身高够的选手,动作看起来就是比身高差一些的选手更为生动有力。
附带一提,右边是我们韵律体操社的社长,二年级的白凤院凉子学姊;然后左边是跟她一样二年级的北条寺美琴学姊。
两位学姊跟我们一样穿着制服,手上分别抱着塑胶制的垃圾桶。
「但愿今年不要下雨就好了~应该说,为什么我们学校的运动会不选在秋天举办啊~」
「因为如果跟校庆的时间太靠近,老师们的工作也会增加,他们也觉得很麻烦吧?」
「唔,这吐槽实在太冷静又现实了,真是对象征着青春的活动大泼冷水啊~……咦,等等,你们怎么了啊~?」
可能是察觉室内的气氛了吧,从玄关处走上练习场的美琴学姊狐疑地开口问道。
「啊,那个啊——」
我正打算解释的时候——
「哈啾。」
「嘿啾。」
「啾。」
三枝同学、真彩和未亚又再次奏响三重奏。
其实我也差点跟着打出喷嚏,但这次我努力忍耐着。
「呜……空气好像……从刚刚开始就怪怪的。」
「空气~?」
「嗯,没错,大家的鼻子都——」
「啾、哈啾!呜呜,好像愈来愈严重了耶——」
未亚蹭着有点变红的鼻子,显得相当困扰。
然后,原本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们的美琴学姊,突然「啊」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接着她转头看看身边的凉子学姊。
「那个~小凉,这该不会是~」
「可能喔……可是有点奇怪,刚刚碰面的时候都还很正常啊?」
凉子学姊皱了皱外型姣好的柳眉。
……嗯?
她们在说什么啊?
当我想要询问她们两人——就在此时——
碰。
我们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那是练习场里面的社办门猛烈打开的声音。
我吃惊地回头,就看到全身毛发倒竖的猫——不对,是一脸不高兴的沼子学姊的身影。
「…………」
一开始,没人敢开口向不发一语、豪气万千地站着的沼子学姊打招呼,因为她的脸上明白地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虽然她平常就是个跟温厚或柔和这种形容词没什么缘分的人,但也鲜少表现出如此带刺的态度。就连不管面对谁都无所畏惧的未亚,这时也睁圆了眼睛,直盯着沼子学姊的身影瞧。
身穿制服,手上拿著书包的沼子学姊率先采取了行动。
她往玄关处缓缓走去。
途中——
「哈啾。」
「嘿啾。」
「啾。」
「嘿啾唷!」
呃……?
当沼子学姊与我们擦身而过,我们就接连打起了喷嚏。
等、等一下。
这该不会是——
沼子学姊本人则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迳自往站在玄关的凉子学姊那儿走过去。
然后——
「凉子。」
她以低沉的声音这么说。
「……怎么了?」
凉子学姊一副遇到摸不得的猫,不,不能得罪的瘟神般,难得地以慎重态度应对。在旁边的美琴学姊——啊,咦?怎么转过身去背对那两人,看着完全不相关的方向啊。
「抱歉,今天社团练习我要早退。」
「理由是?」
「有点私事。」
「这样啊。」
听到这几乎不成理由的回答,凉子学姊微微侧着头,一头轻盈飘逸的秀发披在她的肩上。
但凉子学姊马上把头转正,稍稍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如果明天也不行的话,晚上打我手机跟我说一声就好。」
「嗯,我会的。」
沼子学姊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完,换好鞋子之后,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练习场。
「…………」
现场只剩下一股奇妙的寂静。
呃,这个……
该拿这气氛怎么办呢?
「……呼~」
过了一会儿之后,美琴学姊忽然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嗯?应该说,她好像一直憋气到现在喔?只见她那隔着制服也可明显看出凹凸有致的胸部正上下起伏,进行着深呼吸的动作。
「果然是这样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天知道。」
被美琴学姊这样询问,凉子学姊只是摇了摇头。
「不过如果没事,她是不会变成那样的。」
「小凉,我看你很习惯了耶。」
「我跟她认识比较久,应该不太会受影响了吧。」
那两人还是进行着我们听不懂的交谈。
「那个,凉子学姊、美琴学姊。」
显得有点犹豫,但还是问出口的人是真彩。
「刚刚的究竟是——」
然后,依然抱着垃圾桶的凉子学姊「嗯?」地歪了一下头。
然后她立刻明白了似地,露出略带苦笑的表情。
「这么说来,还没跟你们解释过呢——说是这样说,如果要我们详细说明,实在也办不到。」
「哎~简单来说——」
美琴学姊接着说。
「如果小猫真的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让周遭的人陷入不断打喷嚏的状态。」
「什么?」
我们异口同声地发出疑惑。
那、那么,这样说来——刚刚我们之所以会连续打喷嚏,原因就是出在沼子学姊身上啰?
啊,不过,确实当沼子学姊离开现场之后,我的鼻子就不痒,三枝同学等人也不再打喷嚏了——
不过,这个,到底是哪来的灵异现象啊……应该说,只用一句「她生气了就会这样」来带过实在是——
「可是……我觉得沼子学姊其实常常生气耶?」
三枝同学,你突破盲点了!
三枝同学完全把我的疑问表达了出来。
凉子学姊依然面带笑容地说:
「这就是程度的问题了——应该说,平常小猫的那种态度根本算不上生气,顶多就是闹别扭罢了。」
「是、是这样吗?」
「嗯。」
凉子学姊在瞠目结舌的三枝同学面前,用手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又歪了歪头。
「所以如果变成刚刚那种情况,就实在不太适合再开玩笑了。」
「可能因为她情绪激动,身体会散发某种费洛蒙吧~」
美琴学姊一副深思的模样,双手抱胸。
「附带一提,我把那个现象称呼为小猫过敏。」
小、小猫过敏是什么跟什么——
「似乎连她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且也无法处理。」
「是喔……」
我和三枝同学等人不禁面面相觑。
「总之,这问题先放一边——」
这时凉子学姊忽然换了个表情,往沼子学姊离开的玄关看了过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也很久没有看到小猫那样了。」
「最近很少这样呢。小兰,你们有谁做了惹她不高兴的事情吗~?」
以我为首,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猛力摇头。招惹沼子学姊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想除了凉子学姊以外,这里根本没人有那个胆量吧。
「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琴学姊一副搞不懂的样子,也随着凉子学姊看了看相同的方向。
唔~
确实,先把灵异现象的问题放一边。
学姊们的疑惑的确很合理,沼子学姊到底怎么了?
2
时间到了下星期一。
「听好了?一定要连第二志愿都填上,而且不可以填全班都要参加的项目啊!」
在课程结束之后的班会时间。
我——不是须贺兰,而是诹访兰丸,在所就读的一年三班教室里面,儿时玩伴葵正站在讲桌前,用相当宏亮的声音对班上同学喊着。
今天班会必须决定下周运动会所要进行的项目,所以包括我在内的班上所有同学,手中都有一张可以填写希望参加项目的调查表。
至于为什么葵会站在讲桌前呢?那是因为她是本班的体育股长。从国中时代开始,只要碰上这种体育相关的活动,葵多半会自愿担任体育股长;当然一方面跟她加入了运动社团有关,但我想主要的原因是她天生喜欢这么做。
「葵啊~要是想参加的项目跟别人重叠了怎么办?」
「嗯——这时候就只有公平地猜拳决定了。」
「怎么这样——」
「别这样啦。」
葵用一如往常的活泼笑容回应大家不满的声浪。
「最不受欢迎的※异程接力赛跑最后一棒,已经由我和正春直接接下了啊。」(译注:又称瑞典接力赛跑,一般是由四人分别跑一百、两百、三百、四百,总计一千公尺的距离。)
「喂,葵你啊——」
虽然坐在我旁边的正春出声抗议,但大家的欢呼却完全压过他的声音。
「喔喔!葵跑得快是理所当然,不过榊同学也是个飞毛腿啊。」
「我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我只是个一般的田径队员,但坐在那里的他,没干劲的程度可是跟上野动物圜里面的睡狮有得比,偏偏又是个天才。」
「啊哈哈哈。」
「光靠才华就能行遍天下的男人真的好讨厌——啊,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正春,你可以不用写。」
说完,葵就在黑板上的异程接力赛跑项目里面填上自己和正春的名字。
「好,就这样定案。」
班上同学发出阵阵欢呼。
「榊,不好意思啦——」
「那最后一棒的四百公尺就靠你了。」
「榊同学,加油——」
正春在热烈掌声的包围下叹了一口气,把原本拿在手中的自动笔丢到桌上。啊哈哈,不过我也觉得他很适合这个项目,因为整个班上跑最快的男生就是正春了。另外,葵的强项虽然是长跑,但她中短距离也还满厉害的。
不过,话说回来——
葵真的很容易就跟其他同学打成一片呢。
我们进入这所斋京学园就读,才过了一个半月又多一点。
老实说,班上还有不少同学我不太熟,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但葵却已经有种成为班上风云人物的感觉。这没办法用道理解释,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领导者风范,或者该说拥有统帅能力吧。我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效法她,但同样也觉得这种事情我应该学不来。
我看看窗外,棉花糖般的白云飘在朗朗青空中。
好了。
我也来写上我想参加的项目吧。
*
结果,我参加的是两百公尺赛跑。
唔——老实说我比较希望能够参加气球赛跑。
不过既然猜拳输了,那也没办法。
「呼……总算搞定了。」
「葵,辛苦你了。」
「你欠我一次啊。」
班会结束,回到自己座位上的葵,分别受到我和正春截然不同态度的迎接。
班导藤村老师已经把事情交代完毕,大家也敬过礼了,班上完全进入了放学后的气氛。
大家一边吵吵闹闹,一边离开教室。
「好啦,葵,再见~」
「喔,睡觉前记得要刷牙啊,还有记得练习一下接力赛的接棒动作。」
「啊哈哈,我知道啦。」
「明天就麻烦你当一下教练啰。」
呃——刚刚跟葵说话的,应该是网球社的福田和菅原?他们两位看起来都满擅长运动的,在运动会上应该是宝贵的战力吧——
「葵,你很卖力呢。」
「毕竟对我这个现任田径队员来说,这是一年一度的表现机会嘛。」
正春有点傻眼地这么说,但葵则是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笑着回答。她依然留着一头鲍伯头,但就如正春所说,葵眼神里面带着比平常更活跃的气息。
「这所学校好像没有马拉松比赛……等等,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啊,我也很期待你的表现耶。」
「好啦好啦。」
「啊哈哈哈。」
「兰,你不准笑!丑话说在前头啊,要是两百公尺你跑输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哈哈——咦?
「等、等一下,我跑得比正春慢耶?」
「你休想拿正春当比较对象唬弄我,虽然跑得没他快,但你好歹也是班上第四快的男生耶?我可是知道所有人在体育课上跑出来的秒数喔。」
唔……
是这样没错啦。
「不、不过,说不定在两百公尺这个项目上,别班有比我更快的人啊……」
「谁管你,比赛不赢就没意义了,输了就给我去切腹。」
「体育股长是鬼啊~」
「兰,你放弃吧……」
我们聊着这些话题,一起离开教室。
其他班级的班会也差不多都结束了,走廊上显得热闹无比。
有因为还不想回家,而站在走廊上跟朋友聊天的人;也有拿著书包准备去社团练习的人。而我呢,也得在这之后去化妆成须贺兰,到韵律体操社报到才行。
「啊……对了,说到这个。」
我们一边走在直直的走廊上,葵一边压低了声音这么问我。
「我们这边是决定了参赛项目,但另外一边怎么样呢?」
「另外一边?」
「就——是——说——」
葵又把声音压得更低,避免被其他人听见。
「佳奈眼中亲爱的须贺学姊要参加什么项目?」
「什、什么亲爱的……」
三枝同学喜欢的人可是你耶,葵。
不过先别管这个,我大概懂葵想要表达什么。
诹访兰丸是一年三班的学生。
另一方面,须贺兰在表面上跟美琴学姊同班,也就是二年十二班的学生。
运动会是全年级一同参加的活动,所以须贺兰自然也得出席;至少要让一年级的未亚等人看到她出现才行,不然就太可疑了。
不过——
「……嗯~不过这边只要用家里有事或什么理由请假,就可以搪塞过去了吧。」
我效法葵,也压低了声音回答。
「这样好吗?」
「比起想办法掩饰,直接制造当天不在学校的状况,应该会好一点吧?」
「哎,这么说也是啦。」
走在葵另一边的正春说道。
「毕竟要是在那天现身,一定又会被问是参加什么竞赛项目吧。」
「是啊、是啊。」
总之,因为美琴学姊班上并没有须贺兰这个学生,所以也没有任何可以参加的项目;所以在运动会当天,以及前一天进行的全项目预演——只要在这两天用某种正当理由请假的话,三枝同学等人应该也可以接受吧。
我说明到这里,旁边的葵却露出觉得无趣的表情,而且还这么说:
「喔~不过这样就不好玩啊。」
「你啊……好不好玩又不是重点。」
「我很想在运动会上,亲眼看看传说中大姊姊的英姿呢。」
又在说这种话了——等等,葵不是一天到晚在看吗?协助我换装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了啊。
「而且二年十二班跟我们一样分在红组,能在同一组有所表现也是好事啊。」
「就说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啊。」
本校的运动会是将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所有班级分成六个组,彼此以组为单位互相竞争。
葵说得没错,我们一年三班和美琴学姊的二年十二班同属红组,凉子学姊的二年六班应该是蓝组吧?
啊,还有,我记得沼子学姊的二年七班,好像跟我们一样是红组——
「喔……」
「嗯?兰,怎么啦?」
「啊,没事。」
被正春这么一问,我急忙摇摇头。
我只是突然想起前天沼子学姊的状况。
老实说——
沼子学姊不光是前天,连昨天也没有来社团练习。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我所知,如果不是学生会的工作,沼子学姊从来没有连续两天不来社团练习过;原本她就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不可能毫无理由地不来社团。
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总之,希望她今天有确实出席——
我一如往常地在旧音乐准备室让葵帮我换装,变身成须贺兰之后,再前往韵律体操社的练习场。
转过校舍前的林木道,走在通往练习场的林中小径上。
虽然这已经是每天必经之路,但我还是觉得韵律体操社的练习场有点偏远,几乎可以算是校舍内的孤岛了;不过按照美琴学姊的说法,这样也不尽然是坏事。
其他学校的韵律体操社似乎跟我们不同,大多在体育馆这种人来人往较多的地方练习,至于说这样有什么不方便……就是总要面对他人的目光。当然没有什么不准观看练习情况之类的事情,但毕竟韵律体操是一种要让女孩子穿上韵律紧身衣,然后做出开脚之类伸展动作的竞赛项目,要是被男生直直盯着看,一般女生还是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不过如果是小兰这种身材好到不行的人,说不定反而欢迎别人来看喔。』
『我、我也不想被乱看啦……虽然我多少可以理解他们想看的心情。』
『啊哈哈,小兰果然是个幸福的家伙~总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呃,唔——总之这个话题先放一边。
有一个这么安静,又不会被人打扰的练习环境,确实是一件好事吧。
或许是风稍稍变强了些,周围的树林开始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从树叶的空隙之间可以看到天空依旧蔚蓝。
就在我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
「兰。」
突然一道声音从背后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凉子学姊正走在我才刚经过的路上。
「要去练习场?」
「嗯,凉子也是?」
被凉子学姊一问,我以面对同年级同学般的口气回答。虽然周遭没有其他人,但这里离练习场不远,一年级那几个人应该也已经到了。
「嗯,我们的班会拖到比较晚才结束……啊。」
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把凉子学姊的头发吹乱了,她急忙用没有拿书包的手按住头发。哇,总觉得虽然是很普通的小动作,但这种时候的凉子学姊真的很像画中的美女。
「嗯——?怎么了吗?」
「啊……不,没什么。」
我勉强让有些小鹿乱撞的心情稳定下来,与凉子学姊并肩而行。
……喔,对了。
「那个——凉子学姊。」
我再次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换回学弟的口气,小声地对凉子学姊说道。
「今天也可以拜托你吗?」
「嗯?」
凉子学姊先是歪了歪头。
「啊啊,你是指留下来练习?」
「是的。」
「没问题。」
「不好意思。」
运动会当然是一项重要的活动——
但对我来说,还有一项更重要的活动正悄悄来临。
没错。
就是那个选拔会,那个争取男子选手出赛权的选拔会。
按照预定来看,以秋季大赛为目标的选拔会应该在下下个月初,也就是七月第一个星期天举行。时间要说早确实还算早,但我却是个练韵律体操顶多一个半月的新手,如果只是按照一般的状况进行练习,老实说还是相当不放心。
就像这样,最近我在社团练习结束之后,都会请凉子学姊指导我练习,有点像迎新会时的特训那样。对一年级的未亚她们,则是用下个月韵律体操社要参加发表会为由加以解释。
「你很卖力呢。」
我们并肩走着,凉子学姊很高兴似地看着我。
我轻轻搔了搔自己的脸颊。
「嗯,我得加把劲。」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我的目标。
「不过,我记得之前也说过,要是努力过头——」
「因而受伤就本末倒置了,对吧?」
我露出微笑,抢先凉子学姊一步说出口。
「我知道,我没有要勉强自己。」
「是吗?」
凉子学姊也笑了,事实上我并没有勉强自己;真要说,勉强自己的人反而是陪我练习的凉子学姊。之前迎新会的时候也是这样,以凉子学姊的立场来说,她根本没有必要陪我练习。我想今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对于她所付出的一切好好表达谢意。我能做些什么让凉子学姊开心呢?下次跟葵和正春商量一下好了。
刚完成装修的练习场出现在道路前方。
好了。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彻底从诹访兰丸切换到须贺兰模式了。
不知道沼子学姊有没有来——
我一边走,一边在内心嘀咕的时候——
树林那一边的练习场大门突然打开。
从里头出现的,是身穿运动外套的三枝同学。
……嗯?
但三枝同学的模样看起来怪怪的,她走出来之后也没做什么,只是显得很伤脑筋般张望着四周。
然后她又一如往常地拖着右脚,准备离开玄关前面。
「啊……」
接着就发现了我和凉子学姊的身影。
三枝同学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和凉子学姊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来到三枝同学身旁。
「佳奈,午安啊。」
凉子学姊抢在我前面说道。
「啊,嗯,凉子学姊,须贺学姊,午安。」
「怎么了吗?我看你有点慌张呢。」
我们来到三枝同学面前,她就以「事情是这样的……」开启话题,回头看了看练习场。
「有位客人已经来了一段时间。」
「客人?」
凉子学姊眯细了那对带点蓝色的眼眸。
「找我吗?还是找兰?」
「不,那个……」
就在三枝同学支支吾吾地打算回答的瞬间。
「沼子!你总算来了啊!」
从门户大开的练习场里面,突然有道影子飞也似地冲了出来。
*
圣风馆高中——
看到来者的身影,我脑中立刻浮现这个名词。
那所学校的女生制服跟我们斋京学园不同,算是相当朴素的水手服。嗯,没错,那是离斋京学园不远的圣风馆高中的制服。
以一副敌人来袭的气势冲到我们面前的,是身穿圣风馆制服的女生。
颜色略浅的头发分成左右两边,但跟未亚的法国卷,或沼子学姊的双马尾发型又不太一样,头发扎在比较低的位置,发尾也以缓和的弧度向内卷。
然后,看起来虽然好胜,但脸上的五官都很端正,如果保持平静的话,应该是个很像洋娃娃的可爱女孩;但现在她却目带凶光,总觉得有点可怕。
——咦?
不过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哎呀,这不是绮罗吗?」
似乎突然觉得很有趣而搭话的,是在我身边的凉子学姊。
原本还剑拔弩张、像要找人拚命似的女孩,突然露出一脸愕然的尴尬表情。
「呃……凉、凉子——」
这时未亚和真彩从女孩身后的玄关现身,她俩跟三枝同学一样,比我们还早一些来到练习场。
「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
我以对待同学般的口气问道,旁边的凉子学姊点了点头。
但是——
沼子学姊停下脚步,一副觉得事有蹊跷的模样看着凉子学姊面前的女孩。
「沼子!」
在这一瞬间,女孩背后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烧得更旺了……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女孩就这样推开挡住路的凉子学姊和我,奔到沼子学姊身边。
「呵呵呵……总算出现了啊……」
「回答我,为什么你在这里?」
「这还用问吗!」
相对于口气意外稳重的沼子学姊,女孩的声音几乎大到几乎足以撼动山林了。
接着她用食指猛力地指着眼前的沼子学姊。
「听好了,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认同你和我弟弟的婚事!」
喔。
原来沼子学姊要结婚了啊。最近常在新闻上听到晚婚化的消息,原来沼子学姊不在其中啊。然后,对象是这个女孩的弟弟?也就是说跟我一样,对方是高中一年级啰?不不,说不定连国中都还不到……
慢着——
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3
——结婚。
用英语来说,就是Marriage。
用法语来说,就是Mariage。
用德语来说,就是Ehe,或者Heirat。
用希腊语来说……我不知道。
总之,就是一男一女结为夫妻,共同生活——
等、等、等、等、等一下!
说要结婚,沼子学姊还是高中生耶?
啊,不,以女生的状况来说,这个年纪已经是法定可以结婚的年龄。但、但是,即便如此!
就算沼子学姊觉得可以,对方——
「哎呀?你说的弟弟该不会是指优辉吧?」
我身边的凉子学姊插嘴问道。
咦……?
优辉……?
啊!
这时候我总算想起来了。
对、对喔!
这个名叫绮罗的人的脸。
我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不过我记得优辉才小学三年级啊?」
没错!
就是那时候的小男孩!放温书假时,我偶然在镇上的书店遇到沼子学姊,那时候跟她一起的小男孩……!
「小学三年级?」
发出惊讶声音的是三枝同学。
「呃,这、这样不就……」
「没错!」
站在沼子学姊面前的女孩——绮罗打断了三枝同学的话,大声嚷道:
「就像萝莉控只有在二次元的世界才能够被容许那样,正太控也是一样的!」
……我说,重点不在这里吧。
不过,原来如此。
这个人是优辉的姊姊啊。嗯,仔细一看,两个人的脸孔确实很相像……只是个性有点……不,相当不同就是了。
不过……等等,那时候的小男孩要跟沼子学姊结婚?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可是眼前的绮罗却又那样说……哇啊,脑子一团混乱啊!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呼。」
就在这时——
一直没说话的沼子学姊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她那张看起来比我还稚嫩的脸庞上,浮现的是意外冷静的表情。
沼子学姊只是瞥了眼前的绮罗一眼。
「绮罗,你就是为了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才特地跑到别人的学校里?」
「你居然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绮罗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优辉可是我的宝贝啊!你现在给我说!给我发誓!说你对正太没有兴趣!」
所、所以说,问题应该不在这里吧?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应该稍微冷静-点——
「我懂了,我懂了。」
沼子学姊又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诉求,但我要更正一点,这桩婚事不是要马上进行。时间是设在优辉和我都达到适婚年龄——也就是未来的事情。」
啊,这样啊。
也就是说不是要结婚,而是订婚……不,好像还是有点勉强,或者该说也太性急。
「还不是一样!我……」
「我说过了,我知道。」
沼子学姊一边说,一边不把绮罗当一回事般迈出脚步。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那应该没其他事情了吧?我要准备社团练习了。」
「等……等等!好,那就用你最喜欢的『比划』来分个高下啊!如果我赢了——」
「抱歉,如果对手是凉子那还另当别论,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致跟你比划。我跟凉子不一样,没有欺负弱者的癖好。」
「你……!」
绮罗说不出话,而凉子学姊则在一旁嘀咕「我都是出于爱耶」之类的话。
沼子学姊从凉子学姊身旁穿过,往练习场的玄关走去。
「凉子,昨天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开始练习吧。」
「好——那么绮罗,事情似乎就是这样。」
「啊,喂……!」
绮罗学姊急忙想追上沼子学姊。
但凉子学姊却在这时以忍者般的步伐寂静无声地移动身体,挡住了绮罗学姊的前进路线。
「!」
「绮罗~你要是再闹下去,身为社长的我可不能再放任不管喔?」
「可、可是,凉子……」
「说到这个,你进来的时候有申请许可吗?我们学校在这方面可是管得挺严的喔?」
「唔……」
「事情就是这样,别为了我而跟小猫争执好吗?拜托咩♥」
「就说跟你没有关系啦!」
绮罗学姊不悦地跟面带微笑的凉子学姊拌嘴。
沼子学姊没有管她们两个,已经迳自走进练习场内了;然后我和三枝同学等人只能傻傻地看着所有事情发生。
唔,嗯~
我当然很清楚,这种事情轮不到我们出头。
但是,那个……该怎么说呢。
沼子学姊从头到尾没有否认过绮罗学姊说的事情,对吧……?
也就是说,沼子学姊真的跟那个小男孩订婚了?我当然知道像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之类,似乎有满多方面都有问题,但更重要的是——
我的脑海闪过之前的景象。
当时那两人的样子。
嗯,感情看起来确实不错;那个小男孩很可爱,感觉是个好孩子。
不过那时候沼子学姊的脸——
不管怎么说,她的眼神都不像是把小男孩当成对象。
该不会……前天沼子学姊之所以变得怪怪的,也跟这件事情有一点关系?
*
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脚尖,蹬向地板。
身体有种浮在空中的感觉。就算在这一瞬间,也不能忘记身上有些肌肉必须使力,另外又有一些肌肉必须放松力道。只要一松懈,立刻就会让人类所能摆出的姿势带来的「美感」整个变调;也就是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个动作就会失败。必须随时自我提醒,有人在看着自己,并且努力让自己与脑海中的理想形象更近一步,绝对不可以放松。如此一来,人的身体才能够优美地舞动。
——以上这些,是我之前的芭蕾舞老师告诉我的。
然后,我认为套用在韵律体操上也说得通。
以叉腿跳跃的姿势接下抛投至空中的圈,在落地并踏出轻盈的脚步之后,顺势带到旋转的动作上。
我一边以手腕让圈打转,一边以右脚为轴心旋转身体,同时搭配音乐的节奏,渐渐压低身子。
曲子即将结束。
最后,在我的膝盖触地的瞬间,音乐的最终一个音符也刚好「锵」地划下句点;我高高举起拿着圈的手,面带笑容,摆出最后的结尾姿势。
……嗯!
表现得应该还不错。
空中接圈的时间恰到好处,几乎就是在跳跃最高点的时候接到,旋转的动作也没有乱掉。
我收回动作,回头看着站在练习场角落的凉子学姊。
直直盯着这里看的凉子学姊,与我对上眼之后,就「嗯」地对我露出微笑。
「你已经很习惯圈的用法了呢。」
凉子学姊走了过来。
「不过更重要的,是你在空中的姿势保持得很好;千万别忘了那个时机、高度还有平衡的感觉喔。」
「嗯、嗯……是。」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站起身子。
跟穿着练习用韵律紧身衣的我不同,凉子学姊已经换好制服,站在我的面前。
「说实在的,对于手具的运用,你还是没有办法超越其他选手,因为你的经验压倒性地不足;所以,在选拔会上,你只能靠其他方面来吸引裁判们的注意。」
「是,好的。」
「针对这点,基础就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好好运用你天生的体能和芭蕾舞的经验——别忘了活用这两点,正确无比地做好每一个动作。」
「是!」
「嗯,很好,那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凉子学姊显得很满足地点点头,拿走我手上的圈。
「先做点舒缓运动之后,再去换衣服吧。」
「非常谢谢你的指导。」
时间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了。
窗外的天色完全是一片漆黑,练习场之中除了我和凉子学姊外,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某种程度来说,这算是秘密特训——应该算是吧?
老实说,这样特训对身体的负担实在不小,毕竟是在一般的社团练习之后增加的额外练习。
不过这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应该说,如果是平常的社团练习,我大多还是将时间花在基础训练上面;能够集中精力练习实际表演内容的,也只有这段特训时间了。配合音乐活动身体……果然很快乐,而且看着手具渐渐能照着自己的意思舞动,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且在这段特训的时间,凉子学姊会一对一地指导我——
做完舒缓运动,在社办换好衣服之后,我跟凉子学姊一起离开练习场。
附带一提,我还没有变回诹访兰丸,而是维持着须贺兰的外貌。之前曾经有过像这样留下来练习,一出练习场就遇到三枝同学,让我流了一把冷汗的状况,所以我决定在学校的时候,还是维持须贺兰的模样会安全一点。
「没有忘记东西吧?」
「嗯。」
「那我们回去吧。」
跟白天不一样,夜晚的林间小径只有少许的几盏路灯照耀。
穿过小径吹来的风无比凉爽,疗愈了我疲劳的身体。
「这风真舒服。」
「真的很舒服呢。」
走在我旁边的凉子学姊头发被风吹起,路灯照耀下的那张侧脸阴影比平时更深,更凸显了她肌肤的白皙程度。
……对了。
当练习的紧张气氛缓和下来,我就忽然想起中午的那件事情。
「那个,凉子学姊。」
「嗯?」
「沼子学姊在结束练习之后,马上就回家了呢。」
「是啊,不过她平常不也是这样?」
「是这样没错啦。」
后来绮罗学姊在凉子学姊的说服(应该说是威胁?)之下,结果还是没有强行闯入练习场,直接打道回府了。
然后沼子学姊也跟前天不同,练习的时候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不过我还是觉得她的话变少了一些。我和三枝同学等人尽管想问,但还是无法直接询问沼子学姊,因为她散发着些许拒绝他人接近的气息。
「应该说——」
凉子学姊走在我旁边,轻声笑了起来。
「或许就是因为你们的反应,所以小猫才不想久留喔?」
「呃……」
「从小猫的性格来看,比起被明白地追问,她更不喜欢那种尴尬的气氛吧。」
啊——
原、原来如此。
我确实认为,不该基于无聊的好奇心而随便乱问。
但在沼子学姊本人看来,我们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的确令她不怎么舒服吧……唔唔,我该反省。
「凉子学姊知道那件事吗?」
「你说绮罗讲的那件事?不,我也是今天才听说。」
果然跟沼子学姊家里的状况有关系吗?
按照我之前听说的,不光是凉子学姊家,沼子学姊的狮子堂家也是个不仅超有钱,还拥有相当渊源的家族;而且仔细想想,沼子学姊和优辉弟弟之间的年龄差距,现在看来虽然是个问题,但当两人到了二十几、三十几岁的时候,也就变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毕竟有很多艺人,都是在双方年龄也有相当差距的情况下完婚的。
不过,就算如此……
我们穿过林间小路,转进通往正门、两旁有路树的大路上。
毕竟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这里也没有多少人影,应该说是几乎没有人了,不管哪个社团的练习都早已经结束。
只有远处的校舍,大概因为还有学生或老师在,所以有几处零星的灯光。
「总而言之……」
凉子学姊一边走在我旁边,一边开口。
「那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可以说嘴的事情,完全是小猫的隐私了。」
「是……这样啊。」
我有点不能接受,重新拿好手上的书包,低声说道。
就在此时——
「……哼,你们还真慢。」
在我和凉子学姊走出校门的瞬间,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冒出来。
「呃——?」
我略显吃惊地往声音的方向一看。
正门旁边——
在微暗的光线中,白天才看见的水手服与双马尾朦胧地从黑暗处浮现出轮廓。
「我等了好久呢。」
一双不悦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明显可辨。
绮、绮罗学姊?
咦?她不是回家了?
为什么人会在这里——啊,难道她不肯死心,一直在这里等待沼子学姊回家吗?不,如果是这样,沼子学姊比我们还早离开……
「哎呀,绮罗。」
凉子学姊停下脚步,面带笑容地说道。
「你在等我吗?」
「你……你少臭美,谁会等你啊!」
绮罗学姊急忙反驳。
「不用害羞、不用害羞。」
凉子学姊走近绮罗学姊身边,轻轻用手指拨弄她那带点波浪的头发。
「这样吧,要不要跟我和兰一起去吃个饭?这样算是我享齐人之福吗?」
「就、就说不是了啦!」
绮罗学姊迅速抽身,躲开凉子学姊的手。
「不、不是这样啦。」
「嗯~?」
绮罗学姊努力地从歪着头的凉子学姊身边探出身子——等等,不会吧?
「我要找的人是你啦,是你!」
绮罗学姊看着我这边,用食指猛力地指向我。
*
——汪汪回音KTV。
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店家的招牌上面是这样写的。
不过先不论回音,在店名上取了汪汪两字到底是哪招?感觉好像欢迎吵闹一样。
在对方带领……应该说一半是被强行带入后,进入的房间似乎是这家店里最小的包厢,所以不怎么大。进来之后左边墙壁有四张椅子,另外有一张黑色的桌子贴着对面的墙壁。房间最里面有一个稍稍高起的小台子,旁边放着一台大电视和相关机器,镜球则是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
喔……
我有点忘了自己身处的状况,饶富兴味地观察着周遭。
不,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走进KTV的包厢。
葵似乎也很喜欢来KTV,有时候她会约我,但我不太习惯在他人面前唱歌;如果要我弹琴倒还无所谓。另外正春则很意外地是一概拒绝,不管是葵还是谁去约他,他都一视同仁地绝对不去。因为这样,所以我过去一直没机会——
原来里面是长这样啊。
「——嗯,乌龙茶两杯。」
绮罗学姊在我身后,利用墙上的电话在跟某人说话。啊,应该说,她是利用那个向柜台的店员点饮料,原来如此。
就在我觉得有点赞叹的时候,绮罗学姊应该是点单完毕,放下听筒之后回过头来。
「…………」
她不发一语,直直地盯着我看。
那双眼睛,让我因为进入未知领域而涌现的感动情绪立刻烟消云散。
呜呜……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有事找你。』
在那之后,这么说完的绮罗学姊就强行把我拖来这里。
因为她说有事找我,所以我以为她会找一间家庭餐厅或者速食店之类的,结果没想到是来KTV?现在的情况不就是两个人独处在密室中吗?
不,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找我……如果是沼子学姊和优辉弟弟的事情,不管怎么看,我都是彻底的局外人吧?我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告诉她的情报。
如果凉子学姊也一起来那就还好,但绮罗学姊却猛烈地抗拒凉子学姊跟来。结果凉子学姊开出「让兰四肢健全,而且在不被夺走贞操的情况下回来」这样的条件之后,很干脆地退让了(贞、页操是怎么回事……)。
总之,既然有话要说,就代表绮罗学姊不是来这里唱歌的——
点完饮料的绮罗学姊往我这边走来,坐到椅子上。
而且明明有四张椅子,不知为何她偏偏选了我旁边那张,紧紧贴着我坐下。
好、好尴尬啊……
像这样近距离来看,这个人的脸很小,脖子也很纤细,真的长得跟优辉弟弟很像,有着一张可爱的脸,但这跟个性没有关系。按白天的情况来看,她的个性应该跟优辉弟弟正好相反。就在这时……
「——对了。」
「啊,是!」
「干嘛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啊,不,那个……」
我忸忸怩怩地将手交叠在裙子上。
绮罗学姊以不管怎么看,都清楚写着「你是怪人」的眼神斜眼看着我。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呢,我叫美作绮罗,就读圣风馆二年级。」
「啊……我、我是须贺兰……」
「喔~」
对话到这里结束,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应该说——
这回绮罗学姊很明确地转过身来,直——直地凝视着我的脸。不,不光是脸,从我的头发、胸口、腰际、大腿到脚尖,这样一路顺着看下来。
最后目光又回到我的脸上。
到、到底是什么意思啦?
不,当然绮罗学姊的眼神之中没有别的意图,也不带着有色眼光(废话),但她却仿佛观察着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样……
「在谈话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情。」
她没有挪开目光,再次开口。
「嗯,好的……」
我支支吾吾地回应。
然后——
一颗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炸弹,从我意想不到的地方飞了过来。
「你其实是男的吧?」
「呃……」
我当下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应该是觉得不可能,或者该说我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有人对我说这句话。不过这只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行为。
短暂的虚幻梦想。
绮罗学姊以平淡的口气再次说道:
「你是男的吧。」
「————————!」
与兰丸(兰)有关的人们!其一
★儿时玩伴★
从幼稚园就玩在一起,无论何时都会保护兰丸,心地善良的儿时玩伴们。
睦月葵
活泼开朗,很快就可以与他人打成一片。不论在班上,或者儿时玩伴三人组之中,都是负责炒热气氛的那个人,同时也是参加田径队的运动少女。
不仅赞成兰丸加入女子韵律体操社,甚至还协助兰丸的变装工作,一直把兰丸当成弟弟看待,但——
榊正春
跟兰丸完全相反,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帅哥。擅长弹吉他,有时候会在车站前面进行街头表演,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虽跃活不多,但认为既然兰丸基于自身的判断而决定加入女子韵律体操社,就抱持给予支持的态度。
MIX!设定草稿大公开!
诹访兰丸
平常是个外表可爱的普通高中男生。看起来虽然文静乖巧,但却拥有向自己喜欢的女孩告白,充满男子气概的—面,不过……
须贺兰
变身成女生之后,就是一个就读特别班的二年级学生。凭藉天生的身体素质与努力不懈的态度,实力受到韵律体操社的肯定。变成女生时的三围是82、56、75
在迎新会上穿着,特别订做的韵律紧身衣,某些部位是为了兰丸而特别设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