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刃
在那之后,远山金次的下场如何,我们并不知晓。
不过,魔女连队是源自历史上以冷酷无情闻名的纳粹,既然是落在她们的手上,应该不需要知道了吧。
作为暗杀功臣,我们得到赞赏,连队也拋弃债权,这一切在在证明那家伙的「下场」如何。
然而根据貘的说法,远山是杀不死的男人,而且爱莉丝贝儿等人会在二〇一三年一月的神户遇上他。感觉……
……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不,虽然我现在没告诉貘她们什么,但是就我这个时间学外行人的想法,我认为作为一项义务,自己必须跟他见面。
暂且不管远山的处境如何,我们履行完佣兵契约后,决定离开新德意志研究会城。
我参与的比利时战,还有爱莉丝贝儿参与的荷兰战,这两场战斗让战争的最前线大幅朝西北方一推进。因此,这座城堡将会距离战线过远。魔女连队等眷属一派在战胜远山后,迅速地将据点从德国转移到荷兰的西海岸。
而城堡似乎会藏起纳粹旗,恢复成赚取军资的旅馆业。
(再会啦,魔女的巢穴,新德意志研究会城,住起来还不错喔。)
在出发的早晨,走出城门后……
我搭上奎斯驾驶的宾士车,同时在心里向城堡告别。
可能是对远山的警告生效了,存在退化症候群的病情逐渐好转,加上妖刕疲劳症也消退了,身体如今恢复到只要带著妖刕,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的程度。
我们离开城堡后,动身前往奎斯位于德国的商业都市——杜塞道夫的家。这条CL550疾驰的高速公路,据说是在纳粹德国时代,由希特勒下令建设的道路。我们在这里跟纳粹真是有缘。
我们走A59号线南下,经过数十分钟的车程,抵达了杜塞道夫……
车子开进中心大街后,我开始发现这座城市没什么欧洲风情。市内有立体高速公路贯通,大厦林立,其中还挤满住商混合大楼。在布鲁塞尔和奥伯豪森看过的那种童话风砖造屋寥寥无几。
我心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种景象……才发现实在像极了东京。
当我们在车里讨论这方面的印象时——
「因为这里跟东京一样,在二次大战期间被空袭炸个精光了喔。这座城市是战后在轰炸废墟上经过一番重建才复兴起来的喔。不过,那种面貌感觉也差不多褪色了吶。」
熟悉德国历史的鹅为我们做出这样的解说。
「战争真是讨厌耶,拜其所赐,连后世的我想游览德国的心情都被毁了。」
我发著牢骚,进而看著下起冷雨的南外。
「不过,杜塞道夫绝对是适合日本人旅游的城市喔。因为日本企业在这里设立了许多当地法人,可以见识到好玩的事物喔。」
奎斯一派悠闲地开在复杂的车道上,接著如此说道……
「——能够将你们送回未来的凹面历镜的立体魔法阵也已经完成了。再来只要由负责启动的我注入一点魔力,一切就准备就绪了。所以……我想想,启动时间就定在傍晚四点吧。在那之前,请先到我的公寓重新集合。换句话说,你们能够待在这个时代的德国的时间,大概只剩下五个小时。也可以悠闲地去观光喔。」
奎斯告知了最后的时间表。
自从在居凤滨迎战鵺以来,我们接二连三历经了磨难波折……如今终于要重返原来的时代了。
「话说回来,就算说去观光……」
走出奎斯居住的高级公寓停车场,我相爱莉丝贝儿撑著开车经过顺便买的白色折伞,再加上撑著黑伞的貘和鵺,四人来到杜塞道夫的大街上。
这条飘著冰冷细雨的街道也是普通的柏油路,实在令人乏味。
环顾四周……硬是保留下来的古迹顶多就是教堂,就跟东京的佛堂寺院一样。
「这座城市真是没情调耶,就只有招牌上的文字和路人的人种不同,其他都跟日本没两样。既然要观光,我更想去之前追杀远山的布鲁塞尔。」
看到目送我们离开的奎斯搭进电梯,往自家方向消失,我开始抱怨个不停。
「这种城市习惯了就好喔,静刃,凡事也要多往好处看喔。」
很不适合撑蝙蝠伞的鵺像个老妈子一样教训我。
顺便一提,鵺昨天就变回了称为第一形态的美少女模样。
她穿著从新德意志研究会城借了不还的轻飘飘洋装,然而,脚底下的影子依然带著原本的犄角和尾巴耶。那究竟是怎样啊?
此外,另一边的貘好像正在发零用钱给爱莉丝贝儿,当我正准备使用藏在黑套背上的妖刕来瞧瞧有多少钱时——
「呜——好冷喔。咻,你的黑套好温暖喔,真是方便吶。哦~~好暖好暖——」
鵺把没拿伞的手深深插进我的腰间口袋,接著又扛起雨伞,将另一只手也插进来,烦死了!
「喂喂,不要乱摸奇怪的地方啦。」
「鵺之前都有老老实实帮忙奎斯制作立体魔法阵,让鵺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喔。」
「话说,那个靠什么立体魔法阵发动的玩意儿,我记得是叫凹面历镜来著?那个没问题吧?应该不会发生回到未来,结果这次人跑到非洲之类的状况吧!」
我对这方面进行确认——
「在经由仍岛的历镜传送时,已经因为经纬度设定吃过苦头了,所以大致上都搞定了喔。」
「什么叫『大致上』啊,我要确实回到居凤町——等一下,喂,别闹了!」
「哪哪哪,暖呼呼——静刃啊,这次尝试制造的历镜可是前所未闻的产物喔。因为不能利用空间位相固定方式,出口的经纬度应该会偏栘,估计会传送到关东或东北地区的太平洋一侧喔。遵循交感巫术的法则,容易创造出口的地点,是在来到这个第三轮世界以前置身的环境相近处——岛屿地区,所以路径是设定通往某个本州附近的岛屿。光是那样就够辛苦了喔,我戳我戳。」
「喂,别这样,住手啦!我懂了,我懂了啦!放开我!」
口袋深处被外表是少女,脑袋却是阿婆的鵺毫不客气地乱摸一通——
我有种遭到玷污的感觉,不过总而言之,因为晓得能够回到日本,于是我一边抱著理解的心情,一边将鵺从身上拉开。
当我们正在耍蠢时——
「静刃,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会儿,你跟爱莉丝贝儿就去一个叫茵码曼大道的地方逛逛吧。虽然。那里在二〇一三年时好像已经没落了,不过在二〇〇九年应该还处于最后的兴盛时期。你们在那里肯定能见识到好玩的事物,我想应该可以当作回去前的预复习。」
貘像是领队老师一样,把爱莉丝贝儿推给我。
咦?总觉得貘变瘦了一点……看起来很憔悴呢。
我知道她一直在帮忙回到未来的准备工作,不过看来好像还有进行其他的工作。这么说来,在城里的时候,无论奎斯在不在,貘的房间都到很晚才熄灯啊。
「什么预复习,目的地是日本吧?话说,貘你最近是不是操劳过度了?勉强身体可不好喔。」
「不用担心,各方面部已经准备好了,再来只剩下完成设备投资的最后一部分。我就是要去办这件事,不是什么需要耗费式力的工作。好了,那么鵺这颗电灯泡就由我带走了,毕竟我这边可能需要一位翻译啊。」
貘对我如此说道,接著提起白色手提包的链子…
拦下一辆路过的计程车后,她用公主抱方式把鵺塞进了后座,然后自己也搭上车,从车里对我们挥手再见后,就前往某个地方。
「说什么『我这边』,我们也想要一个会讲德语的人啊。明明的存在价值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小需要时就丢给别人照顾,需要时就把人带走。」
被拋在原地的我,半是自言自语地对著爱莉丝贝儿吐苦水。
穿著待在城里时用邮购买的短大衣,打扮带点甜美萝莉风格的爱莉丝贝儿……
「哎……哎呀?貘真是的……」
只见她朝著周围东张西望,黑色双马尾像是垂直轴风车一样甩动。
「怎么了吗?」
「没……没事。貘好像搞错了,把我的伞也拿走了。我领到零用钱的时候,为了打开钱包,就先把伞交给她保管,结果……」
困扰的表情也很可爱的爱莉丝贝儿,明明是冬天,不知为何还坚持穿著迷你裙。不过,因为有套上过膝袜,所以除了所谓的「绝对领域」部分,感觉好像不会冷就是了。
「貘在搞什么啊……算了,虽然好不容易拿到军资,但还是先去那边的便利商店买一把……」
话说到一半,只见爱莉丝贝儿露出簦百又止的表情。
妖刕也跳出「该选项无法选择」这种奇怪的显示。
除此之外,还在我的伞上跳出「OPEN」这种建议指示的箭头。
「……?」
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我按照妖刕所说的摊开白色折伞。
爱莉丝贝儿见状,表情顿时亮了起来——
「……!」
接著鼓起勇气似地扑向我的手臂。
并以双臂锁住我拿伞的右手。
虽然不晓得本人有没有发现,不过拜其所赐——我、我感受到爱莉丝贝儿的踞D罩杯。因为隔著冬季大衣,所以细部的感觉不明确,但宛如在涩谷吃过的松饼一样柔软的触感,此刻就包夹住我的上臂……
「……唔!……唔!」
「那……那么我们出发吧!」
挤在同一支伞下,爱莉丝贝儿没注意到我的慌乱,感觉非常开心地抬头望过来。
因为貘的疏忽,总觉得我们最后被迫撑起所谓的情侣伞,不过……
爱莉丝贝儿看起来很高兴呢,而妖刕也不知为何要下达这种指示。
这是伞不够用时的紧急手段吧?
稍微露出伞外的肩膀也淋湿了,哪里是什么好方法啊?
在少女漫画之类的故事里,情侣伞是一种令人向往的情境,不过前提对方要是自己的意中人。
爱莉丝贝儿压根儿就对我……
「静刃,雨快变成雪了,怪不得会觉得冷呢。」
「是……是啊。」
压根儿就……
「不过,马上就能回到二〇一三年的春天了,这场冬季也只剩下几个小时。」
是、是怎样啊?
总觉得爱莉丝贝儿灿烂的笑容里……
透露出今天并不讨厌我的感觉耶。
该说是莫名亲切吗……表情看起来像是对我有好感。
明明处于共撑一支伞的情况,而且身体还贴得这么紧。
「就是说啊,好、好期待春天喔。」
当我心里这么想,人逐渐变得心慌意乱起来。
先不谈一生气就动手的个性,这位美少女中的美少女……爱莉丝贝儿难道会对我这种人有意思吗?就在此时此刻。
不过,在二〇一三〇的台场约会时,找已经体验过一次这种感觉。那个最终只是我自作多情。
那种提醒我是误会一场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好受。
坦白讲,很痛苦。
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辙,况且爱莉丝贝儿应该也会觉得困扰吧。因此——
——我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爱莉丝贝儿释出的好感。
然而,要我效法当时一样把人逼到墙边……强行……强行做出那种事,我想实在是要不得。既然如此,我应该采取什么替代手段呢?
想到这里时,我不禁发自本能地……
把手伸向抬头笑望著这边的爱莉丝贝儿,做出彷佛疼爱她一般的动作。
摸摸头。
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我用没拿伞的手,顺著头顶往下——连同双马尾一路摸到脸颊。
「啊!」
「呀!」
我和爱莉丝贝儿各自发出愚蠢的叫声。
爱莉丝贝儿瞪大了睫毛修长的吊眼梢,一脸吓呆地仰望著我,不过……
……没有表现出生气或厌恶的样子。
她的反应与其说是高兴,更像是惊讶。
那就再确认一下吧,看看爱莉丝贝儿现在是否对我抱有任何一丝好感。
毕竟传到手指上的发丝触感宛如丝绢一般,摸起来很舒服,于是我再次……
摸摸,摸摸。
轻抚著。
我抚摸她的头和脸颊,而且这次同样有点发自本能,越摸越像是将她的头搂住。
一方面可能也是因为貘和鵺都不在这里,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得意忘形了。
尽管如此……
「……嗯……呀……」
爱莉丝贝儿只是发出很女孩子的娇羞声音,没有表现出不情愿。
她甚至像是享受抚摸的小猫一样,感觉开心地陶醉其中呢。毕竟她的表情,也从惊讶再次转变成神魂颠倒的笑容。
「……」
让爱莉丝贝儿这样的美少女挽臂枕肩……
我这种人实在不配享受这种待遇啊。算了,俗话说出门在外,见怪不怪……反正气温也很低,紧挨著走也不会闷热。
更重要的是,我想确认爱莉丝贝儿本人没有不情愿——
就保持这副模样去观光吧,前往那个叫什么茵玛曼大道的地方。
共撑情侣伞这种行为,如果被朋友撞见会觉得超丢脸,但这里不是我们居住的土地。
不仅如此,我跟爱莉丝贝儿的共同朋友在这个时代都还没出现。
因此,我们还满光明正大地撑著情侣伞逛街,感觉就像一对笨蛋情侣。
实际做了才知道……所谓的情侣伞,由于双方紧挨著身体,所以几乎不会被雨雪淋湿。
「不晓得茵玛曼大道是什么样的地方?」
「貘故意在那里卖关子,说什么『预复习』,但我只猛烈地祈祷不要出现异能者。」
「啊——你抢了我的台词,呵呵。」
呜哇……笑得超可爱的……
因为那张笑脸就靠在我屑上,也就是近在咫尺,我只能一个劲儿地害羞。
然后……
由于这个时代也能使用手机的GPS地图,再加上欧洲的每个十字路口和T字路口的路名标示牌都很好理解,两相配合之下,我们边走边确认两人目前所在的位置——意外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茵玛曼大道。
在有著多条路面电车轨道和车道的大街上……
「那里有居酒屋的红灯笼耶,上面写著『炭烧处』,是汉字招牌。这边是『书』——是书店。呜哇——有卖Jump耶!」
「静刃,这里有用片假名标示『乾洗店』的招牌喔。」
大街上随处可见日本店家林立。
我们怯怯地逛进一家食品超市,结果店员姊姊还用日文的「欢迎光临」打招呼呢。
「这里是所谓的……日本街吧。」
「看来是这样。因为杜塞道夫是商业都市,所以日本商人与其家眷大概都集居在这里吧。」
面对睽违快一个月的日本风情街景,让我跟爱莉丝贝儿看得眼睛发亮。
饭团店的直立招牌上用日语写著「贩售各种便当&茶套餐」,书店的店面也写著「新书到货」、「绘本八折」等标语,就连面包店里,也有卖红豆面包和豌豆面包等德国绝对不会卖的面包。
尽管位在德国境内,但唯独这里像是日本。
原来如此,这确实能当成回到日本前的预复习呢。
貘知道很棒的地方嘛。
「静刃!这里的超市有卖草莓大福……!不过一个要2.5欧元……三百日圆。」
「还有卖栗子羊羹耶,唔……一千两百五十日圆……好贵……」
「呵呵,虽然价格好像比日本贵,但是什么都有卖呢。」
我跟爱莉丝贝儿在贩售日本食品的店里拼命寻宝,玩得不亦乐乎。
虽然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能尽情品尝日本食物,但是在德国看到就有一种奇妙的特别感,相当耀眼。尽管德国料理也不差,但是吃起来又油又咸,尤其是点心类,味道实在平淡无奇,我已经吃到腻了。
于是我们买了在超市发现的日本点心,并且拿到店内的休息区享用。
这真是至高无上的幸福。虽然我买的只是普通的砂糖煎饼,但是滋味跟过甜且味道太重的德国点心全然不同。好吃,太好吃了。出国后才知道,日本真是一个美食王国呢。
「静刃,我刚才询问了店里的大姊姊,听说附近还有一家拉面店喔。」
「你说……什么……」
对于爱莉丝贝儿打听来的可靠消息,我认真到差点忍不住发动朱红眼。
拉面——原本是中华料理,然而经过日本人长年的钻研,将其升华到终极美味的神之料理,如今是我国的灵魂食物。
长达一个月吃不到那种料理的不幸,我非得在这里弥补回来不可。
「很好,我们走吧。爱莉丝贝儿,你身上的欧元还有剩吧?」
「是的,静刃也真是的。我想说你肯定会很高兴,结果当真高兴到脸色都变了呢。」
我离席起身,带著爱莉丝贝儿——
两人再次顺理成章地紧靠在一块,撑著情侣伞走到大街上。
我们经过周围不时出现日本人的日航饭店前,从茵玛曼大道走到下一条街,最后在修道院大道的转角处……
「就是这里,闻气味就知道了,这是拉面店。」
「Noodle&Soup馆……『浪花』。真的耶,好像就是这间店。」
那间拉面店有在正常营业。
周遭环境完全是德国,但唯独这里是日本。店面装潢走现代日本风,就算拍照说这里是横须贺的店也很有说服力。
「进去吃吧,这间店的餐点很好吃喔。」
「咦,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里,虽然因为今天下雨,所以没有人排队,但店面旁边有摆放客人等排队用的椅子,证明这是一家会大排长龙的拉面店。而且连坐垫都磨损了。」
爱莉丝贝儿用崇拜的目光,仰望著对这方面眼光很利的我……
同时,我们走进温暖的店内,坐到了餐桌席旁。
店里还有其他零星的客人,例如看似从日本来出差的公司职员,以及当地的德国人。德国人吃得很慢,用餐不像日本人一样习惯快吃快走,对他们来说,拉面店大概也属于餐厅的一种吧。
先不管这些,我看著值得感恩的日文菜单——
哦,太棒了。
拉面有盐味、味噌、酱油等口味可供选择,另外还有饺子、炒饭,我光是看菜单就流口水了。连什锦面、阳春面都有卖耶。
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是国外,所以价格怎么样都会比日本贵,但是如果点套餐的话,多少能够省点荷包。挺会做生意的嘛。
「糖心蛋一颗免费,果然是生意好的店家展现的大方呢。」
我有点自言自语地低喃,翻阅手上的菜单,发现竟然还有蟹肉炒蛋烩饭、炸物、沙拉、迷你咖哩饭、炸鸡块等菜色,这里真是天国啊。
「静……静刃,有什么推荐的菜色吗……?」
爱莉丝贝儿明明是香港出身,却好像从未进过拉面店,只见她皱眉苦思,阅读菜单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困难的参考书一样。
「我打算点酱油口味,不过一般来说,味噌拉面比较受女性欢迎。另外,这个免费糖心蛋可不能错过。如果点餐时不告知,好像就不会供应的样子。」
我用令爱莉丝贝儿有点畏缩的严肃表情说完后,向日本人店员点餐,同时不忘连同爱莉丝贝儿的份一起,确实要求附上糖心蛋。
随后,我们就在除了有德国客人以外,环境完全就是日本的店里聊著天,过了一会儿……
「两位久等了。」
上菜啦!我的拉额配饺子套餐,要价11欧元。不能否认一千三百七十五日圆实在偏贵,不过能克服在国外吃到日本食物的难题,这个价钱反而算便宜了。
同时,爱莉丝贝儿的拉面配炒饭套餐也上桌了……
「我开动了。」
「静刃,筷子给你。我开动了。」
同样是久违地用筷子吃饭——
——很好,真好吃。
即使是在日本,这个味道也能排进前段班。
至于流派方面,大概类似关西的豚骨酱油拉面,或是和歌山拉面吧。
「哎呀,很好吃耶,静刃。味道跟香港的日式拉面截然不同,那个难道是冒牌的吗?」
爱莉丝贝儿也惊讶地猛眨眼,露出一副「讨厌,真好吃」的模样。
嗯……首次品尝到止宗的日本拉面,竟然是在过去的德国,千金大小姐这种人种果然跟我们庶民不一样呢。
「应该算是各有各的味道吧。嗯……?」
因为店里突然热闹起来,于是我往那边一瞧——
电视卜正在大肆讨论南非世界杯足球赛的话题,虽然距离比赛还有半年,但是作为二〇〇六年主办国,在当时取得第三名成绩的德国,展现出这次绝对要夺冠的气势。
不过,我已经知道结果了喔。我记得德国这一届好像是第四名,而日本则晋级前十六强。总觉得未来人存这种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优越感。
在即将回到未来以前,我们留下了德国拉面店这一段有趣的回忆……
因为雨也停了,于是我们正常地并肩走回奎斯的公寓。
然而,先前挤过情侣伞的余韵还未消散,因此两人间的距离莫名靠近。
而且因为人行道很狭窄,爱莉丝贝儿又把身体紧贴过来。还是很令人害羞啊,虽然不如刚才就是了。
就在我觉得难为情时——
两人走路时自然垂放的手,突然轻轻碰撞在一块。
而且是以我的小指跟爱莉丝贝儿的食指互勾的形式。
「……唔……」
我……我的小指……
好像就这么被爱莉丝贝儿握住了。
我偷偷斜眼观察了一下爱莉丝贝儿的表情,发现她虽然很正常地往前行走……
但神情却突然浮现出几分慌乱。
当我想著这些时,爱莉丝贝儿也从侧下方瞄了一下我的表情——
「……」
「……」
经过几秒钟的沉默,她牵起我的手来。
我也顺其自然地轻轻回握。
这……这样不行吧。竟然牵女孩子的手,人家明明就不喜欢我。
……不妙,我的手有点发抖了,真是没出息啊。不过是牵手,直接牵下去就对了,竟然还要考虑行不行。摸头这种行为,我还能在心里说服自己,是把对方当作小孩子戏弄,但牵手漫步感觉就太超过了。
不过,气氛确实不容我把手甩开,毕竟是爱莉丝贝儿主动握过来的。
因此,我们就这样牵著手走在德国的小路上……
总觉得……
我又快要相信爱莉丝贝儿是真的对我有好感了,身为一个男生,这或许是无奈何的事。该怎么说呢,脑袋开始飘飘然了。竟然跟如此可爱的女孩牵手漫步,做著这种自己担当不起的事情。全身上下的神经彷佛都集中在手上,变得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不顾现在是冬天,我的身体开始发热,在如梦似幻的视野中——
——有东西在飞舞。那是蛾吗?
因为目前正经过一条无人的陋巷,可能是某种害虫飞出来了吧。
「呜哇!」
由于那只虫突然飞过眼前,受到惊吓的我不由得松开了爱莉丝贝儿的手。
我从下往上挥手,试图拨开在下面飞的虫子。
「!」
结果虫子敏捷地躲开,接著又朝我飞来。
我急忙将手往下挥——快要挥到底时,一把抓住了什么东西。
到头来,那只虫子没有被我打掉,反而是翩然飞走了。
此刻,我的手——
「……且慢!呃,慢著……不是的……!」
「~~~~~~~!」
——正作势扯下爱莉丝贝儿的内裤……!
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
面对过度急转直下的超转折,我陷入了恐慌状态!
这时,脑海里传来妖刕「由我来说明」的声音,接著以Q版的3D动画图,呈现了刚才的事发经过——
我刚才想要赶走虫子时,是先将右手往上挥,接著又往下。
应该是因为脑袋恍惚,结果往上挥手的动作,首先从侧面大幅掀起了爱莉丝贝儿的裙子,连同短大衣一起。
这时,我的右手紧接著往下挥,直袭爱莉丝贝儿的裙子内部侧边直露到小蛮腰的部位,然后在巧合之下,一切真的纯属巧合,手指勾到了爱莉丝贝儿的草莓花纹内裤——
不小心扯下来了……!
宛如细绳一样的内裤侧边,被我拉扯到大腿边缘!
话虽如此,神明还是帮忙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内裤依然惊险地护著爱莉丝贝儿的重要部位。妖刕,够了喔,不要跳出什么「私密处线」这种多余的显示!
在地心引力逐渐让裙子恢复原状时,由于过度恐慌导致右手僵硬的我……
维持著把手探进爱莉丝贝儿裙底的姿势,感受到被体温烘热的环剑刀片靠在前臂上,因而浑身发抖。
顺带一提,刚才那只飞走的虫子是欧洲的迁徒蝶,克拉克斑蝶。
真是害人不浅的蝴蝶啊,克拉克斑蝶!赶快迁徙到其他国家去啦!
「……为什么……」
爱莉丝贝儿发出了第一声。
呜哇……
声音气到发抖耶。
我担心这样下去,裙底的环剑很可能像搅拌机一样绞碎我的手,于是急忙把手从裙底抽出来。随后……
「不……不是的,刚才有虫——」
当我辩解到一半时……
「为什么你敢在路边做出这种行为啊!你这禽兽!」
爱莉丝贝儿完全充耳不闻,对著早已畏缩的我——咚!
施展前踢,将自己的漆皮鞋鞋尖狠狠踹进我的心窝。而且令人一震惊的是,爱莉丝贝儿还蹬著心窝高高跳起,飞跃到我的头顶上。
「——唔!」
「静刃!猛烈地!色狼!色狼!色狼!」
咔叽!咔叽!咔嚓!咔嚓!
出……出现啦!爱莉丝贝儿从正上方发动的脸部踩踏连击!
任何武术家都很难应付来自正上方的攻击,因为正常不会受到来自那个方向的攻击。
这一点就连我这个妖刕静刃也不例外……这个来自正上方的攻击……
(……无……无法反击……!)
对于这个踩踏攻击,妖刕似乎也想不出反制法,给不出像样的辅助显示。
凭藉妖刕与黑套之力而攻守兼备的我,此时被妖刕给拋弃,使得黑套本来就没覆盖到的脸部不断遭人踩踏——猛然仰天倒地。
最后,爱莉丝贝儿朝著我的脸部——
宛如体操选手著地时一样展开双臂,双脚「啪叽!」一声踩踏下来。
貘
车子停在茵玛曼大道的尽头,靠近杜塞道夫中央车站(Hbf)的卡尔街——
「又采收到了。来,这是你的份。年轻男女就是好啊。」
「这边也采收到了喔,哪哪哪。吵架的滋味甜如蜜,静刃要是再加把劲就好吶。」
坐在车上的奎斯和鵺,各自用恋函与怨函吸收了爱莉丝贝儿跟静刃的感情。
如果像这样从容观的角度来看,依附在情侣身边的食心者真的是恶魔呢。
话虽如此,我也是一丘之貉。此刻,我又从奎斯那里分享到爱莉丝贝儿的恋慕之心——
抗拒不了那股甜蜜的诱惑,已经忍不住放入了嘴中。
「采收到恋慕之心后,就促使双方吵架来中断恋情进展。这么顺利照著依附情侣时的公式进行,这种男女实在少见呢。」
「因为那两个人根本就是小鬼头,是一对笨蛋喔,噗嘻嘻。」
鵺和奎斯笑成一团,对此……
「——份量足够了吗?」
我进行最后的确认。
凹面历镜是在各部位镶上纯金的立体魔法阵中成形。在奎斯家里制作的魔法阵,造型类似公园常见的旋转游乐器——球体攀登架,要送回未来的对象必须待在那里面。
至于构造上,启动立体魔法阵需要来自外界的引爆式力。
由于这方面也要耗费不少式力,因此奎斯本身事前也必须积蓄大量魔力。
「嗯,来试试吧。」
奎斯彷佛拋媚眼般斜瞟过来的眼神中,寄宿著某种强烈的自信。
我感觉到那股意志,决定将接下来的事交给这位才女——
「那就万事拜托了。」
随后,我下车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这时,奎斯和鵺也跟了过来,我朝著在网路上查到,位于这条街上的「万事通(Streit Detektiv)」前进。
哈尔科特街九号……从车站前出发,走过一段商店街后,位在铁路沿线的一间兼营杂货店的狭小店家——「乌斯达马卡(Ustamaka)」。
我推开挂著门铃的店门,带著奎斯和鵺进入破铜烂铁杂乱摆放的店内。
就跟名字一样,店内深处有一个国籍不详的男子,正在替看似土耳其骑兵军刀的古董上油。
「你是乌斯达马卡先生吗?用英文沟通没问题吧?」
听到我如此询问——
「没问题,你是传邮件过来的貘小姐吧?初次见面,我就是乌斯达马卡。」
乌斯达马卡一边扶正无框眼镜,一边露出友善的笑容迎接客人到来。
我「喀喀」地踏响靴子,在店内逛著物色商品……
「今天有两件事要委托,首先……我看看,这个箱子卖给我吧。」
伸手拿起一个外型是宝箱、宽度不到二十公分的木箱。
「客人真有眼光呢,那是路易十五的情妇杜巴利夫人的遗物。虽然在十八世纪的法国大革命时遭民众掠夺,但几经流转后才落到这间店来。看在貘女士是个大美女的份上,我特别以两万欧元的价格转让给你。」
「你的父母难道没教过你不要撒谎吗?上面写著「Made in ML」喔。尽管里面是空的,但是残留著些微松饼的香气,这应该是荷兰制的点心盒吧。」
「两欧元就卖你。」
乌斯达马卡一口气砍价到万分之一,看来他是在试探我是不是值得做生意的客人呢。
「那另外一件事呢?本店承接任何工作喔。」眨了眨眼使眼色后,乌斯达马卡和气地问道。
我将两欧元的硬币弹给他后,就直接拿著箱子——
——将目前所有的力量,一口气灌注到大致准备完成的恋函炼成术式上。
鵺和奎斯马上就察觉到这一点,转头望过来。
看起来不像魔法师的乌斯达马卡虽然纳闷地偏著头,但眼神依然认真。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应该可以拜托他吧。
「乌斯达马卡先生,你去过日本吗?」
「去过好几次,这可不是骗人的。」
「既然如此,可以拜托你在二〇一三年的五月三日到七月五日这段期间,在每个星期五的这个时间,把这个箱子带到——日本神奈川县横须贺市居凤町,前往当地居凤滨的妙连地藏尊前吗?在那段期间的某个星期五,我会在那里等待,到时请你把这个箱子还给我。」
我掩饰著因丧失式力所导致的轻微晕眩,同时提出委托……
乌斯达马卡面露苦笑,接著交抱双臂说:
「哎呀呀,也会有这种奇怪的委托呢。」
「这点我也明白。万事通,你愿意接下委托吗?」
「貘小姐,假如你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到场时又该如何?」
「那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对我来说,这个箱子现在变得很重要。万一真有那种情况发生,到时我会派朋友过去拿的。」
「嗯……请让我考虑一下是否接受委托。毕竟时间超过三年,我说不定也会有什么万一。而且既然要在日本滞留两个月,也需要有值得信赖的后备人员,以备现场发生什么状况。」
即使面对这种破天荒的委托,乌斯达马卡依然真挚地思考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店内更深处传来了说话声。
「老哥,你就接受吧。我也会帮忙的,这可是能用经费去日本的机会喔。」
有个男人从书架旁现身,一看就知道是乌斯达马卡的弟弟。虽然彼此的发型和体型回异,但相貌却极其相似。
两人接下来用德语交谈了一会儿。
鵺用念话进行同步翻译——
「老哥,我们来打赌这位美女是否会在海边现身吧。我赌她会来。」
「好啊,那我赌她不会来。虽然我们这些打赌的当事人会记得,但客人是很善变的。对方会不会来拿这种箱子,这确实值得一赌,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那就说定了,老哥。如果出现就算我赢。」
「说定了,如果没出现就算我赢。」
——诸如以上,看来这件事被两兄弟拿来打赌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乌斯达马卡似乎总算下定决心要接受这件委托……
「貘女士,我们接受委托。既然是能跟你这样的美女约定再会的工作,我们乌斯达马卡兄弟很乐意效劳。」
他一边用英语说著油嘴滑舌的话,一边从桌子里拿出契约书的范本。
「不过,包含两人的差旅费和滞留金在内,这次真的要收两万欧元了。」
「没问题,万事拜托了。」
我如此说道,将刚买下的木箱交给乌斯达马卡。
这个箱子——现在正是恋函。
然而,恋函施加术式后,必须像酒一样经过最少两年的熟成,否则无法发挥功能。毕竟要是回到未来再制作,我很有可能在那两年内饿死。
也就是说,我只要先在这里制作恋函,在回到未来后马上去拿——
从那天起,我就能品尝到恋慕之心了。
然后……
虽然我将回到未来的日本后,直到抵达居凤前的时间设定为缓冲期,但是二〇一三年五月已经是我跟爱莉丝贝儿契约期满后的日子了。
这个恋函肯定会成为幸福的恋函。
成为能够吸收源自于爱莉丝贝儿与其他任何人恋爱的多情函。
静刃
在奎斯所住的阁楼,占据十层楼公寓屋顶的宽敞阳台上——
乍看像是圆形攀登架的凹面历镜产生装置,在夕阳照映下熠熠生辉。
直径大约六公尺,看在外行人眼里,大概会认为是大型现代艺术,再不然就是运动器具吧。
然而,这可是异能史上罕见,能将我们不连续体送回原来时空的装置。
(这下子……就能回去了。终于可以重返二〇一三年了。)
等回去之后,我有一堆事情非做不可。
首先是白妖刕——早乙女剎那的下落。
在二〇一〇年,剎那挺身从歼还有卷的手上守护了我们。
我必须确认她的安危才行。
另外还有美美、纪里子、矢子的情况。
在二〇一三年的居凤滨目击凤凰复活后,我跟大家就失散了……爱莉丝贝儿和貘也一样,只确认到凤凰让一度被鵺杀死的众人起死回生,之后的情形就不清楚了。
大家在那之后怎么样了,除非亲眼确认,否则还是很令人担忧。
再来就是祈的状况。
倘若那边的时间也在进行的话,祈肯定会因我不在而悲伤。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作为一个哥哥,我必须让她看到我好好的样子,让她感到安心才行。
然后,就回到居凤高中吧。
不管是再怎么疯狂的学校,学校就是学校嘛。我既然是一个学生,就有义务去上学。
而且既然我身为异能者,应该有很多事需要赛雅拉和八九藻老师教导。
「那么各位请进吧。」
奎斯把设计成用铰链开启的立体魔注阵打开一部分,在她的催促之下,我进入魔法阵里。
貘饿到走路摇摇晃晃,于是由爱莉丝贝儿搀扶著……走了进来。
最后连鵺也进来后,立体魔法阵又恢复成原状。
「尽可能站中间比较好喔。」
虽然不是像胶囊一样的密闭容器,不过在立体魔法阵里,有用金银、铜、黄铜、铁等材质打造的金属丝和管子贯通四面八方,身体很离移动。
而且到处都安置著铜板与铁板,上头写满密密麻麻的神秘文字和符号……
一想到这是交通工具,就觉得搭起布一定很不舒适。
貘倚靠在中央看似扶手的银棒上,受莉丝贝儿则挨著她站立。鵺蹲在地上,而我就呈单膝跪地姿势紧邻在她旁边。
「静刃,屁股不要朝这边喔。」
「我有什么办法,人家都说要聚集在中间了,况且身体很难移动啊。」
「呜……如果你敢放屁,鵺就用绋箍来射你喔!」
尽管我跟鵺挤来挤去,到了最后,我们总算还是顺利聚集在立体魔法阵中间,搭乘完成。
在夕阳之中,从附近的教堂尖塔——
——铃……当……铃……当……
开始响起钟声。
这似乎是代表傍晚四点,大概就类似日本的晚霞钟声。
「虽然凹面历镜本身不会发出声音,但启动方面的术式会发出一点声响。我还需要敦亲睦邻,所以才决定用这个钟声掩盖过去。」
奎斯如此说道,伸手拿起一条连接著立体魔法阵,看似导火线的锁链。
原来如此,所以才定在傍晚四点启动啊。
——铃……当……当……当……
四周一片宁静,只有钟声和地面隐约传来的车子声。
在暮色渐浓的晚霞天空,破片云勾勒出暗红色的层次。
在阳台上——克拉克斑蝶翩翮飞舞,那是奎斯养的啊。
……真美。
已经要跟这个时代告别了吗?
虽然还想再逍遥一段时间,但如果继续磨蹭下去,什么存在退化症候群还是复原力的又会发威,到时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啊。再说我也不想遭到复活的远山报复啊。
钟声格外响亮,处在不可思议的静谧当中——
……啪!啪!啪!……
小小的爆炸声开始回响,听起来就像是老电影里的旧式相机闪光灯。
在立体魔法阵的外围,四处亮起了宛如镁光灯的闪光。
那些闪光化成微小的光点,彷佛受到引力拉扯一般——逐渐往这颗球体的中心聚集。
光点完全无视地球引力移动,先穿透我们的身体,接著聚集到立体魔法阵的中心。
随后,光点如同互相吸引般产生接触,逐渐凝众成一颗巨大的光球。
景象跟爱莉丝贝儿的荷电粒子炮有点相似。
……啪!啪!啪!……
爆裂声不断响起,光球也变得越来越大。我的手臂、鵺的头部,还有爱莉丝贝儿与貘的腰部逐渐被光芒包覆,可是感觉不到热度。这阵光芒只是耀眼而已,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
「——慢著喔!」
在爆裂声中,鵺突然大喊一声。
「式力不够喔!奎斯,你算计了我们?」
龇牙露出犬齿的鵺把我推开。
对著站在立体魔法阵外的奎斯大声咆哮。
「……我劝你不要出来比较好喔?」
反观奎斯……
尽管因为光芒耀眼而看不太清楚,不过总觉得她看起来像是在笑。
「第一位相的内爆透镜光已经渗透了你们的身体,如果离开或是中止术式的话,在凹面历镜发动的同时,身体就会四分五裂喔。」
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光量——就凭这点式力,根本不够进行三年以上的时间顺行喔!」
看到鵺怒气冲天的模样,我和爱莉丝贝儿——
也开始醒悟到发生了某种预料之外的状况。
「——意思是说我们回不去吗?」
爱莉丝贝儿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接著像是要保护貘一般抱住她的肩膀。
她们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被光芒所包覆,而我跟鵺也不例外。
「这面历镜——就算可以回到未来,也只能前进一点点喔!更不可能回到原来的路线。奎斯,你打算把我们送到第四轮的世界吗?混帐……」
尽管如此,鵺还是低伏著身子,在光芒的笼罩下朝奎斯怒吼。
「因为你们只说要『回到未来』而已啊。」
语气突然变得男性化的奎斯,声音不知何时开始含带著敌意。
……糟糕了……!
「制作将人送到一年多后的第四轮未来的凹面历镜,就是我的技术极限啰。就算是这样,我也是靠著世界顶尖水准的技术,使尽了浑身解数制作呢,再多我也无能为力了。如果办不到……你们就不肯付钱了吧?所以,就用这个将就一下吧。对了,钱还剩下不少,我就全部收下了喔。」
尽管奎斯再次转回温柔的语气,不过看样子——
——我们被耍了。
详情怎样我不清楚,结论就是奎斯制作出有缺陷的历镜,而且明知如此,还把我们送进装置。
尽管应该可以从内部破坏形似牢笼的立体魔法阵,不过照她刚才的讲法,即使出得去,只要一出去肉体就会自动毁坏。
「鵺,我们如果使用这面历镜,结果究竟会怎样……」
貘也掩盖不住焦急的情绪,从光芒里如此询问。
「……唔……貘,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这面凹面历镜会将我们传送到第四轮的近未来,而且恐怕是最危险的时间地点喔。如果第二轮、第三轮的世界是不友善的时代,那么第四轮以后就是超级不友善的时代——奎斯打算利用到时来临的必杀时刻,让复原力杀死我们喔!」
听到鵺的讲解,奎斯笑著说了一句「答得漂亮」。
被摆了一道。奎斯只打算捞完钱,然后就——
把我们送到未来,在那里让自然力杀掉我们!
在我们陷入穷途末路的危机时——
『针对紧要关头出差错的情况,鵺也稍微设想过,结果——想到了紧急脱逃的法子喔。喂,爱莉丝贝儿!快点准备荷电粒子炮!』
脑海里传来鵺的念话。
『靠你的荷电粒子炮,应该就能打散刚才渗入我们体内的内爆透镜光喔。凹面历镜已经来到第三位相,接下来就不会有害人的粒子进入体内喔。动作快,来个五发喔!第一发先打散这座立体魔法阵的魔力,接著从第二发开始,以鵺、貘、静刃的顺序射击喔。至于第五发——如果荷电粒子炮可以拿来自轰,你就自爆,要是不行,我们会帮你宰了仇人奎斯,然后——替你收尸。动作快!』
——鵺急迫地传达作战,而听完计画的爱莉丝贝儿——
『我……我明白了。现在也没有色金粒子干扰,荷电粒子炮应该每十三秒就能发射一次。』
没有回答荷电粒子炮能否拿来自轰,环剑发出开始组装的声音。
处在这座立体魔法阵当中,她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迅速旋转组装。
为了帮忙爱莉丝贝儿拔剑,我试图从内部破坏魔法阵而准备拔出妖刕……鵺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伸手阻止我拔刀。
『——不能破坏立体魔法阵!只是单纯破坏的话,就跟走出去没两样喔!要先用荷电粒子炮打散魔力喔!只剩下这个方法了喔!』
被鵺这个专家一说,我也变得束手无策。
在耀眼的光芒中,我看见爱莉丝贝儿斜举著环剑,好不容易完成了组装。
就算不将环剑以直角摆放在腰部,似乎也能发射荷电粒子炮。只见爱莉丝贝儿保持著类似十字悬垂的勉强姿势——进入了粒子加速的程序。就在这时。
——环剑突然发出「喀嚓!」一声——
断成了两半。
「其实我有想过你们会来这招呢。」
奎斯的声音传来的同时,爱莉丝贝儿握著变成像是扶手一样的环剑,当场瘫坐在地。
「呜……!」
因为笼罩在光芒中而看不太清楚,但爱莉丝贝儿试图捡起的环剑——
看起来似乎正在迅速锈化,剑身逐渐崩解脱落。
至今以来击败了众多强敌,爱莉丝贝儿的环剑……
被某种魔法手段破坏掉了!
「毕竟我们——可是相处了好一段时间呢。虽然你好像赋予了那把圆剑坚固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抗魔性(Schutzen)……但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术式里找到了一丝破绽喔,所以我就从那里侵入了。虽然手法不太漂亮,不过还是成功破坏了,呵呵呵。」
嘲笑著爱莉丝贝儿的奎斯——
一直等待著这一刻,而且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在刚见面时就曾经说过,貘和獗这两种妖怪就像是亲戚。
然后,就如同貘在杀害远山的事上欺骗了魔女连队一样,奎斯在制作凹面历镜的事上也欺骗了我们。
「……啊……唔……」
「咕……住……住手,奎斯……!」
「……唔……」
爱莉丝贝儿、貘还有鵺开始发出呻吟。
她们好像连站都站不起来,不是趴在地上,就是倚靠著立体魔法阵的零组件。这是怎么回事?大家身上出了什么事?
「——奎斯!」
我朝著魔法阵外大喊,结果……
「静刃,魔力在欧洲是可以拿来换钱的喔。」
奎斯带著笑意回答。
「那边的三个人体内都还有魔力。不过,反正你们都会死在第四轮的必杀时刻,所以——留著不是太浪费了吗?这部分我也替你们收下了,利用名为吸收的魔法。至于你的情况,那把刀和风衣看起来好像是魔力的钱包,不过……打不开就算了。你就带著它们死在未来吧。」
我的右眼——
朱红眼显示出奎斯使用的那招名叫「吸收」的术式解说。
那是强行吸取对手身上的式力并收归已有,是一种类似吸血的术式。
尽管好像是高级术式,朱红眼还是显示出讯号格。虽然事实上就是如此,但奎斯似乎看我不会使用什么厉害的术式,人就大意起来了。而即使处在这种状况下,朱红眼似乎也想派上什么用场,正设法入侵复制那个术式,不过……
「——静刃,还是说你想死在这里呢?」
这时,奎斯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带有敌意。
「可以喔,就算你想从那里把刀射过来也无妨。」
在光芒的另一端,让蝴蝶在自身周遭飞舞的奎斯——
仿佛展露出本性一样,逐渐从第一型态转变成第二形态。
她确实做出防备,以防我们豁出去进攻。
眼圈到脸颊宛如熊猫一样染上浅黑,犬齿的部位冒出獠牙,礼服裙摆后方提高——现出一条袋状的大尾巴。那种条纹……是狸猫。混蛋,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啊。
「先困敌,夺其力再战,这就是獗的战斗方式。两只饥饿的妖怪外加两名人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死。不过,如果可以,能麻烦你们自己去未来死一死吗?我可不想浪费魔力的存款。」
奎斯……
你真是有够卑鄙的女人啊。
「静刃……住手喔……不要战斗……!如果现在走出这个魔法阵,你的身体会变得歪七扭八、四分五裂……要……要是坚持在这里战斗……战了……」
鵺从我脚边呻吟似地开口。
「战了……也会被杀。这时候……你要吞下这口气喔。如果是个男人,就给我吞下去……!鵺……鵺会去的。哪怕前方会遭遇什么……总比跟奎斯战斗而白白送命来得好喔。在必杀时刻来临时,还……还需要你的力量。所以,不要白白牺牲吶。」
到头来,鵺还是只为自己著想,不过——
唯独这一次,这家伙的判断可能是对的。
而且——
这面历镜是通往未来。无论那里再怎么危险,都是通往未来的方向。
就算是险境,我们还是往未来靠近了一步,毫无疑问是朝二〇一三年接近。
「……我明白了,走吧。」
我也把心一横,紧紧地……紧紧地握住妖刕。
「吸收」术式还未复制完毕。
「……獗……啊……」
这时,耳边传来貘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貘……不会忘记。背叛者啊,此仇他日必报,就在这前方的未来……」
「如果你们能活得下来,我会奉陪的。拜拜。」
奎斯,德国的狸猫女。
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们会存活下来的,绝对会跨越必杀时刻。
在未来——
给我好好等著吧。
——Love&Warfare Continu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