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午休,利乌兹和露比在宿舍里的食堂里。
利乌兹向左看向右看都是女学生,向前看也只有妹妹。
露比一边拿起三明治一边问利乌兹:
“哥哥有没因为昨天的事而挨骂?”
“嗯?”
利乌兹放下手里的姜汁烧肉,摇了摇头。
“没,完全没骂我,只是老师们问了下我情况。”
从早上起,利乌兹就昨天实习的事遭到提问的狂轰乱炸。
降服精灵兽的巫女居然召唤出别的精灵兽,这犯得可是件非常大的错误。因此,对昨天的情况问得相当详细。
“说起来你呢?”
“我也是一样情况。风术科和地术科的老师们都只是问了我。”
“昨天的伽鲁达好像是因为雪拉犯错召唤出来的,我可以理解风术科的老师在意这事。”
利乌兹歪头思考,露比也点了点头。
“那个是好理解,但是蒂塔前辈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嗯……为什么呢?”
说着说着,雪拉从窗户进来了。
“啊,利乌兹,露比,昨天辛苦了。”
利乌兹举起手,露比站起来,然后回答道:
“好啊,雪拉。”
“雪拉前辈,你好!”
雪拉按着露比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惭愧地叹了口气。
“昨天可是时隔已久的大失误呢,被骂得很厉害呢……不过话说回来姜汁烧肉还有吗?”
雪拉看样子并没怎么悔改,仍然飘浮着向柜台飞去。
利乌兹告诉漂浮的雪拉:
“姜汁烧肉没有了,我吃的是最后一份。”
“啊啊,果然是这样吗?!因为是限量的菜色很想吃的呢。”
雪拉夸张地仰头感叹道。
看来比起老师们的责骂,错过了限量菜色这件事才更让这个问题儿童受打击。
但雪拉立刻站直身体,朝着柜台飘飘然地飘过去了。
“无所谓啦,今天就吃芝士派吧~”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利乌兹叹息道:
“完全没有反省呢……”
那边蒂塔低着头走过来,一脸沉重的表情。
“唉……”
利乌兹对叹着气的蒂塔尽量以平静的语调搭话:
“蒂塔,昨天辛苦了。”
蒂塔浮现出勉强做出来的笑容。
“啊,嗯……利乌兹和露比也辛苦了。”
露比再次站起来,向着前辈低下头。
“您辛苦了,蒂塔前辈!”
蒂塔也礼貌地回应,稍施一礼后转向利乌兹。
“说起来,隔壁的座位是空着的吗?”
“是啊,坐下来吧。”
利乌兹点头后,蒂塔就这样在旁边的座位坐下。
由于蒂塔没有要去点菜的意思,利乌兹担心地问道:
“那个,不吃午饭吗?”
蒂塔仍然垂着头,她愧疚地嘟囔着:
“别管我,我这种人,从树根吸吸树汁之类就可以了……”
“蝉的幼虫吗?”
桌子上掉落着她买回来的餐券。
利乌兹把食劵捡起来,拿到柜台下单。
“不好意思,要一份火上锅。”
他向后瞟了一眼,蒂塔仍然垂着头,露比一脸担心。
利乌兹把火上锅的盘子放上托盘,急忙回到座位上。
“来,吃完了拿出精神来。不对,精神不起来也没关系,总而言之吃点吧。下午还有实习吧?”
蒂塔就这样拿着汤匙,在蒸汽中一脸沉重。
看到她这样,露比一脸疑惑地表情看向利乌兹,仅仅问道“蒂塔前辈是怎么了?”
所以利乌兹简洁地回答了她。
“因为蒂塔是优等生,不像我跟你这样对挨骂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并没有对挨骂习以为常。”
“在村子的时候,有多少回我代替你去道歉的?不要跟我说忘记了。”
“有这样的事?”
听到兄妹间这样的对话,蒂塔露出弱弱的微笑。
“不好意思,虽然明白你们想让我打起精神来,但是打击实在太大了……不过,谢谢你们。”
“挨老师们的骂是这么受打击的事吗?但是昨天的事情,错的不是雪拉吗?”
归根到底,是因为雪拉召唤出伽鲁达,才会变成麻烦的事情。
但是蒂塔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实际上没有被严厉地教训,只是说了下次要注意。但是,我总是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眼角慢慢地出现了泪水,蒂塔慌忙用手帕压住眼角。
“对不起,抱怨是不好的呢。”
被沉重空气包裹着的三人,不擅长应对这样氛围的露比,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了。
“那个,对,对啦!我为蒂塔前辈唱一下火之巫女的应援歌曲吧!”
“不用唱,没关系!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人打起精神来吗?”
刚刚想要热烈歌唱的妹妹沉默了,利乌兹看着蒂塔的侧脸。
(但是……确实需要一点鼓励。当然,用除了唱歌以外的方法。)
蒂塔好像完全丧失自信的样子,内心的伤害似乎相当深。
(但是优等生的烦恼,像我这样的菜鸟也帮他解决不了)
利乌兹思考着,把最后一口姜汁烧肉送到嘴里。
巫女们除了镇压精灵兽这类救援任务外,支援人们的日常生活也是很重要的任务。
例如火之巫女负责照明及暖气,还有厨房相关的工作。她们召唤出来的下位精灵威鲁•欧•威斯普,可以安全地使用火焰。
水之巫女的话,主要的工作是管理农业用水和水管。
为了掌握这样的日常工作,利乌兹担任着宿舍的杂工。他的工作是大浴场的管理。
“好,检查完了。”
利乌兹把宽广的室内浴场巡视了一遍,擦去额头的汗水。
温蒂娜也模仿着擦拭了额头。因为利乌兹进步了的关系,比起以前跟水之精灵好像更加亲近了。
“啊啊啊,谢谢。多亏了你,所有的管道都没问题。今晚的洗澡水也拜托了,请把浴池水放得满满的。”
利乌兹致谢后,支配着这个浴场的温蒂娜变成热气消失了。
“接着,这次是外面了。”
特洛肯精灵学院的宿舍里有小规模的露天澡堂。风之巫女们非常喜欢,经常使用,这里必须好好维护。
“风术科的学生们,为什么那么开放啊?连我房间都可以听到她们喧闹的声音。”
利乌兹巡视着被简单的栅栏围起来的露天澡堂,脸有些红,他不知不觉想象起雪拉她们风之巫女洗澡的情景。
(不要不要,现在要认真工作)
这样想着回头,但看着屋内外的澡堂心情并不平静。座位也好浴池也好,每天都有同龄女孩子使用。
“欸!”
利乌兹摇头,抛开迷茫。
(水术科的前辈们是因为相信我才交给我这个工作的!)
利乌兹啪啪地拍打自己的脸颊,转换心情开始检查露天澡堂,他低头观察浴池。
“嗯?”
不晓得是不是搞错了,似乎热水的量少了一点。而且平常是透明的热水,看起来有一点浑浊。
“是错觉…吗?”
以防万一,利乌兹召唤了水的精灵。
“吾乃一滴露珠,化为浸于温暖之人。灼热的温蒂娜,于吾面前显现吧!”
因为这里是澡堂,召唤要下点功夫。这是作为精灵术士成长了的证明。
但是没有看见温蒂娜的身影。
“哎?”
这时候露比仅围着一条浴巾来了。
“哥哥,可以进去了吗?”
“喂,还在检查喔”
虽然利乌兹在呵斥,露比还是高高兴兴地来到露天澡堂。
“有什么不好嘛,为了泡澡今天的实习相当努力哦。而且今天我值日,在天黑前要去照明。”
维持夜晚的照明是火之巫女重要的工作。
利乌兹稍微考虑了一下,对露比招了招手。
“要值日的话就没办法了,只有今天哦。”
“哇!哥哥就是通情达理!”
看着欢腾的露比,利乌兹吃了一惊。
“行是行,但别穿得这样在男性面前闹腾。”
“就算有男性,也就哥哥啦!”
露比在利乌兹面前钻进浴池里。
“哇啊~好舒服啊!”
“不要太闹腾哦。”
利乌兹一边叠着被妹妹脱掉扔下的浴巾一边说。
露比靠在浴池的边上,悠闲地回答道:
“嗯,明白啦,而且……咦?”
妹妹脸色一变低头观察浴池,利乌兹询问道:
“怎么了?”
“热水……好像变少了?还变浑浊了,哥哥。哇,有泥巴!”
利乌兹听到露比的叫声不禁转过身。
她的下半身沾满了泥巴。
“发什么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个样子?”
那一瞬间,露比的脸一直红到耳朵,嘴唇微微震动。
“哇、哇哇哇哇!不要看这边!”
“你这家伙,刚刚不是还满不在乎地说着话吗?!”
利乌兹大吼着却还是把浴巾扔给妹妹。
他低头看浴池,热水持续缓慢地减少,浴池底部堆积着泥巴。
“可恶,果然发生了什么问题!灼热的温蒂娜,回应我的声音!”
利乌兹焦急起来,试图召唤出水的精灵。
但是水的精灵没有回应召唤。
“怎么回事?!没办法,叫前辈过来吧。”
“那、那个,那我呢?”
“去里面的澡池洗澡!”
然后第二天。
“真烦恼呢……”
沐浴在白天恬静的日光里,利乌兹叹息着走在宿舍走廊里,就连在走廊延伸的影子,看起来也是灰心丧意的。
结果,露天澡堂的事故水术科无法处理,因为水之精灵没有回应召唤,完全没有办法。
——这样的话,只能让土之巫女过来调查。恐怕原因是在地下。
利乌兹想起蒂娜前辈困扰的表情。
(土之巫女呢)
脑子里最先浮现的是蒂塔。她的姐姐蒂娜是利乌兹的前辈,关系也是相当亲近。
(但是蒂塔最近没什么精神呢)
现在的蒂塔,不好拜托呢。
但是地术科没有其他的真传巫女,越过蒂塔拜托其他的上级巫女,不太合适呢。
利乌兹烦恼着该怎么办,早了些回到了宿舍。
(要不干脆和老师们商量一下?)
利乌兹虽然是这样想,但在主张“自主学习”和“学生自治”的特洛肯精灵学院里,求助于老师是最后的办法。
“嗯——”
烦恼着在宿舍中走来走去,突然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的……土的……”
因为传来了蒂塔的声音,利乌兹停下了脚步朝四周看去。声音继续传来。
“在哪里?”
她的声音,从宿舍的空房间里传出来。
利乌兹不发出脚步声地悄悄地朝门靠近,门留有缝隙,从那里可以看到房间内部。
“丰收的管理者哟,祝福的恩赐……不对,错了……嗯”
蒂塔坐在桌子前,盯着笔记本,单手拿笔的她表情相当认真。
(在做什么?)
看来是在做精灵术的练习,不同属性的利乌兹不太了解。
蒂塔摇了摇头,在笔记本的段落里划上横线。
“接受恩惠的是人类,诺姆们只是在劳动中体会着生存价值呢。”
蒂塔拿笔的手放在脸上,闭上眼仰头。
“这里的话……嗯,还是用『丰收的管理者,伟大的收获者哦』比较好呢,很好很好。”
蒂塔写在笔记本上。
看来她在斟酌召唤精灵用的咒文。
利乌兹有点惊讶,相比之下,他是依靠当时的感觉使用召唤语言的。
(召唤精灵不需要这样斟酌的吧?)
除了自己之外的水之巫女也没有这样做,不只是水之巫女,火的风的巫女也没有人这样做。在召唤前斟酌咒文的巫女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蒂塔一脸非常满足的表情翻动笔记本。
“‘收获中田地的精灵’的召唤就用这个吧。接下来是‘收获后田地的精灵’,嗯……有点难呢……”
(喂喂,全部模板都要做出来吗?)
利乌兹震惊了,看着蒂塔认真的表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上去正在苦思冥想,脸上充满了苦恼。
利乌兹犹豫了一会,郑重地敲门。
“蒂塔?”
她突然吓得肩膀一震。
“呀?!怎、怎么了?哪位?咦、啊、利乌兹同学?”
传来了猛然从椅子站起来的声音,门从里面打开了,蒂塔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利乌兹尽可能平淡地打招呼。
“嗯、路过听到蒂塔的声音,想着来打个招呼。打扰到你了吗?”
“没、没有,没问题,没问题。”
看着和平常状态不一样的蒂塔,利乌兹感到有点抱歉。不想隐瞒的利乌兹直接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好像是在练习精灵术,听到会不会不太好?”
听到这个蒂塔的表情有点害羞,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比其他人水平差,只好偷偷地练习。”
“水平差……”
想不到从真传的巫女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完全意料之外。
利乌兹最近才知道,真传巫女的实力非常强。
还是初级的利乌兹可以召唤出一只精灵,真传的话可以召唤出十只以上。毕竟连精灵兽都可以独力驯服,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的蒂塔还在进行这样初级的练习,利乌兹不得不提问:
“只是不小心听到而已,难道那个是……”
蒂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扭捏捏地低下红通通的脸蛋。
她一边对戳两只食指,她苦笑道:
“听、听到了吗……这个,那个有点丢人。”
“土之巫女需要预先制作那么细致的应对咒文集的吗?”
面对利乌兹的问题,蒂塔慌忙摇头。
“土之巫女是要准备周全,但是不需要这样。只是我没什么自信,没办法很好地进行召唤。”
“真的相当努力呢。”
利乌兹佩服地点了好几次头,蒂塔的脸越来越红,连耳朵都变得通红,她回答道:
“不、不是……我真的是不行……”
蒂塔不是在谦虚而是真心地说着这些话。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利乌兹挠头。
“是这样吗?”
蒂塔点头,这样说道:
“临时发挥之类的事情我都不太在行,中级的晋升考试也落榜了好几回……但是,只要这样准备好了,我也可以勉强应对了。”
“这、这样啊。”
利乌兹沉思了一下,然后说:
“其实,有点事想拜托你……”
利乌兹带着蒂塔来到了宿舍里的大浴场。
蒂塔一脸不安的表情,巡视着这里。
“那个,把我这种人带过来,要做什么?”
“『我这种』,真传巫女在说什么呢。”
利乌兹试着不露声色地称赞了蒂塔,但她的表情反而变得更阴沉。
利乌兹一边朝外面的露天澡堂走去,一边对蒂塔进行说明:
“露天澡堂的水变浑浊,水量也干涸将尽的事情听说了吧?”
蒂塔认真地点头。
“是的,昨天听说了。召唤水之精灵也没有回应对吧?”
“嗯。也寻找过水脉,但是在地下所以没有办法。”
两人到达有问题的露天澡堂,低头向浴池看去。里面几乎都是泥,完全没有温度了。
“相当浑浊呢。”
“已经不能叫泡澡水了呢。”
两人一起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向浴池看。
“不过,基本上都没有热水了呢。”
“勉强可以泡泡脚。”
利乌兹和蒂塔看着对方的脸。
“那个,就是这个情况。虽然想到比起水术科,地术科更适合处理,但是地术科可以没有其他可以商量的同学。”
蒂塔把手指贴在脸上思考了一下,点头说:
“确实,这样的话问土之精灵比较快些。”
看着蒂塔的表情,利乌兹慎重地拜托道:
“可以办到吗?”
“虽然没什么自信,但是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力的。”
蒂塔这样说道,跪在石板上双手合十,闭着眼,小声地吟唱着。
“被火与水热爱着的土地啊,炙热的泥啊。请倾听我的祈祷。”
蒂塔保持着祈祷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一小会,从石板的间隙忽然出现了尖尖的帽子,是诺姆。突然出现的土之精灵,蒂塔抬头看他们。
蒂塔朝着小恶灵微微一笑,说道:
“诺姆啊,这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吗,请告诉住在地上的我吧。”
然后诺姆点头,说了些什么。如同敲打石头那样硬邦邦的声音利乌兹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一番对话结束之后,蒂塔道谢说:
“非常感谢,大地的使者。”
“怎么样?”
想早点知道真相的利乌兹向蒂塔发出询问。
蒂塔犹豫着,大致地解释道:
“这个,这样的。它说水之精灵变弱有多少,土之精灵就变强多少。”
听到这句话,利乌兹歪头问:
“这样啊,为什么呢?”
“诺姆的说明人类是很难理解的,我想大概是因为温泉的水脉干涸了的缘故。”
听到这个,利乌兹抱住手臂。
“麻烦了啊,这样说来露天澡堂是修理不好了。”
然后蒂塔补充说:
“但是诺姆说了这附近有同样的地下水脉流过。说不定能把那条改下方向。”
“改方向啊……”
看着保持了抱臂姿势的利乌兹,蒂塔歪头问:
“很难吗?改变水流的方向不是利乌兹同学的看家本领吗?”
“水流的操控是没有问题,但是在地底下流动着的水流就有点难了,要花几年时间。”
“原来这样。”
蒂塔把手指贴在脸上,陷入了沉思。
等待着下一句话的利乌兹对蒂塔认真的表情进行了观察。
(果然相当烦恼)
土之巫女的话可以改变地下的水脉,虽然是相当高级的法术,但是蒂塔的话可以做到。
不过,因为之前的失败而靡靡不振,蒂塔没有说出类似“可以让我来吗?”的话。
这时利乌兹试着开口说。
“呐,蒂塔,是因为看中你的能力才拜托你的。”
对方立刻传来回应。
“不行!肯定不行!”
“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然后蒂塔摇头,双手交叉叫停:
“不说也知道啊!帮忙对温泉水脉做点什么吧,打算这样说对吧?”
“嗯。”
“不行!”
沮丧的蒂塔像小龙虾那样退得远远的。
利乌兹追赶着逃跑的蒂塔。
“喂,别跑。”
“不,不要!”
利乌兹追到露天澡堂围栏边上,终于让蒂塔停下来。
“地下的话,是土之巫女的领域啊?蒂塔能做到的,怎么说都是真传级啊!”
但是蒂塔还是受到打击的样子,一脸阴沉地嘟囔着。
“我实战的时候很弱……而且,立刻会变得慌张,做巫女真的是完全不行。”
利乌兹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一边偷看蒂塔的表情。
“那只是借口吧?打起精神来。”
蒂塔抬起沮丧的脸,利乌兹斟酌着用词继续说服她。
“你不是被称为地术科的天才吗?”
即使这样说,蒂塔还是摇头。
“我不是什么天才。而且上课还是演习,怎么样都能通过,但是我在真正危险的时候完全没法应对,利乌兹同学你也看到了吧?”
对着情绪低落的蒂塔,利乌兹平静地说道:
“这样的话,就像不危险的时候打起精神来。蒂塔的话做得到的。”
“就算打起精神,还是不行。我是不合格的真传。”
“都叫你不要自卑了。等一下,不用下跪道歉的。”
他轻轻笑起来鼓励蒂塔。
“之前对抗泰坦的时候,我觉得有蒂塔在真的太好了。”
听到这些话,蒂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可是那时候我陷入了恐慌中,什么都……”
“不,我想其他土之巫女也会是一样的。”
利乌兹安慰她,她点了点头。
“但是我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还是会同样陷入恐慌中。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变得没用了。”
“嗯……”
土之巫女基本都比较固执,蒂塔更是如同嵌入了钢筋一样固执。
还是没有看见她的表情高兴起来,利乌兹改变说服的方向。
“嘛,确实如此。你面对意料外的事件很弱,容易陷入恐慌中。”
“诶、诶诶……”
听到利乌兹的话,蒂塔低下头。
利乌兹变本加厉。
“不知变通、顽固如石、执而不化。”
“是……是这样。”
蒂塔浮现出非常痛苦的表情点头,而利乌兹浮现出笑容。
“但是如果我要降服非常危险的精灵兽,土之巫女最好还是蒂塔。”
蒂塔吃了一惊,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回应。
“诶……诶?那个,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是天才啊。”
听到利乌兹的回答,蒂塔皱起眉头,表情愈发感到困惑。
“我确实不是天才,但是为什么是我呢?”
利乌兹在露天澡堂的石头地弯下腰,笑着解释起来。
“这么拼命地努力的巫女,大概也没有别人了,所以我相信蒂塔。”
“怎!?”
转眼间,蒂塔的脸红了。后退了半步的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但、但是、那只是单纯地对不足的部分进行弥补而异!?其他的人,不练习也可以做到。”
蒂塔连耳朵都变得通红,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忍不住苦笑起来的利乌兹,这样回答道。
“比起一开始就能做到的人,从做不到变成做得到的人比较强,蒂娜前辈也这样说过。我也是这样想的。”
对着仍在羞愧的蒂塔,利乌兹再一次说道。
“所以说,这个重要的工作就拜托蒂塔了。”
从手指的缝隙间,她盯向这边,怯生生地问道:
“真……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肯定的!”
蒂塔低下头,暂时陷入沉默。
不知她是怎么了,利乌兹探头看她的脸。
“蒂塔?”
蒂塔慢慢地抬起头来,那认真的表情散发出平常让人无法想象的强大的意志力。
她的视线,笔直地对上利乌兹的眼睛。
然后她说:
“我、接下这份工作!”
“嗯!”
蒂塔一把抓住利乌兹的手,用力握住。
“能做到什么的程度还不知道,请让我接下这个工作!利乌兹同学的信赖,一定会回报的。”
“啊、嗯!谢谢。多多关照。”
利乌兹回答后,蒂塔灿烂一笑。
“嗯,请交给我吧!”
这样说着,蒂塔马上开始准备。
“首先,要准确掌握目前的状况。”
蒂塔取出怀里的卷轴,在石砖地板上展开,但是卷轴是空白的,上面没有写咒文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接着蒂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
“要用这个做什么?”
听到利乌兹的问题,蒂塔微笑着。
“要这样用的。”
蒂塔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卷轴上。哗啦啦的黑色砂子,在卷轴上铺展开来。
完全不明白的利乌兹看着蒂塔正座然后双手合十,朗诵起祈祷词。
“我为大地母亲的伺奉者,为一摄砂。精灵啊,在我的砂子上呈现您的真相吧。”
随着平静却富有张力的声音朗朗而出,纸面上也产生了变化。
黑色的砂子流畅地活动着,或而变成线或而变成点开始在纸上画起画来,多余的砂子则是伸展出纸面之外。
“啊啊!?第一次看见这种精灵术。”
然后蒂塔微笑起来。
“这是土的精灵术啦,水术科大概也有用墨水作同样事情的法术。”
“我,还没有学习到这个,好像很难。”
双手抱臂的利乌兹小声地说,拜托精灵进行精细的操作意外的难。
蒂塔害羞地用手捂住脸颊,继续说:
“我对这类型的操作比较熟练,临场反应什么的比较不擅长,啊,看,已经完成了。”
蒂塔微笑着指着卷轴,纸面上描绘着精细的图画。
蒂塔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纸面,聚集在一起的沙子恰到好处的贴在纸面上。
看到上面画着露天澡堂及给排水管线。
“这看起来像是施工用的图纸,但是不太好懂呢。”
“是,土之精灵是相当优秀的建筑家,拜托他们的话这种程度的东西很容易就做到了。”
蒂塔一边回答一边看着图纸,脸上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
“嗯,但是平面图会有些难懂吧?”
“外行人的我完全不知道这是哪跟哪……”
然后蒂塔闭上眼睛,轻声朗诵气祈祷词。
“真实啊,浮现吧。向我们展示出更多真实。”
纸面以外的沙子如同被图画吸引了一般聚集起来,转眼间纸面隆起,开始制造立体模型。
“哦哦哦哦哦!?”
纸面上的是,是从来没见过的结构。
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的不规则的空洞,人造水管向上延伸看起来是像是跟露天澡堂连接在一起。那大概是展示地下水路的模型。
“这是什么,好精致!厉害啊,立体模型耶!”
蒂塔点头,指着立体模型的一部分。
“嗯,看到就明白了,地下水道的这一部分细得不太自然。”
如她所说,地下洞穴那样的地方一处非常非常细,这是水道的话,水就流不过来了。
蒂塔对洞穴的情况进行确认之后用慎重的语气说:
“大概是最近洞穴风化导致其中一部分崩落,沙土混入水流里,所以温泉才会变得浑浊的吧。”
优秀的土之巫女对地质学也是相当精通的,蒂塔这样说,那就不会有错。
“原来是这样,那样把沙土除去,温泉就恢复原样了吗?”
面对利乌兹充满期待的提问,蒂塔摇了摇头:
“自然崩落的话,我想洞穴的其他部分也相当脆弱,这次处理了,以后还是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那要怎么办?”
“这样的话,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吧~”
听到蒂塔充满兴奋的回答,利乌兹忍不住问道:
“最简单的,什么办法?”
然后她笑着答道:
“嗯,做一个新温泉。”
特洛肯精灵学院的学生宿舍,地面突然开始发出钝重的响声。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土之精灵不知怎的闹得很欢……”
“土之精灵,似乎相当愉快……”
类似的对话在宿舍内传开了,而在这不久前——
“大地的坚定而又动荡,沉默的辩论者!聆听我的声音,回应我的祈祷吧!”
蒂塔兴致勃勃地召唤出土之精灵。
“大地的守护者啊,强大的石槌啊!聚集到我的身边,赐予我力量!”
面对她的召唤,大地给予了回应。随处可见的石堆都可以看到诺姆的身影,并陆陆续续地跑过来集合。
就这样粗略一看大约有30只左右。
利乌兹吃了一惊,不禁后退了半步。
“蒂塔,这没问题吗?数量会不会太多了?”
蒂塔笑着回过头说:
“没事的,麻烦大家列队!三排横队!”
乱跑的诺姆左右挪动了之后,整齐地排成三横。
“非常感谢,那么麻烦第一排挖掘,第二排加固,第三排修整,大家全力以赴吧!”
诺姆们一齐举起了手中十字镐、锤子等回应握紧拳头的蒂塔。
然后诺姆们从石堆的间隙中回到了地下。
“要开始什么了?”
利乌兹的疑问很快得到回答。
各处的地面出现了了凹陷和凸起,仿佛是活着的生物的内脏一般。大地传来了轰响,并且摇晃起来。
利乌兹退后到露天澡堂的栅栏附近,盯着眼前天翻地覆的景象。
“发生了……什么?”
“嗯,要进行一些施工而已,给你添麻烦了。”
蒂塔转过身来,低头鞠躬。
利乌兹抓紧栅栏,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倒下。
“跟我知道的施工不一样……”
维持着朗诵祈祷词的姿势的蒂塔笑起来:
“本来应该是把地面翻起来,将水管埋进去的,但是这样做有点花功夫,所以就直接从水道开始做起。”
“这样的话不会产生多余的崩落吗?”
“周围的地质都是坚硬的岩石让水管通过也没有问题。就算是地震来了也没有关系。”
蒂塔干脆利落地的回答,让利乌兹产生轻微的恐惧感。
“那个,用了多少精灵术啊……”
于是蒂塔陷入了思考中,开始弯起手指数数。
“嗯,除开刚才的『地底搜查』和『造型』不算,还有『发掘』、『压缩』、『泥化』、『石化』……”
“什么时候进行的!?刚刚只是下达了大致的指示而已不是吗?”
蒂塔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跟精灵心有灵犀的话,这边的意思也会顺利地被理解。我只要将大致的内容拜托他们就好了。”
被让人晕眩般的澄澈视线看着,快倒下的利乌兹靠向栅栏,然后小声地说:
“这样丝毫没有炫耀的态度,刺痛着自己的凡人劣等感……”
“你说什么了吗?”
“没,没说什么。”
就在回答的瞬间,周围轰鸣着地底的响声停止了。
利乌兹看着地面向蒂塔地问道:
“难道施工已经完成了吗?”
但是蒂塔摇了摇头。
“不对,再怎么快也不会快到这个份上。这难道是……”
最后的词语说出来的时间都么有,澡堂的石堆就被吹飞了。
在充满朦朦胧胧的蒸汽的澡堂上空中,出现了一个影子双手叉腰站着。泥土形成的身躯上覆盖着岩石造成的盔甲,高一林德以上。
这似曾相识的身影,毫无疑问是泰坦。和之前的泰坦颜色和形状不同,但那个身影绝对不会看错。
“精灵兽!”
利乌兹大叫道,斗篷翻飞起来,跳到蒂塔面前。
幸运的是,泰坦没有要胡闹的迹象。吧嗒吧嗒滴落着泥水的身体,静静地站在而已。
蒂塔向后退,非常害怕小声说道:
“怎么会……这种程度?嗯,但是,呃呃……”
她不知所措地舞动起双手,表现出相当慌乱的样子。
利乌兹计算着他们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盯着泰坦,回答道:
“蒂塔不是很强吗?雪拉那样,只要拿出一点真本事就可以将协调混乱。”
此时,泰坦慢悠悠地提起步子,朝这边走来。
“额,蒂塔那样没有问题吗?”
蒂塔并没有回答。
过了一小会,传来蒂塔颤抖的声音。
“怎……怎么办……啊,这个时候要……”
动摇、萎靡的声音,就如之前的蒂塔一样。她的自信正慢慢流失,背对着也能感觉得到。
利乌兹转过头来,不假思索地大声叫到:
“振作一点啊!蒂塔!”
“什、什么!?”
蒂塔全身颤抖了一下,挺直背。
利乌兹对着那样的蒂塔说道:
“土之巫女是可以做到镇压土之精灵的,是不是?”
“是、是的。可以做到。”
像小孩一样,蒂塔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
利乌兹瞟了一样泰坦确认对方的大小,比早几天遇到的要大一圈,相当有压迫感。
而且距离相当接近,半林德不到的距离,泰坦一步就能迈过来,利乌兹他们在它的攻击范围内。
(糟了……)
背后传来讨厌的汗水流过的感觉,利乌兹对蒂塔说:
“相当大啊。如果暴走了的话,完全无法阻止它啊。要而且要逃到外面非得绕过这个庞然大物呢。”
“是……是的呢。怎么办?要怎么做?”
蒂塔还是相当混乱的。
为了让蒂塔镇定下来影视转过身去,冒着危险背对着泰坦。
他硬要自己试着挤出尽可能自然的笑容。
“这个时候要怎么做,蒂塔准备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蒂塔惊讶地看着利乌兹,然后盯着泰坦。
蒂塔看着一动不动的泰坦,毫无自信地回答道:
“嗯,这个‘不是暴走’‘不是使役状态’‘土之精灵兽’所以应该……”
似乎在寻找相关的记忆,蒂塔闭上眼睛。小小的嘴唇,认真地小声说道。
“需要的是‘诚意’和‘信赖’。为了这个最需要的是……‘自信’。”
蒂塔睁开眼睛,表情还是很紧张。
利乌兹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尽力平静地说:
“只要我帮得上忙,什么都会做。你做得到吗?”
然后她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变回跟平常一样稳重而冷静的样子。
她用力地点头。
“做得到。”
“好,上吧!”
随着声音,蒂塔向前走去,慢慢地逼近泰坦而丝毫不害怕,她抬头看着精灵兽。
蒂塔小声地说话,似乎是在确认步骤一般。
“精灵术使用过剩而出现的精灵兽,有意识,意志坚强。气势上输了的话不可能镇压得到。”
她一脸被鼓舞的表情,踏出一步。然后,向泰坦伸出手。
“我为大地之母,一摄砂!我的弟兄们,请停下来!”
利乌兹看来,泰坦似乎一瞬间震动了一下。
像是头盔一样的巨大岩石形成的头部,慢慢朝下,巨岩上被挖出小小的像是眼睛和嘴巴的孔,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要是泰坦有这个意思的话一拳就能击毁的距离,还不能让水之精灵听从自己的利乌兹没有任何办法。
“真可怕啊……”
但是利乌兹强行压下自己的轻微的恐惧,一直盯着蒂塔。
蒂塔用略微镇定地语气,对泰坦劝道:
“我的弟兄啊,请倾听我的祈祷,为了给这片土地带来安宁与滋润,请展示您无比的臂力吧。”
泰坦保持盯着蒂塔的样子。
但是蒂塔一点都不害怕,朝泰坦的脚下走去。像柱子一般的脚,轻轻地抚摸道。
然后,笑起来。
“拜托你了,兄弟。”
于是,泰坦的眼镜和嘴巴发生变化。像是圆圈一样的小孔,变化成弧形的切口。
那就像是……
“泰坦笑起来了……”
利乌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
“精灵兽会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然后蒂塔笑着回过头,平静地回答道:
“土地也好,水也好,都是存在着意识和感情的。只是跟我们不一样,没办法顺利沟通而已,所以……”
蒂塔刚开口没说几句就被泰坦用双手向上抱起。
“啊!?”
“蒂塔!?”
利乌兹马上摆出架势,手指组好印记。准备使用精灵术攻击以救出蒂塔。
但是蒂塔阻止了他。
“啊,没关系的,请不要担心。”
一看,泰坦让蒂塔乘上了它的肩膀。
泰坦满脸笑意,怜爱地抚摸着蒂塔。
利乌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抬头看着那样的情景问道:
“这究竟怎么回事?”
然后从上面传来了非常不好意思的声音。
“好像,奇妙地被喜欢上了。”
蒂塔把泰坦的肩膀当成椅子那样坐下,愉快的拉大了嗓门:
“那么,剩下的工作也要完成,泰坦好像也要来帮忙,很快能结束。”
“照这个样子去做么?会不会很危险?”
面对利乌兹担心的提问,蒂塔用自信满满的声音回答道:
“我,不对,请交给我跟泰坦吧!来,要开始了哟!”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泰坦向巨石挥出了拳头。
地底响起比起刚才更激烈的轰响,整个学生宿舍都震动起来。
日落前全部施工就完成了。
蒂塔在新的石堆前跪下,手组合着朗诵着祈祷词。
“我的弟兄啊。向比山还要高,比岩石还要坚硬之意志,献上我的感谢。”
听着这样的话语,利乌兹来回巡视着露天澡堂。
挖开的石砖地全部恢复原貌,旧的石头全部换成新的石头。
“嗯——”
这细致的工作让利乌兹很是佩服。
石头做的浴池被修补了,感觉比以前还要大一些,为了保护好肌肤,石头边角被好好地磨掉,真是相当用心呢。
而最大的变化是浴池的热水。
利乌兹从浴池里满满的热水里捧起了查看。
“热水的温度刚刚好,而且热水的量比以前增加了。”
汩汩涌出的丰盈的热水,从浴池里溢出来,不断地打湿了石堆。
利乌兹盯着热水的颜色,并眯起眼睛。水面摇动而产生的声音里还听见了精灵们的声音。
“水之精灵相当高兴呢,水里充满了精灵的加护,很好的热水呢。”
最后利乌兹看到了露天澡堂角落的石像。
乍看起来像是自然形成的石头堆砌起来的纪念碑的样子。
但那可是刚刚还一直拼命施工的泰坦的残骸,她在全部施工结束后再露天澡堂的角落坐下,就那样子变成了石头。
留下来的岩石的头部也是一副非常满足的笑脸。
利乌兹受到影响也笑起来,朝泰坦的残骸低头行礼。
“我代替水之精灵们,对您表示感谢。泰坦,谢谢。”
利乌兹抬起头,朝蒂塔那边走过去。
利乌兹向满身是泥的蒂塔递上在温泉里打湿的毛巾。
“辛苦了,蒂塔。相当厉害呢。”
然后蒂塔保持跪着的样子回过头,非常害羞地接过了湿润的毛巾。
“谢谢,利乌兹同学。但是这个也是托了利乌兹同学的福。”
“我?”
利乌兹歪头反问,蒂塔笑着回答:
“对亏了你我才拿出自信来,我虽然不是天才,但日积月累的努力我有自信不会输给谁。所以,再也不会害怕了。”
蒂塔的笑容如同让人晕眩般明朗,那样的表情,充满了自信和对利乌兹的感谢。
(哎、哎?蒂塔原来就那么可爱的吗?)
感到微妙地害羞的利乌兹有些仓促地开口说:
“啊,啊,有帮上忙实在是太好了,嗯,这个,这样的话大家又可以享受露天澡堂了!”
利乌兹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一本正经双手抱臂的他内心还是动摇着的,尽量不表现出来。
蒂塔还是用热情的视线看着双手抱臂的利乌兹。
越来越无法镇静的利乌兹语无伦次地说道:
“啊,对了!蒂塔不是全身是泥吗?虽然离入浴时间还早,就当是顺便进行下测试,先泡个澡怎么样?”
蒂塔的表情,叮得亮起来。
“非常感谢!”
一个人都没有露天澡堂,一丝不挂的蒂塔,沉下身子让热水一直泡到了肩膀。
“呼……”
热度恰到好处的温泉,把疲劳都融掉了,代替疲劳渗入身体的是一种宁静而又兴奋的感觉。
(我把泰坦……)
独自驾驭精灵兽,是成为独当一面的巫女的标志。
所以像雪拉那种自信满满的学生,都会尝试自己驾驭精灵兽。
另一方面,蒂塔是完全没有这样的自信。虽然对利乌兹他们很不好意思,但单独一人驾驭精灵兽这种事情想都没有想过。
(冷静地去做的话,也能好好做到。只要不恐惧的话,我也能做得到)
精灵兽在想象中非常恐怖。而乘坐在那样的泰坦肩膀上的感觉,自如使用精灵术的记忆复苏了。
(泰坦,真可靠呢。)
与精灵们心灵相通非常愉快。
那无论是小小的诺姆,还是巨大的泰坦都是一样的。之前那些无关紧要的紧张好像很奇怪,想到这希”呵呵”笑起来。
(但是,比泰坦还要可靠的是……)
利乌兹的笑容不经意间浮现出来,蒂塔忽然觉得全身发烫。
“哎!?”
蒂塔就像全力奔跑过一样心跳加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低下头,身体发烫似乎不光是因为温泉的关系。
(嗯?为,为什么这样!?这样非常不好意思,苦涩,而又高兴的感情!?)
聪明的蒂塔立刻想出了形容这样感情的语言。
就在这一瞬间,脑袋里再次闪过利乌兹的笑容。
——只要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什么都会做的。只要为了你,舍弃我的性命也可以。
——辛苦了,我的蒂塔。非常厉害哦。
——蒂塔,怎么满身是泥?先泡个澡怎么样?我可舍不得你满身是泥哦。
“哇、哇哇哇哇!?”
蒂塔的脑海里充满了经过了5倍美化的利乌兹,她受不了般的把头沉入浴池中。
(确,确实是喜欢利乌兹同学,信赖他,尊敬他!但是这也是只是以同学的立场而已。)
蒂塔朝自己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但这次出现在脑海里的是经过十倍美化之后的利乌兹,他在妄想中牵起蒂塔的手,并轻轻吻上了她。
—敬爱的蒂塔。我灵魂归属的地方啊,正如大地被水滋润着,我被你的心灵滋润着。
“呀—!?”
发出惨叫的蒂塔笔直地站起来。
“怎怎怎怎怎怎么回事我!不,不可以!啊啊,不行!利乌兹同学!”
这时候利乌兹正在屋外检查浴场背面的输水设备,听着寄宿在水晶玉里水之精灵们的声音。
“什么?”
保持摸着水晶玉的姿势回过头来。
“蒂塔?好像听你刚刚在叫,发生了什么事?”
电光火石间,蒂塔的惨叫再次传来。
“啊啊,不行啊!利乌兹同学!”
“蒂塔!?”
利乌兹丢下记录用具,一般是要进入学生宿舍楼再进澡场,但现在是紧急状态。
利乌兹打开输水管的阀门,命令水之精灵。
“柔软之物啊,马上变得锋利!水面的一滴水乞求着!割裂吧!”
接着印,利乌兹指向眼前的木墙。墙的另一面是露天澡堂。
水管伸出的水流“啪嗒”一声,将木墙如同纸片般割开了。
取掉墙上的切成三角形的木块,利乌兹从缺口跳过去,保持着临战状态,跑着赶到露天澡堂。
“蒂塔,没事吧!?”
被蒸汽笼罩的视野里,浴池里的蒂塔整个人都站起来。
平常被黑色衣服包裹起来的身体,白净通透的肌肤闪闪发亮,丝毫不像受伤的样子。
“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原地摇了摇头,瞪大了眼睛。
“咦……!?啊……啊……啊!?”
“蒂塔?”
确认了她没事之后,利乌兹终于想起了现在的处境。
女生入浴中,男生自顾自地闯进来。
大概是本能般的,眼睛追随着蒂塔的裸体,不知该说是凑巧还是不凑巧,她此时正好站着。
纤细的肩膀,提拔的乳房,盈盈一握的腰肢,那下面则是……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蒂塔的悲鸣,穿透了日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