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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讨厌的景色。
这是平日的放学归途,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半,但是六月份的太阳却依然执拗的放着橘色的光芒。在其中,一条不惹人注意的小巷子里,拉长的大楼阴影中,却混杂着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少女。
从制服判断,男生们应该都是凑高中的学生。凑高中是所传说中全校学生扣上第二颗钮扣上学的人数还不到一成,评价不算好的男校。果然名下虚传,围着少女的那五个人的第二颗钮扣解放率(还有裤子松垮率跟戴耳环率)都达到了百分百,左看右看都是名副其实的不良少年啊。
另一方面该位少女,则是个超级美少女。她穿着在这带鲜少看见的制服,外表看起来不像是国中生,所以应该是高中生吧。有着一头微微的自然卷,成了缓缓的波浪,一头中短发勉强可以盖住脖子。匀称的五官雕塑出她的美貌,然而微微上吊的眼角却透露出一种强势的感觉。
不过,外表所给人的印象并不能完全反映出这个人的实际个性。在被这些坏人脸的不良少年所围住的情况下,少女并没有倔强到可以若无其事的地步。从那涨红的双颊与下垂的眉尾,还有湿润的双瞳看来,她现在正处于羞耻、不安与恐惧三方交杂的状态之下。
「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现在还跑来这种地方游荡不好吧?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美人哪。」
「对啊对啊,所以才会被我们给逮到,这是不是叫做自作自受呀?」
这些男人露出了淫秽的笑容逐渐逼向了少女,少女把背靠在墙壁上,悔恨的咬着下唇低着头。
「什么……什么自作自受呀……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围过来的吧……」
「啊——?」
或许是少女的声音实在是太小,连辩驳都称不上,又或许是不良少年不爽而已……也可能是单纯的想夸示力量把少女的心理逼迫到极限,其中一个不良少年突然用力踹飞了附近装有垃圾袋的塑胶垃圾桶。塑胶垃圾桶发出了极大的音量倒下,而厨余四散飞舞着,少女吓得直发抖,而不良少年则是当作有趣的笑了出来。
「你打算怎么办呀阳太?」
趴在我头上的空向我问了话,真是会装傻。
「……你啊,一开始就准备带我来这里了吧。」
基本上这里根本不在从和田川高中回家的路上。那么说到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治安这么差的场所的话,就是因为回家的路上,偶然(现在回想起来根本就是他装好在等我的)遇见了空,空说「有想要给你看的东西所以快点跟过来」而半强制的把我给拖到这里来,结果就让我看见了眼前的这幅景象。
「你不帮忙吗?」
虽然我并不是很清楚空为什么会知道今天这个时间会有不良少年来找那个少女麻烦,不过实际上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空。」
「干么啦?」
「能跟你订契约真是太好了。」
这家伙准备要救一个被不良少年缠上的女生,而同时他也相信我会跟进。
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呀。
「抱歉抱歉借我过一下喔——!」
我大声的喊道,并且插入了不良少年和少女之间。
「蛤——?」
不良少年的视线全都集中到我身上了,平常的话我早就吓到全身发抖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有个强力的伙伴,在我头顶上。
「噗!这家伙脑袋有洞吗?竟然把布偶给顶在头上?」
「喂矮子,闪去旁边啦!接下来我们可是要跟这个大姊姊好好玩一场呢。」
「啊,不过正确来说,应该是我们要用这个大姊姊来玩就是了。」
这些不良少年淫秽的笑着,看见被声音吓得瑟缩的少女就笑得更大声了。该怎么说呢?这些家伙已经进入真小人的境界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家伙是我认识的人,今天我已经先跟她约好了,可以放过她吗?」
虽然这是一个摆明了乱扯的烂谎,却被意料之外的人吐了我的槽。
「你……你在说什么呀!」
是那个让我扯了谎准备搭救的少女。
「我才不认识这种家伙呢!什么奇怪的打扮呀!这家伙肯定脑袋有问题!」
「你、你竟然?」
我是准备要救你耶,这样讲也太过分了吧——但是我的怒火,在发觉这女孩的台词不是对我,而是对那群不良少年说话的时候,马上就冷却下来了。
「好啦!真是的!要我跟这个奇怪的玩偶头去逛街的话,我还宁可被你们带走呢!我们走吧!」
突然间少女变得很听话,走向了不良少年们。
「喔?小姐还真是聪明啊,那我们走吧。」
不良少年的其中一人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强制性的抱在怀里迈开了脚步。那些不良少年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完全的无视着。
「……——」
少女的脚还在发抖着,而当不良少年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的时候,也隐藏不住身体的颤抖。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明明很害怕却又在逞强。
——这样状态下的少女,却对我微笑着说「谢谢你,真是对不起」。
「……真是的。」
『当遇见越值得去救的女孩子的时候,男生就越会想要帅』——这是以前沉迷于某款RPG的时候影时所热语的。
「真的如你所说呢,影时。」
这不是更令人热血沸腾吗!
「——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
我大声狂吼着把少女从不良少年身边拉开,顺势把右手掌的掌底轰入回过头来的不良少年的腹部,同时再发动空的念能力把手掌和不良少年的身体给融合,就这样单用一只右手把不良少年举到空中。
「哇啊啊啊这家伙怎么搞的?他的腕力到底是有多强呀!」
其实这是空的思念力的附属效果,无论物体有多重,我都可以任意把跟自己融合的东西如同自己身体一部分的自由移动。不过这些不良少午当然不知道何谓念能力,在他们眼中,我就成了可以把比自己体格大好几倍的人给轻松单手举起的大力士了。
……不过,我的目的当然不只是单单把他们吓跑这么简单,不给这些家伙一些痛得要死的教训的话,他们是学不乖的,所以我,
就把他们全部变成人肉丸子了。
「我黏!我黏!我黏黏黏!!」
「哇!呜哇!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把一开始跟我手融合的不良少年当A,剩下的几个人依序当B、C、D、E。
我所做的事情也就是,把A跟B撞在一起融合变成AB,再拿AB去敲C融合变成ABC……依此顺序,直到把他们变成ABCDE为止。或许以前有发行过这种游戏也说不定。
「呜呜呜喔喔喔喝啊啊啊啊啊——!!」
「嘎啊啊啊啊————!」
把五个人合体变成了人类大肉丸之后,我把他们持续黏在手上,然后用掷铅饼的要领用尽全身的力气旋转着。
「给我道歉!向那女孩道歉!抱歉我们让你受怕了——!」
「啊啊啊啊对不起啊啊啊真的是非常抱歉啊啊啊啊啊啊——!!我发誓不会再犯了——!饶了我吧——!拜托饶了我吧——!!」
当五个人都真的哭出来的时候我才放了他们。
把他们恢复原样放走的时候,这些不良少年们一边啜泣着,一边像是刚出生的小羊一般全身发抖着逃走了。
「好了……你还好吧?」
我亲眼确定了那些不良少年逃跑以后回过头来,那震惊到呆掉的少女才重新注意到我的存在,不停的点着头。
「那、那个、谢、谢、谢谢……」
「啊,不用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可是,我还是想道谢呀。」
总算是恢复冷静的少女,这次则是用力地贴近了过来。那看来柔软的双颊染成了朱红,摆成了上半身向我靠近的姿势,而少女的身体虽然纤细,却描绘出了男性的身体绝对无法表达的曲线。而少女的目光略带羞涩的犹疑了一阵,才用混杂了喘息的声音向我说道,
「如果……你想要我做什么事的话,就尽管说吧。」
咦?好奇怪呀?
为什么这个少女的行为举止声音台词都会让我联恳到很A的事情呢?
「啊……那个……你是说……?」
从我微妙的反应之中,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发言有着招来若干误解的可能性的样子,慌慌张张的摇着双手,
「不、不是的!我、不不是想表达那个,那个奇怪的意思!也就是、怎么说……」
「啊、啊啊没关系的,我都能了解的。」
原来如此,刚才那段话一定是单纯的语病而已。我想那位少女一定是想说「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事情的话就请说吧」之类的台词,然后不小心说——
「我想表达的是,如果你想要对我做出什么事的话,就尽管说吧!」
怎么感觉更A了?
「『想、想对我做的事』……?」
「哎呀——————!」
少女满脸通红地扭动着身体,当事人应该是因为羞耻所以才忍不住扭动的吧,可是就连这种动作,看起来也很煽情呀……我不可以这样想!
我要冷静下来,这女孩绝对不是个色胚子,会认为她说的话很煽情一定是因为我自己很色的关系。而且她也才不过口误了两次而已,看她那慌张的模样就知道,她绝对不是故意说出那种话——
「你、你可不要误会喔!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有想要拿我来做的事情的话尽管动手千万别客气啦!」
「这下子你说的话只剩下色情的成分在里头了啊!」
『想拿我来做的事情』?没有人会对这句话联想到色情行为以外的解释吧!看来真的不是我太色的问题了!
少女慌慌张张的从脑袋喷出热气一边说着,突然把视线落在我的右手上。
「……那个,等一下,你这里是不是受伤了?」
「嗯?」
被她这么说后瞧了一下,果然在我的右手背上,有几条像是被刮伤的红色细线。
「真的耶,我都没有注意到。」
应该是我正把那群不良少年耍得团团转的时候,被他们那累赘而晃来晃去的金属系饰品给刮伤的吧。
「还好吗?会不会痛?」
少女担心的盯着我的脸瞧,并且小心不碰到我的伤口,温柔的握住我的手。
「真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
看起来真的很内疚的少女这样叹道,而至于她现在约举动会让多少男人心跳数破表,自己应该完全没有自觉吧……这真是太危险了。
我尽量耍帅不让她发现我正心跳加速着,「我没事的,」然后装作没事一般轻轻地把手从她两手之间抽离。
「这点小伤,舔一舔就没事了。」
「舔、一舔……?」
少女的脸又突然涨得更红了,并且扭扭捏捏的开始搓揉起自己的手指来。总算是下定决心似的,湿润着双眼开口,
「我知道了……舔、舔一舔,就可以了吧?」
「没有人拜托你舔呀?」
会错意也错得太大了吧,难道说她从刚才的文意听成是我在做「给我舔伤口」这么变态的要求吗?话说回来,我看起来像是会做出这种变态要求的人吗?
「我刚才的意思是!像这样我自己舔的意思啦!」
于是我在眼前让她可以清楚看到我舔自己伤口的样子,而少女更加的面红耳赤了。
「原来如此……要自己先舔过一遍,然后再叫我舔吗?」
「你的脑袋到底都装些什么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想到的意见啊!这女生太可怕了!她身上潜藏着可以跟影时匹敌的变态能力呀!
「随便怎样都好啦!这样子就可以了!总之这话题到此为止!」
「怎、怎么可以只有这样?手借给我一下。」
少女再度握住了我的手,然后从裙子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条手帕包在我的伤口上。这条手帕就像是『女孩子』会带的,有着可爱的粉红色格子花纹。
「不必这么小题大作吧……放着它不管也没关系啊。」
「有关系。好不容易我才可以做出一点像是道谢的行为,至少也让我有点面子吧。」
少女轻轻微笑着。
这女孩……怎么说呢……果然还是很危险啊。
我清楚体会到了她是个心地善良的温柔女孩,加上她还拥有令人目不转睛的美貌,同时还是个「天然色」。不论是举动或是发言都散发出一种女性魅力同时又有女孩子的可爱感觉,但另外脑袋瓜却又能把所有听到的话语转化为色情含意的国中男生能力。
把这样的美少女放在凑高中地盘的暗巷里,简直就像是把养得肥滋滋的肥猪扔到关着饥饿野兽的兽栏里面呀……不对,比喻成猪太周分了。应该说是在装满了饥渴于可爱成分的光里的小房间里,丢进去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熊猫比较好吧。
简单来说就是危险,这样子会被缠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说啊,你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呀?我不是打算要责怪你,可是就像刚才那些家伙所说,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跑到这种地方是很危险的呀。」
「……」
少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盯着我的头顶上,现在装作是一般布偶的空。
「这个布偶,很可爱呢。」
「咦?啊,是……啊。」
「你喜欢可爱的东西吗?」
「我的……朋友很喜欢。」
一时间我不知道要怎么叙述我跟光里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产生不自然的间隔。脱离了「像是家人一般的青梅竹马」,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不过至于之后想要变成怎么样的关系,我们两人应该都很清楚。
「是吗?」
少女有点开心的点了点头。弯下了膝盖,对着巷子深处的方向喊道「已经没事了,出来吧」。
然后,从已经变旧的大楼管线后面,跑出了一只小狗。看来似乎有点不安,是只有着茶色与白色毛的杂种犬。
「真是抱歉,刚才很可怕吧。不过已经可以安心了,这个大哥哥把那些坏人全部都收拾掉了。」
被少女抱起来,小狗则是汪汪叫摇着尾巴。
「这家伙是……」
「……嗯,是弃犬。三天前经过这里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在那之后我都会过来喂它。」
喔喔,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呀,我总算明白了。
空得知了这个少女每天都会过来喂小狗这件事情,同时也理解这个行为本身是多么具有危险性,所以才会硬把我带过来的。
我轻轻拍着趴在我头上的空,而空则是害羞地轻轻扭了下身体。
「不过,我还是不大能认同啊,不管是要养它或是放弃这件事,也应该要做个决定了。」
「……这个我也很清楚,今天会遭遇那件事,就是我一直犹豫不决的下场吧。」
少女说着咬了咬下唇。
「因为不知道家里会不会愿意让我养它,所以迟迟没有做决定,明明拖延下去结果也不会改变呀,我真是傻啊。」
这样叹道,一边抱着小狗一边提起包包站起身。
「今天我一定会带它回家的,然后要拜托爸爸跟妈妈让我把它养在家里。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是吗?要加油喔。」
「嗯。好了,我也要回去了,掰掰罗。」
「我送烁回去吧?」
面对挥着手的少女,我反射性的这样说了。
「现在已经是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时间了,说不定又会被坏人缠上啊。」
于是少女又羞红了脸,
「那个……也就是说,你打算在送我回去的路上,趁着夜色昏黄,在路上两人独处的时候对我上下其手罗……?」
「才不是咧——!为什么你会想到那里去!我只是纯粹的好意呀!」
「纯粹的……行为?果然你是打算做那档事吗?」(注1)
「拜托你有节制一点!」
注1日文中好意和行为发音相同
而且为什么你看起来就是很想啊!要是真的这样误会的话,也该表现得更加抗拒呀!不然我会觉得你是在勾引我啊!
「对、对不起,不过请问你家住在哪里呢?」
「在堇台一丁目那带。」
「那完全是反方向啊,我家住在蒽岛耶,算了,我会过意不去。」
「没有关系的,不是什么特别远的距离,也算是谢谢你的手帕。」
我把包着手帕的右手举起来给少女看,少女歪了歪头。
「可、可是那是为了谢谢你救了我才……」
「那就当作谢礼的谢礼吧……」
「有这种事?」
「你觉得人与人之间是怎么样连结在一起的呢?」
「应该是靠……肉体关系吧……?」
「这家伙真是有够麻烦的————!」
之后,为了说服这个可以把所有的话语转化为淫声浪语的少女,我又多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在闲静的住宅区一角,少女这样说着。时间是刚过下午七点没多久。
「真的这样就好了吗?」
「嗯,我家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家住哪里吧,我隐约这样察觉到,少女的判断是正确的。
虽然说对方是救了自己的人,但毕竟还是素昧平生的男人。保持警戒是不会有坏处的。虽然说少女给人一种防御力极低的不安印象,但至少就这点而言还算是有在思考,稍微可以安心点。又或许是今天让她有所学习了也不一定.
「今天真是非常感谢你……那我先走了。」
「啊,稍等一下,有关于那只小狗……」
「什么?」
「要是你的父母不准备让你养那只小狗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少女露出些许不安的表情,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再找愿意饲养的人。」
「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少女的眼睛发出了光芒。
「……你是说,你愿意饲养吗?」
「不是,我没有办法养它……可是,就如同刚才我所说的,在我的朋友里面,有一位统治着全国所有可爱事物的女孩子。」
「我没听说过呀!是怎样的人啊?」
「只要拜托这家伙的话,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愿意养个一两头弃犬的饲主。所以……对了,我在这边等你一阵子好了,要是你没有办法说服你的父母的话就回来吧,我愿意负起责任照顾这只小狗。」
少女感谢得湿红了双眼,小跑步回到自己家了。
2
「在那之后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那女孩满面笑容的回来了,说父母愿意让她养这只小狗,她看来真的很开心呢。明明我没有特别派得上用场,她却一直一直向我道谢。」
「是吗是吗?还真是一件美谈呢。」
影时微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呢?阳太,从哪边开始是你的幻想?」
「你根本没有打算相信吧!」
「这不是废话吗!你以为你在玩美少女游戏呀!明明已经有个可爱的青梅竹马成为人生的胜利者了,为什么还需要脑补一些有的没的呢?」
「就说不是妄想了!真的啊!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啊!为了证明昨天遇到的女孩是实际上存在的,我还特地带了这东西过来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了浅粉红色的手帕,摇了摇给影时看。
「这就是那女孩缠在我手上的手帕啊!昨天忘了还给她,想说要是有机会遇到她的话可以还,还特地洗干净带在身上呢!」
「阳太你不需要准备这些小道具呀,捏造的这么彻底反而让人反感。」
「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我啊?」
「我开玩笑的。阳太,我很清楚你不是为了这点虚荣心就会编谎的男人……不过阳太啊,你会特地跟我说这些,应该不单纯只是要向我炫耀认识了可爱的女孩子而已吧?」
直觉真是敏锐,我点了点头,「其实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请教,」开始切入正题。
「确定了那女孩可以把小狗养在家里之后,皆大欢喜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发觉我们还没有互相告诉对方名字。我先报上了姓名,想说如此一来那女孩也会告诉我姓名吧——没想到那女孩子,却突然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喔?」
「然后她就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飞奔而去。而我连追上去也做不到,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
「……嗯,真是个不明不白的故事呀活该。」
「不要把骂人的话拿来当语尾,不过为什么,那女孩要急着逃走呢?」
从昨天的样子看起来,她应该不会对我有负面印象才是呀……我是这么认为的啦。但是她却在听到我的名字的一瞬间改变了态度甚至于逃走,实在是有点不自然呀。
至于理由嘛……我是有点心里有数啦。
「哼哼——我知道了,阳太,你啊……」
「怎么了影时,你想到什么线索了吗?」
「那个时候没有穿衣服对吧。」
「我有穿啊!你这是什么诡异的指责?为什么你要用确定的语气!」
「因为你对不良少年和女孩子的穿着都有加以着墨,但是却完全没有提到自己身上穿什么衣服呀。」
「因为是从我的视点出发的呀!而且如果我真的是全裸的话,那女孩早就该反抗了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该叫警察了!」
「喂喂喂,谁说过你全身上下都没穿了?我说的是『你那时候没有穿衣服吧』,可没有说『你当时没有穿袜子吧』喔?」
「这不是更糟糕吗啊啊啊啊啊!」
男生全裸然后只有穿袜子谁要看啊!这什么恶心场面呀!
「然后呢?你说想要问我的事情是什么?我先说好罗,如果你要问我那个少女的行动代表什么意思的话,我也不知道喔。」
「不,我想问的不是那个。总之你先看看这东西。」
我把从少女那儿借来的手怕摊开给影时看。
「在左下角。你仔细看,应该可以看到刺绣的部分吧。」
「我看看……嗯,的确有。」
在手帕上面有个用红色的线织的小小刺绣,标着几个英文字母。影时看了它一眼,歪着头说到。
「嗯?这应该就是那女孩的名字吧。」
「是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念念看吧,影时。」
影时惊讶的把上面所绣的英文字母从左到右念了出来。
「J.O.N.E.K.O——乔……乔瑟子?」
影时打从心底惊讶的抬起头来。我点了点头。
「发现的时候我也是震惊不已,这绝对是念成『乔瑟子』没错。也就是说,虽然很难以置信,不过那女孩子的First Name就是……」
「乔……乔瑟子?」
「……应该是吧。」
影时愕然叹道「这真是太惊人了」。
所谓的乔瑟子,就是影时所爱用的抱枕,也曾经跟我的头部融合,对我而言就是心理创伤的象征呀。
「原、原来如此……这样看来,那个少女在听到你询问她的名字的时候,会马上逃跑也说得通了。」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我猜那个女孩应该不想让我知道自己叫做『乔瑟子』吧。」
「是啊,那个女孩子就是世间俗称DQN(念作DOKYUN)名字的受害者吧。」
DQN文字的意思是——
把小孩子的名字取为像是暴走族一样的同音异字,或者是采用漫画小说游戏等角色的偏字取名方式,把小孩命名为很难以发音、甚至是常识上不会拿来当作名字的名字。简单的说法就是罕见的烂名字。不过基本上对DQN名字的看法受到主观影响,每个人都不大相同,所以很难简单的定义就是了。
虽然说取名的人是双亲,但是实际上的被害者却是被取名的人(小孩)。也因此,虽然被取成DQN名字的人本身几乎不需要负什么责任,却得忍受周围的讪笑以及误解。
「名字吗?这可是个难解的问题呀。取名成DQN名字的双亲同样也不是因为憎恨小孩子所以才取成奇怪的名字呀。应该是因为非常的重视,因此想取一个特别的名字给小孩子的心情暴走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吧。」
「……你说的也育道理。不过说到名字,你的名字也是相当劲爆呀。」
「是啊,说这是典型的中二病DQN名字也不为过吧,啥『影时』啊!『影时』到底是什么呀?不过因为很帅所以其实我还满爱的。」
「像你这种本人不在乎的话,其实也就不会构成问题啦。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要问你的问题是什么了……你啊,不是把抱枕的名字取为乔瑟子吗?」
「嗯嗯。」
「那是……怎么取的呢?比方说是那个萌角的名字之类的。」
「不,我想,叫做『乔瑟子』角色,应该不管哪部漫画或卡通都找不到吧。」
「是这样的吗?那你的抱枕……」
「那个抱枕是我手工做的,连角色也是我自创的。」
这令我大吃一惊。
「咦……咦咦咦咦咦?那个抱枕是你自己做的!?」
「对啊,我先用电脑绘图然后输出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技术!那么,『乔瑟子』是……?」
「就是那个自创角色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
「……」
原来如此……这真是个无关紧要但具冲击性的事实呀。
「那、那顺便问一下角色名的由来是……?」
「我把『JOJO的奇妙冒险』第二部的男主角,乔瑟夫·乔斯达给女性化了。」
「为什么呀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莫名其妙的选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想要把JOJO给女性化呀!
「总、总而言之,那个女孩跟你的句乔瑟子』是完全没有关联性的『乔瑟子』罗。」
「就是这样,虽然这连我都不大敢相信了……」
影时一边说一边叹息着,抿住了双唇。
名字吗……感谢上苍,我的名字还算是正常的那边,所以才没有为了这种事情烦恼过。说不定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情呢。
那女孩——乔瑟子不知道还好吗?不能够像其他人报上自己的姓名,应该很难打好人际关系吧。我连她的联络方式都忘了问,说不定此生很难再遇到第二次了,不过为了还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做准备——至少我想告诉她,世界上还是有人不会拿你的名字开玩笑,用正常的态度面对你的。
这么想着,我便一边祈祷着有朝一日可以将这东西还给她,一边把粉红色的手帕收到口袋里。
3
在那之后过了几天,太阳一如往常的从东方升起,不过这天的早晨……却跟往日有着一点点、但却是决定性的差异。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呀?吃饭了!快点起床!」
从楼下传来了母亲的声音。虽然是已经听了十几年的声音了,但在朦胧的时候却是令人不快的噪音,我把棉被蒙住头堵住耳朵。
保持这动作过了没多久,声音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快速地爬上楼梯的脚步声,然后,门就被粗暴地打开了。
「够了没有!我不是叫你快点起床吗!早餐已经做好啦!」
「呜噜——……」
明白是明白,不过还是有够困的。我发出了无意义的呻吟声并抓紧棉被来争取时间,不过这也马上被强制剥离了。
「好了!也差不多该醒来了吧!口水你要迟到了喔!」
「什么……?我口水滴下来了吗?」
睡眼惺忪的慌慌张张擦了擦嘴角……却没有任何滴下口水的痕迹。
「什么呀,根本就没有口水呀……」
母亲讶异的发出了「蛤?」的声音。
「口水,你是不是睡昏头了呀?」
「不是,妈妈你才在说什么呀……照这个文意听来简直就像是我叫做口水……」
「因为你就是口水呀。」
「……蛤?」
「口·水。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
眨眼眨眼眨眼。
「——什、什么?口水?是我的名字吗?」
母亲点了头。
「不对不对不对这很奇怪吧!怎么会叫口水!这名字也太脏了吧!妈你不要一大早就开这种奇怪的玩笑啊!我的名字是可……」
我的名字是。
思考着——却说不出话来。口、口……
……咦?
「……是口水。」
我的名字是口水,除此之外我都想不起来。
真是的真是的我竟然忘了,我的名字叫口水。
「呃、咦咦咦咦咦?不对,绝对不对!绝对是其他的名字呀!」
没错,总觉得到昨天为止大家都叫我别的名字呀。可是,我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除此之外,反而有种我已经习惯被人家叫做「口水」的感觉。
「……喂,你没事吧?有哪边不舒服吗?」
母亲皱着眉头,用认真担心我的表情注视着我的脸。
不对不对不对,现在有问题的不是我,应该是这奇怪的场面才对吧!
「而且老妈呀!你到底是在想什么,才会给儿子取这种可以在口腔内发挥各式各样功用的分泌液的名字呀!」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希望你成为像太阳一样温暧的人』呀!」
「那也太奇怪了吧!什么时候『口水』含有太阳的要素在里面了呀?」
「……」
这时候母亲也察觉事有蹊跷了,歪着头说道,
「……啊咧?为什么我会把你取名叫做口水呢?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呀……」
好奇怪呀,母亲把手放在脸上这样呢喃着。突然,我也开始去想母亲的名字了。
……母亲的名字,马上就浮出我的脑海。但是,那却是,
「呐,妈妈你的名字是什么呀?」
「咦?不会吧!你连自己老妈的名字都忘记了?佃煮呀,我叫佃煮!」
「这名字很奇怪吧!」
什么佃煮!把人取名叫『佃煮』?然后佃煮的儿子叫口水!
我努力地想要想起母亲的名字,但是无论如何都只能想起来佃煮这两个字。我明明知道这其中绝对有鬼,可是我的脑中却擅自认定,母亲的名字叫做佃煮才是正确的。
「佃煮跟口水,这不应该是人的名字才对呀……!这摆明了是在耍人吧!」
「被、被你这么一说……」
母亲也开始对这奇妙的现象产生了疑问。
「可、可是……好奇怪呀,明明你的名字一直都是口水,而我的名字一直都是佃煮……为什么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怀疑过事有蹊跷呀……」
「……」
母亲对这件诡异的事态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却是心里有点谱。
——因为这种毫无道理的事件,我已经经历过多次了。
「……是思念线。」
「咦?怎么了?口水?」
我以母亲听不见的声音低叹道,为了确认现在的状况而走下楼梯,依序看见了坐在餐桌上的父亲和妹妹——我开始回想这两人的名字叫什么。
我马上就想到了。
我指着妹妹大声喊道。
「你的名字叫味盐!」
我的妹妹味盐被吓到,连咬在嘴巴里的吐司都掉了下来。
「咦?是这样没错啦,干么突然大叫啊口水哥?」
接着我指向父亲,大喊。
「然后老爸的名字是胺基酸!」
正在读着报纸的父亲,很酷的把眼镜拾了一下回答道。
「没错就是这样。而且还常常被邻居抱怨『到底你是叫网野先生还是胺基酸先生,希望你能讲清楚说明白呀』。」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困扰呀!」
……果然。
我们一家人的——不对,说不定是更广范围里的人的名字都被疯狂大改造了,而且并没有人察觉这诡异之处。就如同记忆,应该说对人名这种东西的认识,都被彻底窜改「」。
这百分之百是思念线所引起的异常事件。
「不是杵在这里的时候了……」
我赶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更换好衣服,然后冲出家门。总之我先往学校的方向跑去,同时取出手机。
我的联络对象是思念线的专家,有着难以驾驭的性格的美少年优等生。那家伙的名字,就是——
「喂喂喂!过敏——!是我是我!」
「——是你呀。」
过敏,这就是那家伙的名字。不对,我知道他本来一定叫别的名字,不过总之现在他就是过敏同学,真可怜。
顺带一提,在我的认知里面,所有的名字都已经变成很奇怪的状态,但是说不定已经记叙下来的名字——也就是说像是写在所有物上,又或者是记在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会有几个是正常的。不过很可惜,这类物品上的名字全都被窜改过了。
比如说手机通讯录里面,以「过敏」为首,其他像是「人孔盖」「文库」「点数卡」「免洗筷」「国道」「胸毛」等等,都是些貌似随便分配的单字罗列在其中。最可恶的是只要看见那些名字,我都可以想起来本人是谁。同样的,恐怕过敏的手机里面,来电显示的通话对象应该是「口水」吧。
「过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这事件应该跟思念线有关,可是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又是怎么样发动这思念力的?」
「关于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总之为了今后的对策,我们还是先集合吧,场所就约在西公园可以吗?」
「啊,好,我知道了。」
「其他人我会负责联络罗,先这样。」
结束和过敏的电话之后几分钟,我就在西公园的游乐区长椅上等着过敏一行人。因为时间还算早,所以公园里面没有其他人。虽然说这时间内有高中生坐在公园里很奇怪,不过只要不被其他人看到就不构成问题了吧。在发生这种异常事件的时候,真希望学校可以准假呀。不到一会儿,我等的其中一名女孩子,就抱着一个绿色的猫咪布偶——和我缔结了思念契约的思念块,空——小跑步地进了公园。
她有着一头黑色的秀发,和十人之中十人都会认定是美少女的容貌,以及百人之中百人都会认同是个怪人的可爱东西恋物癖,总之是我的……嗯,很要好的青梅竹马。
她的名字是——
「……」
马上自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她的名字,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念出它来。我希望这是我搞错了。
「小口水。」
女孩走到我的身边,呼唤着我的名字。
「喔、呜嗯……」
「变成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呢。」
「真的耶……我的家里人,全部都变成了佃煮味盐还有胺基酸了,简直就像是要做有深度的美味料理一样啊。」
「我的爷爷奶奶变成了湿布和昆布了。」
其中好像有着若有似无的关联牲啊。
「顺带一提,只是顺便而已喔?你的名字现在到底变成什么了呢……」
真希望我脑海中浮现的名字是错的。我把一缕希望都寄托在这个问题上,可是——
「我是强盗。」
「果然没错呀可恶————!」
我的幻想破灭了!为什么是强盗!为什么会变成强盗啊!把女主角的名字变成罪名也太残酷了吧!
我一定要找到事件的突破点把大家的名字还原,我在心里深深的发誓着。
「还有不要叫我『小口水』啦,这样子很难念耶。」
「那你想要我怎么称呼你呢?」
「有没有……比较像是绰号的念法?」
「那我叫你『涎太』吧?」
「你还是叫我小口水好了。」
「你们两位的感情还真是好的不得了呢。」
回过头,只见摇着头叹气的过敏就站在我们身后。
「口水同学和强盗同学,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嘛。」
不,我可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呀……至于强盗可以不动如山真是太诡异了。
「话说回来,你看来也满游刀有余的嘛,明明名字都变成过敏了。」
「至少我没有变成公播禁句就算是不错了。」
「你还真好妥协啊。」
好了,那么剩下还没有到场的人,就只有那个变态了……
「嘿——!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刚好这个时候,只见那位我们所熟悉的男子挥着手,朝我们跑了过来。
他和我还有强盗、过敏都是就读同样高中的一年级生,可是身高已经超过一八〇公分了。和过敏是不同性质的帅哥,同时还是运动健将,并且还是个拥有可以令人完全忽视前违所有优点的变态男子。
没错,他的名字就是——
「你终于来啦下半身。」
「早安,下半身同学。」
「好慢呀下半身同学。」
「是不是只有我的名字充满了恶意呀?」
「啥?你在说什么呀?怎么会有这回事呢下半身。」
「对啊对啊,真的是跟你很贴切的好名字呢下半身同学。」
「应该说下半身。我总觉得你和现在这个名字比较贴切呀?」
「老实说其实你的名字本来就是下半身的可能性还满大的。」
「那你就一直当下半身好啦,真是太棒了呢下半身。」
「霸凌啊——!」
先玩弄了下半身一阵子,我们开始认真的讨论起今后的对策。
「总之我们先整理一下现况吧。首先,今天早晨突然,应该是被某人的思念力所影响到,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我们以及周围所有人的名字都被随机变成各种不同物品的名称了。但是我们以外的其他人——没有和思念线有关的力量的一般人,却对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只有我们,才对今天自己的名字变成异常状态有所察觉。」
「那个,」
强盗胆怯的举起手发问。
「我不像过敏同学还有小口水一样有思念力,可是却很清楚我现在的名字不正常喔。」
「喔,嗯……那是因为你的个案比较特殊。因为你和身为思念块的空一起共同生活着,所以似乎有了免疫力。」
原来如此。的确之前强盗也是,明明不是空的契约主,却利用空的思念力把梦境和现实结合在一起过……
「啊,这么说来,空和天饭团的名字都没有变过呀,这对思念块是无效的吗?」
「不过空和天饭团还是不记得我们的本名呀。就这方面而言,他们也有受到会改变所有人名字的思念力所影响吧。」
「『改变名字』的思念力吗?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呢?而且我不认为做这种事情会对谁有好处呀?」
「如果这是思念块的犯行,那么应该是属于恶作剧的一环吧。如果这是思念能力者的犯行……恐怕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种暴走状态吧。」
「暴走?是说像前阵子欧基里德几何学那样吗?」
我想大家应该听不大懂,所以解释一下,欧基里德几何学就是前阵子我和强盗所保护下来,而现在住在强盗家的幼女。那孩子的名字也被改变了。
过敏点了点头。
「虽然说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不过性质算是满接近了。大部分的思念能力者觉醒的时候,都是因为无法抑制集中在心结上的思念线,暴走所产生的现象。」
「心结……」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欧基里德几何学她的思念力『把爱情转换为能源』,就是「希望获得某人的爱」这个心结反噬的结果罗。
这样说来,『可以把金钱转化为能源』的过敏,就是过去曾经受到什么跟金钱有关的创伤吗?例如以前很贫穷之类的。
……
不,还是不要去想这档事吧。既然本人都不愿意提起了,随便臆测实在不是厚道的行为,而且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把名字的问题解决掉。
「嗯……」
过敏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了吗?过敏。」
「有件事情让我很介意,各位,可以打开手机的通讯录给我看吗?」
遵从过敏的指示,所有人都亮出了手机的通讯录。
「我想在通讯录里面,应该还是有几个『正常的人名』在里头,首先把这些人给找出来。」
「正常的人名,比如说像铃木太郎之类的吗?」
不过根据我刚才看过的印象,应该是没有剩下正常的人名才是……我看看,「耳机」「指甲剪」「洋芋片」「超级神冈观测仪」「日渡朝弥」……咦?(注2)
「啊!找到了!普通的名字!」
「真的吗?借我看一下。」
「是啊,日渡朝弥,是去东京的大学的哥哥的名字。」
不会有错的,这绝对是普通的名字。有正常的意思在里头,这样才是人名的正常取法呀!
「呃,我的通讯录里面也有喔。真上翡翠……这是最上级的恶魔的真名呀。」
「不对这是你的姊姊吧。」
这是现在不住在老家的下半身的姊姊。就是因为她回来住的时候,下半身把抱枕「乔瑟子」寄放在我家,而成了引发那个噩梦的导火线,想忘也忘不掉呀。
「啊,我的也有喔。」
强盗如是说。
「你的又是什么人的名字呢?」
注2超级神冈观测仪:Kamioka Nucleon Decay Experimet。位于日本神冈县地底的中微子观测装置。
「夏弥尔·阿蒂提亚小姐。」
「这是谁?」
「全日本小熊猫爱好协会的会长喔。」
「对象是全日本可是会长却不是日本人?」
至于手机里面为什么会有这号人物我就懒得吐槽了。
在那之后我们继续翻查手机的通讯录,又发现了几个正常的人名。而这些我们找到的人名,大部分都是亲戚,又或者是强盗登录的奇怪的可爱东西爱好协会的会员。总之都是很少会碰面、也很少会联络的人。
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基准来决定是否会对名字产生变化呢?关于这点我摸不着头绪,但过敏依序看了我们的通讯录之后,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啊」。
「过敏,你看懂了吗?」
「这其中还是有规则性存在的,你没注意到吗?」
规则……咦?有这种东西吗?
「就是现在的居住地区呀。」
过敏一脸得意的补充道。
「地区……?」
「你们的手机里面登录的大部分都是朋友或家人的电话号码吧。而几乎所有人的名字都起了变化。但是其中还是有几个例外的,这些得以保留原本姓名的人的现居地……」
「啊……」
在我的手机里登录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念同样国中或是同样高中的人,所以大部分都住在和田川市内,家人当然也都是和田川市民。
但是其中名字没有发生变化的是我家老哥,还有下半身的姊姊人在东京。至于强盗通讯录里面那些可爱东西爱好会的奇怪会员们,应该是住在离这里更远更远的地方了。也就是说——
「会被替换掉人名的人,都是和田川市一带的居民而已呀!」
「没错,这个思念力的发动范围,应该是以思念能力者或者是思念块做为中心点画圆的范围之内。问题是这个圆的范围,还有中心点在哪里呢……如果我们把姓名发生变化的人的边界线给画出来,可以发现效果范围大约是半径五十公里,而中心点大约是在这个位置。」
过敏用手机秀出来的地图所标示的位置,我有点印象。
「这里是……」
和田川市葱岛。
是几天前才遇见过的少女——乔瑟子家一带。
灵光一闪,似乎所有事情都串联在一起了。
「我说呀,过敏,你说过心结通常是思念能力者能力诱发的主因对吧?」
「嗯嗯,是啊。」
「比方说——因为对自己的名字不满意,所以产生了可以把周遭的人名都换成奇怪名字的能力,你觉得怎么样?」
过敏眯起丁双眼。
「看来你似乎心里有数呢。」
「是啊,其实——」
我简短的说明了一下遇见乔瑟子的事情。如果把这次引发姓名变化骚动的原因归为乔瑟子对自己的名字不满所产生的思念力的话,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而似乎我的推理也算是有凭据,过敏看来也接受了我的理论。
「的确以现在的时间点整理过的情报,那个女孩成为思念能力者的可能性非常的高。同时你记得她的名字——『乔瑟子』,也是一个她就是思念力的发生源的有力证据。」
啊,对了!因为乔瑟子也在这姓名变化的范围内,所以照理说她也应该会变成其他的名字才对。不过实际上却不是如此,所以说,因为乔瑟子自己就是思念能力者而被这波变化姓名的能力给排除在外也就不奇怪了。
「哼——……原来你还有和可爱女孩子的这么一段过去呀,小口水。」
「咦,啊、啊是啊……」
「……」
怎么回事,强盗的眼神好恐怖呀。
「你会特意把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给送回家呀,涎太你好温柔喔。」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啦……应该说,强盗小姐?可以求求你不要用那个绰号吗?」
「好啦好啦,如果要情侣吵架的话挪到私底下做吧。」
过敏一脸嫌麻烦似的打断了我们,得救了。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动身找她吧。」
「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家的详细场所呀?而且现在那女孩应该在学校上课吧。」
「这可不一定,我不认为发现自己以外的人的名字全部都乱掉的话,还会有心情上课就是了。」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
「那总之我先带大家到乔瑟子家附近吧,到达那一带以后我们再一间一间找吧。」
下半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做吧,只要接近到一定程度的话,我就可以靠手帕中的美少女精华的味道来找到乔瑟子小姐的家了。」
「真不愧是下半身同学,人家说会走路的下半身就是在指你呀。」
「那我的上半身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咦?你的上半身不是下半身的备品吗?」
「下半身的备品是什么?……哎呀,不过,被可爱的美少女一直下半身下半身的叫……相当的,那个……有种快感……」
下半身今天也是元气十足呢,真是太好了。
4
「怎么样下半身?找到了吗?」
「等一下……我嗅我嗅我嗅……」
在上学,上班潮差不多结束的上午九点半左右,这里是和田川市葱岛的住宅街。一个身高超过一八〇分的高大男子,趴在地上动着鼻子嗅嗅驹驹的用鼻子发出声音,像个蟑螂一般的移动着,嗯,果然左看右看都很恶烂呀。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犯罪味道呀。这时候没什么路人真是太好了。
「好!走这边!」
下半身似乎捕捉到了和乔瑟子手帕上相同的味道。能从所持物品上面散发的味道特定出所在地点的时候就已经超越人类的境界了,而能利用洗过的手帕做到上述的行为,不只是人类,这已经连狗都超越了吧。
「等等我呀~乔瑟子美眉!」
「喂!喂等一下啊下半身!」
呈现兴奋状态的下半身用鲁邦的腔调冲了出去。那家伙真的跑得很快,所以他一认真跑,我们就真的追不上——
「嘎啊啊啊啊阿——!」
在下半身冲到转角处往左弯而失去身影的瞬间,下半身传出了一声悲鸣,令听到的我们不禁全身发抖。
「怎、怎么了!下半身怎么了!」
随后才赶上的我们映入眼帘的是,脸上留下了咬痕并倒在地上的下半身,以及耸起全身的毛并威吓着我们的小狗身影。我对那个身影有些印象,是只茶色与白色的毛相混的杂种幼犬——
「这只狗是……!」
「你认识它吗?」
「没错!它就是之前乔瑟子捡到的弃犬啊!」
「大家小心……!」
恍若呻吟的声音从地表传了过来。低头一看,只见下半身的毛发(这里指的下半身是人名,「下半身的毛发」绝对不带有其他的含意)之中,和下半身缔结了思念契约的花栗鼠思念块——天饭团,摇摇晃晃的钻了出来。
「绝对不可以小看它,那家伙很强……下半身同学连发动我的思念力的空档都没有,就被做掉……呜。」
「天饭团!快点回神呀!」
怎么会,为什么天饭团和下半身会同时被解决掉!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家伙不是普通的弃犬吗?
我看着那只小狗,小狗也回望着我。不,我想那应该只是我的错觉——
「想、想要威胁主人的人,我绝对饶不了他。」
「怎……?」
小狗说话了。
那是比空的声音还要高,就如同幼儿一般可爱的声音……但是,在那声音的背后,潜藏着幼儿所不具备的负面情感。
「这家伙是思念块吗?」
过敏发出了冰冷的声音并从怀中取出了万元钞。
糟糕,过敏认真起来了。这家伙对付思念块的时候是毫不手软的。他已经随时都准备好要消灭小狗的思念块了。
的确,如果这家伙就是引发这场姓名变化骚动的源头,当场把它消灭掉的确可以万事解决……但是我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跑来向我报告家人愿意让她把小狗养在家里时乔瑟子的表情。
……不行啊,我不想崩坏那笑容。
「空!」
在我念出名字的一瞵间,空就了解我的意图了。从强盗的手中飞跳到我的头顶上,我做好和过敏发生冲突的觉悟,准备妨害过敏的攻击——
「且慢,过敏同学。」
之前,强盗就制止了过敏的攻击,闪身挡在小狗前面。
「交给我来吧。」
「咦……」
强盗你想要干么?对手可是思念块喔。那应该不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类的你可以对付的啊!
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过敏竟然说了声「好吧」,就老老实实地交给强盗去做了。
「喂!喂,强盗你想要干么?」
「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小口水。」
微笑着这么说道的强盗的眼神——却像是无底深渊之中所发出的微微幽光,那不是常人所能发出的眼神,而是精通了某一个领域的达人秘藏了特技的眼神。
感觉到强盗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力场,小狗的思念块加强了警戒心。但是强盗却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像是女神的拥抱一般温暖的方式向小狗说道。
「过来吧……」
这短短的三个字,配上伸出去的右手。明明只是缓缓地移动,却出现了残像,甚至令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歪斜。
「我……我是不是看见海市蜃楼了……?」
「你没有发现到吗?她的手腕移动时体温也会跟着出现变化。而这体温的变化也改变了周围空气的密度,进而影响了光线的折射度。」
过敏开始进行了煞有其事,但其实仔细想想却又难以理解的解说。
「虽然我有很多想要吐槽的点,不过首先我想知道这样子有什么意义吗?」
「为了让对手难以测量距离呀。在这种极短距离的攻防战中,最重要的就是看穿可以闪避的距离呀。而这样利用光线偏折所产生的目测距离误差,即使影响微乎其微,却会成为达人之间的战争最重要的分水岭呀。」
「原来如此……」
太诡异了,我们是在演格斗漫画吗?
「安心吧,一点也不可怕唷……」
「呜、呜呜……」
相对于冷静的一步一步缩短距雕的强盗,小狗的思念块则是完全屈服,随时都准备逃跑。被迫到了民宅的墙角边,失去了退路的小狗,自暴自弃似的发出了咆哮,一边冲向了强盗。
下一个瞬间——
做好迎击准备的强盗的手腕,彷佛分裂成了十只、二十只,甚至是一百只。
而我们回过神的时候,小狗的思念块已经躺在地上,摆出了服从的姿势。而强盗则是用充满了慈爱的表情抚摸着小狗的腹部。
「啊呜!汪呜!呜呜:!」
小狗依然用充满着野性的声音咆哮低吟着,但身体却相反的摆出了露肚子的姿势,乖乖地让人抚摸并摇着尾巴。
「怎,怎么搞的?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令人赞叹的技巧……那抚摸的速度实在是太过于迅速。那个思念块,连自己已经『被收伏了』这件事情都还没注意到……!」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呀?」
是那个吗?某人的台词『你已经死了』这种感觉吗?
「咕噜噜——……咦?我什么时候……」
小狗的思念块总算是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了,强盗则是温柔地抱起它继续抚摸着。
「冷静下来,我们并没有要危害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好吗?」
「这、这种事……呜喔……你要我怎么相信……嗽呜。」
似乎被强盗抱在怀里抚摸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小狗的思念块恍惚到连摇尾巴都忘了。不过过了一阵子,强盗却突然停止了抚摸的动作。
小狗的思念块用朦胧的眼神向上瞧着强盗。
「为、为什么要停下来呢……?」
强盗就回以灿烂的笑容,
「要是你肯回答我们的问题的话,我还会继续再抚摸喔。」
哇靠真够坏的,还会吊人家胃口。
「可、可是……这样……」
「你不肯听我说的话吗?」
强盗一边说着,一边用熟练的手势开始抚摸起小狗的思念块的头。并且在小狗的思念块的眼神缥缈到变成一直线的时候又停手了。小狗的思念块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强盗。
「你现在愿意跟我说了吗?」
「……我、我知道了。」
于是乎,在强盗压倒性的技术之前,小狗的思念块毫无还手的余地。
小狗的思念块自称为『波可』。
「这是主人帮我取的,很棒的名字。」
他所指的主人,应该就是乔瑟子不会有错了。
「你在被乔瑟子捡回家之前就已经是思念块了吗?」
「不是,当时我还只是一只普通的狗而已。能被主人捡回家饲养,我非常的开心。主人真的是对我非常好呢。」
「是吗?乔瑟子小姐真的是个好人呢。」
「太棒了,看来你们可以合得来呢。」
「是啊,遇到乔瑟子小姐的时候马上就让她登录会员吧。」
「什么会员?」
不过反正是强盗,所以应该是一些无害的可爱动物爱好协会之类的团体吧。不过只要一听到登录会员这四个字就会觉得充满嫌疑,只有我会这样觉得吗?
「是啊!我最喜欢主人了!所以,那个……」
波可似乎是很抱歉似的,望向了倒在地上的下半身。
「这个奇怪的人,一边叫着主人的名字一边冲了过来,我又害怕又慌乱的……」
「嗯嗯,如果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呀。」
原来是为了守护乔瑟子所以才攻击影时的呀。
「那种事情不管怎样都好啦。」
过敏开始以高压的态度压迫波可。
「这场姓名更换的骚动是你引起的吧,快点给我把思念力解除掉。」
「这、这个……我做不到。」
「要是你说不的话,我就把你消灭喔?」
「噫……」
被过敏凶狠的声音威胁,波可缩起了身体。
「我、我不想要被杀……可是,我也没办法停止这件事。」
「什么?」
过敏眯起了眼睛思考了一番,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千元钞。
「喂、喂过敏!不要做这种暴力……」
「你给我看着就对了。」
于是千元钞瞬间就从过敏的手上消失到虚空之中。紧接着,到刚刚为止我们都没见到的「那个」,以各种形式和色彩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思念线——人类的思念的能源所聚合而成的线。
同时也是缠绕在我们人类和思念块身上,思念力的来源。
向过敏这种思念能力者或是我和下半身这种思念契约者,身上都缠绕有大量的思念线,不过像强盗这种一般人,身上却只有几条而已(但是不知为何,那几条线却构成像是几何学的模样)。
同时,思念块身上本来应该会缠绕大量的思念线,但是空和天饭团身上却只有一条恩念线。
这是因为原来属于他们的思念线,在缔结思念契约之后,都转移到我和下半身身上了,之前过敏是这样解释的。
然后——同样身为思念块的波可身上。
只缠绕了一条红色的思念线。
「一条思念线……!咦,所以说,该不会……」
「就是这么一回事。」
过敏点了点头。
「这个家伙已经和乔瑟子缔结过思念契约了。」
5
「主人自从那天受到你的帮助以后,就一直在想着你的事情。在笔记本上一直写着你的名字,又或是从姓名占卜的书上确认了两个人之间的适合度而开心不已……」
「……喔,真是太棒了呀涎太,你大受欢迎呀。」
「强、强盗小姐?那个,如果您喜欢的话,无论怎么用那个绰号称呼我也没关系,不过可以请不要用那个眼神吗?总觉得半夜会梦到呀。」
「……不过也因此,她一直很懊恼,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你就逃走了。虽然想要和那个人再度相遇,却又不敢在相遇的时候报上自己的姓名……」
「……」
果然,这就是乔瑟子的烦恼。
用「这种小事情」一句话带过是很简单,但是,无论是何种的痛苦,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痛苦有多深。乔瑟子为了自己的名字承受了多少痛苦、受到多少伤害,又烦恼了多久,绝对不是我们局外人可以随随便便决定的。
「『我想要处理掉这个名字』……知道了主人的强烈愿望,我也不知不觉中希望能够助主人一臂之力。应该也就是我开始这样想那个的时候,得到了意志,才会变成现在的我呀。」
「也就是说,乔瑟子的思念变成了思念线集中在你身上,所以你才会变成思念块吗……」
而获得的能力就是『将一定范围内所有的人名全部随机变化成其他名字』。的确,如果将自己生活圈内的所有人,都洗牌成其他随机的名字的话,在名字中所具备的意涵就会消失,而只会变成分辨一个人所使用的记号。
「这样的话,不管是怎么样的名字都不会惹人注意了。不过名字的功能本来就是『判定一个人所使用的记号』,所以其实也没有太大关系啦。」
「很有关系吧……」
总算是爬起身的下半身说道。
「那你试试看变成跟我一样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单字呀,包准你晕头转向的。」
「不对,日常生活中几乎不会用到『下半身』吧。」
总之,先把这个摆一边,下半身说的话也有点道理。要是把普通的生活用语变成人名的话的确会搞混造成困扰呀。
而且——我还是觉得,这种解决方式绝对是错误的。把大家的名字弄得很古怪来让自己的名字变得不突兀,实在是一个很消极的做法呀。
「虽然说思念力是由心结所产生的,但是却几乎没有单靠思念力就可以解决的心结呀。普通的例子都是思念力往本人所期望的无关方向暴走下去,而令事态变得越来越复杂恶化。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对,该说是很坏的例子。要是不喜欢自己的名字的话,改名就好啦。但反而却生成了思念块,甚至还缔结了思念契约,结果就扩大到这个规模了。」
「用字面上解释的确是如此……」
可是不是每个人头脑都像你一样灵光呀,过敏。
「……咦?这么说来,我们还没有听说为什么你会跟乔瑟子缔结思念契约呀。」
被这么一问,波可困扰的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强盗超兴奋的)。
「那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你们说的思念契约到底是什么呀……」
「你不知道吗?」
啊啊,这么说起来当时连空也不知道呀。波可并不是从出生时就是思念块的,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吧。不过,就因为它不知道,所以才更让人好奇它是怎么缔结思念契约的呀。
「当我变成可以说话的时候,心想这样就可以跟主人谈话了真开心,所以就对主人开口了。虽然主人一开始很惊讶,不过马上就变得很开心。我告诉主人我所拥有的力量,虽然说一开始能变化的范围只限定在主人的屋子里,但是当我告诉主人说我会更加努力让变化的范围扩大,主人就很开心的笑了,说她会为我加油的……然后,突然间,我的力量就转移到主人身上了。」
「思念力转移了?」
也就是说,思念契约成立了吗?
「原来如此呀。」
「你不要一个人自己完结呀过敏,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缔结思念契约的条件吗?」
「条件?我想想,记得有两项……」
「第一项是和思念块缔结契约的适合者要充分理解该能力。然后另外一个是,思念块和适合者,双方都以强烈的意志为了共同的目的来驱使思念力,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这些条件成立的前提应该是乔瑟子本人是适合者才行吧。但似乎这一道关卡已经解决了……话说回来,基本上构成波可的要素(?),那些思念线就是因为乔瑟子对自己名字的心结而产生的,那么乔瑟子和波可之间的适合度良好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只要符合这些条件的话,就算不知道『思念契约』这几个字,思念契约还是会成立的,根据刚才波可所说的话,波可已经明确的向乔瑟子说明过自己的能力了吧,这样子就满足第一个条件了。接下来,关于第二个条件,波可一开始的目的是『帮助乔瑟子解决名字问题的烦恼』。而知道了波可的能力以后,乔瑟子小姐应该是这样想的——『我要帮助这个为了我而努力的忠心小狗』吧。」
「啊……!」
这道理是说得通的。原来如此,本来波可的能力就是为了解决乔瑟子的烦恼而生的,那么在偶然的状态下凑足条件而缔结思念契约,也是不足为奇的事呀。
「事情变得相当棘手呢。在思念纺织协会接触之前就缔结思念契约的案例这还是第一个呀,真令人伤脑筋。」
过敏搔着头叹息道。
「总之,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必须找到乔瑟子小姐直接谈话……不过,至少我们省了找她的功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呀。」
「咦?你已经知道乔瑟子现在人在哪了吗?」
「口水同学你忘记了吗?波可和乔瑟子小姐已经缔结思念契约了,所以身上只缠绕着一条思念线。」
「这个我当然懂……」
「那么请问这条思念线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呢?」
「……啊。」
救生索,联系思念块和适合者之间的一条线。
「也就是说,只要顺着波可身上所延伸出的这条线,就可以找到……」
「就可以找到乔瑟子小姐现在的所在地了。」
「是吗?那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面了吧。」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我握紧了之前向乔瑟子小姐借来的手帕。
「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主人吧,波可。不用担心了,我们一定会让乔瑟子小姐恢复元气的。」
「真的吗?」
「是啊,这不是当然的吗?」
不要介意自己的名字了——雎然我没有资格向她说出这种话,不过至少有很多人不介意她的名字而愿意做朋友的,我想让她了解这一点。
这样的话,她就一定不会再去想要改变周围的人的名字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大家拜托了!」
我回头向这些可靠的伙伴们笑道。
「我知道啦呼呼我和可爱的女孩子呼呼一定会打好关系的呼呼。」
「哎……如果发生问题的话又会变得很麻烦,表面上我会干得很漂亮的。」
「小波可实在是太可爱了,不管是谁我都原谅她!」
「……」
我开始觉得不安了。
6
这并不是助是子所期望的世界。(注3)
「嗯,那么这个问题……沙拉!你来回答!」
「是。」
在高中的教室里,老师的名字变成了像是在搞笑一般,仍用非常认真的神情,向名字变成像是在搞笑的学生点名。虽然说这样也别有一番乐趣……不过,果然还是有一些不对劲。
不论是谁,都失去了充满双亲期望所取的名字这点。
虽然说靠着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助是子不再是大家所取笑的对象了。但是想像中的解放感却没有随之而来。
助是子在笔记本上写下了那天帮助自己的矮小男孩的名字『日渡阳太』。她的双亲一定是希望他成为太阳一般的男孩子才这样取名的吧。
注3日丈「助是子」和「乔瑟子」都念JOZEKO。
但是他也一定忘记了这个名字,这是多么令人感到寂寞的一件事呀。
——只有我,只有我还保留着爸爸妈妈为我取的美丽名字。
「……这样子不行呀。」
这样叹着,助是子在上课途中一个人站起身。
「嗯?怎么了助是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是的,对不起,我去保健室一趟。」
不等老师反应过来,助是子便已从教室飞奔而出。同时笔直地冲往楼梯口,往家的方向奔驰着。
还是赶快回家,再和波可商量一下吧。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方法呀。
下一次,一定要让大家能完整地保留自己的名字。不然的话,我还是没有办法,向那个男生好好报上自己的姓名。
一边这么想,一边喘着气继续跑着。
而在学校前的马路上,预料之外的重逢到来了。
7
「……唷,又见面了呀。」
在寻找乔瑟子的过程中没想到她却自己跑过来了。平常这个时间,高中部应该还在上课吧,她一定是跷课了。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说来话长……总之我先简短的说明一下吧。」
我从强盗手中接过了波可,然后亮给乔瑟子看。乔瑟子的眼睛都吓到缩成点点了。
「这家伙全部都告诉我了,也包括你的烦恼在内。」
「波、波可!怎么会?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跟我以外的人说话吗!」
「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从以前就知道这类的事情了……有这种奇怪的生物存在在世界上,对吧?空。」
向趴在我头上的空探询道,空不高兴似的用鼻孔哼了一声。
「吵死了!不要叫我奇怪的生物啦!」
「布、布偶……说话了……?」
「是啊,这家伙跟波可一样,都是思念块。」
我靠近了乔瑟子,并且从口袋中掏出那条粉红色的手帕,亲手交给了她。
「这个还给你,谢谢你,乔瑟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啊咧,咦?」
似乎是突然间被叫本名,乔瑟子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条手帕上有你的刺绣,所以我才会知道你的名字。」
「啊,喔,原来是这样啊。」
乔瑟子羞红了脸低下头。
现在的乔瑟子,到底在想什么呢?应该是因为名字被我知道所以觉得很尴尬吧。
「乔瑟子。」
「是、是的。」
「我知道,你一直为了自己名字的事情而烦恼。」
「是……那个……是这样吗?」
「是啊,虽然说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了这件事情吃过了多少苦头……不过啊,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不管你叫做什么名字都不会介意的喔,而且我绝对不会拿名字来取笑你。」
在我说完这段话的时候,乔瑟子的眼睛发出了光芒。
「真、真的吗?」
「那当然!」
看到乔瑟子单纯而高兴的反应,我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然后,稍微有点得意忘形了。
「所以说,虽然乔瑟子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但是完全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苦恼呀!」
「……咦……?」
我听到了小小声的吸气声,乔瑟子又低下了头去。而这次的气氛却跟刚才完全不同,相当沉重。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气氛是怎么搞的?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吗?
我战战兢兢地看了乔瑟子的表情,结果……她竟然在哭泣着。眼角蓄着许多的泪水,为了不让它滴下来而死命地忍耐着。
「咦?喂、请问,那个……?咦咦?」
我惹她哭了?骗人,为什么?到底在哪里踩到她的地雷了?
「不是那个……」
乔瑟子一边混着泣声,一边静静的说道。
「助是子这个名字……是爸爸和妈妈,非常努力为我所取的名字,所以不是名字……我讨厌的东西,并不是我的名字。」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助是子不是因为讨厌助是子这个名字所以才和波可缔结思念契约的吗?我转过身想要寻找救兵,却只见强盗和下半身以及过敏,都和我一样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讨厌的是我的姓氏啊!我的姓是工口!工作的工!嘴巴的口呀!」
「工、工口……?」
讨厌自己的姓氏?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工口明明是个很普通的姓氏呀,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玄机呢……
……工作的工,配上口。
啊,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
工……口……
工、口。
工口……
工口?
「……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现了!
『工口』(注4)——这是如果用汉字写的话就会变成片假名「工口」的恐怖姓氏。
「你一定不知道吧……!只要签名的时候就可以听到周围的人在窃笑,新来的老师都会说『是谁啊!在答案卷上乱填名字的!』,让我被公开处刑,连刻印章的时候,师傅也会问『真的要刻这个吗?』来确认好几次,然后印章刻好的时候还会被朋友耻笑说是『色魔认定章』,你懂我整天要面对这么多讨厌事的心情吗!」
注4工口是色情的意思。
「呜、呜呜……」
「从小我就因为这个姓氏,而整天被男生叫说『好色好色』的……然后看见我的反应的时候大家就更爽得得寸进尺,我是真的很讨厌这种事情,可是大家还是持续不停的讲下去。」
该、该不会……助是子之所以会凡事都对色情的部分特别敏感,就是因为这个姓氏老是被周遭的人调侃的关系呀?
「我也想要有个更可爱的姓氏呀!我也想要有个不用顾虑别人眼光的普通姓氏呀……!」
「助是子……」
如果仔细想过的话,就可以想到假加她真的很讨厌「助是子」这个名字的话,就不会随身携带着绣有名字的手帕了。至于不让我看到她家的原因,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因为不想要让我看到写有姓氏的门牌的关系吧。至于波可的能力『可以让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人名字产生变化』最重要的一点——乔瑟子最希望的部分,并不是让名字产生变化这块,而是由此一来也可以把姓氏给抹消吧。
望向掩面哭泣着的助是子,呜……的、的确误解了乔瑟子真正的烦恼却又不懂装懂的我有很大的错。
不过,不管助是子的烦恼源是姓氏还是名字,我想要传达的意思还是不会变。
不论助是子的姓氏到底是什么,我、还有这些人都不会在意。为了传达这句话给她,我把手伸向低着头哭泣的助是子的肩膀——
「……我不原谅你。」
从背后传来充满魄力的声音,我赶忙回过了头。
从被强盗抱在怀里的波可身上,散发出了……像是黑色灵气的东西。
「波、波可……?」
「你竟然敢惹主人哭……」
这和刚才那可爱小孩般的声音完全不同,而像是从腹部深处的黑色怨念本身令空气震动所发出的骇人的怨叹之声。
「我绝对不原谅你!」
波可从强盗的怀中跳出,直接往我飞了过来。
「呜、哇啊!」
「口水!」
在波可的牙齿咬在我身上之前,下半身瞬间移动过来救了我。
「为、为什么突然就……?」
波可在乔瑟子的面前着地,露出了牙齿对我们咆吼着。
「我会守护好主人的!」
不是,我又没有要对你的主人做什么,你要守护谁呀……但我却没有时间告诉它。突然间在波可和助是子之间出现了一条把两人绑在一起的巨大红色思念线。不过,那本来就是把契约主的助是子和波可连结在一起的思念线,所以与其说是出现,不如说是实体化比较贴切。话说回来,这条线却比之前看到的那次还要更为巨大……而这条红色的思念线,彷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似的,卷在助是子身上,最后把她的身体绑起来了。
「咦?怎么?呀啊啊啊!」
「助是子!喂波可快点住手呀!你要是伤害了助是子的话怎么办呀!」
「吵死了!我……我会守护好主人的——!」
波可狂叫的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光景。
被拘束住的助是子身上突然延伸出了好几条红色的思念线被波可所吸收,同时波可的身体蠕动,骨头也发出了摩擦的声音瞬间膨胀了起来。本来用一只手就可以抱在怀里的小狗一刹那就成长为体型凌驾于非洲象大小的猛兽——不,应该说这是变身吧。
「嘎吼吼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咦咦咦咦咦——?」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刚刚那条可爱小狗的样貌已经荡然无存了!眼前只剩下一条地狱守门犬凯尔贝洛斯了!
「过、过过过过过过过敏!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呀?」
化为凯尔贝洛斯的波可一边咆哮着一边肆意破坏着。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是却也难以压制它。想要攻击它又顾到波可的背上有个看来已经失去意识的助是子,担心会波集到她,所以我们也不敢贸然出手。
「冷静下来,总之我们先暂时撤退!」
过敏开始撒几张千元钞在四周,立即产生了烟雾,趁这个空档,下半身发动了天饭团的思念力,让我们在危急之刻用瞬间移动逃了出去。
8
在距离和助是子再会的地点两、三公里远的公园里,我们重整旗鼓并且讨论接下来的作战方式。
「刚才那到底是怎样啊?波可怎么会变成那样子?」
突然间就完全性的变异,再加上思念线的实体化……这简直就像当时的——
「我说,下半身过敏。」
「不要把我们黏在一起叫,怎么了口水同学?」
「刚才波可的暴走,是不是跟之前欧基里德几何学的情形很类似呀?」
欧基里德几何学暴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间欧基里德几何学自己就失去了意识,而她身上的思念线则是实体化,进而变身成恐怖的怪物。
虽然说其中也有一些没有共通的点,不过现在波可的状态,和当时欧基里德几何学的情况怎么想都不认为彼此是没有关联性的。
「的确是如此,不过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思念线的票走,这和当时的情况都是一样的啊。」
「不是……可是,那么为什么波可现在会暴走呢?」
「……不是因为看到助是子的眼泪而情绪激动吗?」
「为了这种原因?这么简单的理由就会让它变成那样的怪物吗?」
助是子之所以会哭……的确在这其中我也有责任也说不定,自己的烦恼被别人误解,而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真正的烦恼也导致情绪崩溃,然后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落泪——我想这个推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一言以蔽之,那是冲动的眼泪。虽然由我这种惹哭了她的人开口很不应该,不过只要冷静下来马上就会止哭了,之后也一定可以好好说话的。
如果说看到这一幕就会暴走的话,那么只要助是子每哭一次,无论理由为何波可就会变身为大怪物,这样子理论上说得通吗?
虽然说这和上次欧基里德几何学事件一样都是思念线的暴走,但是,该怎么说呢——两者之间的深刻程度?总觉得是天差地远呀。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口水同学?」
「所以说……那个,波可之所以会暴走,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呀?」
「……是吗?现在这个状况我也很难下定论。」
「……」
好奇怪?为什么这家伙说话含含糊糊的?而且——他看起来就是从容不迫的样子。明明欧基里德几何学暴走的时候他是那么的着急。
「过敏,你……」
是不是隐瞒了我们什么?正当我想要这么问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强盗却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子,让我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小口水。」
「强盗,怎么了?」
「那个……好像有东西从我的胸部跑出来了。」
下半身对「胸部」这个字立即产生了反应。
「嗯?是母乳吗?」
这应该是强盗有生以来最强大的一击吧。这招踢老二划了个完美的弧线在下半身的双腿间炸裂,下半身的下半身完全成了废物。再会了下半身。
「这个。」
不过不需要特地指出来我也马上注意到了,从强盗的胸部延伸出来的「那个」。
红色的线——从这个粗细看来,不如说是红色的绳子可能比较贴切——拉的非常长,甚至于已经跑到公园外了,延伸的方向……就是刚才和助是子重逢的地方。
我们面面相觎。
「这个,该不会……」
战战兢兢的,望向红色绳子延伸的方角——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嗰啊啊啊啊啊啊!」
「它冲的超级快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顺着红色的绳子,变成魔兽凯尔贝洛斯的波可,朝我们光速奔驰而来。
「这条线果然是强盗同学和波可之间连在一起的思念线呀,托你的福,对方完全锁定我们的位置了。」
「为什么会有这条线连在一起……糟糕!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下半身,该逃了!拜托你再用一次思念力!」
不过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下半身并没有回答我。代替他回答的是从他的头发中钻出来的天饭团。
「不行了!下半身同学马上就要转生成女孩子了,他要你在那之前先等他一下!」
「天饭团!你用那认真的表情和老爹的声音在说什么鬼话呀?」
「这集书腰的台词就用这句话吧!」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到底谁会买这种猜不透内容的书呀!」
在我们进行愉快的对话的时候,波可已经追了上来。
可恶,下半身不会动,所以机动力不足无法逃呀。只好在这儿迎击了。
我们一边咬着牙一边躲过一波波波可的猛攻,同时也把波可引诱进公园里。还好现在是平日的中午前,这个小公园里没有半个人。
「在这里的话就可以发挥实力了!上呀!空!」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啦!」
我发动了趴在我头上的空的思念力,把地面的石头都混合起来准备做成武器——就在此时——
「『石头呀,飞吧』」
声音已经完全转化成坏人角色的波可念道,下一秒,本来散落在公园地面上的石头全部都飘浮起来了。
「什……什么?」
「『石头呀,降下吧』」
这下子,本来飘浮在空中的石头成了石雨坠下,疯狂的砸往我们身上。
「糟糕……强盗!」
我即刻反应冲到了强盗的面前,发动思念力将所有来袭的石头全部都和自己的身体融合。幸亏如此,虽然我的身体变成了会走路的石像,但是强盗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你还好吧,强盗?」
「嗯、嗯嗯。谢谢你小口——」
磕咚!说着话的强盗的身体突然不自然的向前倾,我低头看发生了仟么事。只见从强盗的胸部,差不多是乳沟的地方伸出来的红色思念线正被波可所拉扯,而强盗的身体也被顺势拖走。
「强盗!」
慌乱中我抓住了强盗的手——但却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在拉扯着她。还好我的身体已经跟大量的石头融合,这重量让我们不会被拖走。但是被我和波可从两个方向拉扯,强盗的身体承受了相当大的负担。
「啊、啊啊…………咕呜…………!」
强盗显露出相当痛苦的表情,真糟糕,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强盗的身体会被撕裂的——!
看见强盗痛苦的表情,我一瞬间减缓了力道。这成了严重的致命伤,露出了空隙,使得波可可以轻松地把强盗的身体拉扯抛到天空,最后落在波可的背上。
「强、强盗——————!」
真是太可恶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么危急的时刻,因为名字太蠢了,所以完全没有紧张感呀!这简直就像是走在路上被人家抢一样嘛!下一句话是不是要接「谁来抓住他」呀!
「你这个笨蛋!干么要放手!」
头顶上的空怒吼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要是再这样拉扯下去的话,强盗的身体迟早会坏掉的呀!
「可恶!波可!把强盗还来!」
「口水你先退下!」
伴随着尖锐的声音,后方的过敏朝波可扔出了数张万元钞票。万元钞票在飞行的过程中开始燃烧,变成火焰子弹向波可飞去——但是,
「『溜滑梯呀,到我的面前来』」
波可这样念道,设置在公园里的溜滑梯竟然马上自己移动起来,并且照着字面上的意思飞到波可面前,并且成为了盾牌防御过敏的攻击。
「什么……?」
「『铁棒呀,舞动吧』『秋千呀,翻滚吧』『杂草呀,缠绕吧』」
一项项物品都遵从着波可的雷语进行动作。铁棒和秋千开始回转移动向我们发动攻击,同时地上的杂草也绊住了我们的脚,阻碍了我们的移动。
「那家伙该不会……可以操纵它念出名字的东西吧?」
是原本的思念力『可以将名字随机变化』再进化的吗?这样子真的是相当强大的思念力呀!
「过敏怎么办!要怎么对付这种只要给他知道名字就可以随意操作的对手呀?」
「的确是有点棘手,不过我对于自己的攻击手段的种类可是相当有信心的喔!」
过敏说完便掏出大量的万元钞票开始布阵,用闪电将秋千和铁棒轰飞,并且就在阵里面,生成了闪电开始攻击波可。
「『闪电呀,消失吧』」
随着波可的话语,闪电在打到波可身上前便消失无踪了。可是——
「太天真了!」
过敏毫不间断的继续发动各种各样的攻击。风的刀刃、水的弹丸、土壤的鞭子——就如同RPG的魔法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利用各种华丽鲜明的手段攻击着波可。不给波可念出名字来防御的时间,利用数量渐渐的把波可逼到绝境。
「太棒了!过敏,你果然很强啊!可、可是这样攻击真的没关系吗?应该不会真的伤害到助是子和强盗吧!」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有调整过力道!好了……就用这招送你上路吧!」
过敏准备发动最大的攻击而开始储备力量,阵内所剩下的万元钞票全部都开始发光,正当我心想一切都要结束了的时候——
「『万元钞呀,消失吧』」
简单的一句话,万元钞阵就消失得连一根毛也没剩。
毫不留情地就终止了过敏的攻势。
「……咦?」
过敏的脸色变得铁青。喂等等呀,这该不会是——
「『树木呀,飞舞吧』」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果然是这样啊!」
公园里的树木连根拔起的狂舞着,我们承受不住,只得逃进仅存的巨蛋型游乐器材的阴影之处。
「过敏你呀!为什么每次都在这种最重要的时候派不上用场呀!你不是隶属于某个超厉害的秘密组织,与思念块战斗的专家吗?」
「吵死了!那是因为每次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对手都太特殊了!」
「总之现在到底我们应该怎么办呀!我们真的有机会打赢这种只要随便唱个名就能肆意操纵物体的对手吗?」
「……」
过敏无言的打开了手机,稍微翻阅了一下通讯录,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千元钞然后再把它变成了一颗篮球。
「你的能力还真像四次元空间袋呀……」
「你所说的基本上还算是正确。」
过敏从巨蛋的阴影中跳出来,并且把篮球往波可身上砸过去。不过当然这不可能通用,波可用前脚轻轻地把球弹开了。
「……原来如此呀。」
乍看之下像是没有意义的行动,但是过敏却似乎从中掌握到了些什么。发出了奸笑回到了游具的阴影之中。
「波可的思念力虽然很强大,但并不是没有使用限制的,我已经找出其中几个规则了。」
「真、真的吗过敏——!」
「是啊,首先——」
突然间头上出现了块阴影。
那是波可的前脚,而它现在正准备把我跟过敏照字面上的意思踩扁。
「糟糕……」
闪不掉了——正当我如此想的时候,突然间有种浮游感,于是我们的身体就被瞬间移动到安全地带了。察觉到有人的手扶在我肩上而回过头去,看见的是下半身一脸得意的站在我身后。
「让你久等了,人家已经转生成功了呢!」
「变成女生了——?」
最好是有这种事啦!还是普通的男生吧,只不过是个说话方式变得更恶心的下半身而已。
「嗯,玩笑就开到这里为止,看来在我睡着的时候,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呀,口水过敏。」
「不要把我们连在一起叫。正好现在我正准备要讲解对策。」
趁着波可找不到我们的时候,过敏开始说明了波可能力的使用限制。
「首先第一个,波可的思念力,只适用于它的眼睛所见的物体。刚才它虽然把所有的一万元钞票都消灭了,可是那效果并没有波及到它看不见的我怀里的那些钱。」
语毕,过敏便亮出了原本便放在制服内侧的暗袋里没有消失的万元钞。
「第二个,如果和被波可之前使用过的能力『将一定范围内的人名随机变化』相同名称的物品,它也没办法操作。」
「……咦?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不是把一个篮球扔向它吗?如果要防御的话,只需要念篮球的名字操作它就可以了,但是它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亲手把它弹开了。这就是因为波可没有办法操作篮球,证据就在这里……」
过敏把手机的通讯录拿给我和下半身看,其中确实有个人名叫做『篮球』。
「你是想说因为篮球这个名词已经被挪来当作人名使用了,所以波可也没办法操纵它吗?可是这样子就下定论也太武断……」
「那么为什么波可不直接念出我们的名字操纵算了?」
「啊」
对呀,被这么一说,明明它不需要这么麻烦,专程跑来公园这里解决我们,只要一开始帮我们唱名操纵一下就可以轻松解决了呀。至于它为什么没这么做……其实是因为它没办法这样做,这样想就合情合理了。
「刚才丢那颗篮球就只是为了确认,而现在算是确定了,波可没有办法操纵名称被使用于姓名变化的物体,还有姓名被变化的人它也无法操纵。只要明白了这些,我们就还有充分的胜算。」
「对、对呀,至少我们不需要担心自己被操纵,真正危急的时候还可以逃跑呀。」
「口水不只是这样喔。只要知道有那些东西被拿来当成人名过,就可以知道波可不能够操纵什么。只要知道有那些东西不会被干扰,其中就隐藏着反击的机会呀。」
「好,那么首先我们就先告诉大家手机通讯录里面有哪些——」
「『树木呀,贯穿吧』」
伴随着低沉的话语声,整根树木笔直地朝我们飞过来,我们赶忙四散开来。
「看来我们还是不能一直老神在在的呀。」
一边逃窜着,我一边检视着手机的通讯录。其中或许隐藏着某些打倒波可的关键也说不定—
「『除臭剂』『无线LAN』『漏斗』『酪梨』『仙后座』……不行啊,这些东西就算它不能操纵,我也不知道要拿来干么呀!下半身你那边怎样!」
下半身一边盯着手机一边叫喊着回答道。
「我知道波可没办法操纵『汉堡』『起司堡』『麦克鸡块』『薯条』『大麦克』『塔塔酱炸鸡』『四盎司汉堡』了!」
「你的通讯录也被改的太偏颇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根本只是麦当劳的菜单吧!」
「也就是说,只要把它引到麦当劳的话就可以把思念力几乎封锁住了吧!」
「办得到才有鬼啦!」
「口水同学我这里有有用的情报了!『土壤』和『地面』,这两样都不会受那家伙操纵喔!」
「是吗!太棒啦!」
只要知道这些我就有攻击手段了!我停下了一直保持逃跑的脚步,转身面对波可的方向。波可似乎是因为操纵了公园内所有的东西却仍然无法造成有效打击愤怒不已,它准备利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攻击而向我们猛冲而来。
「要上罗!空!」
「好!」
我将手伸向地面发动了空的思念力。思念力传达到了地表使之呈现液体状态,便成了一个可以吞噬所有物体并且混合在一起的无底沼泽——这是空的看家本领。
向我们直冲而来的波可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就如同陷落地洞一般从脚开始被吞噬。波可焦急得想要脱离这里而用那庞大的躯体挣扎着——但是没有用,它无法操纵土壤和地面,在和地球合而为一之前都不可能逃离这里。
「……然后呢?能够停止它的动作是很棒,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助是子和强盗现在还困在它的背上呀!」
「这你不用担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我旁边的过敏,拿出了一张万元钞摆出了用刀的架式,白色的光变成了刀刃包围住万元钞票。
「我会切断波可和强盗之间联系的思念线。这样的话波可一定会停止暴走的。」
「切断思念线,这种事情可能吗?」
「……这个,实际上我也还没有做过,现在正好是个试刀的好机会。」
为什么是正好,而且为什么要阻止波可的暴走,得切断的不是助是子和波可之间联系的思念线,而是切断强盗和波可之间联系的思念线呢?不过这些问题都先留待之后再来解决。
「了解,过敏拜托你了!」
过敏点了点头,举起发光的刀刃冲向波可。无法操纵土壤和地面,同时身陷沼泽动弹不得的波可应该是无法躲过过敏的这一击了——
「『铁砂呀,喷出来吧』」
「什么——?」
下一秒。
大量的铁砂从波可四周的地面涌出,往进入攻击模式的过敏和我这里攻击过来。
「咕啊啊啊啊啊!」
丝毫没有预料到有这一招的我和过敏无法对应,硬生生的吃下这一击。
随着我的身体重心不稳,空的思念力也中断了,使波可得以把逐渐下沉中的身体拉回地面上来。
「『铁砂呀,化为枪吧。』」
遵从波可的命令,铁砂开始聚集起来,在空中化为无数的小枪。
「『枪呀,降下吧』」
伴随着这一声命令,猛攻开始了。
铁枪造成的杀伤力不是之前那些攻击所能比拟的,从它们深深插在地面上的景象就可以知道若是插在身体上会有什么后果了。
「哇……这、这下子真的不得了了!」
战况又回到了原点,不对,根本就是恶化了!刚刚那招已经不能再用第二次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封锁它的行动呀——!
「口水!小心!」
听见下半身的声音才做出反应畸已经太迟了,其中一把枪划过了我的右脚,我用力的摔在地上。
「好痛呀……可恶!」
我绝对不能输,要是我们在这里倒下了,还有谁能够救助是子和强盗呀。
咬紧牙关正准备要站起的时候,突然,刚才让我和过敏藏身的游具映入了眼帘。
……这么说来,那时候为什么波可并不是操纵游具,而是准备直接过来把我们一脚踩死呢?
因为它没有办法操纵这个游具吗?还是说其实这游具的名字已经被用在某人的人名上了呢?……可是,我不知道这游具叫做什么呀……
——这样思考的瞬间,灵光一闪。
会不会是,其实波可也不知道这个游具叫做什么?
现在的波可的思念力是,只要让它知道物品叫什么就可以自由操作的强大能力,不过,反过来说的话……
「呵……呵呵呵呵呵。」
「喂、喂……口水你是怎么了?喂!」
空不安的一直敲着我的头。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白痴!不是要去救强盗吗!现在不是让脑袋被烧坏掉的时候吧……」
「不用担心呀空!我已经看到胜利的关键了!」
在我爬起身的同时,顺便摸了一下附近溜滑梯的残骸,让它跟我的手臂融合,然后——
「喔啦啦啦啦啦啦啦啊啊啊啊!」
我把溜滑梯的残骸随便挥舞,并且和所接触到的东西全部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团块——因为波可才大闹过一阵,所以周围早就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了,现在再弄得更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对纠缠助是子的不良少年所做的事情,这次是对这个公园重新做一次!
虽然波可降下了铁枪试图阻止我,不过我连这铁枪也融合在一起,让团块变得更加巨大,总算是把公园内几乎所有东西都融合在一起以后,我的手已经变成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巨大的「某种东西」,然后我将这「某种东西」一拳挥向波可——
「怎样啊波可!你知道『这个东西』的名字吗!你就操纵来给我看看呀!」
「……咕,呜……!」
果然,波可没有办法操纵「不知道名字的东西」,那么,现在我利用公园里所有现成的材料所混合出来,刚出炉香喷喷热腾腾的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碗糕,它当然也无法操纵了!
「『这个东西』的名字呀……老实说,连我也不知道啦啊啊啊啊啊!」
配合着毫无气势的决胜台词,我把这不知道是虾米碗糕的碗糕给轰在波可的巨躯上。同时再发动思念力,把波可和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混合,限制了它的行动。
「再加上这个……怎样啊!」
我把那奇怪的大型物体的一部分变形,盖在波可的嘴巴上,这下它就没有办法说话发动思念力,这次总算是完封了。
「好了……!剩下就是叫过敏把连结在强盗和波可身上的思念线切断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即使被逼到了绝境,波可还是没有放弃挣扎。明明知道已经不可能逃离,却还是持续的剧烈晃动全身想要脱离束缚,这样子天川也无法进行瞄准。
「已经没用了,快点放弃吧波可!你这么坚持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要……」
突然间发出的话语声,却不是来自波可的方向。
「什么……?」
在波可的背上,有个人影站起来了,那是——本来应该被思念线紧缚在波可背上的助是子。但是站起身的助是子却是两眼无神,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精神状态,反而像是遭受到了催眠一般。
「我已经不想要这个姓氏了……老是被大家取笑,老是被欺负……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也都不是我的错呀,为什么我非得要有这么痛苦的人生不可呢……?」
助是子用迷茫的眼神持续呢喃不已,这——就是助是子内心的声音吧。
「『你就是因为姓氏的关系所以才会这么色的吧』,这种无心的话语,带给我多大的伤害……却都没有人懂……」
「呜……」
那疲惫的表情和言语,更让人能窥知助是子烦恼的严重性。随着助是子表情变得越深沉,波可的抵抗也就越发强烈。该不会波可的力量来源就是助是子的负面感情吧。
「我会被生成这种姓氏不是任何人的错,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恨谁。可是不管我再怎么样讨厌,也没有办法改姓呀,我想从今以后的人生,我还是会持续的被人家拿姓氏来取笑吧……
原来如此,所以助是子才会一直都一个人烦恼着呀。姓氏是不能选择的,而且还跟名字不一样,并不包含了任何人的意志在里头。另外,由于户籍和犯罪防治的关傈,也不能用『一直被人家拿姓氏来开玩笑很讨厌』这点来改姓——不论助是子有多么的烦恼。
助是子的烦恼,一定比周遭的人所想的还要严重吧,严重到会因为心结的关系而产生了思念线甚至暴走呀。
「绝对没有这种事……」
——不过为了消解助是子的烦恼,我也有可以做到的事情。
「绝对没有这种事!至少我,还有我们其他的人,绝对不会在意你的姓氏!也绝对不会拿这点来取笑你的!」
「就算你们不会这样,还是有其他更多的人会这样呀……」
「那么到时候你就来跟我说!只要是有人敢伤害你,我绝对会让他飞到月球去!就像之前一样!」
助是子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空洞的眼神也回复了一点神采。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如果说你真的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姓氏的话,到时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改变你的姓氏的!」
「……!」
助是子的脸突然变得跟熟透了的柿子一样红,甚至还散发出了蒸气,跟煮开水没什么两样呀。同时,波可也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做得很好,口水同学。」
不知道在这之前躲在哪里的过敏突然跳跃到波可的背上,并且行云流水的将那白色的光刀斩向从强盗胸口延伸出来的红色思念线将之一刀两断。下一个瞬间,缠在波可身上的红色思念线全部一起像是星星爆炸一般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最后只剩下和助是子连接的那条思念线,其他全都消失了。
9
思念线消失了以后,波可马上回复了原来的小狗模样。我冲向倒在地上的光里抱起她的身驱。
「光里!喂光里!有没有怎样?」
劈里啪啦的打了光里的脸颊,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小阳……」
「光里……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小阳,名字……」
「咦?啊……真的,我想起来了!」
日渡阳太,这是父亲和母亲特别为我取的重要的名字,太好了,总算是想起来了……
「真是太好了,小阳。」
躺在我怀里这么说着的女孩,是宇月光里。她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如同我家人一般的存在,无论如何……都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女孩。
空从我的头上跳下来,一边说着「你这家伙真让人担心呀」,一边却又和光里耳鬓厮磨着,还真是幅有治愈力的景色呀。
「看来波可酌思念力已经完全解除了,这次你立下大功了呢,日渡同学。」
「真不愧是我的挚友呀,阳太。」
回过头去,看见了陪伴我一起战斗过来的两位伙伴。
「两位真是多谢了,天川,还有下半身。」
「为什么只有我的名字没有被还原呀?」
「好了,那剩下的问题只有……」
天川看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助是子还有眼冒金星的波可。我有不好的预感。
「天川你该不会又准备要说什么消灭的吧……」
「……看到刚才那暴走的样貌还敢庇护它也真有你的了,不过安心吧。毕竟它已经和助是子缔结过思念契约了,我会放过波可的。」
「咦?真的吗?」
「只要它一直和助是子同学在一起的话,今天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
……怎么说呢,这个裁定对天川而言也太仁慈了吧。他平常不是都会说些「为了不再发生像今天这种憾事」之类的话吗?他果然知道今天波可之所以会暴走,绝对不会是因为「看见助是子哭泣的样貌而情绪激动」这样的理由吗……?
「呜……」
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助是子醒过来了。
「助是子,你还好吧?」
「……!」
可是助是子一看到我的脸,就像惊弓之鸟般地往后飞,然后变成了金鱼似的嘴巴一开一合的,脸也红的像颗苹果。
「怎、怎么回事?还好吗?」
「那那那那那那个个个个个个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请,」
「怎么会?」
助是子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一边整个人软掉跌坐在当场。
摆明了样子很奇怪,该不会是因为长时间和波可连结,所以身体不舒服吧?看她脸一整个红透,说不定是发烧了……
「你还好吗?」
我把脸凑近了瞧,助是子却闭上了热泪盈眶的双眼,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嘟起了双唇。
「请……请对我温柔一点……」
「……」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呀?
「……小阳你打算对助是于同学温柔地做什么事情呀?」
背后传来了非比寻常的杀气,糟糕,我要被人疼爱了。当然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那种又疼又爱呀。
「要、要做的话就快一点呀!记得要负起责任补票喔!」
「等一下,助是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我会和你结婚把你的姓氏改变的』!」
……
什……么?结婚?我跟她结婚?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可没说过这种话呀!」
「你、你有说过!自己说的话总要负点责任吧!」
「的确我是有说过『我会把你的姓氏改变的』,可是我从来没说过半句要跟你结婚呀!」
「那……那你到底要怎么改变我的姓氏呀!太过分了吧!真不负责任!」
「不是,我的意思是……啊……」
我想说的是,我会陪她一起到户政事务所,让里面的职员认同助是子改名的理由而已呀……可是,仔细想想刚才的台词,也可以当作是求、求、求ㄏ——
「你、你都那么大声的跟我求婚了,我可不允许你当作没这回事喔!绝、绝对会要你负责任的!」
「负责任你……那个、总之……」
「……趁我昏迷的时候,涎太你已经跟助是子小姐求过婚啦。」
糟糕糟糕真是太恐怖了!我已经不敢回头看了!总觉得一回头看的话,脖子就再也转不回来了。
「不想陪你们闹下去了,我先回去罗。」
「啊……喂!」
天川耸耸肩,丝毫不留情面的掉头就走。拜托别走呀!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呀!
「影、影时!拜托你救救我吧!我们不是挚友吗!」
「嗯,阳太虽然我是很想帮你啦,不过我送你一句话——爆炸去吧。」
于是影时也瞬间移动离开了当场。
「影时——!等等我啊!至少把我也带走呀——————!」
助是子的手,勾住了欲哭无泪的我的手臂。
「等、等到你满十八岁的时候就要马上结婚帮我更换姓氏喔!我们约好罗!要是反悔的话我绝对不放过你!」
「等、等一下!不要随便立这种不可能的约定——」
「小空空,阳太似乎很想要跟原力合而为一的样子,你帮帮他忙吧。」
「好,我知道了。」
「什么我知道了————!等、不要、住手、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不要把我跟地球混在一起呀——————!!」
——于是,我们的名字总算回复正常了。
而我也终于和地球合而为一了。
10
过了几天,天川似乎更详细的告诉了助是子有关思念线的事情,而波可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则是几乎把所有暴走那时候的事情都忘掉了,现在身为一条普通的家犬住在助是子家中。至于暴走的原因则依然是个谜……而天川一直放任波可不管这件事情也让我很介意。我猜,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却故意隐瞒着不说。不过,既然那家伙认为就算放着波可不管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没关系吧。
可是,我还是不希望他隐瞒我们这些事情,总希望他能够全部对我们说清楚。不然总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总之事情就像这样算是圆满的告一个段落了,不过,却留下了一个无论如何都很难收拾的大问题。至于这个问题是什么,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吧……
「阳、阳太……同学,早安。」
早晨,就如同往常般的走出了家门,而助是子则是在玄关外迎接我出门。
「早、早安助是子,你今天也起得很早呢。」
现在时间是早上八点,助是子你到现在还在这里很奇怪吧,我记得你家很远呀?而且这样你真的赶得上自己学校上课吗?
「你可不要误会喔!我只是上学途中顺便过来看看你而已啦!」
「不是,你这个说法也太牵强了吧……」
明明我们家互相在学校正反面的方向,你是要怎么顺便过来我家呀。
「吵、吵死了!总之你给我收下这个!」
助是子一边说着一边把便当交给我,我道了谢接过她手中的便当。
最近几天一直重复这光景,如果说考虑到做便当的时间,还有专程送过来的时间,真的是要好好感谢呢。味道也(虽然还是比不上职业级的光里)相当的美味,外加上像助是子这么可爱的女孩特地手工做便当来给我这点,就足以让人感到高兴了。但在此同时我也被罪恶感所包围,不能够老老实实的表达开心,该怎么办才好呀?
我应该据实跟她说「我没有打算要跟你结婚」这样比较好吗?
——因为我已经有了光里呀。
……好。
「我说啊助是子。上次……那个,不是提到要帮你改姓的话题吗?」
「啊,你说那个呀,已经不用了。」
「咦?」
这是预料之外的回答。不顾我的惊讶,助是子以平稳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已经注意到了,我不需要为了名字被别人取笑而影响自己的心情呀,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我……而且呀,只要真正重要的人认同我了,那么其他人爱怎么说是他们家的事。」
「……是吗?你已经放下了呀?」
「没错,这都是托阳太的福,所以说,不需要刻意把姓氏改掉也没关系了。」
「是吗……」
……什么呀,助是子果然是个好孩子呀,她也很会体谅人呀。所以说这便当,应该是那个罗,为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所对我表达的纯粹感谢啊。真是太妤了,我还以为当我满十八岁的时候真的会被抓去逼婚——
「就算不用冠夫姓,只要你愿意跟我结婚就好了。」
「为为为为什么事情会突然急转直下呀——?」
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只留下结婚这一段啊!这不是把手段跟目的颠倒了吗!本末倒置嘛!
「那、那么先掰罗!」
助是子迅速的转了个身,害羞得逃走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呆站在原地,看着蓝天白云,一边想着等会儿到底要怎么跟光里解释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