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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幕间 ② 『召唤当时,某位学生的记忆2——高中部3年级·女生(文艺部)』

我们班上有霸凌现象。

不只我,全班同学都知道。虽然别班的人可能不晓得,但在我们班上已经是常态,霸凌现场化为日常风景的一部分。就像在战乱地区中,爆炸和枪响如同交通事故般稀松平常;而在我

们班上,霸凌现象也这么理所当然,是连眉毛都不必动一下的小事。远方某国发生的战事被

抽象地报导成某种异常事态,让居住在和平国家的人们看了,愤而挞伐为残酷无道;但对当事者而言,何来残酷?何来无道?这都只是司空见惯的「日常」罢了。因此,如果我们班上的霸凌现象被媒体报导出来,全国人民一定会大肆批评「真是不像话!」可是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日常」。

——我的文笔过于冗赞。

我在讲亏心事的时候,似乎都会变得唠叨。

用一些多余的譬喻,写出乍见之下令人无法判断主语和谓语关系的糟糕文章。

这或许是因为我下意识地想隐瞒某些重要资讯。

好的,文电太过冗长,会让人不想读下去。

言归正传,我的班上有一个欧美留学生。

她是个拥有美丽金发和海蓝色双眸的女孩。

从我这女生的角度来看,也会觉得她是个美人。

她笑起来一定很可爱吧。

胸围也很雄伟………老实说令人羡慕。

男生们的目光都会受她吸引,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喜欢上她。

如果她想诱惑男生——

人概百分之百可以把人拐上床。

我不太懂青春期男生的性欲怎样,但在我的朋友圈中,大家都把男生定义成好色的物种。

因此,那「八卦」听起来有那么一丝可能性,这也没办法。

『留学生睡了班上太妹的帅哥男友,横刀夺爱。』

八卦的内容令人不禁想吐槽:这是哪来的花系列午间剧场吗?

说实话,我不相信。

而且将之认为是可笑的谣言。

当事者们却深信不疑。

从这条八卦问世到那名太妹将霸凌的矛头转向留学生,期间不超过三天。

自从那天起,我就没看过留学生笑了。

太妹和她的狐群狗党不断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手法霸凌留学生,内容我连写在这里都不敢。

而留学生只是面无表情地咬著下唇,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一直以来,我都视而不见。

某天,太妹将霸凌阵地转移到教室之外。

她们似乎厌烦了能在教室中玩的把戏,找到新的游乐场。

留学生每天到底被带到哪、被逼著做什么?

我虽然很在意,却只能装作没事,过著我的日子。

某天午休——

霸凌集团一如往常将金发留学生带出教室。

我决定偷偷跟在后面。

当然,部分理由是平常一起吃午饭的朋友被社团叫走。当时我受心中深层的疑惑与罪恶感驱使……若我这么写,仿佛是在美化自己的丑陋,但我这份心意真实而不虚假。

她们将留学生带往女厕。

还不是教学大楼,而是特别教学大楼的女厕。

位于昏暗一楼的最底端。

——是整间学校里最没人使用的女厕之一。

被那名太妹和她身旁喽啰架著走的留学生,犹如被逮捕的罪犯或被卖作奴隶的难民,无力地低垂著头行走。瞬间,她的目光似乎看向我这里,但恐怕是我的错觉。这就好比现在有一只鹿,正被掠食者动物追捕猎杀,当肉被扯下的那一刻,它应该无法分神注意躲在草丛后的兔子。留学生肯定也没这样的心情,只能在心中祈祷出现些微奇迹,无法冷静地察觉到我就躲在走廊扫地用具箱的后面。

——我的文笔过于冗赞。

我似乎对那之后自己采取的行动抱有罪恶感。

没错。

我无法阻止霸凌集团的行为。

虽然我可以猜到 ,厕所内接下来将发生怎样的惨事,却无法移动我的脚步。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地杵在原地,也无法去叫老师来帮忙。

不时还会听到——

「请住手……这是爸爸买给我的重要物品」、「制服湿掉我会很困扰」等清晰的日语抗

议,另外还有痛苦的哀嚎与啜泣的声音。

就算听到这样的声音,我仍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容许自己找藉口——

当时我害怕得无以复加,双脚颤抖不已。若我为她做了什么,搞不好自己也会变得跟她

一样……一想到这里我便无法行动。

我忘了时间,就这样呆站在那里。

似乎是受到太大打击,让我连钟声都没听见。

午休时间不知何时结束。

此时——

一阵地震突然朝校舍袭来。

我用手捣住嘴巴免得发出声音,卧倒在地板上。

窗户玻璃嘎嘎嘎动。

房梁柱子轧轧作响。

校舍结构具备耐震能力,应该不会倒塌——我冷静地心想,但震动愈来愈强。

「糟糕~!是地震喔!哈哈哈!」

女厕中传来愉悦的声音,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应该只是因为欺负人而心情大好吧,那是

霸凌集团常有的笑声。

她们不受剧烈地震的影响,继续霸凌留学生,而我也依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在日本,地震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所以我和那些太妹,甚至是被霸凌的留学生,都只觉得

是日常的一部分吧。

现在回想起来,那场地震正是所有即将降临的「异常状态」开端。

铿锒~!

耳边传来高分贝碎裂声,我不禁闭上眼睛摀住耳朵,惊讶得屏住气息。

声音来自女厕。

该不会是霸凌得太过头,拿留学生的头去撞玻璃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不小心,留学生可能会死掉。

「鸣啊啊啊啊啊!」

但之后传来的惨叫声不是留学生的。

为什么我分得出来?因为我听过很多次她的惨叫。留学生的声音十分清澈响亮,就算是惨

叫,音质也一样,如果平常找她说话,那声音听起来一定很悦耳吧。

然而,刚刚听见的惨叫,是抽烟抽到倒嗓的难听声音。

几个霸凌集团的成员,连滚带爬地冲出女厕。

全部都脸色苍白。

其中也有霸凌主犯的太妹。

还缺了一个……应该是霸凌集团的某人,是个无法留在我印象中、有没有都一样的某人

吧。

我也没见到留学生的身影。

霸凌集团连看都不看女厕一眼,鸟兽散地往走廊的另一端逃窜。

……发生了什么事?

我战战兢兢地靠近女厕。

好臭。

我捏住鼻子,皱起脸。

这不是厕所的臭味。

搭父母的车子时,偶尔会从敞开的车窗闻到马廊的臭味,是仿佛会纠结在鼻腔内部的「野

獣臭味」。

嘎鸣鸣鸣。

一道低鸣传来。

我不禁停下脚步——多亏我是个胆小鬼才捡回一命。要是我再多点勇气,是个富正义感又温柔的人,恐怕早就因担心留在厕所中的留学生而跨出那一步。

我再多靠近厕所一步的话,肯定早被杀了。

女厕入口出现一只毛茸茸的四足步行动物。

看起来像是狗或狼。

大小却与狗或狼天差地远,它四肢粗壮,身躯比大铁桶还巨大,头也很大,张开嘴感觉可以一口吞掉人类。

我立刻转头,拔腿狂奔。

能逃掉真的算我幸运。

那只生物有一只眼睛受了重伤。

在我探头窥伺女厕状况时,它朝著我的眼睛正好是受伤的那一侧。

如果我的位置或它受伤的眼睛正好相反,我就会马上被它发现、猎捕,然后被咬死吃掉。

——不知道留学生后来在厕所里怎样了?

我希望她被霸凌时被关在个室,因而没被那生物发现平安无事。

话说回来,我真的很差劲。

不论是在日常或是非日常的状况下,我都不愿犯险搭救,也没去确认她的安危。

但是,不论我是个怎样自我中心的人渣,我都不禁这么希望——

希望留学生有一天能有段美丽的邂逅。

当她遇上麻烦时,能遇到一个飒爽登场拔刀相助的英雄。

笑起来一定很可爱的她,能坦率地展现笑容,我希望这一天能够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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