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生了和雷佛特殿下之间的纠纷,但是我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跟平常一样和威尔海姆大人共进午餐之后,接著帮小队的各位骑士上课。
像这样站在小队成员面前,也已经是第五次了。也算是习惯了。
跟平常一样我开始讲解卫生学的课程内容。
才要开始而已。
「嗯……」
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时常必须在两个小队,三十个人面前上课。果然人的素质差距很大。有非常认真的人,也有些有气无力无心上课的人,五花八门。
今天看来后者好像比较多。
「那么,我先从卫生学开始讲解。」
今天的学生也是三十人。
而其中有七个人,我都还没开口,就已经趴在桌上休息了。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听课了是吧。
今天坐在后面的不是威尔海姆大人,而是大队长亚历山大大人。看著已经趴在桌上的七个人,他眉头皱得很紧。
总之我就只要跟平常一样开始上课就好。
把无心上课的人叫起来只是浪费时间,更何况其他二十三人看起来很有心要上课。
「首先关于清洁方面……」
我用比最初那份应该已经好懂许多的讲义开始说明。
基本上只是一直重复说明同样的内容而已,我也已经习惯了。我已经不会犯吃螺丝这种错了。没错,已经不会了。
我是骑士团的讲师,手上是有工作的。
简单来说就是个好女人。
好女人是不会吃螺丝的。
「打扰一下。」
「我们先看第一僵……」
嗯咳。
亚历山大大队长突然插了这么一句话,害我不小心吃了螺丝。
基本上在后面观看的人都是默默看,到底是怎么了呢?
「嗯……有什么事吗?」
「凯萝儿小姐,抱歉。你们这些家伙!快给我起来听课!」
喔喔,原来如此。
他是对著那些无心上课,已经睡著的人生气啊。
目前为止的课堂上,也有一两位看起来很爱困的人,但是今天这么多人想睡,这还是第一次。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听课的意思也很奇怪。
听我上课的时间,对骑士大人们来说也算是工作的时间。
「啊──……?」
「啧……吵死了……」
「没听也没差吧……哈……」
在亚历山大大队长怒骂下,有好几个人把头抬了起来,但又立刻趴了下去。
看来他们真的毫无干劲。为什么会懒散到这种地步呢?
亚历山大大队长的太阳穴爆出青筋。
「唔……小队长是谁!」
「他在那边睡觉。」
「安德鲁!你这家伙!」
亚历山大大队长径自往最前排走去,往一个有著一头及肩黑发的青年头上巴了下去。
半眯著的惺忪睡眼,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烦躁──那位安德鲁小队长抬起了头。
我和看来极为不悦的安德鲁四目相对。
这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这样瞪著我。
「啊……?怎样……?」
「安德鲁!你看著我!」
「怎样啦……是你这混蛋啊。叫我起来干嘛啊!」
「难道你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专程安排这种课程吗!」
「啰嗦……」
安德鲁站了起来。
他好高。他比绝对不算矮的亚历山大大队长,又再高出一个头。身材不算太魁梧,但是只论身高的话,甚至还高过威尔海姆大人。
但是论地位,应该亚历山大大队长比较高阶吧。
「安德鲁!」
「干嘛一直叫我名字啦!」
「如果你不打算认真听课,就给我出去!」
「啊?既然你叫我出去,那我就出去咧。」
安德鲁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然后回头越过肩头看著我。
虽然已经不是刚刚那副不悦的模样,但总觉得。
他用一副瞧不起我的眼神看著我。
「安德鲁队长,够了啦,快点走吧。」
「安德鲁!」
「副团长啊,我们呢,可没那闲工夫陪贵族的小姑娘玩这种游戏呢。要我在这里度过这种鸟时间,还不如去睡呢。」
「唔……!你不觉得这样对凯萝儿小姐很失礼吗!」
「我才不管呢。反正这也只是小姑娘的游戏而已。」
呿,安德鲁出言唾弃。
我有点火气上来了。他以带著明显轻视的目光看著我。
话虽如此。
我还是觉得有点受伤。兄长大人也曾经告诉我,骑士团里平民出身的人不少。所以我也曾想过会因为贵族之女这个身分被歧视。
毕竟我是讲师,我认为应该不会受到太具恶意的对待,但是我的期望似乎太过天真。
安德鲁笑得不怀好意,把手撑在讲台上看著我。
「你这小姑娘要上战场吗?」
「咦……」
「自以为是的站在我们面前,净说些自以为了不起的话。一旦发生战争,你这小姑娘能做什么?贵族的小姑娘只会哭著躲起来发抖而已吧?」
「……」
我无话可回。
我没有实际参与过战争。在战场最前线流血流汗的是骑士团的各位。
所以我才会希望尽可能的不让大家的伤口恶化,才在这里讲课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无言以对。
「安德鲁!够了!滚出去!这件事我会跟团长报告的!」
「好啊,随便你。喂,喽啰们,走喽!」
「喔!」
随著安德鲁发号完施令。十四名骑士站了起来直接走了出去。应该是安德鲁带领的小队的人员吧。
居然可以这么任性妄为,那个人到底多伟大啊?
亚历山大大队长以带著憎恶的眼神,目送安德鲁的背影离去。他的眉头一直深锁著,深深叹了口气。
「凯萝儿小姐,不好意思。」
「没关系,不是亚历山大大人的错……」
「就别理安德鲁的小队了。请帮剩下的人上课。」
他似乎很累了,亚历山大大队长直接回到教室后方坐了下来。
对我来说不管跟三十人上课还是十五人上课,所花费的劳力都差不多,是无所谓啦。
我一直以为骑士团所有人都很团结,原来也有这种惹事生非的人。
好了。
「那我们重新开始上课。」
嗯咳,我清了清喉咙,看著底下明显的空座位,帮大家重新开始讲课。
刚刚在睡的似乎全是安德鲁的部下,剩下的骑士们都兴致勃勃。
这样我也可以好好上课了。
「我们先看第一僵……第一张讲义。」
没错。
可以好好上课。
也就是说我没有吃螺丝,没问题的。
「……」
可是。
总觉得,为什么大家都要用那么温暖的眼神看著我呢?
◇◇◇
「凯萝儿,辛苦了。」
「谢谢威尔海姆大人。」
课程结束后,我直接就去找威尔海姆大人,一起喝个茶再回家。这也都跟平常一样。
茶一定是由我来泡。虽然娜塔莉亚用一副很想动手的样子看著我,但是帮威尔海姆大人泡茶是我的工作。
威尔海姆大人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我已经听亚历山大说了……安德鲁的小队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说什么麻烦……」
「我会去警告一下那家伙。今天的事你就别太在意了。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跟安德鲁一样。」
安德鲁的话确实让我觉得有点受伤。
只要一想到从平民们的角度,只觉得我的课程是「贵族之女的游戏」,我就觉得悲从中来。我上课时很认真,心里想的全是如何才能让大家保住一条命,感觉这些都被全盘否定了。
但是我也必须接受呢。
世界上没有可以被所有人喜欢的人。就算安德鲁的想法是如此,对于今天上完课的大家来说,我教的东西是有用的。一定是的。
我泡好茶之后,递给威尔海姆大人。
不能让他担心。
「没关系的。其他人都有认真的上课。」
「嗯嗯。其实凯萝儿的课程评价很不错。就在前几天,听说有位上过课的人员,看到有人在训练中受伤,立刻使用三角巾帮人止血了。」
「哎呀,真的吗?」
太好了。
一想到也有人会给予我如此评价,我也比较有干劲。
「不过,现在上过凯萝儿的课的人还不多。甚至还有些人说,训练中受伤只要舔一舔就会好了。」
「这个做法不太好……」
一般来说,满多人认为「舔一舔就会好了」,但是这个做法并不好。
唾液绝对不乾净,反而是各种细菌的温床。我也曾听过,舔过之后造成伤口恶化的例子。
所以还是得用乾净的水清洗才行。
「嗯……反正这方面是得进行一些想法上的改变。」
「我也会为此努力的。」
「嗯,拜托你了。」
威尔海姆大人露出微笑。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会尽全力成为威尔海姆大人的助力。
与威尔海姆大人共度短暂的喝茶时光。
两人还漫无目的地闲聊著。这样的时间让我很开心。
即使我说了什么无聊的事,威尔海姆大人也会对我露出笑容。
就是这个时候,让我重新觉得自己真的好爱他。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
「啊,抱歉。我不小心待太久了。」
「不会,没关系。那么……」
就在我正要回去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团长室的门。
看来有客人来了。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先回去吧。
「进来。」
「团长,打扰了……哎呀,凯萝儿。」
「您好。」
还好是我也认识的人。
是我去六花骑士团接受测试的时候,陪我一起进行测验的尤里乌斯卫生骑士大人。虽然他比威尔海姆大人年长,但已经没有其他卫生骑士了,所以听说工作好像还满繁忙的。
「尤里乌斯,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刚好凯萝儿也在真是太好了。我有点事想跟两位商量。」
「商量?是跟凯萝儿有关的事吗?」
「是的。」
尤里乌斯大人耸了耸肩,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跟我有关的事,会是什么事呢?
我有点紧张。
「其实,我希望凯萝儿能来参与一次训练。」
「喔~」
「比如在训练中出现伤者时的相关处理,我已经是上了年纪,有些部分也已经和时代脱节了。我希望可以请她协助实际操作的部分,您觉得如何?」
原来如此,实际操作。
我自己只有学习,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这么一想,还真是个符合时宜的提案呢。
事实上,透过实际对伤者进行处理这件事,也能让我学到东西。
「嗯哼……我个人是无所谓,凯萝儿觉得如何?」
「请务必让我试试看。因为我没有实地经验,希望能跟著去学一学。」
「既然如此,就去吧。尤里乌斯,日程的安排就交给你了。」
「遵命,谢谢您。」
尤里乌斯大人深深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决定的有点唐突,不过这么一来我也可以累积经验,真是太好了。
总之,为了应付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我得先好好把家里的资料都读过一遍才行。
「那凯萝儿,回去吧。」
「啊,好的。那个……」
嗯?我有一点点疑问。
平常的话,会请札克或是其他形形色色的骑士大人,担任我和娜塔莉亚的护卫送我们回去,今天却没有人来。
这么一说,好像也没听说谁会来。
「啊啊,你放心。今天我送你回去。」
「真的吗!威尔海姆大人!」
「今天我的公务也很早就结束了,很少可以在这个时间回去。机会难得,我就在想可以和凯萝儿一起回去。」
「谢谢您。」
好高兴。
可以和威尔海姆大人一同踏上归途。
简单来说,这是回家路上的约会呢。我的心里小鹿乱撞。
「那我们回去吧。」
「好的!」
我和威尔海姆大人并肩走在骑士团里,在接待人员克蕾亚的目送之下,走上了回家的路。
在这期间我们并肩走著,一直在聊天。真是太开心了。
要是这幸福的时光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
好想多点时间跟他相处在一起。
我第一次觉得家要是再远一点就好了。
◇◇◇
隔天。
尤里乌斯大人就立刻来跟我说,要我去参与训练。
在我而言,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就先取消下午的课,一起去训练。说是说一起去,但是我和尤里乌斯大人并没有要参加训练。基本上是以有伤病人士出现时,我们再帮忙处理的形式进行。
听完说明之后,威尔海姆大人也和我们一起前往训练场。听说今天的训练是由威尔海姆大人亲自进行的团长训练。
不仅可以亲自治疗伤病人士累积实际经验,还能看到威尔海姆大人指导骑士团所有成员的英姿。尤里乌斯大人,您怎么会给我一个这么天大的好机会呢。
训练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位骑士大人。
威尔海姆大人站在诸位骑士面前,我和娜塔莉亚一起往角落移动,站到尤里乌斯大人身边。
「各位!现在开始进行团长训练!」
「是!」
在威尔海姆大人的号令之下,撼动空气般的吶喊声响起。
感觉连空气都带著火花。以前我也曾经参观过一次,但这次的紧张感比上次还强烈。
大概是因为由地位最崇高的威尔海姆大人负责指挥全体的缘故吧。
「第一中队到第五中队为红队,第六中队到第十中队为白队!首先进行红队的突击、白队的迎击训练!各组就定位!」
「是!」
随著威尔海姆大人一声令下,队伍开始移动了起来。
队伍分成两半,分别就左右的位置。接下来是要进行突击训练吗?
「红队开始突击!」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伴随著吶喊声,左侧的军队开始往右侧的军队冲了过去。
五百位全副武装的骑士猛地扑了过来,这么大的阵仗──要是站在前面的是我,肯定会吓得逃之夭夭吧。
猛冲的威力丝毫不减,所有人碰撞在一起了。听说训练都是用木剑,但铠甲是金属制的,金属物品互相碰撞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左侧的军队──红队连同最后方的士兵都一同猛扑而来,然后直接停了下来。
「停!」
威尔海姆大人发出号令之后,红队退了下去,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原来如此,像这样发动多次突击攻势,让身体渐渐熟悉突击的感觉。
「接下来!由白队开始突击!」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这次反过来了──由右侧的军队白队毅然发动突击。
果然跟刚刚一样,以惊人的气势逼近之后,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光只是看就被震摄住了。
这就是──战争。
「停!」
威尔海姆大人的声音听起来也莫名地遥远。
感觉彷佛眼前正在发生的状况,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似的。看著在这样的世界里交战的骑士团的成员,他们确实很可能会觉得我只是把上课当游戏的小女孩。
「接下……嗯?」
「振作点!喂!怎么了!」
「团长,请等一下!」
好像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
我和尤里乌斯大人交换了个眼色,一语不发地点了点头。恐怕是出现了伤者吧。
我带著娜塔莉亚,和尤里乌斯大人一起走进这团混乱。
「让开!让开!」
「尤里乌斯大人!安德鲁、安德鲁他!」
「先把地方空出来!凯萝儿!你快看看!」
「是!」
我听见他们不断喊著一个我听过很多次的名字,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骚动的人群中央──躺著一位身材修长的青年。
看得出来他头部流了不少血。
「安德鲁!振作点!」
「安德鲁!」
这两位骑士大人应该是他的伙伴吧。
他们不断摇晃著已倒地的安德鲁的身体,试图想要叫醒他──
「不能摇动他!」
我不禁开口大叫。
应该是撞到头了。而且头部外伤造成了意识不清的状况,也就代表有大脑损伤的风险。这种状态不可以做出晃动脑部的行为。
我不成体统地大喊出声,不过托这声喊叫的福,两个人的手都放开了安德鲁。
我跪在地上,确认安德鲁的伤势。
头部大量出血。此刻也还依然在出血。我先确认看看头部的状况。
出血的部位在头部右侧。我先将他们拿来的水倒在伤口上。在处理伤口时,最先也最重要的就是用水清洗伤口。
我急忙用三角巾进行压迫止血。我想这样外伤应该就没有问题了,但是他撞的是头,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脑部。
「安德鲁!」
「……啊、啊。」
他微微张开了一只眼睛,那脑部应该没问题。
但是他的右手按著胸口。他的身体不断颤抖,发出「咻、咻」声,呼吸十分艰难,并且一直持续按著胸口。
据我观察,应该只有头部外伤。但他却按著胸口。
「好、好痛……好痛啊……」
「你振作一点!是哪里痛!」
「呼吸……」
呼吸困难──
只有头部外伤是不会引起这样的症状的。简单来说,是其他部位出了问题。
而且他一直按著胸口喊痛,也就代表问题是出在那一带。
我拚命翻找著牢记在脑海中的资讯。
突击训练中,穿著全副金属铠甲的人们互相碰撞。也就是说,也会有些人是被夹在中间的。
「脱掉他的铠甲!」
「咦?」
「快点!性命攸关!」
安德鲁一直压著胸前的铠甲。
该处有著大幅凹陷。也就是说在激烈的突击过程中,他被夹在中间才会凹下去的。然后,应该是这个造成了他胸前的骨头断裂了吧。可以想像断骨最后刺进了肺部。
而我没在铠甲中发现出血,所以很可能造成了内伤。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呼吸──呼吸困难
不马上处理的话就糟了。
骑士大人们开始一件件脱掉安德鲁身上的铠甲。胸前的铠甲凹陷,似乎相当难脱下来。
但是他们还是想办法脱了下来。
果然──!
「凯萝儿!这……!」
尤里乌斯大人很著急。
我也很著急,但是在大家面前不可以露出畏惧的模样。
冷静。
凯萝儿,你冷静。
我应该有学过才对。眼前这种因突发事故造成无法呼吸的状态,是因为空气逸出肺部以外的地方,造成气体无法排出而压迫到了体内的脏器。
处理的方法,我应该也有好好学过。
我不可能连手术都十分精通,但是我曾经学过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请救救他!请你救救队长!」
「好的,当然!」
我对著身旁如此恳求的骑士回答道。
首先,我得先冷静下来。要是我不冷静下来,就没人能救安德鲁的命了。
「尤里乌斯大人,您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不……我不懂。只能立刻带他去找外面的医生了。」
「……这样会来不及。」
尤里乌斯大人懂得基本的医术,但对这些较专业的部分似乎比较弱。
既然如此,我得下定决心才行。
呼──我吁出一口长长的气。
「娜塔莉亚。」
「是的,小姐。」
「拿把刀来借我。」
「是。」
我从站在身后的娜塔莉亚手上接过刀子。
娜塔莉亚对我的指示没有任何疑问,立刻把刀子递了过来。也就代表她是信任我的吧。真的很感谢她。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恐怕看在谁眼里都不像是治疗。这只不过是急救处理而已,但是有做跟没做会有很大的差别。
「凯萝儿!你想做什么!」
「威尔海姆大人,这都是为了救安德鲁的性命。」
「为什么要拿刀……」
「我要动手了!」
我从外侧开始触摸安德鲁的胸部,检查肋骨的情况。
其实我比较想要针,但是一直想著没有的东西也没用。
「呼──!」
我给自己打气。
因为只要我有任何犹疑,安德鲁就无法得救了──!
我缓缓将刀子移到安德鲁肋骨的间隙处。
「混帐!你是想给安德鲁最后一击吗!」
「放下刀!我不会让你对队长出手的!」
「你、你们……」
「你这家伙!一定是因为安德鲁对你讲了难听话,要趁机泄愤吧!」
「贵族了不起啊!你是觉得我们的命不值钱吗?」
「你这畜生!」
「我说你们啊!」
对我的谩骂一句接著一句。
虽然威尔海姆大人阻挡著,但感觉好像随时会扑上来一样。
但是,我不怕。
我拥有的是知识。我肯定只要做了这个动作,就能救安德鲁的性命。
所以。
所以──
「都给我闭嘴!」
我就这么──狠狠地喝斥了一声。
我知道自己正很没教养地大喊著。
剎那间四周全部静了下来。
他们好像没想到我会大喊出声。
但是,我呢。
该出手时还是会出手的。
「我要动手了。」
肋骨的间隙的柔软皮肤部位。
我缓缓将刀子刺了进去。
不愧是娜塔莉亚的刀,毫无障碍、乾净俐落地刺了进去。
我把刀子拔出来。
咻咻咻地,空气开始从伤口冒了出来。
同一时间,本来很痛苦、无法呼吸的安德鲁,也平静了下来。
太好了,成功了。
「好了,威尔海姆大人,请直接将他送到医生那里。」
「喔,呃……刚刚到底是……?」
「由于他无法顺利呼吸,我先紧急把积在胸腔的空气放了出来。我想恐怕是因为肋骨骨折,断骨刺进肺部所造成的。得快点进行治疗才行。」
「原来是这样!喂!你们快点去拿担架来!」
在威尔海姆大人的指示下,骑士们把担架拿了过来。
慢慢把安德鲁移到担架上。他的症状似乎缓和下来了,眼睛是张开的。意识也很清楚。
然后看著我「啧」地啐了一声。
「可恶……」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知道啦……可恶。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是你这混帐救了我吗?」
「我只是做了紧急处理而已。剩下的要请专科医生诊治。」
「……啧。」
他接连说了几次可恶、可恶。
然后安德鲁看著我。
一副死了心的样子,耸了耸肩说:
「等我伤好了,会再回来的……」
「嗯。」
「既然是你上的课……倒也是可以去听听啦……」
「你不要再说话了。会影响伤口的。那么麻烦你们送他去看医生吧。」
「可恶……!」
我目送担架上的安德鲁被搬走,轻轻叹了口气。
暂时应该没问题才对。要是我已经累积了足够的实际经验,能够做完所有的处理就好了。
不过,今天就先这样吧。
这下应该可以让大家充分认知到,紧急治疗有多必要了。
「凯萝儿。」
「是。」
好累。就在我要回到角落去的时候,威尔海姆大人喊了我的名字。
为什么?
他脸有点红。
「……谢谢你。」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能力所及的事而已。」
「嗯……」
威尔海姆大人稍微烦恼了一下。
然后露出苦笑。
接著。
对我说了一句我最想听到的话。
「凯萝儿。」
「是。」
「你成为了一个好女人呢。」
除了这句话,还有正摸著我的头的大手。
光只是这样,我就已经觉得幸福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