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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pilogue 全球的劳动者们,回家吧!

被送到翔凤大学附属医院的田中股长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说是我们正确的急救措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虽然就这么紧急入院了,但并没有出现很严重的症状,病况也很安定。

恰好,我的姐姐也是在这家医院住院。于是在每天探望完姐姐以后,我也会来看望田中股长。

田中股长的家人好像并没有来得很频繁。对于完全置家人于不顾埋头在社畜之道上前进的田中股长来说,他的妻儿似乎老早就对他不作指望了。仅仅是只留下最低限度的换洗衣物和必需品就这么离开。

对于家人的这种探望,田中股长虽然开始总是说着“哼……我和工作结婚了,那种人我可不认为是妻子”“不将老婆放在眼里才是真的社畜无双”,但是也渐渐变得和缓了下来。在我来探病的时候,也会露出高兴的神情。

和田中股长也聊了很多事情。能和股长这个我讨厌的“狗屎社畜”“ 混球上司”这样交谈,这在半个月前还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最开始,田中股长还是社畜本性毕露,完全只有对少了自己的职场的担心。“没问题吗?我不在,那个案件好好处理了吗!?”像这样逼问了好多次。然而,在他发现即使少了他一人,职场依然能润滑地转动,就会小声说一句“这样啊”,带着五分安心和五分失望。然后,也一点一点地开始聊起工作以外的事情。

总是被工作压迫着的那副紧张憋闷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开朗了起来。医院这个地方,唯独供人思考的时间要多少有多少。数十年来难得地远离了工作这么一次,考虑了很多东西,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才是。也许,回忆起了以前那个讨厌社畜的自己也说不定。

好吧,虽然谈不上从那顽固的社畜本性中脱身,这不是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嘛。

“立花啊……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某天,股长他突然很是郑重地对我这么说道。

“‘照耀劳动者之星(Star Light)’这个说法,你听过吗?”

嗯?好像在哪里听过啊,那句话。好像是,在我打倒正木松店长时,他也提起过这个。

“‘照耀劳动者之星’在反社畜当中也是特别的存在。并不是将社畜击溃,而是照耀其心灵,让他们得以取回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我听说这是被所有的社畜所恐惧的一种存在。过去虽然有一个男人被人们用这个名字称呼,但那个男人从劳动界的一线退下时,日本的劳动环境就开始一直恶化下去,直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田中股长要对我说这个我完全弄不明白。想说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吗?哈哈,怎么可能啊。

“怎么搞得这么正式啊,股长,秋人?”

股长还想接着说什么,但有客人突然来访,对话也就此中断了。是结花和酷姐。今天明明是周六,还从贵重的私人时间中挤出空闲来探病了。

顺便,工藤科长和早川科长代理还一次都没来过。斋藤股长大概来了那么两三次,不过比起探病,看上去还是来笑话没落的对手的成分更多。社畜真的很薄情。社畜的畜是鬼畜的畜,这话也听过很多次。

“股长,感觉如何?”

“啊,托各位的福,大概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酷姐带着平时在职场看不到的温和表情问他,股长也用从没见过的谦虚态度回答了。

“还真是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啊。谢谢,然后,抱歉了。”

仅仅是从股长那里听到这番话,啊,当一个反社畜真是太棒了,我就打心底这么认为。

*

三人离开了病房走着。在电梯前的自贩机购入了咖啡(=加奶咖啡),坐到了等候室的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自贩机里的纸包装的加奶咖啡莫名的美味。

“股长他也变得好说话起来了啊。”

结花深有感触地说。

“是啊。”

酷姐回应道。接着,我则,

“说起来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这么问了一句。想问问酷姐有关股长刚才提到的星什么的事情。然而,

“哎呀,”

天使一般的美声响起。我回过头去,看到我的姐姐操作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了。

“哎?姐姐?为什么跑到这层来了?”

姐姐的病房应该在另一层才对……

啊,她好像说过就在最近,一个关系很好的病友给换到其他楼层去了。就是这层啊原来。

“这、这位美丽端庄的女性,莫非就是之前提过的立花君的姐姐……!?”

酷姐双眼放光。糟糕,怎么能闻到什么危险的味道啊?

“啊,是的。我是立花美咲。您是?”

用绅士一般的动作,酷姐华丽地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深表惶恐。咱名叫神乐蕾拉,被大家称作酷姐。和立花君……和您的弟弟是在同一职场工作的同事,也是反社畜的同志——”

“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我狼狈不堪地用大得莫名的声音盖过了酷姐的话。酷姐你消停一会儿!辍学工作的事情对姐姐可是保密的!

“嗯?怎么了吗?”

“不,那个……”

我为了解脱这个困境,让肌肉构成的大脑开始了全速运转。

“实际上最近……嗯,我开始打工了。”

冷静下来一想,也没必要那么慌张不是。你看,只要说去打工不就行了嘛。高中生去打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生中可没有什么能值得如此慌张的事情。

“哈?你说什么啊?你不是正式员——”

“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这次是真的慌了,我伸手捂住了结花的嘴。我打心底求你看看气氛……

啊,于是这就穿帮了吗?这次不管怎么看都不自然不是?就算姐姐对任何事都不会想太多,她也能察觉到我在隐瞒什么对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啊,诶?小结?你不是小时候和秋人经常一起玩的小结吗?好久不见了。”

姐姐睁大眼睛很是吃惊地说。厉害,一眼就认出结花来了。真不愧是我的姐姐。

“啊,好久不见了,美咲姐姐。”

结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难道是从秋人那里听说了我的事,来探望我了?”

“嗯就是这样。”

结花稍稍带着一丝苦笑回答。说是懂得看气氛,还不如说是她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搞不好。

“我说,姐姐你还真认得出结花啊。”

明明超过十年没见了,弟弟过去的朋友一眼就能认出来真厉害。

“那当然啦。”

姐姐脸上浮起不知道说是苦笑还是微笑的笑容说,

“对秋人很重要的人,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

“明明我一开始完全就没认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老是盯着人家胸部看!”

“真的长大了啊。”

“就是啊。胸部完全就是别人了。”

“秋人你给我闭嘴!”

咦?为什么感觉话题有点接不上?

“关系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也是啊。说起来,秋人你以前还说过‘我啊,长大以后要和小结结婚!’这种话来着。”

““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这次轮到两个人一起慌慌张张了。虽然我好像确实这么说过,姐姐你少说两句吧!酷姐可是满脸的“诶?怎么回事啊!?”看着这边呢。这种小时候说的话老早就失效了吧?姐姐你说什么呢。

啊,不过结花她是怎么看我的呢?

虽然之前在家庭餐厅被田中股长给搅黄了,那时气氛明明就好得很。现在却又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曾经对她说过一次“接着上次那样继续吧”,结花却她因为愤怒而憋红了脸,想都没想就狠狠踩了我一脚。真是的,女孩子的心情简直就和社畜的思考方式一样无法理解。

好吧先不说这个。我给结花和酷姐交换了一下眼神,说起了我最近在拉面店开始打工这么一个谎话。酷姐是那里的前辈,结花也是在同一职场工作的打工同伴,和童年玩伴的结花再度相逢也是个偶然,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是这样啊。还能这么巧吗?”

呼,好像是相信了啊。但是……呜,对纯真无垢、天使一般的姐姐撒谎,我的良心非常不安。

“对了,酷姐。”

我趁着姐姐和结花开始聊起以前的事情,对酷姐耳语道。

“要是对我姐姐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可是要杀人的。”

“喂……你的眼神好认真啊立花君。不用担心。咱可不会撩拨那些咱的帅气能量完全没有影响的人。”

说起酷姐的那个帅气能量,就是酷姐只要稍稍微笑捏捏小手对方女性就会变成“这个超帅气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啊!来抱抱!”这样的那个能力。

这么一说,姐姐她好像真的没受到酷姐的帅气能量的影响啊。因为我的姐姐完全就是圣女嘛,这种黑暗能量怎么可能会有效。

“不是说过嘛。咱可是最讨厌性骚扰了。作为证据,你看咱就完全没对结花酱做过什么不是?”

也是。在这点上,应该还是可以信任酷姐。

“所以说,直到你的姐姐能对我说出‘呀!酷姐真是理想的夫婿啊!让我当你的新娘吧!’这样的话为止,咱都要继续磨砺自己的帅气能量。还是说,你要当咱的夫婿吗?”

没救了这个人……完全就没搞明白问题在哪儿!

姐姐她,我非保护不可!

我看着姐姐和结花说着令人怀念的话,暗暗下了决心。

*

然后又迎来了今天那命运的下午5时30分0秒。

“各位辛苦了!先失陪了!”

我那声音充满活力地填满了整个办公室。

没有吸取教训跑来拦路的一般社畜,被我和结花还有酷姐打了个落花流水。连社畜技能都没法用、完全称不上对手,就是如此轻松的敌人。在田中股长退场的现在,没有人来领导他们。是真真正正的乌合之众。

很好,这感觉不错。赢了田中股长,让我对反社畜更加有自信了。无论是怎样的强敌,我都能用破畜之势击溃他们。怎么可能输给这种家伙。

“今天表现很出色啊。”

一边跑着,结花一边对我低语。她的胸口,那个从父亲手中得到的珍贵的白熊吊坠,依然闪闪发光。

“算是吧。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栽跟头。”

我们要连那些已经故去的人的份一起好好活着。活着,实现那个能让所有人笑着工作、所有人能按时下班的社会。

再次下定了决心,我们意志高昂地走向了电梯——

在那里,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直直站立着。

怕还只是中学生吧?身高大概比结花低不少,却飒爽地穿着一身暗洋红色的连衣裙。不知为何明明是夏季却还是长袖。

面容也十分可爱。闪亮的大眼睛充满了让看到的人着迷魔法一般的光芒。高高的鼻梁让她的童颜更添一分大人的色彩。杜鹃色的头发垂到腰间,左右的头发梳到了耳后,和后发的上半部分编在一起。

有着这样美貌的女子带着锋利的目光,抱着双臂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为什么这里会有小孩子?公司里可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来着。难道说是在等正在上班的父亲?

挡着路了。你这么挺在那里可没法坐电梯了。

“怎么了,小姑娘?”

“我领会过你们的手段了。可真有两把刷子啊。”

酷姐这么问了以后,少女用凛凛的声音回答。哎,奇怪啊。酷姐用帅气的嗓音搭话以后,一般的女子都会“呀!这个帅气的女人怎么回事啊!来抱抱!”才是。能力这不是没发动吗?

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啊,这孩子。

说实在的,她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手段……是说按时下班的事情?

“特别是那边的少年。”

少女指着我说。细细的指尖涂着让人联想到鲜艳花朵的美甲。真是个会打扮的小姑娘。

少年?我明显比你大好不好……

“脚上的速度,招式的干练度,状况判断的准确性。无论哪项都是高水准,而且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作为第二代的‘照耀劳动者之星’呼声很高,我算是明白了。但技术依然粗糙。比起前代‘照耀劳动者之星’的绝技,简直就像是儿戏。”

“你说的那个‘照耀劳动者之星’到底是指什么?”

我这么问了以后,少女瞪大了眼,突然拔高了嗓音说道:

“哎、哎?居然连‘照耀劳动者之星’都不知道,就当上了反社畜?”

“不行吗?”

“我也没听过啊。那是什么?”

结花问。身份未知的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太失望了。总务科的反社畜势力,水平意外低啊。”

“所谓‘照耀劳动者之星’,是将雀跃食品劳工总会引领到全盛期的传说的委员长的异名。本名是神乐幸虎。”

静静回答了这个问题的是酷姐。

“神乐……难道说,是酷姐的?”

“是咱的祖父。”

是这样啊。也就是说,酷姐是为了继承祖父的意志才在雀跃食品入的职吧。

“嗯,所以说你就是‘酷姐’对吧?原来如此,和祖父的眼神一样。”

带着评测什么一般的眼神,她直直看着酷姐。

“那是我最为厌恶的眼神。原本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老老实实才对,却要反抗奴隶主,还想主张自己的权利——就是这种眼神。看得我想吐。”

“……你在哪里听过我祖父的事情?和他见过面?”

酷姐的表情变得险恶起来。这样的表情我之前完全没见过。

“告诉咱!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使用工会究极至高奥义(Union Ultimate Skill)‘流星之共同罢工(Meteor Strike)’动摇了日本工业界的神乐幸虎,现在也成了一个衰老头了。真是丢人。”

“不许……不许说咱祖父的坏话!”

酷姐情绪激昂,狠狠地一把抓住了少女。难以想象,平时那个温厚的、绅士一般的酷姐竟然会做出如此不冷静的动作。

“危险!”

我在那短短的一瞬喊了出来。不是对被抓住的少女说——她明显就有什么阴谋,就这么中了她的挑衅出手实在是很危险。

我冲了上去。为了保护酷姐,闯到二人的中间。

一脸满满的绝对自信,少女朗声道:

“给我辞职吧————闪电解雇通知(Thundermination)!!!!!!”

(译:猜测是thunder和termination组合起来的造词。)

下一瞬,从少女指尖迸裂而出的黄色的电击袭击了我。

我没有任何防备就受了那一击。十分恐怖的激烈疼痛在我全身炸裂。那威力大得很对得起那六个惊叹号。

痛死了!

想抬起手臂,但身体不停使唤。全身的肌肉都在哀嚎。脚上也完全使不上劲。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立花君!”

“秋人!”

朦胧中听到了酷姐和结花的悲鸣,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仅仅一招。哪怕是经历过和田中股长那样激烈的战斗的我,也就被这一招打倒了。

“哼哼。在我强力无比的社畜技能面前,连还手都做不到啊。”

带着满足的笑容,少女简简单单地说出了“社畜技能”这个词。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没经过岁月洗礼的少女会社畜技能……

所谓社畜,那可是要通过长年的长时间劳动才得以成熟。他们所使用的社畜技能,当然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能掌握。但是,这个少女却能如此干脆地使用社畜技能……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就这么带着疑问,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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