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驾崩后,百姓就会追谥他。「谥」意思未给予一个特殊的封号,依据百姓对帝王生前事迹之评价,去一个谥号。
大部分帝王都有两个谥号,分为针对帝王本人追谥之帝号何针对陵墓追谥之庙号。
东株国之天子通常以帝号称之。永和帝、安乐帝等就是帝号。
东株国历代帝王之中只有一位帝王以庙号称之。
那就是东株国第一代皇帝。他是建立王朝的第一任皇帝而卑尊称为光祖。
光祖有庙号,但无陵墓。光祖驾崩后,仅在皇城内的大庙(祭祀所)设立牌位。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光祖死因成谜。
据传,光祖原本为名叫「珠」的一个小国国王。他是以为勇猛果敢、头脑清晰、眉清目秀、心地仁慈的一国之主,因而广获百姓爱戴。
听说光祖曾从金龙之处得到名叫翠金丹的长生不老药。
据传,光祖吞服翠金丹之后,除得到不死的肉体外,还会使用仙术,驱使鬼神。
他唤醒实力强大的蛟龙,像自己的左右手似地驱使蛟龙。
身上覆盖着石麟的蛟龙卑称之为石神将,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魔物。
光祖因为有实力坚强的石神将辅佐,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完成了诸多小国的统一大业。
不过,光祖建立世界第一大国之后,在位百余年,某日却突然消失了踪影,消失之前竟然忘记再度封印石神将。
百姓之间谣言满天飞。
听说光祖是厌倦了帝王的生活,加上思念长眠于西天的金龙,因而驾着彩云,追随金龙而去——
1
清晨的都城上空笼罩着一层蓝色的薄雾。
夏季已然降临,尽早的天气依然冷飕飕,更因为下雨的关系,四周黑漆漆地,连公鸡都还在睡大觉,好像还没有发现到天已经亮了。
阿白站在永福坊的那家药铺门前。
大清早,药铺当然海没有开门,阿白却用力地敲着店门,大声地叫喊。
「开门!快开门!咱帮你带非常珍贵的药材来罗!」
门很快地卑推开成一条小缝,一位看似这家店铺老板的老人家探出头来,满脸狐疑地看着阿白问道:
「敢问你是哪位?」
「白翼山的……方士的同伴。」
老人家眨了眨那对小小的眼睛,立即将整个店门拉开来,请阿白进入店内。
「方士他别来无恙吧?先前开的湿邪药处方相当有效,帮助了不少人,服药痊愈的患者们要求,想直接向调制药剂的方士道个谢。」
「无此必要……方士一定会这么说吧。目前,方士有点小事,人不在天苑。」
阿白表情非常认真地说着。
他说的都是真的。
寅仙并未回到白翼山上的府邸里。
阿白和寅仙显然是错过碰面的机会。绮罗留在府邸里的字条上写着,寅仙因石神将而身受重伤,自己将带着寅仙前往翠龙山仙人之处。为了保住寅仙之命,可能登上天界。
那个寅仙肯钻过天界之门, 打死也不相信。阿白打算今天就上翠龙山看看状况。
不过,还有好几件事情必须在上翠龙山之前办妥。
「这个……」
阿白从行囊中取出某种东西,将东西摆在桌子上。
老人家查看着东西,突然以嘶哑的声音问道:
「这,这是……?」
狭窄的店铺内立即充满着淡淡的光。
「这是五彩灵芝。对野兽之病极为有效。如人……狒狒魔物已经不存在,不过,天苑之中说不定还有因魔物之血而受尽折磨的人吧?」
老人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似地,只是频频地点着头。
「方士人不在天苑,因此,暂时无法调制丹药。此物即使直接使用,应该也是有其效果的。切块吞服或煎服皆可。」
阿白再度背起行囊,「告辞了」说着就准备走出药铺。
「请…请留步!」
老人家小声地叫住阿白。阿白回过头来,老人家迅速地将一些硬硬的东西塞在阿白的手里。
是五枚银币。
「目前,本药铺只有这些银两。」
「银两?没有必要给咱银两呀。」
「不,你就带着吧!药和银两带着并不麻烦,希望你能为老汉向他转达感谢之意。」
阿白想想,就收下吧,他不是说要咱以银一两来赔偿弄坏的天平吗。
「嗯,正好。」
阿白决定把银两一文不差地凑齐喉赔给他,于是把银币收进怀里。
「他还会回到天苑来吧?」
老人家盯着阿白问着。阿白回答道:
「当然会回来。」
老人家的脸色浮出笑容来。
寅仙你这家伙……阿白心想着。
骗女人和骗老人的本事可真高明呐。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阿白心里觉得很高兴,脸上笑嘻嘻地走出药铺。
还剩下一件事情必须去办。
英华坊的道观后方,有一个荒凉的墓园。那是一个上面只有几个长满青苔的墓塚或破旧小祠堂的小小墓园。
狭窄墓园的一个角落上,有一座看起来像才下葬不久的新墓。
雨不停地下着,墓前蹲着一位少女。
一位年约五、六岁的年幼少女。
(找到了。)
阿白爬到墙头上,低头看着墓园里,仔细地观察着蹲在坟墓前的那位少女。
没错,她就是名叫兰儿的少女。
兰儿朝着新墓双手合十,拼命地祈祷着什么似地。
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看不出饥饿或疲累的样子。躺在道观里睡大觉的孩子们,看起来也都很健康。
紧接着药铺之后,阿白来到这里,不为别的,都是受凛花之托。
凛花一直挂念着在英华坊的道观里生活的孩子们,因为照顾孩子们的观主已遭如人杀害。
(这么说来,那就是名叫刘禅,此道观观主之墓了。)
兰儿迟迟没有抬起头来。
阿白不打算开口叫她,阿白准备悄悄地把头缩了回来,没想到兰儿突然转过头来,四只眼睛就这么相互对望着。
「哦,嗨~~」
阿白只好举起手来向兰儿打招呼。兰儿眼睛睁得大大地,一直注视着阿白,慢条斯理地说出一句话来。
「半路病倒的哥哥。」
「……」
是的,凛花被绶王的手下抓走,被监禁在这个道观里时,阿白为了解救凛花,装做半路病倒的病人,潜入道观之中。
兰儿微微地歪着头问道:
「哥哥今天为什么不是狗狗的样子呢?」
「哥哥不是狗狗,哥哥是一匹天马。」
阿白怅然地叨念着,爬到围墙上。兰儿马上跑了过来。
「哥哥没有死掉,真是太好了。」
兰儿笑盈盈地说着,说得阿白有点难为情,频频地骚着鼻头。
「唔,因为哥哥是天马。」
「那……凛花姐姐呢?」
「那个笨丫头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没有跟着我一起来。」
「姐姐有什么事情要办呢?」
「大人的事情。不过,过一阵子,哥哥一定把她带回来。把她抓来打屁股。」
是的,阿白非常非常的生气,很想朝着凛花大骂一声,混蛋家伙!
阿白万万没想到,凛花为了自己,竟然和赤天爵谈好那种毫无道理可言的交易。
被凛花撞下泉池喉,阿白意外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阿白被凛花用力一撞,就跌入里昆仑山深山里的那座萤火虫交织飞舞着的泉池里。
阿白在池畔绕来绕去,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水底,也试着跳进水里好几次。
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回到里昆仑上去。
在那里整整试了两天。
最后,无计可施,终于决定返回天苑。
阿白比谁都清楚凛花的心情。
阿白非常了解凛花的事情。陪着身中如人之毒的阿白行动时,凛花一定很难过吧。陪着阿白前往里昆仑山,一路上的记忆虽然非常模糊,但凛花哭泣的模样,阿白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阿白一直不让凛花为自己哭泣。
凛花深深地爱着寅仙,凛花是因为爱寅仙而偶尔为寅仙哭泣。
凛花哭泣的时候,自己必须负起安慰凛花的工作才对,阿白一直这么认为。
阿白一直认为,绝对不能让凛花为自己哭泣,这次却——
(让我陪着你吧……)
凛花边哭边说。
(让我陪着你,知道走完最后一刻吧。)
阿白罹患野兽疾病,在里昆仑山上失去意识,那段时间,凛花到底受了多大的罪,到底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和赤天爵谈妥那笔交易,阿白随便想想就知道。
阿白就是因此而回到天苑来。
为了不辜负凛花的心意,阿白必须先为她完成心愿。
将五彩灵芝送到天苑。
然后,到英华坊的道观确认孩子们的生活状况。
阿白打算办完这些失去后,才前往里昆仑山寻找寅仙。自己最心爱的人去迎接她,即使是顽固得不得了的凛花,也会将自己和赤天爵定下的婚约跑到九霄云外,回到这里来吧!
阿白真是忙到不可开交。
「后来,大家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呢?观主去世后,生活会不会很困苦呢?」
阿白问着兰儿。兰儿笑着摇摇头。
「新的观主来了。叔叔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有些孩子还因为叔叔的关系而被人家收养接回家了去唷。」
兰儿说的叔叔是指绶王,就是害凛花被绑架的那个男人。阿白一点也不喜欢绶王,之事没有说出口罢了。
「那家伙还不错嘛。对了,新的观主怎么样呀?对你们可好?饭有没有给你们吃得饱饱的呢?」
「新的观主对我们很好,连自己的饭都留给我们吃,还教我们写字。」
「那……就和过去没有什么差别罗。」
这么一来,任务就完成了。阿白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兰儿闷闷不乐地垂着头。
「……和过去不一样了。因为道观里,已经找不到刘观主了。」
眼看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阿白急得手足无措。
「别……别哭。可恶,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座情形让阿白大感意外。阿白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伸出手来抚摸着兰儿的那颗小小脑袋瓜。
真倒霉,为什么会让我……
过了一会儿,兰儿终于停止哭泣,用力地揉着眼睛。阿白抚摸的动作显然太粗鲁,把兰儿的头发弄得乱糟糟地,兰儿却不以为意地说道:
「哥哥,谢谢你。」
兰儿回给阿白一个甜甜的笑,圆圆的眼睛像极了某个人。
「我知道,假使我一直哭,刘禅观主就不能上天堂(天国)了。」
「是呀,所以你一定要经常笑嘻嘻的。」
「好。像姐姐一样对吧。」
阿白苦笑着,的确,凛花的脸上总是笑嘻嘻地,凛花经常哭,不过,很快就又满面笑容了。
「来,这个给你。」
阿白从怀里拿出一些东西来,摆在兰儿的那双小小的手掌心。
兰儿惊讶得瞪大着眼睛。阿白拿出先前药铺老板塞在他手里的五枚银币中的其中四枚。事实上,阿白将五枚硬币都给兰儿也没关系,留下一枚银币是为了赔偿自己弄坏的天平。
因为阿白是一个非常守规矩的野兽。
兰儿不安地抬头看着阿白。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银两呢?」
「放心吧,着不是来路不明的银两,这是要给道观的孩子们用的。新的观主即使对你们很好,未来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嗯……」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兰儿一定要好好地或者哟!」
「好!」
兰儿天真地点了好几次头。表情非常认真地说道:
「哥哥真是个大好人。不过,排在刘禅观主和叔叔的后面……」
「笨姑娘,咱又不是人。」
「没有射门大不了的啦,人总有一两个缺点嘛。」
「是吗?」
阿白干笑着,最后又胡乱地摸着兰儿的小脑袋瓜。
「保重了。」
「哥哥也要保重唷。」
兰儿目送着变身为天马后跃上空中的阿白,因为她不停地挥动着小手,因此,阿白在道观的上课盘旋了两三回才离开了道观。
他到底是妖魔,还是人类呢。
那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凛花也说过相同的话。
真的很像。
人类确实太厉害了。
比具备驱使妖力的魔性更厉害。
阿白边想边翱翔着,发现上空突然有光线照射下来。
阿白因为光线太刺眼而眯起眼睛。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直滞留在天苑上空的乌云,转瞬间就往西南方飘了过去。
这是二十多天来天苑都城第一次见到耀眼的朝阳。
阿白却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氛。阿白的视线一转,发现上空出现了一条龙。
不,应该长相像龙的奇怪生物。
表面上有绿色斑纹的蛇体,轻轻地漂浮在位于都城北方的皇城上空。
阿白低声念道。
(那是——)
2
金庆城的玄关,走过午门,马上来到皇城入口——清河门。走过清河门,朝着大广场走去,金庆城之正殿——清河殿立即映入眼帘。
清河殿为外朝中心之建筑物,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它更雄伟壮丽,更大规模的建筑物了。
盖着黄色琉璃瓦的巨大屋顶。白色大理石的基坛,被三重建筑物团团环绕着,又宽又长的台阶一直往建筑物里延伸。
皇帝的葬礼、婚礼等仪式都是在此举行,最盛大的仪式就属于登记大典。
今天也将举行登基大典。
不过,参加典礼的人数却非常少,文武百官也只有一少部分人参加,反而是戒护清河殿的禁军阵容特别坚强。
东株国五皇子绶王在极保密状况下准备即位。
绶王在清河殿后方的黎明殿等待仪式的举行。
绶王身上穿着只有皇帝才能穿的黄袍,衣襟和袖口都由黄金缎子滚边。胸前补上一片「补子」(注2),补子上绣着五爪金龙和五彩云纹,腰上配戴雕刻着龙和凤凰的玉带钩,脚上穿着云鞋。参差不齐的短发已经抹上鬓油,梳成发髻。头顶上戴着简单的头冠是为了登基后戴上象征皇帝之皇冠。
注2:补子,就是在官服的胸前和后背补上一块表示职别和官阶的标志性图案,补子一般长34厘米,宽36.5厘米,上面绣着禽、兽了两种图案。
绶王照着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非常难看。
脸色苍白,眼窝塌陷地准备迎接梦想已久的这个大日子的到来。黄色的龙袍应该是一种非常高贵的颜色,自己穿起来却显得太华丽、太刺眼。
绶王闻风不动地站在镜前。
(拜托——)
少女的话突然出现在绶王的脑海中。
(一定要看清楚自己——)
绶王睁开眼睛。
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
镜子里是一个愁容满面的男人。一个长相酷似死去的朱玄叡的男人。
真是愚蠢!绶王笑着。
绶王不是朱玄叡的亲生儿子。母亲贞惠妃不是亲口证实过了吗!绶王觉得,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迷迷糊糊地对李圃言听计从。
知道身世之前,所有的行动明明都照着自己的意思进行。
尽管李圃说过,只要绶王乖乖地听话,无论长生不老的仙丹或翠金丹,他都肯给,绶王还是频频地登上白翼山,向真正的方士恳求翠金丹。
是的,从小时候起,不管什么时候,绶王都是随心所欲地行动着,有时候甚至做出令周边的人都感到困扰的大胆行径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一个男人对他说,那就是绶王之魅力所在。
(刘禅……)
绶王的外祖父成州侯最信任的医官。因外祖父突然暴毙而被追究责任,差一点被斩首时,绶王出手搭救之人。
外祖父一直期待着刘禅为他炼制出仙丹,一直坐着长生不老的梦,充分地享受过人生,因此,外祖父之死并非刘禅的错。
人没有梦想就活不下去。
这是一般人之论调。
「梦想……」
绶王用颤抖的手摸着镜子。
成为皇帝。
这一直是绶王的梦想,不过,这个梦想假使不是照着自己的意思行动、达成,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自己愿意在继承皇位之前就成了宦官或母亲的傀儡吗?
现在改变心意还为时不晚。
绶王像跳开来似地转过身去,迅速地往门口跑去。那扇门却从另一头被拉开来。
「绶王,时辰已到……」
身穿柿色衣服的宦官,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着。
清河殿里充满着庄严肃穆的气氛。
绶王慢慢地朝着套着金黄色繻子的皇帝玉座走了过去。
皇帝玉座前站着文武百官之长,三公之一的陈太师,跟前时参与此次事件的极少数官员,其中包括绶王的母亲贞惠妃、左羽林军统率、数位大臣,辅佐李圃的两名内侍太监,然后是皇太子。
绶王缓缓地朝着玉座走去。
像脚上踩着云雾似地,绶王的心里感到很不踏实。
期待已久的玉座就近在眼前,绶王的心里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兴奋之情。
我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绶王的脑海中一直无法排除这样的念头。
既然这样,现在就该急流勇退,脱掉这身黄袍,跑出正殿,到哪里去都好,最好赶快消失。
「请往这边……」
陈太师手上捧着的皇冠实在是太刺眼了,绶王眯着眼睛,以头就皇冠似地往前走去。
绶王来到了皇太子的身旁。
停下脚步,看了看同父异母的兄长。
发现皇太子气呼呼地瞪着自己,脸色和绶王一样难看,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双颊凹陷,瘦得不成人型了。不过,眼神却比先前更为锐利。
皇太子目光锐利地瞪着绶王。
眼睛像在告诉绶王:
本王绝不承认,老天爷也不会承认,百姓们也不会承认——
绶王也狠狠地回瞪着同父异母的兄长。
下巴抬得高高地,凝视着玉座。
本王一定会登上皇位让你瞧瞧,对,本王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只有能登上皇帝的大位就好,哪在乎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若无金龙的鼎力相助,先皇光祖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小国的国王。
而且,无论流了多少血,招致什么样的怨恨,一想到相对地得到的成果,付出的一切代价就不能说是迫不得已。
(对,先皇光祖也是这么把国家建立起来的。)
先皇光祖平定东海之地时,不可能没有流出一滴血。
一定流了非常非常多血。
过去,不知道有多少王者,为了建立大大小小的国家,都是以斩草除根以杜绝后患的理由,连妇女、孩童都赶尽杀绝。
本来就是充满着血腥的皇位。
多么适合自己呀。
「哈,哈哈哈……」
绶王突然觉得很好笑,大声地笑了出来。
杀死同父异母的兄长。爱惜自己的生命而眼睁睁地看着刘禅被杀害。
殿内的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绶王。
绶王停止了大笑,牵动着嘴角,然后,毫不迟疑地走到龙椅前。
陈太师恭恭敬敬地跪在绶王面前。
瘦弱的身躯,穿着朝服,腰上系着金带的老人。
「将那个东西戴在本王头上的是你吗?本王还以为是李圃来扮演这个重要的角色。」
「绶王……」
贞惠妃小声地斥喝着。
太师抬起那张满是老人斑和皱纹的脸,非常恭敬地说道:
「下官深感荣幸。」
绶王嗤笑着。
不过,绶王什么都没说,已经来到这里了,马上就要登上皇帝的宝座。
一登上皇帝之宝座,绶王就是皇帝了。
绝对不能任凭李圃的摆布,绝对不能让贞惠妃坐上皇太后大位,最好也让陈太师早早隐退。
为了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家,必须率先削弱宦官的势力。撤换掉李圃,消灭李圃私兵柿色部队。建立只有皇帝才可使用的密探制度,宦官人数暴增,绝对不能为了豢养宦官而致使国库困窘。
绶王跪在太师面前。太师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将皇冠摆在绶王的头上。
吁~~正殿内的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似地,皇太子眼见大势已去,颓然地低下头去。
就在这个时候——
「龙——」
士兵们的叫声从正殿外传了进来。
「喔~~哦!」
「空中瑞兽呈祥!果然如太监大人所言!」
众人不约而同地嚷嚷着,往正殿的阶梯上跑了过去。绶王也戴着皇冠,来到正殿外。
雨停了,确实看到一条龙漂浮在正殿上空。
仔细看,发现那条龙长得非常奇怪。
细细的蛇体上,长了四只脚,脖子上有白色的瘤,背上有绿色的斑纹,尾巴尖端卷绕成好几个环。
身上的鳞片都是硬石形成,远远地看就可以看出硬邦邦的感觉。任何武器都撼动不了它。眉毛交叉生在,脸和身体一样瘦削,耳朵像兔子。
眼睛为深红色。
见过真正的龙的人,就会发现这条龙的长相和真的龙很不一样。
不过,包括绶王在内,大部分的人都只看过描绘在图画上的龙。
因此,一看到蛇体在空中浮游,人们就会认定那就是龙。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老者中甚至有人匍匐在地,双手拜个不停。
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的雨,正好在登基大典举行之际停了。然后,天空中出现了龙。
李圃的预言应验了。
在正殿前广场上待命的禁军,各个戒慎恐惧地望着绶王。
(难道,真的是龙……)
、绶王只是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外形酷似巨大的蟒蛇,不过,就龙而言,体型稍嫌瘦小的生物,摆动着身躯,在盖着黄瓦的皇城屋顶上盘旋着。
突然,倾盆似的水声响起。
皇城的方向,一根粗粗的水柱从台南而降。
那根水柱的水,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落了下来。
看到出现在水柱中的东西时,众人们都屏住了呼吸,长大着嘴巴。
「怎么回事?」
「出现……两条龙!」
天空中又出现另一条龙,那条龙的身上不是石头,是闪闪发光的银色鳞片。
银龙飞过屋瓦连绵的上空,笔直地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巨大的体型、分量、身形。
活脱脱就是人们在绘画上看到的龙。
这么看来,这边的这条龙不是真的龙罗。绶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发现身上披着石鳞的龙大吼大叫着,眼看着就要往银龙身上扑了过去。
以万里无云的天空为背景,两条不可思议的生物交叉而过,呲牙咧嘴地相互对峙着,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双方的敌意。
(有人……)
绶王看到了,银龙的背上有人。乌溜溜的长发在天空中飘扬着,拼命地抱着银龙,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剑。
刹那间,石鳞之龙尖锐的咆哮声响起。
跳进里昆仑山泉池中的凛花,乘坐在已经变身为龙的寅仙背上,在水中前进着。凛花觉得只不过眨过几次眼的功夫,在非常短的时间内。
水的颜色就变得非常清澈。
寅仙冲破了水面,来到金庆城后宫的御花园里的水池。
发现皇城方向的上空,出现了长相酷似龙的神奇野兽。
凛花在梦中见过,身上披着石鳞,表面上有绿色斑纹的龙。
寅仙朝着那只野兽冲了过去。
『凛花,用剑……』
「用,用剑做什么呢?」
自己用剑?凛花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况且,假使没有紧紧地保住寅仙,自己很可能被摔落到地面上去。
『拔出剑来,刺向蛟龙。』
蛟龙。
凛花束手无策,只注视着长相酷似龙的生物,泫然欲泣地对寅仙说道:
「我办不到……」
『拜托。』
寅仙低声说道。
凛花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
现在,寅仙非常需要凛花的帮忙。是的……以前,凛花不是对寅仙说过吗?
凛花不可能永远对着寅仙笑。
(寅仙没有回来的话,凛花就会哭泣。听到寅仙受伤或遇到危险,凛花就会急着要救寅仙而哭泣。这么说或许太狂妄自大,可是……)
在里昆仑山的时候。
觉得自己太软弱而噩梦连连的晚上。
现在的话,一定做得到,自己一定可以帮助寅仙。
「我知道了。」
银龙停在半空中。
蛟龙用力地摆动着脖子,呲牙咧嘴地冲了过来。
厉害忽地挺起上身,打算抽出夹在自己的腹部和银龙背部之间的那把长剑。
没想到,蛟龙的动作比想象中更迅速,差一点就迎面撞上凛花,还好寅仙闪避过了。当然,凛花的身体剧烈地晃动着,差一点就摔了下去。
趁蛟龙转换方向,凛花成功地拔出长剑来。
凛花根本没有时间去担心自己拿不拿得动那把长剑,用尽全身力气,打算拔出剑来。
拔不出来。
风呼啸而过,蛟龙在天空中奔驰着。寅仙用力地甩动着鬃毛,避过了对方的獠牙和爪子。
凛花心急如焚。
「嘿……咻!」
使劲浑身力量,拔出剑来。
黑黝黝的剑身,卑朝阳照得闪闪发光。凛花发现寅仙微微地转动了身体。若自己有半分差池,很可能因此伤害到寅仙。
凛花小心翼翼地试着举起剑来,朝着蛟龙。
寅仙闻风不动。
蛟龙撞了过来,呈漩涡状的尾巴缠住寅仙的银色身躯,紧紧地勒住寅仙。寅仙低吼着,依然闻风不动。
凛花的正后方和眼前,都已经被蛟龙的蛇体缠绕住。
锐利的爪子深深地嵌入银鳞之中。长处的脖子在空中绕了一圈后,低下头来,呲牙咧嘴地往凛花身上咬了过去。
凛花吓得目瞪口呆。
这次真的紧紧地握住了长剑。
蛟龙张大着红通通的眼睛往后仰,正好露出了肚皮。
凛花举起剑,用力地往眼前那条紧紧地纠缠在寅仙身上的,蛇体身上的石鳞砍了下去。
蛟龙发出了敲击铜板似的咆哮声。
蛟龙暴跳如雷。凛花手上的长剑被蛟龙撞飞了出去,从寅仙的背上摔了下去。
凛花惨叫一声,从寅仙身上跌落下去。
转瞬间地面就已经迫在眼前。
小命不保了。
就在凛花吓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之前,银龙飞了过来,抓住了凛花。
高度再度上升,假使不是寅仙即时搭救,自己早就摔落下去了。龙的腹部擦撞到店面上,扫倒了树木。
降落地点位于后宫的御花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人类姿态的寅仙,紧紧地抱着凛花,俩人一起滚落到草地上。
身体终于停止滚动时,地面轰隆轰隆地震动着。
蛟龙好像也跌落到地面上了,跌落在刚才寅仙冲出、现在已经完全呈现干涸状态的那座人工水池里。
3
被深深地封印在水地之下的时候,李圃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东西忘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李圃并不知道。
(辛苦你了,李祐。)
亲手封印李圃的东株国第一代皇帝——光祖,最后,脸色浮出灿烂的笑容说过。
(李祐,朕之所以有今天,正因为有了李祐你。你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伙伴。不过,看来我俩陛下分道扬镳的时刻已经到来。)
为什么?李圃问着,光祖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李圃认为,他应该知道原因。
人类之中,唯一受金龙爱戴、得到翠金丹的他,应该知道。
应该知道李圃到底把什么东西留在地上。
应该知道李圃睡在那么舒服的水底之下,心里为何充满着失落感。
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苏醒过来都必须哭泣。
可是,李圃一直见不到光祖的踪影。
结界弱化,不知道卑谁唤醒,试着来到地面上,还是见不到光祖的踪影。
李圃心想,假使国家动乱的话……
国家再度动乱的话,光祖说不定就会现身。
光祖现身的话,说不定就会说出李圃心中的那份失落感到底是什么。
知道光祖去处的恐怕只有天上的玉皇大帝一个人。
因此,促使寅仙登上天界。天帝真想封印石神将,一定会把光祖找出来。
因为,普天之下,能够封印李圃的,就只有光祖一个人。
(真奇怪——)
李圃纳闷不已。
直到现在光祖都没有现身过,光祖的剑为何出现在那里呢?
上面雕刻着古代珠王朝徽章「飞凤纹」的铁剑,光祖用来封印李圃的那把长剑。
而那把长剑偏偏又落在李圃最讨厌的凡人姑娘之手。
(真是没道理——)
李圃觉得自己的实力急速地衰退着,然后,和出鞘砍了自己的那一把长剑,一起跌落到后宫的御花园之中。
凛花和已经恢复人类姿态的寅仙,降落在后宫的御花园里。
朱玄叡驾崩不久。嫔妃们应该都还留在后宫之内。不过,包括女官们在内,人数高达数千人的女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探出头来,而且,窗户也都紧闭着。
一定是害怕天空中反复地出现异样光景的关系。
只有几个宦官躲在廊柱背后窥视着。
水池遭到破坏,御花园里出现一个大窟窿,里面躺着一个男人。
「李圃……」
凛花茫然地注视着身上穿着紫色袍子、躺在大窟窿里的男人。
那把长剑就掉在凛花的身边。
寅仙慢慢地往李圃走了过去。
李圃蓦地爬起来,凛花下意识地摆好防备动作,没想到,李圃只是慢慢地拍掉附着在衣服上的尘土。
表情异常平静地回头朝着寅仙说道:
「敢问阁下,你遇见过光祖吗?」
寅仙点点头。
「在下是在既不是天界也不是凡间的世界见过对方。」
李圃一直低着头看着掉落在凛花身边的那把长剑。
「小的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发现一件让小的感到非常怀念之物。」
「用来封印阁下的……光祖之长剑?」
「光祖用那把长剑威胁我,将我封印在丹凤池底深处。」
「宝林娘娘企图扰乱国家局势,报复天界。你是想……利用自己,报复抛弃你的光祖吗?」
李圃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这是小的本性。小的一苏醒过来就很想把国家闹得鸡犬不宁和屠杀生灵。」
「问题在于……你太执著于翠金丹。那是因为你希望以一个男人来取代光祖吗?」
李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凛花想起了自己在里昆仑上偷窥到的赤天爵的另一张脸孔。
精明干练的年轻人的脸孔,深灰色的眸子。
绶王确实是遗传着东株国第一代皇帝的血脉,绶王若因身世之谜而产生夺取皇位的野心,那就太讽刺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发现绶王正要往这边跑过来。
「李圃!」
贞惠妃、陈太师和另外两位内侍太监也在一起。或许是踌躇着该不该闯入后宫,看不到禁军的踪影。
绶王看着寅仙,在距离寅仙相当远的地方就停下脚步。
「方士阁下……?还有凛花。」
李圃用那对失去了感情的研究,远远地看了一眼绶王,低声说道:
「小的的皇帝陛下,跑到一个小的完全找不到他的地方去了。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足以取代他的男人。小的心里非常明白,还一直做着那种没意义的梦。」
李圃非常疲累似地叹了口气。
「小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苏醒过来。」
听对方喃喃自语似地说完话喉,寅仙低声问道:
「是不是有人把你给叫醒了呢?譬如说被统一是和水有关之人。」
「是的。」
李圃淡淡地笑着。寅仙脸上挂着果然被我料中似的神情。
李圃紧接着以非常平静的口吻问道:
「光祖依然健朗吗?」
「我俩之聊上一两句话。你去问凛花好了。」
李圃默默地看着凛花。凛花穷于回答。
赤天爵的那副模样,适合说过得很好吗?
相反地,适合说过得不好吗?
不能这么说。
他——
「只是,一直在钓鱼。」
凛花说出了实际状况。李圃揪紧着眉头问道:
「钓鱼?」
「什么都没有钓到,看起来也不打算钓到鱼。他说……他什么都不想,完全不去回想过去。」
李圃沉默许久后,抿着嘴小了出来。李圃的笑声中带着一抹伤感,慢慢地被吸入已经干涸的人造池中的大窟窿里去了。
李圃笑了一阵子喉,喃喃自语地说道:
「哈哈~~~心情豁然开朗,隐藏多年的心中之谜终于解开,小的从来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
寅仙兴趣盎然地注视着李圃。
「你的意思是……?」
「多年来,小的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东西忘在地上,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刚才你的一席话……真是让小的茅塞顿开啊。」
李圃顿了顿,与其平淡地接着说道:
「是死。」
「……」
「五百年前,光祖误用了那把长剑,他并不是要封印我,他是想取自己的姓名。」
「李圃!」
绶王像靠到身旁,李圃伸出手来制止对方。注视着寅仙说道:
「蛟龙无法蜕变成龙,毕竟还是懂得分寸,知所进退。小的理应早在五百年前死去。不,应该说是魂魄已经死去才对吧。就是在光祖笑着离去那一天的那个时候。」
赤天爵也说过相同的话。他说即使肉体继续活下去,还是必须面对魂魄寿尽时刻的到来。期间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孤独寂寞。
李圃默默地弯下腰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
默默地将剑递给绶王。
「你为何……?」
绶王低声问着,李圃歪着头回答道:
「就由你来吧!」
「做什么?」
「劳驾你了。就由后代子孙的你,来为光祖收拾这个烂摊子吧,请你用这把剑砍我的头,现在就砍。」
凛花吓得屏住了呼吸。绶王紧紧地咬着嘴唇。
「你说……他是我的祖先?我不是……」
「宽大为怀,感情丰富到处留情,这些地方你和光祖非常相似。」
李圃淡淡地笑着。
绶王惊讶得目瞪口呆。李圃慢慢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对着绶王行叩头顶礼。
「你是小的这一生中的……最后一位皇帝陛下。」
李圃匍匐在地,朝着绶王这么说着。
绶王用那对红通通的眼睛注视着李圃。紧咬牙关的声音一直传到凛花的耳里。
绶王将力量灌注到长剑的那只手上。
「住手!」
贞惠妃惊慌尖叫着。
「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没有李圃的话,你……不,我改怎么办呢?」
很遗憾,声音没有传到绶王的耳里,绶王举起长剑。
「别了!」
绶王低声说着,一剑砍了下去。
砍断骨头的钝声响起,脑袋应声掉落在地。
贞惠妃惊叫着。
深紫色的衣袖在空中飞舞着,李圃的身体扑倒在地,水哗地喷出来的声音响起。
李圃的肉体消失。空荡荡的袍子渗出青绿色的水。
寅仙单膝跪地,试着掀开那件袍子。
袍子里只留下一具细细长长的,灰色的蛇骨骸。
蛟龙为蛇突变之物,蛇躲在深深的洞窟之中,五百年后即可修炼成具备灵力,能够呼风唤雨的蛟龙。
身形近似龙,却无法像龙一样成为天界的一员。
「李圃大人就是魔物的化身……」
奇妙的空气弥漫开来。后宫之人纷纷地打开窗户,探出头来。
绶王默不作声,动也不动地站着,贞惠妃一脸茫然地跌坐在地面上。
不久,许多人的脚步声从皇城方向传了过来。
士兵们蜂拥而入,大声嚷嚷道:
「遭监禁之曹太傅与右御林军统率,将军们,领兵前来,皇太子殿下也将到此会合……」
「准备迎击!」
陈太师喝令着。绶王依然默不作声,而原本在发号司令的李圃也消失了。
混乱局面逐渐扩散开来,背叛者陆续出现。
「别开玩笑了。下官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违逆上天之意。」
「是的。是李圃大人说五皇子才是上天安排的下一任皇帝……」
「当初是陈太师带头怂恿,下官才……」
「小的是在惠妃娘娘威胁之下……娘娘恐吓小的,五皇子登基之后,反对势力将判处遭斩首之罪。」
「不,她是被内侍太监大人收买了吧!听说已经收下位于郊外的整座梨园。」
「当初是……那是因为……」
官员们相互推卸责任之际,士兵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绶王站了起来。
如释重负地喃喃自语道:
「好短的在位期间呀!」
身旁的人都满脸惊讶地看着绶王。贞惠妃或许是惊吓过度,身体开始打着哆嗦。
「说什么蠢话,不会有事的,我方大军马上就会赶到,先逃往白凤宫再做定夺,登基大典已然礼成,量他们也不敢动你半根汗毛。」
「那么恋栈皇位的话,那就拱手让与母后好了!」
绶王从头顶上取下皇冠,往贞惠妃抛了过去。贞惠妃没有接好,皇冠应声掉在地上,不停地在地面上打转。
以这个举动为信号似地。
在场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四面八方逃窜。
手上拿着枪或剑的士兵蜂拥而来。
寅仙趁着混乱,牵起凛花之手夺门而出。
「怎,怎么办?」
「当然是离开这里呀!」
「怎么离开?」
难道是又想变身为龙吗?不过,凛花看到站在前方屋顶上的白兽身影时,终于恍然大悟。
「阿白!」
站在屋顶上的那只外观酷似大型犬的野兽,轻轻地展开翅膀,降落到俩人的面前。
看到这种情形,宫里的人更加大声嚷嚷着妖魔~~~鬼怪~~~局面混乱到了极点。
呜~汪~汪汪~阿白大声地吠叫着,人们马上像被五花大绑似地愣在现场。
「阿白,看起来挺精神的嘛!」
寅仙说着。
「哼,皇子的眼神却阴险如常。」
阿白满脸不高兴地把话给顶了回去。阿白又朝着凛花说道:
「凛花,有好多事情,咱们得好~好~地谈谈呐。」
「是。」
凛花连续地点了好几次头,眼角泛着泪光,紧紧地抱着白犬。
阿白呕气似地说道: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说着,让凛花和寅仙乘坐在背上,白兽迅速地跃上空中,凛花低头看着地面,发现士兵们团团围住绶王,正要押走绶王。
绶王像被阳关照得睁不开眼睛似地,抬头看着凛花他们,脸上微微地带着笑容,然后,朝着凛花他们挥挥手,像被士兵们推着走似地,迅速地走进建筑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