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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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图:月屿铃仙
1
自从上次的优子事件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时间来到五月中旬。
在那之后光里就一直露骨地回避着我,她嘴巴说没有不愿意跟我说话,但事实上除非有非得要开口的事情,不然她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跟她搭话的时候马上就会逃走,或者是有事情不得不找我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直以她独特的倒转播放风格讲话,说完了就马上闪人,总之因为我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所以这行动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问她在生什么气也完全不肯回答。而我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能回复到以往的关系,老实说已经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得知了光里感冒了只好窝在家里的消息。
「阳哥你在做什么呀?」
在光里家附近徘徊的时候,被老妹茜给发现了。她看起来像是刚做完社团活动,明明是假日却穿制服。
茜是小我两岁的国二学生,关于外表……就算包含了我是家人所加的分数也还是相当可爱。我的外表常被人家形容成「不良柴犬」,所以说茜就应该被归类成「有家教的柴犬」罗。
「你是来探望阿光的吗?」
「啊、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喔——所以你才会在三十分钟前就在阿光家附近像个可疑分子似的绕来绕去吗?」
「你的个性也太差了吧!」
这家伙还真的从头看到尾呀!
「没有,我会这么抱怨也是理所当然的喔。」
茜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得经过了阿光家前面就看到阳哥在外面溜达来溜达去的喔?抱持着『哎呀哎呀是来探病的吗?不过要进去之前还是会提不起勇气真是青春呀。』这种心情在旁边窥视着,但是阳哥却始终不肯按下那颗电铃。你要怎么赔偿我?人家可是浪费了青春宝贵的时间在观察青春期的哥哥喔,拜托做点有趣的事情吧。」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蛮横的恼羞成怒哩……」
不过——茜说的话的确有戳中要害。我也知道现在这样是非常没有男子气概的,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向前踏出那一步。
「阳哥,最近你完全都没有跟阿光说过话吧?」
「呜……」
「所以你才会对探病这件事情裹足不前吗?因为你害怕阿光会对你说『我不想见到你』对吧?」
「呃……」
正中红心。被老妹当面指责更觉得难为情。
我心里也相当清楚,现在不需要在这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像个男子汉一般的敲敲光里家的门就可以了。毕竟我是秉持着善意来探病的,所以光里也应该不会赶我走的。
不过,毕竟是「应该不会赶我走」而不是「绝对不会赶我走」,光是这一点,我的两腿就像灌了铅般的沉重不已。
这是光里不肯说话的经验中最长的一次,至今为止就算是我们吵了架,隔天光里也一定会找一个「关于猫身上的肉球的功能性有多强大」之类的奇怪理由来当藉口找我讨论打破僵局的说。
说实在话,现在的情况令我痛苦到惊讶。光里天真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我而言有多重要,这两个礼拜的时间所丧失的,让我充分地体会到了这点。
所以说鼓不起勇气……这种话怎么想都只是藉口。
「还真是个没用的哥哥呀,我可是趁着阳哥在门口磨蹭的时候偷偷潜入阿光的家里,调查出阿光的爷爷奶奶今天都不在家的呢。」
「你是间谍吗?」
这样已经算是非法入侵了吧!
「你谈注意的应该不是这里吧,现在代表的可是,阿光的家里只剩下生病的阿光还有优子小妹妹两个人而已喔?」
「……所以呢?」
「家里只剩下衰弱的美少女,还有拚了命的要照顾衰弱的美少女的美幼女两个人喔!」
「所……所以呢?」
茜耸了耸肩,一副「真是服了你了」的表情叹了口气。
「我家的老哥没救啦。根本就天真过头了,一点都不了解女人心。」
「啥?」
「听好罗阳哥。阳哥你压根儿就没有搞懂『女孩子得了感冒向学校请假』这个事件本身到底代表了多么美妙的意涵。」
「事件……」
「好处①」
茜比出了她的食指,煞有其事地说道。
「可以当作造访女生家的藉口。」
「这家伙开始讲些毫无根据的话罗!」
「这点就如同字面上所述,只要跟对方说『我来探病了』,无论你在这句话的背后隐藏了多少的私心,大致上都会无条件提升她对你的好感度。」
「我说,为什么你一定要认定我是有私心才会站在这里的呀?」
「好处②」
接着她把中指也竖了起来。
「感冒的女孩子很可爱(外表篇)。」
「什么外表篇呀,难道还有别的吗?」
「阳哥呀,你应该有看过阿光感冒的样子吧?」
「这个……有是有啦。」
光里在我小时候开始就已经跟我们的家族很要好了,或者应该说我们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看了,她感冒的样子自然也已看过不少次了……虽说如此,上了国中以后就很少见到,基本上光里是个健康宝宝。
「女生在感冒的时候呀,不是会双颊通红然后眼睛变得水汪汪的,比平常变得更加娇艳欲滴吗?」
「……嗯、呜嗯。」
的确,虽然这种事情不大可以大声嚷嚷就是了。
「再加上,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所以通常是穿睡衣。这样的话,娇艳欲滴的表情和没有防备的睡衣相辅相成,同时穿睡衣的样子给人看到的害羞模样更让人心痒难耐呀……」
「你是国中二年级的小男生吗?」
「我是国中二年级的小女生呀!先说好刚才的只是一般论而已。女生可是很清楚男生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在看着女生的喔。」
「是、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男生常常说什么『女生一些不经意的动作总是让人怦然心动』,其实那些都是计算好的,才不是什么不经意的动作呢。」
「……」
真不愧是穿着被影时评论为「太急着转大人」的内裤的女人,这家伙是大人呀。不对……或许茜并不是个特例,莫非这个年头的国中女生都是这个样?
「好处③」
追加无名指。
「感冒的女孩子很可爱(精神篇)。」
「到现在为止的一连串我也能猜想的到。你是要说生病的时候精神面也会跟着比较虚弱,所以说看起来也会比平常更有女人味,然后只要再对女生温柔一点就可以手到擒来了对吧?」
「哇……你都是抱着这种心态在探病的呀,好烂……」
「根本就是你先谁我的吧!」
「不过这样你就可以了解了吧?了解探病这个事件充满了多少令人脸红心跳的要素在里面呀。」
「那个、了解是了解啦……不过老实说你刚才提的这三点,不需要你提醒我也很明白呀。」
不过还是得要事先声明,虽然我明白这些道理但不代表我是为了这些事情来探病的。我会过来纯粹是因为担心光里的病情而已,没有别的用意。
「所以不要说一些普通人都了解的道理就摆一副得意的表情呀。」
「你太天真了阳哥……刚才那些都只是引子而已。我真正要传达给阳哥的新观念是接下来的东西。」
茜的嘴角上扬露出了奸笑。
「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男生的角度,不过真正重要的是,被人家探病的时候,女生的角度喔。」
「你说……女生的角度?」
茜猛然把脸贴近了过来,用食指抵着我的鼻尖。
「听好罗?刚才我所举例的男生那些心底的小声音……那些事情,女孩子当然也很清楚,而就是很清楚才引诱男生来的喔。用感冒作饵,把猎物钓到名为自家的处刑场再穿著名为睡衣的重铠最后用水汪汪的抬眼瞧来把猎物给视杀的呀!」
「你最后的比喻太恐怖了我听不懂啊!」
「简单来说,就是女生方面已经准备OK了啦!」
「这个说法,听起来好像是男生就算是有邪念来探病也无所谓的感觉呀。」
「这又是我要表达的。阳兄好像不是很清楚,不过女生可是对于男生的邪念意外的很宽容喔。」
「真、真的假的?不会觉得匀哇靠!我都已经这么痛苦了这个家伙还只想到这些色眯眯的鬼东西啊』吗?」
「如果只有这些念头的话当然很讨厌,不过如果只是『说不定去探病还有机会看到她穿睡衣的模样』等级的邪念的话,我是可以接受的啊。因为基本上这些邪念不正是好意的表徵吗?没有人会讨厌别人对自己产生好感的吧。」
「是这样说的吗……」
……这么说来,上次我正准备偷偷的把光里的短裤带回家的时候(当然这是光里的误会),光里也说她愿意让我带回去。原来如此,当时是这个意思呀……当我正准备把这番话给听进去的时候,突然想到茜是把一件事情做为前提在说的。
「等等等等等等!你这种说法好像是我喜欢光里一样啊!」
「你不是喜欢她吗?」
一刀两断。一瞬间我的两颊就发烫了。
「没、没有!」
「喔喔喔原来如此,你是要说『喜欢』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表现你对阿光的感情了吗?我吃饱了。」
「不就跟你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吗!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吧,我一直以来都是把光里当成家人的……」
「阳哥呀,到现在还在提这个呀?你是认真的吗?」
茜一脸不屑瞪着我,我只能怯弱地点了点头。
「真是的,就是这样你们才会一直没有……哎算了。总有一天阳哥会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愚蠢。」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
简直就是算命的威胁人的方式呀。
「我想要表达的是,阿光一定也很期待阳哥去探病呀。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最近两个人不是一直都尴尬吗?所以说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对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
「当然啊……不对,稍微等等。」
茜把手按在额头上眉头深锁着,过了一阵,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抬起了头。
「……说不定,这场感冒就是为了让两个人和好所策划的。」
「什么?」
「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其实阿光也想跟阳哥和好,可是因为顾面子所以失去了好时机。所以现在她才想创造一个机会,故意染上了感冒好让阳哥可以去探望她。」
「你的推理太牵强了吧!」
到底是有多爱面子呀。要做到这步的话,老老实实的把话说清楚不是很好吗?
「努力的方向搞错了吧!这么白痴的事情光里才——」
「你敢说她不会做吗?那家伙可是光里呀!」
「……」
被这么一说。
光里做的每件事情都超乎我所能想像,就算是为了这种事情特地跑去让自己感冒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的脑里已经浮现出一边念着『这也是为了跟小阳和好啊』,一边咬紧牙关在瀑布底下撑着的阿光的身影了……」
「的……的确,这个景象一点都没有异常感啊……」
真是太恐怖了。
「所以、说!」
茜猛拍着我的背,把我推到了光里的家门前。
「现在在这个家里的,可是一个为了和阳哥和好而愿意跑去感冒,死要面子天然呆有点迟钝却又不屈不挠可爱到令人退却的女孩子穿着睡衣等着阳哥的到来喔。要是不进去的话还算是个男人吗?」
「令人退却?你刚才说光里令人退却吗?」
不过……的确,做到这步的话已经超越了不屈不挠或是迟钝的领域了,不过这些事情不是都只是我们的想像而已吗!
「随便啦!不要磨磨蹭蹭的快点给我进去!」
茜总算是受不了似的开始大叫。
「阳哥跟阿光开始闹尴尬,连我都受到影响了!所以你们赶快和好去吧!明明眼前就已经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还像个胆小鬼龟在这里做什么!」
「茜……」
原来她这么为我和光里着想。总之被气喘吁吁的茜所激励,我深深的点了头,把手伸向了宇月家玄关的门把。
2
「光里姊姊,我帮你拿新的毛巾过来了喔。」
「……谢谢你,小优。」
光里现在横躺在自已房间的床上,看着尽心尽力照顾着自己的优子露出了微笑。今天是光里的祖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两人为了庆祝而出门旅行了。他们得知光里生病的时候也有准备要留在家里照顾她的打算,不过毕竟结婚纪念旅行是结婚以来两人每年的例行公事,而且光里的病情也没有严重到需要大张旗鼓的程度,光里还是阻止他们留下来了。况且优子也说了「我要帮姊姊看病」如此傲骨的话,所以虽然有顾虑,但考虑到两人的心情,祖父母还是一大早就出门了。
而优子正如自己所宣告的,把难得的假日都花在照顾光里上。看她那拚命的身影,充满着感谢与愧疚的光里有股冲动想要把她拥抱在怀里,却又怕传染感冒而天人交战着。
优子自从来了光里家以后变得更有元气了。同时她也很得祖父母的宠爱,过得十分幸福。对光里的称呼也从「妈妈」变成了「光里姊姊」,虽然说这是一个自然的演变,但其实光里内心还是有点寂寥。
「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吗?只要是优子做得到的都可以说喔。」
「谢谢你,小优。不过没事的,你不需要为了我这么努力,毕竟这是我自作自受的。」
听到光里说的自作自受,优子疑惑的歪了歪头。
「话说回来光里姊姊,昨天你为什么突然就跑到和田海滨,然后跳到海里连游了三个小时的蝶式呢?水温不是还很冷吗?」
「……小优啊,女人呢,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喔。」
说不出来。
明明想要尽早跟阳太和好却死要面子硬撑导致没有进展想要创造个机会的时候突然想到「对哦只要感冒的话阳太一定会来探病的」就自动去感染感冒了这种事情怎么说的出口呢。
「是、是吗?」
「就是这样。至于时机是什么时候,到时候又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我也没有想过很多所以不大清楚……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可以肯定的事情?」
「好孩子绝对不可以模仿。」
「咦?光、光里姊姊,那如果好孩子遇到了不得不做的时间的话怎么办才好呢?」
「只要乖乖当个好孩子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咦咦?」
优子的表情更加困惑了。困惑的优子也好可爱。
「哎呀……小优对不起喔,现在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所以可能会讲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嗯、嗯嗯……(不过跟平常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啊——总觉得会泄漏心声呀……」
「心声是这么容易就会泄漏出来的东西吗……?」
「小优真是可爱呀……」
从嘴巴说出了心里所想的,优子更是害羞的低下了头。这模样也好可爱。
「可爱到我想放到眼珠里呀,就算吃了应该也不会痛吧。」(可爱到让人想一口吃掉,放到眼睛里也不会痛)
「光里姊姊,你说的话混在一起罗。」
「好想吃到令人想放在眼睛里呀……」
「光里姊姊,你只留下猎奇的部分而已喔。」
虽然说优子只是小学一年级,知道的字汇却很多。遇到光里的时候已经丧失记忆所以看起来还要更年幼,实际上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优,虽然我很高兴你愿意照顾我,但是还是赶快离开我的房间比较好喔,我怕感冒会传染。」
「可是……」
「如果因为我的关系而让小优感冒的话,我要拿什么脸去见爷爷奶奶呢?所以拜托了。」
看见光里认真的表情,优子也只好寂寞的说声「我知道了」,点点头离开房间。留下了句「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就马上叫我吧。」便关上了房门。
还好优子肯离开。继续待下去的话,光里的理性可能就要撑破了。
「……小空空,你要玩也可以去外面玩喔。」
光里这样对窝在枕边的空这样说着,但是空却打了个大哈欠。
「要移动好麻烦所以算了。」
「可是在我身边会感冒……」
「最好是玩偶会感冒啦!」
「小空空……谢谢你。」
空是为了让光里不会感到寂寞,所以才特地留下来的。这是不肯老实的空的顾虑措施,真是可爱。
光里说了声「进来吧」并掀起了棉被的一角,并紧紧抱住钻进来的空。抱起来软绵绵的。而且——明明只是个玩偶,却有一股暖呼呼的感觉,这让光里感觉恍若置身暖桌之中,可以睡得很香很甜。
——小空空好温暖呀。到了冬天的话,真想要一起窝进暖桌吃橘子呢……啊,雪屋好像也不错呢……下雪的时候似乎很欢乐……还可以和白熊先生企鹅先生一起玩扑克牌……在风雪之中……把暖炉给放到雪屋里面……虽然外面是冰河期……只有我们很保暖………最强………驯鹿和圣诞老人在尬足球…………用前脚……的话会被判摸球……………要看红白吗………………还是要看『绝对不可以笑的南极大陆二十四小时』呢………………
3
按了电铃后出来应门的是优子。优子看见我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阳太哥哥!你是来给光里姊姊探病的吗?」
「是、是啊,现在可以吗?」
「嗯!光里姊姊一定会很高兴的!」
优子出来应门就表示,光里的爷爷奶奶似乎真的不在家。回头想问问后面的人要不要一起进去探病,茜却已经不在后边了,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呀,该不会是幽灵吧。
优子领了我进门,往二楼光里的房间走去……不过这里我从小就来过无数次了,其实也不需要人家领路就是。
「不过啊,光里那家伙怎么会突然就感冒了呢?明明她看起来很健康啊。」
「光里姊姊说……女人呢,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是、是喔。」
「她还说好孩子千万不要学……」
「……」
原来如此,是吗是吗原来如此。我差不多通盘了解了。
那家伙是白痴吗?
到底要死要面子到什么程度呀。
「……哎。」
嘴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而心中却踏实了不少。
什么呀,原来光里也想要跟我和好呀——她是这么为我着想的啊。
我也是个笨蛋。为什么我会软弱到把光里逼到墙角的程度呢?
这是个光里拚了老命赏给我的机会。今天一定要把握好和她好好谈谈,把尴尬的气氛消除,到明天又可以跟平常一样——像家人一样,轻松的交谈着。
我下定决心,相信光里一定在门的另一边穿着睡衣羞红着脸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我开门,然后转动了门把——
打开了光里的房门,看到的是白银的云国,而我的脑袋也一片空白。
——磅当。我静静的关上了门。
「……你看到里面了吗?」
「……我看到了。」
优子一边发抖一边回答着我,看来不是我眼花呀。
冷静下来吧,冷静下来重新再看一次吧。
我打开了门。
现在下着雪。而且是风雪。这里明明是室内呀,太诡异了。
室内非常的辽阔,大概有整个南极大陆这么辽阔。这里明明是室内呀,太诡异了。
在风雪之中,驯鹿把圣诞老人当成球踢起了足球,太诡异了。
而且它是用两条腿在走路,太诡异了。
靠近点的地方有个雪屋,小屋中可以看到光里正穿着粉红色的睡衣窝在暖桌里啃着橘子和空还有北极熊跟企鹅一起玩着扑克牌。
「这么说来光里打牌真的是很强啊,毕竟从她的表情根本猜不透呀。哎呀不过北极熊跟企鹅的表情也没人猜得透呀……哈哈,果然只有空一个人大输呀。那家伙太容易猜透了。」
「阳太哥哥不要一脸正经在解说呀!不要丢下优子一个人!」
被优子吐槽后,我总算是回复了正常。糟糕糟糕,差点就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这这……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印象中我打开的是光里的房间门没错,但是为什么这扇门会通往南极大陆(假)呢。什么时候光里的房间门换成任意门了。
那个家伙该不会为了得到感冒所以把房间改造成南极大陆(假)了吧。不过我听说因为南极实在太冷了,连病毒都无法生存所以绝对不会感冒啊……不对等等等等,不要把现实和杂学混为一谈。这里不是单纯的南极大陆,明显的有不具现实感的谜样生物混杂在其中。还有圣诞老人。任务是把梦想传递给孩子们的圣诞老人,现在的处境让孩子们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哭的(实际上优子已经哭了)。
这实在是太荒诞无稽了——有种身处梦中的感觉。
「光——里——!喂——光里!」
我对着眼前的雪屋里面的光里大喊着。但是光垦却没有反应。不像是无视我而比较像是真的没有听到。即使我想接近她,却有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不让我踏进房间。
「光里!光里——……真是的,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下子真的是手足无措了。即便是想要使用思念力做点什么,空现在在另外一边,我也没办法使用念能力……啊,对了!
这很明显的是跟思念线有关的事件。这样的话首先就应该向专家谘询了。我想用手机先打个电话给天川而将手伸入口袋里。
「奇怪?」
手机不见了,把整个包包翻过来还是找不着。
「可恶,该不会忘在家里了吧……?真是的!」
虽然我想借这里的家用电话来打给天川,但是仔细想想我也没有背下他的号码,看来只有跑回家拿有登录的手机一途了。
「优子不好意思,我回家拿一下手机!马上就会回来,等我一下喔!」
「嗯、我知道了!哥哥路上要小心喔!」
「好!」
一脸不安的优子目送着我离开,我赶忙跑回自己家。
4
光里醒来了。
抚摸着在臂弯里睡着的空,光里爬起上半身,环顾了一下房间。
和平常一样充满着玩偶的房间。
「……?」
脑袋中一片混乱,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但是却想不起来。
「好渴喔……」
小心不把空吵醒,光里打开了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的门走出了房间。
下楼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看来体温还是有点上升呀。进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了运动饮料,倒入杯子喝着的时候,传来了玄关大门关起来的声音。伴随着逐渐接近的哇哇哇哇小跑步声。
客厅的门打开了,光里和优子的眼神交会。
这个瞬间,优子突然飙出了眼泪,飞扑进光里的怀里。
「光里姊姊~~」
「哇……小、小优怎么了?」
「太、太好了……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小优……好了不要再哭了。要是你一直抱紧我的话,我可能会不小心把小优给吸收了也说不定。」
「吸收?」
被吸收的话可不妙了,优子赶忙往后跳开,有点可惜。
「小优,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那个……嗯,刚才阳太哥哥过来探病……」
心跳急遽加速,不会吧,好不容易把阳太吸引过来却睡得太熟没有注意到他吗……?按压着加速鼓动的胸口,「然后呢?」催促着优子继续说下去。
「我想让他进去光里姊姊的房间,可是打开门的时候……姊姊的房间,变得像雪国一檬……」
「……咦?」
「变得很宽广、然后好冷好冷,驯鹿先生把圣诞老人当足球踢,然后姊姊和小空空还有白熊先生企鹅先生一起在雪屋里打扑克牌……」
「……小优。」
光里轻柔的把手放在优子的肩上。
「这是梦吧。」
「咦?不、不是优子在做白日梦喔!阳太哥哥也和我一起看见了!」
「不是不是。」
光里摇了摇头否定。
「不是小优的,而是我的梦喔。」
「喔,是、是吗?……嗯?奇怪?」
优子歪了歪头。
「也就是说小优看到的是我的梦啊。」
「咦、可是……咦?」
「这就是人家俗称的正(预知)梦吧。」
「……???」
注:光里现在发烧迷迷糊糊的。
「真是场好梦呀……不过,在我的梦里,小阳可没有来探病呀。」
「光、光里姊姊,阳太哥哥说他一会儿就会回来……啊,不过看来他好像有点耽搁了……」
就在此时,玄关的电铃响起了。优子马上变成了灿烂的笑脸跑向大门。
「一定是阳太哥哥!等一下喔,我马上带他过来!」
数十秒后,跟着优子一起回来的,是阳太——的同班同学,曾根球子。
「小球球!」
「唷——光里,我来探病了——」
穿着社团活动的运动服,球球挥了挥手。
「你会染上感冒还真是稀奇呢,来,这是伴手礼。」
球球手中递过来的超市塑胶袋里,装的是三盒冰淇淋——而且还是哈根达兹的冰淇淋。就连往袋子里面瞄的优子,也不禁喃喃道「是那个很贵的!」,球球有些害臊的搔着脸颊道:
「我也有准备小优的份喔,大家一起吃吧?」
三人一同在光里的房间吃着冰淇淋,冰的香草味渗进了发烫的身体。
「真好吃!球球姊姊谢谢你!」
「没关系没关系,一点小意思不用这么感谢我啦。然后呢,光里你身体还好吗?」
「啊、嗯……虽然还有点发烧,不过我想周一开始就会回到学校了。」
「是吗?那就好。」
球球微笑着,于是刻意的咳了一声,做为改变话题的楔子。
「对了光里。」
「是?」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有点怪怪的,是指?此话又当何解?」
「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啊。虽然说你平常的表现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物啦,可是——」
呜,真是失礼的发言。
「可是,你对日渡的态度已经有点怪过头罗,这样子他也太可怜了吧。」
「……真不愧是小球球。」
光里叹了口气低头说道。
「果然还是瞒不住小球球呀。」
「什么『还是』瞒不住我,全班早就都已经注意到了。」
「咦?」
「那么大声的念着自创的语言当然会被发觉吧……而且我说你呀,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吧?」
「怎、怎么会……我花了十年才精通的倒转播放语,班上的同学已经能够解读了吗……?」
「怎么可能解读的出来呀!就是因为没办法解读大家才会起疑心呀!说真的现在大家已经认真觉得你是外星人了喔?」
题外话先搁在一边,球球继续说道。
「……你跟日渡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
……说不出口,光是回想起来体温就上升好几度了。
「嗯——」
球球滴溜溜的打量着光里那红得发亮的脸颊。
「看你这表情,应该是两成怒意八成害羞吧,与其说是因为愤怒而不跟日渡说话,应该是害羞到说不出话来吧。」
为什么她可以猜得出来呢?大概说什么话也蒙混不过去吧。这么想着光里便沉默了下来。
「可是啊,你都已经害羞到这个地步了,当事人日渡恁么却表现得像是没事似的呢?」
球球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直逼问题的核心,光里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对啊,我都已经害羞成这样了,小阳却——
「毕竟那家伙很迟钝呀,我也不是不能了解你要顾面子的心情啦……可是啊光里,那家伙可是非常努力希望跟你和好的喔,至少也要告诉他为什么你不肯跟他说话吧。不然的话可是会一直保持这样下去喔?你也不想要这种事情发生吧。」
「我——」
当然知道,所以昨天光里才会去带感冒回家呀。
「好了,日渡今天一定会过来给你探病的,到时候还是老实一点吧。这种说法虽然有点那个,不过感冒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嗯……」
这个她也很清楚……不过还是不能把真相告诉球球,很丢脸,而且很笨。
「……咦,说到这个日渡今天还没有过来吗?」
面对球球的质问,却是由优子慌慌张张地回答。
「那个,阳太哥哥今天有来过一次,可是那个时候光里姊姊的房间……那个,进不去,他说忘了带手机就赶忙跑回家去拿了。还说马上就会回来,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
「进不了你的房间……那家伙搞什么呀?到底是有多肉脚……」
球球叹了口气,继续向优子问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我看看……大概二十分钟前左右。」
「嗯——那么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了吗……」
球球脸上的表情,换成了黑色的奸笑。
「怎、怎么了小球球?」
「啊——?没有,想到一些事。对了光里,我可以借用你们家优子小妹妹一阵子吗?」
「咦?」
优子一头雾水的看向球球。
「哎呀——其实我突然好想跟优子一起玩呢。我们去外面玩吧,要是一直待在家里的话,会被光里传染感冒喔。」
「真的吗?要陪我一起玩吗?啊,可是……」
一瞬间优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可是看到光里的时候却又銮成了一副愧疚的表情。无论是差点输给了「一起玩」的诱惑那孩子气的部分,或者是马上想到光里而克制的为人着想之处,两个反应都可爱得不得了,光里看的都快要融化了。
「没关系没关系小优,你就去玩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好了好了既然本人也都这么说了,我们走吧优子小妹妹。」
「那……那个……」
「没关系的,阳太哥哥马上就会过来了……走吧。」
配合最后「走吧」的时机,球球看着光里打了个眼色。然后就半推半拉的牵着困惑的优子走出了房门。
阳太马上就会来了。
反刍着球球所说的这句话,光里缩回了床上。把球球在的时候动也不动装成普通玩偶的空抱回怀中,于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小阳会过来探病。他来的话,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谈……告诉他,为什么我会生这么大的气,也要听他说,不能逃避……啊啊,原来如此,我一直在逃避呀。无论是传达我的心情,或是感受小阳的心情,都很可怕……现在还是很可怕……很想告诉他却又抗拒告诉他……很想要聆听却也不想听……要怎么解开这个葛藤……
对了……
光里接收到了诡异的天启落入了梦乡。
5
「总、总算是赶回来了……!」
回家怎么找也找不到手机,只好先去影时家,再请影时帮忙联络天川,由于经过了这道繁杂的手续,也因此回到光里家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三十分钟以上的事了。
「快点过来!光里的样子不大妙呀!」
不管怎么按电铃都没有人来应门,虽然很抱歉,不过也只好不经许可自己开门了。跟着进来的是若有所思的天川,还有用力呼吸、东张西望的影时。
「哎呀——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可以进到宇月同学家里来呀。能活着真是太好了,今天我要尽可能用力的把宇月同学家的空气给吸进来。」
「快住手。」
「吁……呼……喔喔,空气中溶出的许多小小宇月同学开始跟我的身体融合了……」
「所以我不是叫你住手吗!现在不是开玩笑的场合呀!」
「咦?这个是……」
瞥向客厅的天川,拿起了在桌子上面的一张便条纸。
是一张留言,上面写着「我带优子小妹妹出去玩了 曾根球子」
所以说在我和天川他们会合的时候,球球已经来过,而且还把优子带出去玩了吗?虽然说让她在家里等是我不对……不过,我也不认为优子会安心在那种状态下放光里一个人不管自己出去玩。再者,球球应该是来探病的吧,有可能会不先去光里的房间吗?我也不认为她是那种会说「我们出去玩吧」来逃避现实的人啊……最后,这张便条是留给谁的呢?……是、我吗????完全无法厘清现在的状况。
「日渡同学,你刚才说过宇月同学的房间现在变成了南极大陆(假)对吧?」
「嗯、嗯嗯。」
「可是从这张留言之中完全感受不到那种非日常感呀。」
「什么呀,你是想说我看错了吗?这种事情……」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总之我们先去光里同学的房间看看吧。」
被天川催促着,我们开始往二楼光里的房间前进。
「喔喔真不愧是宇月同学的房间,从房门口就已经飘出阵阵少女的香味了,不过我说啊,这里真的变成南极大陆(假)了吗?」
「是啊,一开始我也是难以置信,所以还看了两次,不会有错的。怎么样天川,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嗯——……」
天川摆出了复杂的表情。
「从里面可以感觉到些微的思念力,是空的思念力。」
「空?南极大陆(假)是他弄出来的吗?」
可是,那家伙的思念力应该是「把不同的物体混合在一起」吧,要怎么让光里的房间里刮起暴风雪呢?而且首先,和我缔结思念契约之后,空应该没有办法使用自己的思念力了吧。
「不,这还说不定,现在的空应该只是个会说话的布偶而已……总之我们不先看看里面就不能下定论。」
听过了天川的意见,我们三人对望一下点了点头。我踏出一步,手握住光里房间的门把。
「好,我要开罗……一、二、三!」
碰!我用力打开了门之后——
里面是新闻的摄影棚。
「啥?」
弯曲的木制长桌的外侧,不知为何,竟然是穿着套装的光里(很可爱)和空坐姿笔挺的面对着我们。装潢全体是以黑色和木材的自然色为基础呈现出别致感,而BGM也是很有感觉可以让人沉静下来的乐曲。在光里和空的身后,有着在新闻节目中经常会看到的大大的萤幕。
「日渡同学,这就是南极吗?」
「不是,刚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而且这样子也够怪了吧,为什么光里的房间会变成新闻节目摄影棚呀!最好是光里的房间有这么大啦!」
不过看来这次没有看不见的墙壁挡在门口,所以可以自由进入的样子。进去以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虽然说这里看起来的确是新闻的摄影棚……但是,本来应该在这里的摄影机,录音仪器等设备却通通不见了。这里有的似乎只包含我们平常在电视画面中所能看到的范围而已。正当我们踌躇的时候,BGM突然变小声,看来应该是节目(?)开始了,光里和空换上了正经八百的表情优雅的行了个礼。
「晚安您好,现在是七点大猜谜。」
「竟然是猜谜节目?」
这变化球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是「七点大猜谜」?你想在每天的这个时间都让大家猜谜吗?
「本节目是以对参加的特别来宾提出完全不可能回答出来的问题,并在回答错误时施加惩罚游戏为宗旨,让观众可以欣赏特别来宾被处罚模样的猜谜娱乐节目。」
「太过分了!」
光里那家伙一派轻松地说了什么呀?
「本日的特别来宾是这几位。」
在光里语毕的瞬间,聚光灯便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呀……!」
「接下来这三位特别来宾将会互相协助来回答问题。我所出的问题将会有时间限制,而知道答案的来宾可以先按铃回答,只要其中一个人回答出正确答案就算是过关,可以进行下个问题。」
「喂、喂光里……!」
「不过,只要答错一次问题的话,这位来宾之后将无法再行回答问题,会判定为失去资格。若是三位来宾都失去资格,将会GAMEO OVER,还请小心。」
「什么『还请小心』呀!光里,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回答我啊!」
「没用的,日渡同学。」
天川抓住了我的肩膀。
「现在无论你说什么,光里同学都听不到的。」
在我询问为什么天川会知道这种事之前,他反倒先回答了令我震惊的答案。
「这里是光里同学的梦里。」
「……什、什么?梦?」
天川点了点头。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应该不会有错的。光里同学应该是抱着空睡着的。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阴错阳差,空发动了思念力,把『光里同学的梦』和『现实』混合在一起了。」
「等、等一下等一下!这太没有道理了吧!把梦境和现实混合在一起,这种事情根本不——」
「你能断言不可能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空的能力不只是对有实体的东西才能发挥作用啊。」
「……」
空的能力的确对人的「思念」这种不具形体的东酉也是有效的,优子事件中也是靠这力量将光里——啊,算了,还是不要去想那之后所发生的事好了。
「没有,可是空不是和我缔结思念契约了吗?他现在一个人应该没有办法使用能力才对呀。」
「关于这个我也想不透……不过,思念线所引发的事件常常是跟梦有关的,还记得你和真上同学与思念块的第一次接触,不都是透过梦所引发的吗?」
「喔,这么说也是。」
第一次遇到空就是在我的梦里。
「所以说,或许光里同学就是在这种贴近的状态下引发了现在的特殊事件,虽然我没有确切证据。」
「是、这样吗……」
……咦?可是,缔结过思念契约的思念块,不是只有一条像是救生索一样的思念线和契约主绑在一起吗?我实在是不认为他还有余力去干涉其他人的思念线啊……
不过想破头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
「天川,我们要如何做才能让光里回复原样?」
「这个问题很简单。」
天川耸了耸肩。
「只要让光里同学醒来就好了。」
「……耶?」
「人一醒来梦就会消失了,很简单的道理。」
……能这么简单就解决真的好吗?
「那、那只要现在对光里大喊『快起床——!』就可以解决了吗!好——」
「不,不要这样做。」
正用力大口吸气的时候,天川从后面扯住我的衣领,我开始剧烈猛咳。
「呜嗯!你做什么呀浑蛋!」
「日渡同学,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是顺着光里同学的意念参加猜谜,等光里同学自然醒来才对。」
「为……为什么?该不会——」
在梦中强制把光里唤醒,会在光里身体留下后遗症吗……?
天川认真的点点头。
「因为这样做比较有趣。」
我忘了。忘了这家伙个性超恶劣的。
「我想看你们被惩罚游戏恶整的丑样笑一笑啊。」
「别开玩笑了!到时候我绝对会拖你一起下地狱!」
「只要能够伤害你们,我会毫不犹豫地令自己受伤。」
「这是什么性癖好呀?S跟M同时并存了耶!」
「附带一提。」
光里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惩罚游戏是『全身都变成下半身』。」
「好恶心!不对……咦?这是怎样?会变成怎样啊?」
「平常我们称为上半身的部分会变成下半身。以腰部做为中心点,线对称的变成上下都是下半身,远看的轮廓就是个标准的『X』」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糟糕!远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呀!
「紧接在T之后是X吗?太好了呢日渡同学,保持这个调调就不用烦恼出到第二十六集为止的标题了。」
「这哪里好了啊啊啊啊啊啊!T还算是人类办得到的形状,但是这次的X根本就只是怪物了呀!而且身体的大部分都消失了呀!而且你还以为事不关己吗?要是我变成X的话,你跟影时也会变成X呀!三个人摆在一起就是XXX啊!」
「论脚长的话,只有你是小写耶。」
「可恶——!」
没办法否认!
「况且轮廓还可以依照脚的张开程度分成『Y』『I』『T』喔!」
「哪个我都不想要!」
要变成『T』的话就得把上面的下半身(这是什么新词呀)一百八十度劈腿不可。门槛真是太高了。终于了解要维持同一个书名有多么的困难了。
「影时!你不要静静杵在那边,发表点意见呀!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是会被强制参加这个风险百分百、投资报酬率百分之零的猜谜大会呀!」
自从进入光里的梦中之后,影时就没有说过半句话。算是观察他的情况丢了个话题给他,但是影时却摆出愕然的表情摇了摇头。
「怎、怎样啦?快点说话呀!」
影时掐住自己的喉咙,痛苦的挤出了一句话。
「O……」
「欧?」
「OPPAI(胸部)」
哎,没救了,这家伙的全身上下早就都是下半身了。
「你呀……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这种玩笑?我真的会生气喔?要知道吐槽也是会累的。如果是有趣的梗那我吐槽还箅有价值,这种小学生等级的搞笑根本就……」
「O……OPPAI!OPPAIOPPAI!」
「这不像你会做的事呀,快点住嘴吧。」
「OPPAIOPPAI!OPPAI!」
「……?」
情况似乎不大对劲,影时并不是那种搞笑失败还会连续用同一个梗的笨男人。而且现在他连续大喊「OPPAI」的方式,彷佛就像是要表达什么似的——
「顺带一提,」
光里再次出声。
「根据特别规则,真上影时先生在这里只能发出『OPPAI』的音节。」
「是你搞的鬼呀————!!」
言论自由跑到哪里去了!话说你摆明了对影时也太坏了吧!可恶!真不愧是在光里的梦中,所有的事情都任由光里摆布,这样子搞不好我们真的会被惩罚游戏变成X!
「讨论时间结束了,请各位来宾入座。」
光里的话甫毕,我们的脚下马上升起了抢答用的按铃台。真是应有尽有啊。
「我们真的非得要参加这个不可吗……?」
「这是当然的,要是不肯参加猜谜的话将永远无法脱离这里。各位进入这里的门已经消失了喔。」
「……哎。」
我乖乖认命的坐在为我们准备的座位上……与其说这是猜谜节目,我觉得『寰海探奇』可能还比较贴切。
「那么我们再一次确认规则。」
光里一边说着,背后的萤幕上便显示出容易理解的图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请各位互相协力并抢在时限之前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知道答案的来宾请尽早按钮作答,若是正确答案便可进行下一个问题,而全员答错或者时间到却末完成的时候则是GAME OVER,会进行惩罚游戏。此外回答错误的来宾会当场失去资格,不再具有回答接下来的问题的权利,还请小心留意。所有问题都答对即可过关,但问题数看我心情决定。」
「问题数看心情决定吗……」
重新再确认一次还是觉得这规则很严苛。基本上是完全没有犯错机会的。只有靠我们三个人合作各自发挥所擅长的领域——
「……咦?光里,那么影时回答问题的时候会变怎样呢?」
「他只要回答『OPPAI』就够了。」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空包弹嘛!」
这游戏太不公平了吧!本来就只有三发的子弹中已经少掉一个了!
「马上进行第一题作答。」
光里就像是新闻播报员般的用没有感情的平稳声音开始朗读问题。
「本人,宇月光里自幼便父母双亡,由父方的祖父母所扶养长大。对于时而温柔,却又时而严厉,充满爱情把我抚养长大的慎次爷爷与小春奶奶,我是非常感激的。」
咦、奇怪……?现在不是应该念题目吗……?
「现在开始问题。」
啊,进入问题了!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呀……
那个光里怎么可能会出一些一般常识或是推理的普通问题嘛。所以采用的是以自己周遭的话题为主轴发问,来让我们感到困扰的作战呀。
不过可惜啊光里,我可是比你所想像的还要更加了解你喔!如果讨论的对象是你的话我可是全日本第一的男人呢!你选错擂台啦——!
「慎次爷爷和小春奶奶是附近邻居所公认的恩爱夫妻,那么请问,慎次爷爷是被小春奶奶的哪一点所吸引而结婚的呢?」
「怎……怎么会……?」
这问题也太困难了吧!最好不是亲人的人会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啦!
不对,虽然说熟知这两位的人也有可能回答得出这题的答案……但是这问题最恐怖的一点,就是光里可以随意操纵正确答案。比方说就算我回答了『人品』这类的八股答案,如果光里硬要说他错,我们也是无力抗拒的!
「剩余时间三十秒。」
随着光里的读秒,天川用一种「为什么你答不出来」的眼神瞪视着我,不过答不出来就是答不出来呀。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可能赢的呀。只要一出像这种正确答案靠光里自由心证的问题,我们就没有任何抗拮手段了。
「还有十秒。」
我做好被惩罚游戏的心理准备——就在此时。
叮咚——有人用力地按下抢答铃了。
那个男人就是——
空前绝后的变态胸部男,影上真时同学。
「影时,别做傻事了!现在随便一只聪明点的鹦鹉会说的单字都比你多呀!」
但是影时,即便是处在这样绝体绝命的状况下,还是朝着我露出了微笑。
——阳太你就看着吧,这就是我认真的模样。
充满自信的双瞳这样对我诉说着,他应该有什么打算吧……可是,只能发出『OPPAI』各个音节的情况下,到底还能做什么呢?
「真上同学,请作答。」
「OPPAI。」
「正确答案。」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这家伙就这样回答了,而且竟然还是正确答案?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胸部的话,就表示……
「慎次爷爷是被小春奶奶的奶奶给魅惑而决定要求婚的。」
「爷爷也太逊了吧!骗人的吧!那个人怎么可能会用这么色的理由来择偶啊!」
「这是真的,咪咪可是奶奶家的女性直传的最强胸器喔!」
原、原来如此……所以光里才……啊,没事。
「于是乎,祖父就成为了那只被以祖母的胸部为名的花朵所魅惑的春蝶啊。」
「就算你用富有诗意的表现方式来念,只要文章中有『胸部』这两个字的话就改变不了很猥亵的事实呀!」
可恶——太震惊了。没想到那个老爷爷会因为这么色的理由而结婚。我本来很喜欢他的呀!有容乃大却又不失幽默的个性,他本来是个令我相当尊敬的大人呀!
「你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呀,日渡同学?」
天川一副有趣的不得了的表情这样问道。
「无论答案是如何,至少是正确答案,特地为了这种事情抱怨也没有意义吧。」
「呜……」
的确,我们现在应该为了答对问题而高兴。不过我还是无法释怀,总觉得某样重要的东西彻底消失了。
「我们以为是空包弹的真上同学做出贡献了,不是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吗?毕竟之后应该也没有他的出场机会了。」
「这、这倒也是……」
我想应该再也没有以「OPPAI」做为答案的问题了吧。搞不好这题是光里特别给我们的送分题也说不定。好了……也该是认清现实的时候了,即便光里的爷爷很喜欢胸部,也无损于他是一个很棒的人这点呀。
「接着是第二个问题。」
光里继续念出了下一道题目。
「请问值于人类女性胸部的哺乳器官俗称是什么?」
叮——咚。
「真上同学请作答。」
「OPPAI。」
「正确答案!」
「给我等一下。」
「接下来是第三题。请问人类的雄性共通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叮——咚。
「真上同学请作答。」
「OPPAI。」
「正确答案!」
「所以我说等一下啊!」
「第四题。你最喜欢的女性的——」
「OPPAI!」
「正确答案!」
「你们真的是很爱胸部呀啊啊啊啊啊!」
这根本不叫做猜谜呀!根本就只是咪咪俱乐部吧!影时我还可以理解,为什么连光里也乐在其中呀!
「第五题,把『IPPAI(日文的很多)』中的『I』置换为『O』应该要怎么发音?」
「有完没完呀……」
这个趋势到底是怎么回事,光里是有多想要听到OPPAI呀。她是对胸部有什么美好回忆吗?
于是影时理所当然地按了铃,而光里理所当然的点了他。为了尽速完成这日常作业,影时再次发了那个音节——
「真上同学请作答。」
「OPPAI。」
「——可惜,你答错了。」
「咦……?」
本来沉淀下来的气氛一扫而空。无视于讶然的我们,光里冷静的答道。
「『IPPAI』里面有两个『I』,所以把『I』置换为『O』的时候,应该要念作『OPPAO』才对。」
「咕……!」
被要了……没想到刚才的胸部大会是为了现在这刀所埋的伏笔,让场面的气氛变成认为只要回答胸部就是正确答案设下的陷阱题。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们一定会注意到这是陷阱,却成了专门消灭影时的恐怖陷阱……
不过,反正如果是普通问题的话影时也派不上用场,所以这个陷阱就某方面而言也是白设的。
「由于真上同学回答错误,因此丧失作答权利,请退埸。」
在光里念完台词之前,影时脚下的地板便开了一个大洞。大洞底下是永无止尽的黑暗深渊。
「退场?我可没听过有这件事呀!可恶!」
我马上伸手抓住往下落的影时。
「影、影时……!」
「OPPAI……!」
影时(应该)是在呼唤我的名字吧,虽然我很想要把他给拉上来,但是他长得比较高大,所以那重量不是我能够负担的。
「抓好了,影时!」
「OPPAI……」
明明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影时却温柔的对我微笑了。
「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
(没有关系的,阳太,我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的。宇月同学希望能跟你两人单独谈话……可是因为害羞才要把我赶出去的。)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呀影时!」
一直在那边胸部胸部的听得懂有鬼咧!
「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 』……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
(阳太,如同我之前所说,我对于异性恋爱的感觉——『非要这个人不可』的感觉是很匮乏的。所以对于恋爱这件事情我也一直是在冷眼旁观的。『反正所谓的恋人,只要长得好看,或者很温柔,达成了这些条件的话不管是谁都行。只要偶然的相知相遇就能够交往了』……虽然如此,但当我遇到你们的时候却改变了想法。无论是你为了宇月同学而拚命的身影,或是看到宇月同学和你聊天开心的样子,我理解到了这就是爱呀。你们互相认识的过程,交谈时的话语,一起经过的时间……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说,就算有个很像宇月同学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她也绝对不会取代宇月同学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吧。所以你们在我眼中很灿烂。而我也想守住这光辉……这就是,我绝对无法得到的东西呀。)
「胸部胸部胸部的吵死人啦啊啊啊啊啊!」
我知道你想说一些感性的话啦,可是我只听得到胸部而已呀!我应该把这辈子该听的胸部给听光了吧!
「OPPAI,OPPAIOPPAI……OPPAIOPPAI!」
(所以说,为了守护住你的光辉……我要做我现在能做的辜情!)
「所以说,为了守护住你的光辉……我要做我现在能做的事情!」
影时的神色变了。你要做什么?在我问他之前,他却放开我的手,落下无尽的深渊——看起来是如此。
下一秒。
影时出现在天川的身后。
「影时……!」
对、对了。这么说来影时(和天饭团)只要发挥『将自己和自己所触摸的东西瞬间移动』的思念力的话,无底洞根本算不了什么!
干的好!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影时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突然从后面架住了天川。
「咦?」
「你、你做什么呀真上!」
面对影时突发的行动,我跟天川都困惑了,可是影时却——
「OPPAIOPPAI,OPPAIOPPAI……SUPEROPPAI」
(很抱歉天川,碍事者该离开了!)
「SUPER OPPAI?」
他说了OPPAI以外的音节喔?虽然还是老样子听不懂就是了。
「可恶!放开我变态!」
「OPPAI!」
于是影时就架着天川,自己跳下洞里去了。
「你在想什么呀影时?喂!回来呀影时!」
「OPPAIOPPAI。OPPAI……」
(我的挚友再会了。GOODBYE……!)
「就算你把OPPAI说得像『GOODBYE』一样也……影时!影时——!至少把天川给留下来呀——————」
于是乎。
在猜题开始的前五题(实际上0题),我就失去了两个黟伴,只剩下我一个人,被留在这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光里世界里。
6
到底应该怎么办呀,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明明正常的问题一题都还没有出就已经满身疮痍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过关嘛。距离我的全身变成下半身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么快就有两位来宾退场了,真是可惜。」
光里一脸无所谓的这么说着,然后面向坐在身旁的空。
「请问您对于至今为止的展开有什么见解,解说的空先生?」
「这家伙是来当解说员的?」
这家伙没问题吧,打从一开始他就没说过半句话呀。而且基本上话题全部都围绕在胸部上,要解说什么的也很困难吧。
「胸部是什么?好吃吗?」
「很好吃喔。」
「快住手!不要教他奇怪的东西!」
「紧接着进行第六题。」
光里维持她那一贯不让人观察出感情的语调,恍如日常作业般的念着下一个问题。
「请问我的生日是几月几日呢?」
但是——此刻开始,问题的「质」有着显着的变化。
「……?」
当然这和普通的猜谜问题比起来的话,吐槽点还是很多,但是这和之前的问题比起来有着决定性的差异,就是有正确答案。而且这答案还是我可以轻松回答的,我怀抱着确信按下了答铃。
「请小阳回答。」
「七月七日。」
「……正确答案。」
这是光里第一次露出了表情,她的嘴角微笑着。
「回答得很好。」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的生日嘛。」
……虽说回答得很帅气,不过会记得也是理所当然的。除了相当好记之外,况且每年的七月七日我都会在光里家举行七夕以及光里生日的庆祝台。
「第七题,我喜欢吃的食物有哪些?」
「基本上没有特别的喜好,硬要说的话是所有的甜食,还有生春卷。」
「正确答案。第八题,请回答出我擅长与不擅长的学科。」
「擅长的科目是家庭科和音乐,不擅长的项目是数学。」
「正确答案,第九题,我的兴趣是什么?」
「料理缝纫扫除洗衣服,逛动物园水族馆还有宠物店,当保育志工以及寻找弃养猫狗的主人!另外还有上网搜集可爱生物的动画!」
「正确答案。」
一口气把所有的答案都念完还真是累人。光里闭着气看着我问道:「对了。」
「你还记得至今为止,我和小阳一起去逛动物园的次数吗?」
「应该是……二十三次,对吗?」
「……嗯。」
比起刚才更容易察觉,桃色的嘴唇弯成了弧线。
「小阳每次都不会抱怨,配合着我的任性呢。」
「……」
被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害羞呢。不过,其实我也没有在忍耐。只是单纯的跟光里在一起很开心所以陪她去而已——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感佩的事。
「咦,奇怪?光里,你……!」
刚才正常的说话了!不是扮演着奇怪的新闻播报员(猜谜节目主持人?怎样都好啦),而是回复成平常的光里了!
「第十题。」
似乎是在逃避我的质疑,光里继续下一个问题。
「请问我的身高是几公分?」
「一百五十七公分。」
「正确答案,第十一题,请问我的体重是几公斤?」
「四十五公斤。」
「正确答案。接下来第十三题,请问我的三围是多少?」
「从上到下86.4——57.7——85.4公分。」
「正确答案我鄙视你。」
「糟糕啦啊啊啊啊啊啊!」
我太得意忘形连不该回答的也回答了!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则是企业机密!
「没想到你连小数点以下都知道……」
「啊,不是……这个、那个……」
「补充说明,那个数据是半年以前测量的,我算是放了一点水,严格说来不是正确答案,现在又更大一点了。」
「……」
「第十三题,请问现在小阳在做色色的妄想吗?」
「最好是你知道正确答案啦!」
「我知道,请快点作答。」
「呜……!」
可恶!要是我不认真作答的话……!答错可是全身都会变成下半身呀。
「……有、有妄想。」
在我作答的瞬间,纸炮响起彩带飞扬,同时还奏起了轻快的音乐。
「大正解~!耶——!咚咚锵锵叭噗叭噗!」
「为什么只有这个问题你会嗨成这样?」
当解答者只剩下我的时候,光里就变得乱七八糟!简直就像是平常的光里…………
我突然想到。
为什么光里要我进行猜谜游戏呢?
当然这只是在梦中发生的事,要求每件事情都有个解释本身就很荒谬所以没特别去想——但是,现在我的脑中却浮现了一个答案。应该说,这答案有一半是我心中潜藏的愿望……
「第十四题。」
光里马上又换回了原本的无表情,切换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该不会在她的背后有个切换用的开关吧。
光里打开了嘴巴,张嘴之后却又停顿了一会儿——有如将上下唇之间看不见的空气薄膜给撑破般,伴随着她雷语的是略强的吐息。
「……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爸爸跟妈妈两个人过世而过度悲伤瑟缩的时候,小阳对我说了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
呜嗯,果然是这样。这场猜谜大会,跟故意去得感冒一样,都是死要面子的光里掩藏害羞的手段呀。
「请作答。」
面对直视着我的光里的双瞳,我也坚定的回望。
我很清楚,光里所追求的答案是什么。
「『我会变成你的家人,所以不要再哭了。』」
「正确答案。在那之后,小阳真的把我像家人一样对待着。小时候的我,真的很为这件事情开心。」
「光里……」
「第十五题,请问在小阳的眼中,我到底占了怎么样的地位?」
虽然说这已经不是猜谜而是单纯的询问了,不过我已经知道问题的正确答案了。所以说,正确而言这并不是询问——而是一种仪式。
一种用来确认,我们是不是真正的重视着彼此的仪式。
「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变过,你是我的青梅竹马,重要的家族成员。」
「……正确答案。」
光里温柔的微笑着,是隔了一个礼拜、久违的光里的笑容,然而,
「不过现在,这让我有点难过。」
「……咦?」
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呀。无论是光里的台词,又或者是她那寂寞的笑容。
「什、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用我们互相确认彼此的重要性,来为这场和好的仪式画下句点吗?我找不到话语来回答她,只能呆坐在当场,并祈求光里加以说明。但是光里却……
「第十六题。」
没有回答我,只是认真的继续出她的谜题。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还要出问题呢?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你那掩藏害羞的可爱手段早就已经破梗了。比起这些事情,我更希望你说明一下刚才那段话呀。
你……真的讨厌我了吗?
「……第十六题,在发生小优事件的时候,小阳对我做了很残酷的事情。请问那是什么事情呢?」
「……」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问这种问题?那是光是想起来就令人全身发抖的黑历史,而且不回答她还不行。现在光里只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跟我沟通。
「那个……在、在光里小姐无法抵抗的情况下,啾……啾了她。」
「请用更通顺的说法。」
「我、我吻了光里。」
「再和风一点。」
「我和光里小姐接吻了。」
「更加具体一点。」
「把昏迷中的光里的衣服给脱光光之后一起自由落体,空中落下的过程中夺走了光里的初吻。」
「(竟然可以把)正确答案(一派轻松地给随口回答出来)。」
「光里小姐你心中的声音太过分啦!」
可恶!为什么要翻旧帐……!光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不是想要跟我和好吗!
「光里你差不多一点!我到底要因为这件事情——」
「被小阳吻了之后,我是又惊又羞……可是,其实我是很高兴的。」
「……什么?」
等等,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相当不得了的发言……
「第十七题,虽然说是意外,可是被小阳吻了之后,我一直都害羞得不得了。」
随着话声,光里也垂下了目光。
「可是为什么,当事人小阳,却可以一直都保持着平常心呢?」
「不是,那个……」
「小阳是因为只把我当家人看,才会不把偶然中嘴唇接触的事情当作一回事吗?」
「……」
「如果小阳所说的『家人』代表的是这个意思的话,如果小阳以后也只把我当成『家人』看待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该不会,这就是一个礼拜以来光里一直避着我的原因吧?
「我也把小阳当作是很重要的家人在看待的喔。不过,小阳现在对我而言,除了是家人之外,更是我的青梅竹马,在青梅竹马之前——更是一个很棒的男孩子。」
「光里……」
光里一定是相当认真,和许多的东西战斗着,而选择了这样的说法。
所以现在的光里——光里的声音动作和表情,都是至今为止最可爱的。
我也知道现在想这个有点轻浮,不过是心自己这样想的,所以也没有办法阻止,而我可以感到有什么东西崩坏了。
被「家人」这弹性的言语给囚禁,一直以来暧昧而若有似无的情感,似乎要满出来了。
「……第十七题,被小阳亲吻了之后,我一直都害羞到快要受不了了,可是为什么,小阳还可以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呢?」
颤抖的声音,证明了光里花了多大的勇气。
原来如此,只要把对方当作家人看待的话,就像是浸茌温水里面一样舒服呀。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进展或是有所退步。我想,你应该也很害怕这一点吧。
我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可是现在,你却能鼓起勇气跨越这道恐惧。
那么我也非得做好觉悟不可了。
「——因为如果我不装作没事的话,我怕我会用奇怪的眼光来看你。」
女孩子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如果男生还在淡定的话,道理说不过去吧。
「其实我也是相当的害羞呀,那个……有一部分也是觉得很、很幸运啦。但是我认为这样想不行所以才刻意不去想这件事。」
明明决定好要耍帅的结果还是觉得很羞耻,我都快要发抖了。
「因、因为那个、那件事不是像是意外一样吗?而且光里是我的家人,我总给自己一些不可以这样看待家人的自我暗示。又或者说我有一种不可以用这种眼光来看你的既定概念!」
糟糕,我说的话已经支离破碎了。「总之,」我勉强把话题给拉回来。
「我并不是真的当作没事的,而且,可以和像你这样……这样、可爱、的家伙、接吻,怎么可能可以保持平静嘛。」
无法说出「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的我,果然还是缺乏勇气呀。
「要是去认真思考的话,脑袋都要烧起来了,所以我才刻意不去想起这件事。也是为了不想破坏和你的关系所以刻意把目光偏离。可是,如果因为这样让你生气的话……对不起。」
其实我已经搞不懂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想要说什么了。
虽然我不清楚我想要表达给光里的事情有没有传达得很好——可是,只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声明。之前我说过「现在的光里是至今为止最可爱的」,不过这段话必须修正了。「最可爱的光里」纪录现在正式更新了。
光里激动得站起身来,她屏住气息的表情,同时满脸通红眼神发光——若要我来形容她那可爱的反应,这恐怕不是我肤浅的语文造诣所能办到的。
「……第、十八题。」
光里连要坐回椅子上都忘记,颤抖着声音继续问道。
「小阳现在,到底是,怎么样在看待我的呢?」
这是光里尽了全力的问题,所以我也得认真,用我的本心,把刚才所没有注意到的……刻意忽略掉的心意,传达给她。
不论我有多害羞,即便是双颊烫得像要冒火一般,也要鼓起勇气传达给她。
抑制住心脏狂跳的胸口,我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重要的家人。这个是一直都没改变的……不过现在,我同时也把你当成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所以你阳才那番话,反而令我高兴得要飞上天了呀。」
瞬间四周成了一片花海,以光里为中心如同波纹往外扩散一般,新闻摄影棚一瞬间变成了整片的花海。光里的心情所产生的花海,扫除了所有的枷锁进到了梦里来。
各式各样的花朵排成了同心圆一同绽放的景色,绚烂到只能用令人赞叹来形容了。
7
回过神来的时候,光里的房间已经变回现实的样子了。而我身处光里的床上,整个人压在穿着睡衣睡着的光里身上。
「怎么又是这个模式呀……」
我缓缓地撑起身体准备离开光里——但却被醒来的光里拉住了。
而且光里拉住我的方式,并不是单单抓住手腕而已。光里伸长的双手,绕过我的双耳,把我的后脑紧紧抓牢,像是要摘下来似的两腕曲折,把我的头拉向自己脑袋的位置。
在我的鼻头往前三公分的延长线上,就是光里那羞红微笑的脸。
「光、光里?等一下、那个、突突突突突然就要进展到这一步,对我们而言还是太早了吧?应该要先呈报,听取上层的意见之类的……」
光里的表情混入了些许的不满。
「……果然小阳还是,只把我当家人看待呀。」
「不对,现在的状况不适用那句话吧……」
「我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毕竟这个想法已经深植在小阳的心中了呀。」
但是——光里那近在眼前的双唇,却弯曲成了恶作剧般的曲线。
「这次要记得害羞喔。」
……根本是犯规吧。这种情况下谁还能保持冷静呀。
我的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不带犹豫也不带余裕,只想缩短眼前这小段距离——
「光里姊姊我回来了——啊,阳太哥哥也回来了吗?」
满面笑容地打开门,优子和球球走进了房间。
已经不是吓了我一跳这种程度的小事了。
「你、你好呀优子,我现在正在为光里探病呢。」
「原来如此——」
优子回答道,一边不可思议的用眼神上下打量着。
「那个,为什么光里姊姊会睡在地板上,而阳太哥哥会黏在天花板上呢?」
「因、因为躺在地板上凉凉的很舒服呀小优。」
「我、我只是在模仿吊灯而已呀优子。」
「这也太牵强了吧。」
一边奸笑着,球球一边冷静地吐了槽。
「结果,你总算顺利的和宇月同学和好了吗?恭喜恭喜。」
「那个……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和好啦,总之光里终于愿意正常的和我说话了。」
「然后呢,阳太?我和天川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话呢?」
「说了什么呀……我、我不记得了。而且那不过是光里的梦境罢了呀。」
「喔喔阳太我明白了,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原来如此,只剩下你们两个人以后,没有道理不开始卿卿我我呀。」
「你、你在说什么……咳咳咳!」
「情绪太激动对身体可是不好的喔。乖乖地躺好吧。」
我让影时支撑着我的身体,拖着软绵绵的身体躺回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啊——可恶,只是去探个病却连我自己都感冒了……」
「说什么傻话呀?没有比美少女身上生产的病菌更好的伴手礼了吧。」
「这么想要的话你就拿去呀。」
「开个价格吧。」
「不过是用我的身体转交喔。」
「那不是更具价值了吗?」
「什么?」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很恶心。
「话说你们后来怎么样了呢?不是在光里的梦中掉到洞里了吗?」
「回复意识的时候,我和天川在垃圾场里互相拥抱着。」
「哇靠!」
「在那之后不管人家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只能回答得出『OPPAI』而已。」
「现在能发出其他声音真是太好了呢。」
突然间门铃响起来了。影时从我房间的窗户望向玄关的方向。然后别富意涵的微笑着,开始打包起行李。
「怎么搞得这么突然,已经要回去了吗?」
「看来我打扰你们了呀。先走罗,阳太。」
「喂、喂……」
影时装帅的对我眨了眨眼。
「你们就互相用嘴巴传染感冒吧。」
「这是什么落跑台词?」
他利用瞬间移动当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楼梯往上爬的脚步声。
「小阳,我可以进来吗?」
「嗯、嗯嗯。」
从影时的反应我就知道是光里来了。现在是假日,所以她穿的是短袖衬衫和迷你裙的清凉便服打扮,手里提着自己做的便当。
「早安。」
「唷……唷,光里。谢谢你专程来探我的病。」
「不客气,毕竟是我传染的感冒呀。」
光里说着,一边坐在床沿看着我的脸……下意识的,变成了很近的距离。人和人之间在无意识中所保持的距离——应该是叫做个人领域吧?总之经历上次探病事件之后,总觉得光里对我保持的个人领域就变得更小了。这距离会不会太短了,我忐忑不安着。
「……小阳对不起。」
突然光里向我道歉了。
「最近一直都无视你。」
「啊,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没关系喔……毕竟是我太粗线条了。」
是我太不明白对于女孩子而言,即便是意外,初吻被夺走这件事情有多重要。而我竟然只因为「光里是家人所以不算数」这种莫名其妙的歪理,而一直忽视光里的心情想把事实给唬弄过去,这行为怎么想都是我太烂了。
「可是这样子我没有办法释怀,所以今天是来负责任的。」
「负责任……」
光里下定决心似的抬起红了双颊的脸庞,
「我用嘴巴来把感冒带走吧。」
「咦咦——?」
用嘴巴带走的说法如果解释成嘴对嘴,就表示其实这是光里在跟我讨亲亲的意思。
「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的吗啊啊啊啊!」
可恶呀啊啊啊啊阿!
「咳、咳咳!咳噗!」
「小、小阳?你还好吧?」
虽然我没有期待这件事啦!用常识去想也没有人会在感冒的时候跟人家接吻啦!可是怎么说呢,我是很想用「不、不要说傻话了!」这样的语感来拒绝的啦,可是没接吻的打算却开这种玩笑我也会很受伤的呀!
「没、没事没事,只是呛到了。」
看到我的反应,光里却有点开心。
「如果小阳这么想要的话,人家也不是不……」
「不不不不不用了真的!好不容易才治好,要是你又感冒的话不会很困扰吗!」
「那我等到小阳痊愈以后再亲好了。」
光里很自然地说道,并且打开了带来的提袋,拿出了便当盒。因为实在是太自然了,我还差一点没听进去,可是实际上想想这句话实在是很杀。这家伙真的是很会放炸弹,等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先被炸死了。
便当盒里面装的是粥。配上日式的汤头飘出让人安心的香气。
「我做了鸡蛋粥来,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
「喔喔!谢罗,那我就开动了。」
光里点点头,用汤匙挖了一口鸡蛋粥,用嘴巴吹凉以后,理所当然似的把汤匙拿到了我的嘴巴前。
「来,啊——」
「……」
「快点『啊——』呀。」
光、光里的行动摆明了越来越积极了,而且因为很可爱所以更难以对付。
「我、我自己会吃所以没关……」
「你真的不把嘴巴张开吗?还是因为『我想用鼻孔来【啊——】所以把粥给倒到鼻孔里面就好罗』?」
而且因为很可怕,所以更加拿她没办法。
「啊——!啊————!」
「做的很好。」
光里微笑着喂我吃下去。虽然很简单却富有深度的味道……我不想说一些假装很懂料理的话,不过真是单纯的很好吃,而且热热的把心跟身体都暖起来了。她一定是为了不让粥凉掉,所以一做好就马上带过来的吧。
「好吃吗?」
「嗯嗯,很好吃,谢谢你。」
光里安心的轻轻说声「太好了」。看到光里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一直以来我看到光里非常多可爱之处,而每次我都觉得她很可爱。所以说,说不定我的内心是非常开心的,不用再以长久以来的眼光来看待光里。不需要再忽略了,再没有扭曲自己心情的必要了。不需要再隐瞒光里说「被我只当作家人很痛苦」的时候,其实自己是很开心的心情了。
「啊——」
光里再次把粥放到我的口边,这次我有点害羞的把汤匙含入嘴里。这样子反覆了几次之后,光里很普通的开口说道。
「小阳我说喔,」
「嗯?」
「虽然小阳说过一直把我当家人看待啊——」
光里一边说着一边把汤匙拿到我的嘴边,我静静地顺从着,张开嘴巴把粥吃下。就在这个瞬间,
「妻子也算是家人吧。」
我用力的喷出来了。
可是光里的手用飞快的速度拿出卫生纸,在我的嘴边筑起障壁把被害范围缩到最小。
「咳!咳嗯!你、你……刚才,绝对是算好时机的……」
「咦,你在说什么呀?」
光里摆出了小恶魔与天使并存的笑容,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