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我确认了邮箱之后便把钥匙插进了大门。
“我回来了。”
家中一片黑暗。当然也没有回音
在吃饭回来的路上买来当晚饭的的便利店便当后,我进到哥哥的房间查看是否有离家出走的线索。
“打扰了……呜哇!”
好几年没踏进的哥哥的房间,用一句话概括的话——“腐臭之海”。
不,腐臭之海还好些。那至少还有那么点自我净化能力。这里就只会越来越脏!
我到厨房拿到扫地用的工具后又一次回到哥哥的房间,扫除过程中,我一一见识了漂着异臭的污渍,发霉的水果面包,装着茶色液体的塑料瓶之类的,能让我干劲消失的物体。在那时,我就鼓起骂哥哥的力气,到最后总算是扫完了。
“结,结束了啊……”
看,刚才连立足点都没有的地板,现在变得这么闪闪亮亮的。
“不过,还是没什么线索呢……就发现了些小黄书,DVD还有自写诗歌啊……”
话说哥哥居然喜欢熟女啊。才这个年纪,太狂热了吧。
完成扫除的成就感和没发现线索的徒劳感让我一下躺到了地上。
“……嗯?天花板上贴着什么。”
天花板上贴着一张小照片。因为在意是哪个明星的写真,我伸手摘下,结果是——
“妈妈……”
这不是写真,而是母亲的照片。
“呜哇……感觉我理解为什么哥哥喜欢熟女了呢……”
可以的话我真不想知道。
虽然是偶然,但发现了哥哥的秘密这件事让我相当动摇。
“等一下……难道哥哥是去见妈妈了……?”
我赶紧下楼,冲向起居室。我从橱里取出电话本,找寻妈妈老家的电话。
“雏木,雏木……啊,有了!”
我拿起听筒——立刻拨下了电话。
“不妙,好紧张啊……”
虽说我是她儿子,不过给已经离婚的妈妈打电话还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哦!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六年前啊……
虽然是没说过永不再见之类的话,不过因为被妈妈抛弃的感觉很强烈,我至今一次都没有给妈妈的老家打过电话。妈妈也是,离婚之后应该也没给这边打过一次电话。
“果然还是不打比较好啊……”
妈妈可能已经构建了新家庭了……要等老爹回来再说吗?
不,可是……
烦恼来烦恼去,
“诶!不管了啦!”
我按下了拨出键。因为紧张,我的膝盖瑟瑟发抖。我坐到地上,电话还没通。要是切换到语音留言的话我要说什么呢。就在我这么想的下一瞬间——
“你好,这里是雏木家。”
妈妈——并不是。是个更年轻的女人的声音。十几二十岁左右吧。
“那么晚打来电话非常抱歉。我是里谷理人。请问雏木静流女士在吗?”
虽然紧张,我仍然顺利地说出了这番话。
“里谷……?”
电话那头的人屏住了呼吸。停了一会儿后,
“……难道是,姐姐的儿子?”
看来对方是妈妈的妹妹。她有些带刺的口吻,让我开始后悔起了打出电话的事情。
“没错。我是次子里谷理人。”
“……事到如今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不久之前也有打过来过。不是都说了你们和姐姐已经没关系了吗。”
不久之前!?
“难道是我们家的谁给你们打过电话?”
“你不知道吗?大概是你哥哥哦。”
“里谷勇人吗!?”
“嗯?啊,就是这个名字。大概一个月之前吧,这个勇人君打来了电话。要我把电话给姐姐,真是缠人啊。我回绝了哦。因为姐姐已经再婚了。事到如今你们再打电话只会徒增困扰。”
虽说和我的预料一样,直接听说这件事还是让我震惊了。
“喂喂?你在听嘛?”
“……啊,是的。我在听。我能问一下,哥哥知不知道妈妈再婚之后住的地方?”
“知道的哦。我告诉他了。你们那边没有共享信息的嘛?”
注意到她在揶揄我家冰冷的家庭关系,我相当沮丧。
“那么,很抱歉,请不要再打过来了。”
“等,请等一下!那个,哥哥是否有去你们那边打扰?”
“来我们这边打扰?是指来我们家了吗?”
“是的,其实哥哥现在离家出走了……我们正在寻找他的下落。”
“啊,这样啊。没有,他并没来。而且姐姐她现在住在法国。勇人君就算来了也会被赶回去哦。”
法国!?妈妈她结了跨国婚姻吗!?
类似败北感的感情充满了我的心中。
“说到底啊。勇人君要是来了,你觉得我们会不联络你们吗?”
“……嘛,确实是这样。”
我被彻底击溃了。
“你要问的就这点吧?”
“……就只有这些了。另外,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啊?”
“请告诉妈妈,我‘恭喜她结婚’。”
“……知道了。”
“那么,失礼了……”
电话断了之后,我仰躺在了地板上。各种感情形成了漩涡,让我很想大叫一场。但因为开口之后我的嘴里究竟会蹦出些什么污言秽语我自己都没把握,我全力忍耐着正在心中刮着的狂风。
叮咚!
“嗯!?”
不住不觉我在起居室睡着了,玄关的门铃声把我从小睡中拽了回来。睡眼惺忪的我用袖子擦掉口水站了起来。眼前的壁钟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三十分。
这种时间还有快递啊?真是辛苦快递大叔了。
在心中慰劳着快递大叔的我点了一下室内电话的图像,接着。
“……诶?”
画面上显示出来的是我不认识的少女。她有着波浪卷的亚麻色头发,五官略带西洋风。在中学生中属于可爱的女孩子。
……不会是我老爹的私生女吧。
在脑海中做着不吉利的想象的我透过屏幕问了“请问您是哪位?”之后,
“是我,纸透透琉。”
没见过面的少女背后突然出现了透琉的脸。她今天依旧带着黑色针织帽。
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哪里?
带着这个疑问,我暂且打开大门,考虑到附近还有邻居看着,我先把透琉和少女招呼进了房里。
“透琉,晚上好。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还有,那个女孩子是?”
“她是我的同伴,社香织。今天我们有话要对你说。”
被称为社香织的少女低头向我行了一礼。
“晚上好。社同学。我叫里谷理人。初次见面。”
我摆出看起来很爽朗的笑容向她问候之后,
“喂,为什么叫我的时候加个‘酱’,叫年纪小的香织就是‘同学’了!?而且你只对我直呼名字是不是太失礼了!”(译注:理人称呼小夜子和透琉时全都是以酱结尾,意为小透琉,小小夜子,翻译中省略。)
透琉不高兴地抱怨道。
因为透琉看起来不就是个小学生嘛,当然,这话我是没说出口。
“抱歉,因为透琉太可爱了,不小心就。”(译:撩妹奇才)
“唔……”
透琉变得说不出话来。
社同学也配合起了我的客套话。
“里谷同学也这么认为对吧?主人的纯真可爱,除了用自宇宙诞生以来的奇迹来形容,我已经想不出别的词了!”
虽然在你眼神闪闪发光的时候泼冷水不太好,不过啊,我觉得你这实在是说的太过了。还有啊,主人是说的透琉?
另外,社同学难道是哪家的大小姐?虽然我对女性的衣服并不很熟,但她穿的是连我都知道的知名品牌。
……难道是哪个世家的大小姐?身上也透着一股大小姐特有的“悠然”的气场。
“好了,快点把我们带进里面去啊。”(译注:日本的房子,一般进门后是玄关,再往里是客厅等房间。)
不知何时从冻结状态恢复的透琉用命令餐厅服务员的口吻催促道。
“不行哦。都这么晚了。你有得到家里人的外出许可吗?”
“和他们没关系!不管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个,透琉啊。昨天我有说过的吧,家人很重要哦?”
透琉的视线和我紧紧重叠在了一起,接着,
“我就是来和你说你家人的事情的!”
“什么意思?”
“我是来和你说你的哥哥,里谷勇人的事情的。”
把两人带进起居室后,社同学兴奋地说着“这个,难道是被炉!?”的话。
或许这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大小姐呢。
在听她们说哥哥的事情之前,我一个人先去了厨房,往三个杯子里倒好橙汁,还准备了一大盘作为年终礼品得到的饼干,然后把它们放在盘子上一起端回了起居室。
“久等了。”
“喂,刚才你的手机响了。”
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有条老爹发来的“我今天不回来了”的短信。
只限今晚,他不回来真是太好了。感觉老爹在绝对会刨根问底的。
“那么,透琉。关于哥哥的事情,能不能讲给我听呢。”
关掉电视之后,我说道。
拨弄了一会儿杯子的把手后,透琉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笔直地盯着我说道。
“你的哥哥里谷勇人是超能力者。”
“诶?”
我不禁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肯定脸上也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吧。
是预测到了我的反应吗,
“你看这个!”
指着天花板的透琉叫道。接着,三只装着橙汁的杯子浮到了空中。
记得透琉有着“念力”这种神通力。当场看见真的就像是科幻电影中的情节呢。
没过一会儿,浮在空中的杯子就慢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怎么样?这样你就相信超能力者的存在了吧?”
“诶?啊,嗯。”
“你也太吃惊了吧。难道说,勇人没有给你展示过?”
透琉脸上露出了安心与灰心交织的复杂表情。
“没有过,吃惊的我都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能不慌不乱地应对,不愧是勇人同学的弟弟。”
勇人同学!?哥哥居然被人加了个“同学”来称呼,这是小学之后的第一次吧!?
因为放学后与栞前辈她们的谈话,对已经体验了此生中最不可思议的经历的我来说,现在你就是告诉我“哥哥食超能力者”这个事实,我也不会有多动摇。比起这个,我确信是孤零零的哥哥居然有熟人,而且这位熟人还用哥哥的名字称呼他,让我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哥哥……太好了。还有人会用名字称呼你啊……。原来至今为止你不是只被别人用‘这个’‘那个’这种代词称呼的啊……”
““…………””
透琉和社同学都露出了凄凉的表情。
……嗯?啊,我把想法不小心说出口了。抱歉,哥哥。
“勇人他,居然受到了这种对待吗……”
透琉是正在想象吗,她忍着疼似的用右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胸口。
“话,话说哥哥居然是超能力者啊!他有什么样的力量?”
为了改变这种忧伤的气氛,我向透琉问道。
“勇人有着能‘复制’非生命体的能力。”
复制这个词让我想到了什么。
“难道说,他有用这股力量造假钞?”
那样的话他就算离家出走钱也花不完了。
“你说什么蠢话!我们‘变革委员会’才不是会进行犯罪的垃圾组织!”
透琉激动了起来,啪,她用双手拍了下被炉。杯子里的果汁没有洒出来,应该是她用了念力。
我说的实在是太失礼了呢。反省、反省。
“抱歉,那么,哥哥是这个bian ge委员会的成员吗?”
“嗯。”
“那,到底在开展些什么活动呢?”
“为了‘变革’这个肮脏世界的活动。”
啊啊,bian ge说的是变革啊。
“那么,在今年哥哥开始晚归,也是因为这个变革委员会的活动咯?”
“没错。我们遵从梦之木的神谕,为了实现愿望而行动。”
“梦之木!?”
和栞前辈的预料一样,透琉受到了梦之木的迷惑。
社同学误解了我是希望得到说明,于是便说“梦之木,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圣木”,补充了透琉没说清楚的部分。
不不不,这个我知道啦。比起这种事……
我打算告诉她们梦之木的危险性——但我想起了回家时栞前辈和我的约定。
——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她我们之间认识呢?
……不好办啊。虽然是想说明梦之木的危险性,但是这么做必然会暴露我和栞前辈间的关系。嗯……现在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吧。
我以“还有这种树啊”接上她的话。
“没错。而昨天,我们终于和梦之木实现了接触。”
“诶诶!?”
这种事我没听栞前辈提起啊!?
“因为昨天下大雪,是个抓住敌人的漏洞的绝佳机会呢。”
“敌,敌人?”
“是指管理梦之木的邪恶组织——剪定社。”
栞前辈的妹妹透琉在把剪定社当作敌人!?
虽然有一大堆要问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先问了“和梦之木接触后发生了什么”这一最最重要的事情。
对咽着唾沫等待回答的我,透琉露出了沉痛的表情。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社同学用自己的手抓住了透琉的手。
“我们成功接触了,不过,实现愿望这件事失败了……”
她挤出了这句话。一行眼泪从透琉的眼瞳里滑落。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果然还是应该让身为主人的我第一个接触的……”
透琉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社同学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看见两人的样子,我的心中膨胀起一股不安。
一、身为变革委员会成员的哥哥失踪了。
二、透琉一行摆脱了剪定社的监视,成功接触了梦之木。
三、剪定社会用力量排除受到梦之木迷惑而来的继人。
根据以上三点推测……
难道说哥哥他受到了剪定社的攻击……
我着急的向透琉询问。
“哥哥……难道死了?”
透琉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社同学一边摸着她的后背,一边代替她回答。
“并不是这样。勇人同学应该没有死。只是……现在他或许变成了类似死的状态……”
“什么意思啊!?能不能更简单易懂地向我说清楚?”
虽然我的这个说法有些逼得太紧了,不过也没办法。
“抱歉,我太急了。”
“没关系,请不用介意。只是,因为目睹当时场面的我们也无法相信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法好好说清楚。那个,按照我们所见,和梦之木接触了的勇人同学,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了。”
“……诶?不是被剪定社杀了?”
看来是我误会了。社同学吧唧吧唧眨着眼,慌忙地否定道,
“不是的!勇人同学没有被杀!只是消失了而已!”
“消失了?在你们眼前突然间消失?”
“是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明白。只不过,我们的直觉认为勇人同学是被吸入了梦之木。”
“被吸入了梦之木……”
这是有可能的。听栞前辈说梦之木的事情的时候,我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梦之木要特地吸引继人前去,并实现他们的愿望呢?”不过,若是理由是“捕食继人”的话,梦之木的行动也就解释的通了。
……不过,这样就救不了哥哥了。
社同学向我详细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昨天凌晨一点,主人,勇人同学和我去到了发梳神社内。我们的眼前,耸立着染成雪白了的梦之木。可是,我们在梦之木面前犹豫了。是否能实现愿望呢,我们感到一丝害怕。”
“嗯。我觉得这是正常反应。”
这三个人的内心深处肯定有着我们不来才是对的这样的疑问。所以他们才会产生迷惑,呆站在梦之木之前吧。
“我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用眼神交流着谁来第一个许愿。接着,勇人同学就……”
是因为感情说着说着涌出来了吗,社同学开始潸然泪下。
“哥哥到底怎么了!?”
透琉呜咽着回答道。
“勇人说‘由年纪最大的我开始’,然后伸手摸了梦之木。接着,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出了愿望……”
“愿望?”
难道是?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哥哥离开家之前的场景。
——我去灭亡一下世界。
“难道说,他的愿望是‘毁灭世界’?”
“才不会,许这种,愿望的吧,你这笨蛋!”
透琉抽抽搭搭地否定了我。
“我们的愿望,是消除罪孽深重的人类的烦恼,创造‘无垢世界’!”
无垢世界?消除烦恼?
“请看一下这个。”
社同学脱下了透琉的针织帽后,透琉帽子下的那头中长白发出现了。(译注:中长发指比垂肩发略长一些的发型。)
在起居室灯光的映照下,她的头发像是雾凇一样闪闪发光。
这就是栞前辈所说的“受欺负的原因”吧。确实她的头发让我吓了一跳,不过我是因为,
“真美啊。”
我情不自禁地嘀咕了出来。透琉瞪圆了眼睛——然后困扰似的背过脸去。
“这么美的头发,不藏起来更好哦。”
透琉垂下了脸。可是,因为她的肌肤过于雪白,她满脸通红这件事清楚地传了过来。
“他说美。哇,太好了,主人。”
被社同学的右手握住,透琉变得像只水煮过的章鱼一样。
“主人因为这幅容貌被人欺负,受到了数不胜数的无理想法滋扰。而我,也因为身体病弱和出身,度过了满是恶意缠身的半生。所以我们要把人心头的烦恼从这个世界上消去,祈愿能创造一个无垢世界!”
原来如此,可是,这……
她们俩度过了一个怎样的艰辛人生,我并不知道。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她们要做的事情是搞错了。要把这个想法传达给她们吗……
“勇人一定没有我们这么强烈的意志。因为他有一个这么好的弟弟啊。他肯定度过了一个满足的人生吧。所以,他肯定没有许愿创造一个无垢世界,而是许了别的愿望!”
“别的愿望?”
回答了我的问题的,是社同学。
“梦之木,实现的是隐藏在人心中的真正的愿望。”
这样啊!就算哥哥说“我想创造一个无垢世界”,只要那不是真心的,梦之木是不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那么,哥哥的消失,是因为梦之木实现了他真正的愿望?”
“嗯,肯定是这样……”
透琉一脸惭愧的拧着脸。
“勇人说‘由年纪最大的我开始’的时候,我要是制止他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全都是我的责任……”
是因为回忆起了当时的状况吗,大滴眼泪从透琉的眼睛里溢出。眼泪落在了被炉的布上,沁入其中。社同学似乎也涌起了感情,她又一次抽泣起来。
透琉哭泣着站了起来,紧紧凝视着我。
“我会负起这个责任的!可是,就算我向梦之木许愿让勇人回来,成功的可能性也极低。我原本的愿望,是创造无垢世界。”
我注意到了透琉要说的事情。
“也就是说,只要我向梦之木许愿‘让哥哥回来吧’就行了对吧?”
不过,栞前辈说过“梦之木只能实现继人的愿望”。
“嗯。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只有这个办法了。”
这就是最后的办法了。
“好吧。虽然已经这个点了,现在就去梦之木那边试试吧。”
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了,去梦之木镇的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赶不上了。正当我打算叫出租车来的时候,社同学叫住了我。
“没有这个必要。我有‘空间移动’能力。”
“空间移动,就是能一瞬间移到远方的那种能力?”
“没错。不过能移动的只有我或者我的手正碰触着的物体。此外,如果没有实际到访过便不能移动。”
根据社同学所说,似乎还有距离、重量等诸多限制。
尽管如此,这个能力还是十分便利。成为社会人之后肯定是贵重的宝物啊。
被社同学建议做好外出准备的我穿上大衣和运动鞋,站到了水泥地上。(译注:指玄关处的地面)
“请抓好我的手。”
我握住了社同学伸出的右手。
手,好小啊!而且好软啊!
虽说我这么想有些轻率啦,不过这份感触真的好让我激动啊。
“喂,你这家伙没有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透琉鄙视地盯着我。
我用左手抓了抓脑袋,“没有啦,就是有点紧张”,这么糊弄了过去。
“啊嘞?透琉不一起去吗?”
看到社同学的左手空着,我问道。
“香织的力量对我无效。”
“无效……?”
对了,我想起来了。神通力只能对比自己力量小的对手起作用。放学后栞前辈有这么跟我说过。
“那么里谷同学。请你闭上眼睛。”
我如社同学所说闭上眼睛。下一瞬间,周围的气氛骤然一边,能听见树叶的声音,还能感受到拂面的寒风。
已经到了外面了?
“请睁开眼睛吧。”
我的眼前出现了染成橙色的梦之木。而我们的后方,则是十米左右高的杉树,灯具缠绕在它们粗壮的树干上,微微照亮着周围。
“这就是梦之木。勇人同学伸手碰了这棵树,在说愿望的时候消失了。”
社同学说话时表情带着些许怯懦,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我的手。为了让她安心,我回握了她的手,随后用空着的左手到处摸起梦之木。
嗯……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杉树。
“怎么了?”
想着要缓解带着不安神色的社同学的表情,我,
“——确实,哥哥就在里面。”
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这句话。
“里谷同学这么认为?”
“嗯,我许愿看看。”
我两手扶着梦之木,在心中许愿。
“请让哥哥回来吧!”
大约经过了两分钟吧,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果然啊……”
最后的办法还是没有用,社同学满眼沮丧。
对不起,没能帮上忙。
看来确实如栞前辈所说,梦之木只能实现继人的愿望。
可恶,这棵树太小气了吧!
我在心中骂着梦之木,随后,是因为读取了我心中的愤恨吗,
“呜哇!”“呀!”
突然间,梦之木发出了蓝白色的光芒。
我们两人都被吓的摔倒了,随后——
“还太早了……”
听起来像是老年男性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我惊讶地来回望着周围,不过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我和社同学两个人。
——难道,这是梦之木在对我说话!?
“还太早了,是什么意思!?”
我两手摸着树干问道,不过梦之木没有回答。蓝白色的光芒渐渐变淡,随后便消失了。
没法冷静的我向社同学问道。
“刚才的,你听见了!?”
“刚才的,是说里谷同学的声音吗?”
“不是的!是梦之木的声音啊!”
“不,我只看见梦之木发出蓝白色的光芒……”
那,刚才是梦之木直接冲我说话啊!“还太早了”是说什么?难道是许愿的时机吗?
这完全没有根据,只是臆测。但是不知为何,我却产生了一股确信似的预感。
“社同学,回家吧。”
随后我们便从神社回去了。
在走廊里等着我们会来的透琉看到只有我和社同学会来后“哈”地叹了口气。
“不行吗……”
不用摆出这种世界末日降临一样的表情啦。
“不,并非如此。”
“发生了什么吗!?”
看见我们俩的样子很平静,透琉的眼神里出现了期待的光芒。
“嗯。走廊太冷了,我们到起居室里说吧。”
钻进被炉暖身子后,我对两人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听了我说的话的社同学说,
“也就是说,在最近一段时间梦之木就会实现里谷同学的愿望吗?”
“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我这么认为。”
“太好了。终于能稍微放下心了。”
社同学露出了安然的微笑。我的心里变得暖暖的。
“库,好可爱啊!社同学,在我哥哥回来之前,你能不能做我家的妹妹?”就像这么暖烘烘的哦。
“诶?诶?”
疑惑的社同学也好可爱。……额,诶?我又说出口了?
“在这种时候你居然!”
伴随着斥责,透琉踢了一下我的脚。
“对不起,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因为透琉很失落的样子啊。”
我笑着胡诌道。
“那不是当然的吗?如果勇人回不来了……就不等于是我杀了他吗!”
杀了他……
透琉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看来都很极端呢。要和这种类型的孩子搞好关系相当花时间。好吧,我就再稍稍往前推进一步试试吧。
“你想的太坏了啦。谁都不会这么认为的。你就安心吧,呐?”
“你为什么能不负责任的说出这种话啊!你不担心你的哥哥吗!?”
透琉把右手食指伸到了我的眼前。我用两只手包住了它。
“当然担心啊。可是,不能让哥哥回到一个沉浸在悲伤中的地方吧?那样的话,比起担心,还不如想着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这样更轻松哦。梦之木向我传递信息这件事应该是有什么意图的。所以哥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可是,这种把我留下的烂摊子都甩给你的……”
尽管如此透琉依旧絮絮叨叨,我硬是打断了她。
“才不是甩给我!我是愿意才这么做的!”
趁着透琉并没有甩开我的手,气势变弱的这个机会,我试着加速推进。
“透琉,请你过来一下。”
我用手向透琉示意。透琉站了起来,来到了我的旁边。
“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成为了我哥哥的朋友。”
我抱住了透琉纤细的身体。
“哎呀。”
发出可爱的悲鸣的不是透琉而是社同学,透琉本人则是僵住了,随后,
“~~~~唔!”
她咚咚敲着我的侧腹抵抗了起来。要是她用念力应该能直接推开我,所以这份抵抗呢,也就是摆摆样子呢。
过了一会儿,我的胸口处传来的“呜呜~”的啜泣声。直到透琉冷静下来之前,我一直温柔地抚摸着她瘦小的后背。
是哭了一会儿有所发泄吗,透琉说了句“已经可以了”之后从我的胸口离开了。大概是难为情吧,她又是用手指拨弄着头发,又是忸怩地喝着橙汁。
“那,已经很晚了,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去打电话叫出租车。”
在我到走廊那边去拿黄页后,(译注:黄页这个词很少用了,这边注释一下,功能类似于本地电话大全。)
“男人的身上,会发出柚子的味道啊……?”这样的嘀咕声,从起居室里传了出来。
——不是啦,那是香水的味道哦。
我把出租车要过十分钟左右到的事情告诉透琉她们,为防万一还和她们交换了通信地址。
“为什么哥哥没有你们俩的电话啊,那样不是就能更快取得联络了。”
“勇人说‘电子仪器会让力量变弱’,所以不带手机。”
“经常有说‘科学和魔法无法兼容’。”
肯定是因为觉醒了神通力才让他中搭上了中二病的车啊。真是的。
因为社同学能用空间移动回家,我和透琉把她送到了玄关。
顺便一提,社同学以前似乎有把哥哥送到花街公园,不过因为哥哥没有让她知道家在哪里,才让她和透琉两人花了两天时间来找出我家。而昨天,透琉似乎为此很沮丧。
“今天能和里谷同学见面真是太好了。那个……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
社同学似乎有什么犹豫,她绕着弯说道。
“社同学,怎么了?”
“那个!能不能像叫主人那样,也用名字来叫我!其实我并不喜欢自己的姓氏……所以,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而且,我年纪比你小,不用叫我‘同学’,叫我‘小香织’就可以了。”(译注:与之前一样,之后仅翻译做香织)
“嗯,我知道了,香织。”
这句话让香织的表情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那,也请用名字称呼我吧。我们都成为朋友了。”
“是,理人同学。”
嗯,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看见我露出了不太接受的表情,香织不安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大概是没怎么听过被这么叫,有点违和感。”
“那,叫‘理人前辈’,如何?”
咕哇!这,这破坏力是什么情况!?
“可以吗!?”
香织担心地看着大大后仰的我。
“对不起,香织。能不能再叫我一次‘理人前辈’?”
“诶?理人前辈?”
“再来一次!”
“理人前辈!”
“再带点害羞的感觉!”
“理人……前辈?”
香织回应了我的期待,抬眼望着我说道。
咕~!不能忍啊!就像多了一个可爱后辈一样,好开心啊!
“好,就决定让你叫我‘理人前辈’了!”
透琉翻着白眼看着我们之间的交谈。
“怎么了?透琉?”
“……看来首先就有必要消除你的烦恼呢。”
透琉叫着“忒诶!”把小拳头砸进了我的肚子。
不过,一点都不痛就是了……
“我也叫你理人。所以,特别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之前一直都没允许吗?
“那个,理人前辈!明天我可以再来这里打扰吗?”
虽然对说出了这么让我高兴的事情的香织很抱歉,
“对不起,明天我有打工,后天的话老爹也不在没问题的。”
“那么,就决定在后天七点和主人一起来打扰咯。”
“嗯。那个时候会给你们上茶哦。那么,晚安。”
“嗯,晚安。也祝主人做个好梦。”
“嗯。”
在香织闭上眼睛的同时,她的身影消失了。
噢噢,我也是这样消失的啊。
变成和我两人独处的透琉变得和香织在时不同非常安静。就算我搭话,她也只用“恩恩”,“不对”,“是吗”这样的两字回答回应我。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出租车停在外面的声音。
“那个,透琉。”
“怎么了?”
“不要再去向梦之木许愿咯。”
透琉无言地坐上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