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说自己不需要朋友的人,其实都是内心寂寞啊
魅神做了一个梦,那是个她不愿想起,却又难以忘怀的过去的梦。
魅神的『异能』是在刚升上小学的时候觉醒的。政府的人突然造访,告知魅神具有异乡客的资质。
指尖变成电流的能力。当时的魅神对于自身的变化,其实并不怎么重视。她原本是个开朗活泼的孩子,周围也有很多朋友;虽然有人因为她成为异乡客而离去,但是特别亲近的友人,并没有对魅神敬而远之。
正因为如此,魅神才会相信,今后一定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然而有如嘲笑那样的魅神一般,事件发生了。
「咿!」
某一天,魅神因为一点小争执,而与朋友发生推挤。她无意识地将指尖转变为电流,触电的朋友因此而脚软站不起来。
魅神于是赶紧跑到那个孩子的身边。
「没、没事吧!?对不……」
「……咿!住、住手……别过来!」
「——咦?」
见到朋友怕得站不起来,还不住地向后退,魅神一时惊讶得呆住了。
「别过来,别过来!我向你道歉,是我错了!」
「不、不是的!错的人是我……」
「咿、咿!呜、呜哇啊啊啊……」
最后,那名朋友终于因为过于恐惧而哭了出来。
对魅神而言,她是当时魅神最亲密的朋友;但是就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只要见到魅神就会害怕,再也没有来找魅神说过话。
另外除了她以外,其他的朋友也离魅神而去。
——魅神周围的朋友都离去了——
然而魅神并未因此而马上放弃。
她比别人更加倍努力。不管是念书还是运动,只要比别人努力,一定就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即使是运动,她也不想输给男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我是第一名哦!」
在班级对抗接力赛跑时得到第一名,魅神天真无邪地雀跃不已,这样一定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同,应该就能和以前一样和朋友在一起了。
可是魅神那股微薄的希望,却马上就被粉碎殆尽。
「……不公平啦,她是异乡客耶。」
「……咦?你、你说什么……」
「就是说啊,因为她能使用那样的『异能』啊。」
「不、不是的!我没有使用那种能力!」
再说当时的魅神,并没有想过『异能』有那种用途。尽管她拚命想要否定,但是惰绪激动的魅神,指尖再次不小心变化成电流。
「唔哇!看啊!她能做到这种事呢!太卑鄙了啦!老师!」
有一名学生向不知何时来到魅神身后的老师告状。
「老、老师,不是的!我没有使用『异能』!」
「…………」
看到魅神的指尖变成电流,老师有些惧怕地劝告她。
「……下次不可以再作弊了哦?」
魅神说的话,老师完全没听进去。
——原来不管做什么都没用了——
这么想的魅神,于是把自己关进自己的壳里,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接近任何人。因为只要这么做就不会有人受伤,她也觉得那样就好了。
之后她就一直过着那种日子,直到某一天,事情产生了变化。那天营养午餐有供应橘子,虽然魅神也觉得这样的嗜好简直是笑话,不过橘子是她自小最爱吃的食物。
一直紧闭心扉的魅神,只有在这时候才会率直地感到欢喜。就和普通小孩一样,看到最爱吃的东西就在眼前,当然会觉得开心。
正当魅神伸出手,想要吃最爱吃的橘子时……她只不过是情绪兴奋了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点,但是——
「——啊!」
手指最前端居然变成电流,将橘子弹了开来。
「…………」
她顿时觉得,不只是人,甚至连东西都拒绝她——
魅神茫然注视着在桌上滚动、并逐渐远去的橘子,眼眶深处不禁涌起一股热流。
魅神并不想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地方,为了这种些微小事而哭泣,但是她不禁下意识地将离她而去的人们的身影,投射在滚动离去的橘子上,
她不想哭,一旦哭了出来,只会显得更加凄凉,而且非常丢脸。到时她一定会讨厌一切事物,就连自己存在本身都会感到厌恶。
可是魅神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就在她的感情即将溃堤的前一刻——
「噗哇哈哈哈哈!橘子靠着电流动了!噗哇哈哈哈哈!这是电动橘子啊!」
坐在魅神隔壁的男生,开始毫不掩饰地大笑。
「……啊、咦……什么!」
「那是什么?你在搞笑啊!吃个橘子也会兴奋……噗哇哈哈哈哈!」
「吵……吵死了!不准笑!」
「噗哇哈哈……啊吧吧吧吧吧!?」
一边用电流攻击大笑的男生,魅神心里也一边想到:糟糕了。
自己又使用『异能』了——又会被人以奇异的眼光看待——
离去的好友、恐惧的老师……他们看着她的眼神,鲜明地浮现在魅神的脑海里。
明明已经不想再被人那样看待了……
魅神的身体不住颤抖,而刚才触电的那个男学生则是这么说道:
「你做什么啊,你这个人类电击棒!都是你害我啊吧吧吧地叫了啊!」
「——咦?」
他非但不害怕,而且还对电击他的魅神本人抱怨。
「你这个家伙,别以为你会一点『异能』就嚣张了!」
「……为、为什么?」
「还有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家伙!像你这种只不过跟别人有点不同,就装得一副好像很帅的家伙,我看了就羡……不爽啊啊啊!」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奇怪的家伙……」
魅神说着说着,也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她是真的觉得他说的那些话很莫名其妙;对于他非但不害怕,反而向自己抱怨的行为,魅神也感到困惑。
——但是同时,想哭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他在那之后的每一天,总是不停地找魅神的碴,而魅神常常觉得他很烦,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可是为什么呢?
明知道只要被他看到,他就会来找自己的碴。他给魅神取了奇怪的外号,老是用奇怪的藉口找魅神的碴,做的都是些会触怒魅神的事。
然而魅神——为什么故意让自己置身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呢?为什么会在他视界的一隅,等待他来找自己说话呢?
「电动橘子少装模作样了!呀哈哈哈!」
「吵、吵死了!不准叫我电动橘子!」
「啊吧吧吧吧吧!」
不管是他用奇怪的外号叫自己——
「喂,人类电击棒!你别太嚣张了!」
「谁、谁是人类电击棒啊!你这个没神经的人!」
「啊吧吧吧吧吧!」
为了无聊的事情纠缠自己——
「啊,是雷轰。」
「你很罗唆耶,笨蛋隆良!」
「不,我只是叫你名字而已啊吧吧吧吧吧!」
还是叫自己的名字——
——其实魅神都只是感到高兴而已——
在魅神与隆良分开,进入专收异乡客的教育设施后不久,她遇见一名女性。那是比她年长三岁,拥有不像是国中生的身材,散发着性感魅力的女性,而且听说是政府高官的独生女。
「雷轰魅神小妹妹……嗯?怎么了?今天心情也不好呢,怎么了吗?」
「……我讨厌别人叫我雷轰。」
「唔嗯,为什么呢?」
「因为感觉很粗鲁,一点也不可爱……」
「啊啊,魅神这个名字还比较可爱呢,那么我叫你魅神吧。」
「……嗯。」
魅神稍微坦率地点点头,年长的她对自己露出彷佛暖阳般的微笑。
「你可以直接叫我亚莉雅。」
「可是我们见面还不到三天耶……」
「呵呵,别那么一板一眼嘛,魅神。」
亚莉雅微笑着坐下来,她直视魅神的眼神说道:
「见面一天就是朋友,连续两天见面就是好朋友,这是我个人的论调。」
「……那第三天呢?」
「就是——家人罗。这种情况我就是魅神的姊姊吧,呵呵,我太一厢情愿了吗?」
「……没那种事……不过……」
魅神以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低下头去,然后断断续续地开始说道:
「因为我的家人……爸爸和妈妈他们害怕我……即使没说出口,我也知道……所以即使是家人,也不会了解我……」
「我并不害怕魅神哦。」
「……可是!」
魅神一抬起头,只见亚莉雅将某样东西递给她。
「……这是什么?」
「我送给你的手套,是用特殊橡胶制成的,你穿穿看。」
「好、好……」
战战兢兢地将手穿过手套后,魅神的表情开朗了一些。
「手……不会发电……?」
「是啊,好了,接下来是上次没有做到的事……来。」
魅神困惑地交互看着亚莉雅的脸,以及她伸出的手。亚莉雅面露苦笑,然后非常温柔地说道:
「握手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静鼋的关系,我们都没有好好握一次手。」
「啊……好、好……」
「呵呵,这样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牵手了吧?」
「啊……」
隔着手套握着的手,令魅神感到十分温暖,而且不知何故,那真的让魅神感到很高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鼻酸。
「谢、谢谢……谢谢你,亚莉雅。」
「好,不客气。」
那一天,是魅神来到教育设施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之后过了不久,亚莉雅离开异乡客的教育设施。
她说她有事情必须去做,同时也答应五年后一定会回来,而且也说——她一定会成为异乡客对策课的研究室室长。
魅神一直等待着。
即便是在教育设施里,魅神也几乎是孤单一人。因为稀少的异乡客中,并没有其他同年纪的孩子,而且别人也对从那时等级就开始攀升的魅神敬而远之。
即使如此,魅神仍将那个好像是随口说出、显得微不足道的单方面约定,当成心灵的支柱,并且一直持续等待着——当隆良真的成为异乡客之后,就要和他一决胜负。
但是其实那时她想说的并不是那样的话,魅神在梦中坦率地这么想着。
那么当时她想说的是什么呢?
——那一天的魅神是想说什么——
「……这里是……?」
魅神模糊的视线,首先看到的是纯白的天花板,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双手和双脚都已穿戴上特殊的长手套和长袜。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她有点难以判断自己是否仍处于梦境之中,这时,魅神的耳朵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醒来了吗?魅神。」
坐在床旁边椅子上的是,难得露出沉痛表情的亚莉雅。
「……亚莉雅,这里是……」
魅神将脸转向亚莉雅,想起先前所发生的事,她才猛然坐起上半身。
「隆良……隆良呢?」
「魅神,冷静一点,隆良同学没事。多步……不,虽然受了伤,不过刚才已经清醒过来,『生命』并没有大碍。」
亚莉雅的话中有些言外之意,但是情绪激动的魅神并未察觉。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
魅神双手覆盖住脸,而亚莉雅依旧以沉痛的表情对她说:
「……对不起,魅神。」
「咦?」
「都是我轻率地提出决斗,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等、等一下,决斗的事本来就是我……」
「即使如此,怂恿你们的人还是我。因为那个原因,我差点就要同时失去隆良同学和你,光是想起那件事,我就害怕得不得了……」
亚莉雅用有些红肿的双眼看着魅神,向她低头道歉。
「虽然事到如今道歉也无济于事,不过我还是要说……真的很对不起。」
「——是以负责人的身分道歉吗?」
「不,是以姊姊的身分。」
「……是吗……这样啊。」
魅神笑了笑,然后用双手温柔地将亚莉雅低下的头扶起。
「没关系的,我一定是从亚莉雅那里得到太多东西了,所以你就别在意了。」
「……你愿意原谅我吗?」
「谈不上什么原谅,那本来就是我的错。你这样向我道歉,我的罪恶感反而会涌出来呢。」
「……唔嗯,这样啊。」
亚莉雅那数秒前仍处于沮丧的表情,转眼间就恢复如常了。
「好,那我就不去在意了,一直挂在心上也不是我的作风嘛。」
「……等、等一下,亚莉雅,你重新振作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呵呵,别在意,因为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亚莉雅从以前就有这样的一面呢,虽然我也早就知道了……」
魅神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率直地询问亚莉雅自己心中浮现的疑问。
「不过,为什么隆良受到那么强烈的电击,还能平安无事呢……?」
「……唔嗯,那是因为……」
亚莉雅用手指抵着下颚,将单手拿着的资料递给魅神。
「刚才隆良同学黏液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这是什么……『拥有强力的不良导体性质』……」
「我也很惊讶呢,原本以为只是湿湿黏黏,一无是处的恶心黏液,没想到竟隐藏着这种性质。」
「……那也就是说,多亏了这种黏液,隆良才能够平安无事吗?」
「不,不只是黏液,我们发现发射黏液的隆良同学,他的身体虽然还不到这个黏液的隔离地步,但是也具有不良导体的性质。」
隔着手套触摸着魅神的手,亚莉雅继续说明。
「即使你和隆良同学直接触碰,他也没因为静电而弹开吧?对决的时候也是一样,说不定……就算以前你和他有所接触,结果应该也一样。」
「……亚莉雅,你的心情是不是有点变差了啊?」
「那是你的错觉。总而言之,隆良同学自己的身体具有那种性质,再加上全身喷出大量强力不良导体性质的黏液,这两项要素成为保护垫,大幅缓和了电击所带来的伤害。话虽如此,因为不是完全的绝缘体,所以并不是毫发无伤。」
听到这句话,魅神露出担忧的表情,亚莉雅则是对她轻声一笑。
「如果你担心的话,要不要去采病呢?」
「……咦?」
「隆良同学应该就在附近的病房,目前应该是夜侘同学和沙凪在看顾……不过与其在这里说,不如直接去看会比较快吧。」
「等、等一下啦,亚莉雅,可是因为我失控成那样……」
「嗯?什么?堂堂魅神也会怕吗?」
「什……怎、怎么可能嘛!」
「那我们就走吧。好了好了,快一点快一点。」
「喂、等等、等一下啦……我、我自己可以走!」
亚莉雅稍微强行拉着她的手走,魅神则在后面发出抗议。关于包覆在长手套下的手在颤抖之事——亚莉雅也刻意不谈。
因为魅神接下来必须面对——
——自己的失控所招致的『后果』。
「噗哇哈哈哈!这就是完·全·胜·利!」
在组织的病房里——全身绑着绷带的隆良发出大笑。
「隆、隆良……亚莉雅姊姊要你乖乖躺着耶……你会惹她生气哦?」
夜侘忧心地劝道,而隆良却不当一回事。
「你在说什么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要我怎么躺得下去啊。别说那个了,我们可是胜过A级的『雷神』大人了喔?嘿嘿嘿……」
「……那确实是大事呢,那个被称为无敌的『雷神』,却被我率领的刚成立的队伍打倒……嘻嘻、嘻嘻。」
沙凪发出奇妙的笑声,而隆良则是用食指戳妯的额头。
「不对,不是你率领的吧。订立作战计划的人是我喔?」
隆良有些无奈地说着。此时,夜侘拉扯着他的袖子。
「都是多亏了我的精湛演技吧?所、所以、那个……」
「嗯?什么啦……干嘛一副有话想说的表情?」
「所、所以说……给我奖赏,那个、摸摸头……」
「啊,哦~哦~对喔,你做得很好,夜侘,来。」
「要诚心地摸哦……唔嗯。」
看到被隆良摸头而沉默下来的夜侘,这次换成沙凪鼓起脸颊。
「等、等一下,隆良大人!我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操纵那个黑色虫子哦!?关于这一点应该给我正确的评价……」
「好啦好啦,这样就可以了吗?」
「唔、唔嗯……这样还不错……」
「呃,这样真的可以啊?你们也太好打发了……不过话说回来,呵呵呵……呀哈哈!那个电动橘子,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噗哇哈哈哈!」
隆良毫不掩饰地一个劲傻笑——完全没发现到刚刚进入病房的两个人。两人之中的亚莉雅目视远方,手搭在魅神的肩膀上。
「好了,你看仔细吧,魅神……那个笑得跟白痴一样的他,就是因你的失控所招致,你必须面对的『后果』……」
「……别说了……我现在已经有点想回去了……」
魅神似乎为来到这里而后悔不已,不过眼尖的隆良并没有错失她的身影。
「喔喔?喂喂,你们看啊,输给我们的『雷神』大人出现了哦,?」
「唔……可恶,你包得像个木乃伊一样,有什么好骄傲的!」
「哦,这是谁的错呢?我记得是好像是某人『失控』所造成的呢~?」
「什么……!?我、我也很在意的耶……你这个、这个……笨蛋隆良!」
「呀哈哈……喂,你该不会对伤患也啊吧吧吧吧!」
不由分说地遭到电击,隆良翻了个身倒了下来,夜侘与沙凪见状后立刻奔了过去。
「隆、隆良!你没事吧!?」
「这、这样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伤患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呼、呼……我才不管呢!哼!」
魅神怨冲冲地转过头去,夜侘与沙凪照顾隆良,亚莉雅则是看着他们,「唉~」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那么担心的我,真像是个傻瓜啊。」
「啥?什么啊,亚莉雅,你在担心什么啊?」
「……不,如果只是我杞人忧天,那就无所谓了。」
亚莉雅不回答隆良的问题,说了句别有含意的话后,摇了摇头。
「什么啊……啊啊!」
「呀啊!」
看到隆良突然大叫一声坐起,魅神不由得吓了一跳。
「突、突然大叫什么啦,笨蛋隆良……」
「嘿嘿嘿……雷轰,你输给我们,就要加入我们的队伍对吧……?」
「……」
见到魅神移开视线沉默不语,隆良再继续追击。
「你完全败给我们了嘛,而且还失控成那样子,你至少该道个歉吧?」
「什……谁要道歉啊!」
「啊……痛痛痛痛,唔,再三受到电击的伤口在痛……」
「呜……」
隆良明显是在演戏,即使如此,魅神见状还是不禁畏惧。可是隆良的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下流笑容,使魅神无法坦率地道歉。
「……我、我……」
「喔喔……怎么了啊?电动橘子。」
「………我、我——」
满脸通红的魅神,猛然伸手指着隆良。
「因为是我要加入你们的队伍,所以你才应该感谢我呢!」
「……啥!?你输得那么彻底还说什么……」
「少罗嗦!隆良是笨蛋!」
「再次的追击让我的身心都啊吧吧吧吧吧!」
「喂……你、你够了没啊!」
看到再次被电击、身体颓然倒下的隆良,夜侘勇敢地与魅神对峙。
「你、你怎么这么过分!隆良是伤患耶……别以为你是青梅竹马就可以为所欲为!」
「什、什么啦……你有意见吗旦哼,你明明也只是E级而已!」
「什么!?为、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
「在来这里的途中,我已经听亚莉雅详细说明过了,哼……只能发出像打火机一样的火,那种『异能』有意义吗?需要那种程度的火,只要带个打火机就够了啊。」
「……火大。」
就算是夜侘,应该也是第一次开口说出火大这两个字吧。不过重点是,她也不服输地加以反击。
「咦?好像有个被打火机程度的火分散注意力,然后露出破绽的A级(笑)约人哦……?是我的错觉吗?」
「!什、什、啊……!」
「啊,我真是的……就是眼前的『雷神(笑)』小姐嘛,我真是失礼了☆」
「…………」
对于夜佗的挑衅,魅神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氛——下一个瞬间,夜侘的两只小手,与不知不觉间重新戴上长手套的魅神的双手握在一起,彼此面对面地进行比拚。
「明明只能发出打火机程度的火,少瞧不起人了……!如果不是有隆良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才不是打火机程度……!我可以发出长柄打火机程度……!哼,你自己无法坦率,也别迁怒到我身上啊……!」
「迁·怒?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才是吧,别因为我是隆良的青梅竹马就嫉妒我……!」
「……!没、没有那种事……我可是曾经和隆良进行过一整天的私人交往哦!(其实是特训)」
「什么……!?那是什么!可、可恶……!」
「唔哇!?呼、唔——……!」
因为戴着手套,所以不会触电,不过话说回来,魅神也是有些不够成熟。默默观看两人争执的亚莉雅,终于叹了一口气。
「……我可不是为了那样的争执而把手套交给她啊……」
即使如此,能够像现在这样把感情表露在外,对魅神来说算是前进一步了吧——亚莉雅不禁苦笑。
好了,就在两人以那样的方式争执的时候,这次换成沙凪介入两人之间。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呢,接下来要迎接新同伴了说,你那样实在缺乏气质哦。」
「唔……沙、沙凪。」
受到尖锐的指谪,夜侘红着脸放开手,相反地魅神则是脸色苍白地后退。
「呜……我记得你是那个使唤虫子的人……对吧?」
「没错,操纵那只黑虫的人就是我哟。」
「……那、那个,请你绝对别再那么做了哦?」
如果不是在演戏的话,那就代表魅神是真的讨厌虫;然而沙凪却露出恶作剧的笑容,移开了视线。
「这个嘛~我该怎么做呢……」
「喂、等等,你是开玩笑的吧?我真的对虫不行啊……」
「哎呀?可是其实我己经带来了呢。」
沙凪说着,便从肩挂包中取出瓶子,魅神见状全身僵住了。
「开、开玩笑的吧?该不会那样……」
「呼呵呵……去吧!」
「不、不要!……咦?」
从玻璃瓶中飞出来的,是一只美丽的凤蝶。
「……好漂亮……」
看来似乎是沙凪在控制凤蝶,只见凤蝶在魅神四周绕着圈子,黑白鲜艳对比的翅膀,看起来薄得像是透明一般,甚至有种虚幻的感觉。看似柔弱,却强而有力地拍打着,那样的情景更加衬托出美感。
沙凪挺起胸膛,露出得意的笑容。
「嘻嘻嘻,身为高贵的千金小姐,才不会做那种无聊的恶作剧。像我这样的千金小姐,都是以这种优雅、温柔、美丽的方式,来欢迎新同伴的加入。」
「……谢、谢谢你,沙凪……啊,不行!」
「——咦?」
魅神慌慌张张地,想要离开朝着她脸部飞来的凤蝶,但却晚了一步。随着「啪滋」一阵清脆声音响起,蝴蝶也软弱无力地掉落在地面。
「……『我华丽的分身(Doppelgangerofmine)』!」
「……Do.Dope……?啊、那、那个!」
沙凪叫着貌似是蝴蝶名字的词语,慌张地冲向蝴蝶。一旁看着的魅神想出手帮忙也没办法,只能焦急慌张。
「对、对不起……因为我有带电,所以靠近我的皮肤就会……」
「……没、没事的!看它还有在抽动,好像是安全了!」
「真、真的吗!?太好了……」
魅神抚胸松了一口气,而沙凪则是将在她脚边痉挛的凤蝶收回瓶里。将装有凤蝶的瓶子放入肩挂包后,沙凪缓缓站起来。
「虽然稍、稍微慌了一下……我重新向你说声,请多指教。」
「请、请多指教,沙凪。」
「……噗、呵呵呵,总觉得很好笑呢。」
「……啊哈,是啊。」
魅神与沙凪相视而笑,在旁的夜侘却受不了地摇摇头。
「……哼,真是看不下去了。」
「!夜、夜侘!?」
突然有人从旁插嘴,魅神吃了一惊,不过夜侘的嘴却没停下。
「搞了这么一出闹剧,哪里有什么气质啊,真受不了。」
「仟么!?等等,夜侘,你是在指责我吗!?这件事之所以变成闹剧,都是这个『雷神』的错啊!」
「什……!所、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吗!夜佗也别多嘴啦,这样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啊!」
「「「唔、唔呣呣~~!」」」
三个人三种反应,从三个方向瞪视着彼此,然后开始真的吵起来了。中了魅神电击倒在地上的隆良,只能无言地看着而已。
「呼~……看来她们是前途多难啊。」
隆良在离她们稍远处站起来~忽然,他的视线移向装饰在床边桌上的花瓶。
「…………」
然后他似乎想到什么,手指比成手枪的形状,瞄准花瓶——
「砰!」
他从嘴里喊出了枪声——但,什么也没发生。
「……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啊,哝!」
「隆良同学。」
「嗯?喔喔,亚莉雅啊,怎么了吗?」
「……我想谈谈你的『异能』。」
「……你发现了啊。不,瞒不过专家的眼睛嘛,这是当然的吧。」
隆良一面苦笑,一面注视自己的指尖。
「我醒来之后就觉得有股违和感,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最初还以为是受伤的关系……看来不只是那样吧。」
隆良将目光从没射出任何东西的指尖移开,低下了头。
「我的『异能』……看来似乎是消失了。」
沉重地说出这句话后——隆良接着转向亚莉雅。
「那么我想请教异乡客对策课的研究室室长,对于此事你有何见解……我的『异能』会恢复吗?接下来会变成怎样呢?」
「……抱歉,我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因为这种事并没有前例。」
亚莉雅一边道歉,一边将自己的看法毫无保留地说出。
「你是否会像原来一样能够使用『异能』……就算能够使用,那又会是何时的事?说不定明天就会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又会变得能够使用『异能』……也说不定是在十年后,说不定是一生——都无法再使用。说起来,是因为魅神电击的后遗症吗?还是因为你自己过度使用异能呢……就连原因我都不知道。」
「……简单说就是完完全全一无所知吧。」
「……真的对不起。」
亚莉雅再度道歉,但隆良却并没有责怪她。
「没关系啦,反正那是不管有无都没什么差的微妙能力……不过,不再是异乡客这一点,对我还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是吗……由于查出不良导体的性质,推测应该可以从E级升上D级的说……不过既然隆良同学那样说,那我也别去在意了。」
「…………」
现在真不想听到那个消息啊……隆良带着微妙的心情低下头,这时亚莉雅对他提出疑问:
「隆良同学,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你为什么会想成为异乡客呢?」
「……理由吗……」
亚莉雅以真挚的眼神看着他,同时问出这个问题。隆良对此则是稍微停顿一下,然后简洁地回答:
「因为很帅气。」
「……什么?」
「因为很帅气啦!你要我说几次啊,真难为情。」
「唔、唔嗯?」
「……以前啊……」
亚莉雅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感到疑问,隆良在床上翻个身继续说下去。
「电视新闻常常会报导某个异乡客。那个人拥有很厉害的『异能』,把灾害啊、事件啊,还有类似现在的无法者所引起的犯罪……那些疑难杂症全部解决。他像风一般地来,又像风一般地离去。」
谈到那位异乡客,隆良的表情有些害臊,却又非常地引以为傲——彷佛是个在炫耀自己宝物的小孩。
「所谓的异乡客,从那时起就被世人所厌恶。那个人也只是因为能够使用『异能』,而遭受没来由的白眼。但是他并不会因为那种无形的批判而回头,他毫不停步,秉持坚强的信念,持续帮助别人……最后不知不觉,他就成为每个人都崇拜的英雄了。」
「……唔嗯,如果是那样的异乡客,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嘿嘿,我想你一定至少听过他的名字啦,我因为那时候年纪还小,所以不记得他的名字和长相。不过即使不记得……他那种面对任何困难部不屈不挠,不顾受到无理的诽谤,最后无论任何事件都能解决的『帅气』……就是我的憧憬。那就是我想成为异乡客的『理由』。」
「这样啊……凭藉不朽的灵魂超越困难,成为拯救人们的英雄……你就是为了那种高贵的理想,所以才立志成为异乡客啊。」
「不,你那样的解释太积极了吧……不过那样也不错啦。」
隆良妥协于亚莉雅乐观的解释,有些自嘲地笑了。
「说是这样说,我现在也已经不是异乡客了……结果我也无法像崇拜的那位英雄一样,成功拯救哪个人。」
「嗯?喂喂,隆良同学,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哦?」
「……咦?什么误会?我救了谁了吗?」
「是啊,至少这次这件事……你的确拯救了魅神。」
「啥?雷轰……什么意思啊,你好好说明一下吧。」
见到隆良表情讶异地追问,亚莉雅面露微笑继续说道:
「魅神至今因为自己的『异能』的关系,而有失去四肢的危险,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但是实际上,不管感情如何激动,只要情绪过去了,变成电流的部分似乎就会自动恢复原状。即使是像对决时那样昏倒,或是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也会恢复原状——这些都是经过这次事件才得到证实哦。」
「……感觉先前都是杞人忧天了。」
「是啊,而且杞人忧天的还不只如此。即使四肢能够变成电流,身体却无法化为电流。这与其说是本能,倒不如说是无论如何失控都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现象。我们能够了解这些事情,毫无疑问都是隆良同学的功劳哦?」
「哦~那就好了,该怎么说呢……既然有那样的成果,那我的『异能』也算失去得有点价值了。」
「……是啊。」
听到隆良这么说,亚莉雅面色凝重地低下头。
「真是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什、什么啦,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别那么严肃啦。」
「没想到你竟然会无法再排出黏液……!」
亚莉雅紧紧地、紧紧地握住拳头——说出心中的憾恨。
「这样你不断累积的情欲……应该如何释放才好呢!」
「你给我等一下~~!就说我的黏液不是那种东西,要我说几次才行啊!不,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连我自己说了都感到悲哀!」
「隆良同学不可以放弃!这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想抱孙子的令尊令堂!」
「所以说我失去的只是『异能』,跟那方面没有关系喔!?」
「……嗯?那方面没有异常吗?」
「……咦?不,我也才刚清醒过来,还不是很清楚……」
「…………」
亚莉雅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她的眼神马上又燃起火焰。
「……果然是那样!事态有可能比想家中更为严重啊……这种事不能够乐观视之!」
「唔哇啊啊啊啊!我说了多余的话啊啊啊!我这个笨蛋啊啊啊!」
然而亚莉雅完全不理会隆良的自省,仍朝着他的语病猛攻。
「我会全力做好事后治疗的……!总之就先立刻寄一年份的蝮蛇酒到你家去!」
「住手!别做那种壮烈的骚扰啊!」
「对了,既然如此就由我亲自……喔喔,我怎么没想到,这不是一石二鸟吗!」
「什么一石二鸟啊!?你投的一颗石头把一切都破坏了啦!」
「唔……蝮蛇酒作战不行吗?真是困难啊。」
亚莉雅正如她所说,露出难解的表情,嘴里念念有词地开始烦恼起来。
「唔嗯……因为青春时代都在求学中度过,对于男孩子的心情我完全不懂啊……唔嗯,要怎么做呢,寄黄色书刊过去吗……」
「……真是的,搞什么啊。」
亚莉雅喃喃说出危险的言论——但是隆良不再追问,突然低下头。
「……都不知道我的心情……」
亚莉雅的注意力分散别的地方,而魅神她们在争执,集团中只剩下隆良单独一人——此时复杂的情感,顿时如潮水般涌入隆良的心中。
那也难怪,隆良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异能』+纵使就如隆良所说,那是一个可有可无,既微妙又低级的黏液能力——即使如此,『那项能力』依然是证明他身为异乡客所不可或缺的条件。
如今失去『那项能力』,不管他如何逞强,怎么把这件事当成笑话——那股无法释怀的情感,宛如退了又涨的波浪,不断地侵袭隆良。
「唔……」
自从年幼时就一直追求,经过好几年终于得到的东西,却是这么轻易地就从指间滑落。
隆良低着头,无法形容的悲伤在心中卷起漩涡——
「……唔、噗、嘿嘿。」
——这时候一般应该会这么想吧。
「噗、嘻嘻……呼、嘿嘿嘿。」
然而这种一般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隆良身上。
现在隆良为什么会像这样,令人难以接近——有点诡异地在憋笑呢?理由非常单纯。
因为隆良把这次『异能』消失的这件事解释成——游戏的『重置』。简单说,就是令『能够自由自在喷出黏液』这个『微妙的异能』消失,回到能力觉醒前的『全新』状态——
也就是说,『异能』会再度觉醒——而且这次可能是比黏液更强大的能力,隆良现在就是擅自这么深信不疑。
当然,一个异乡客拥有两种以上『异能』的情况是史无前例,而且『异能』消失的情形,据亚莉雅所说也是没有前例。
即使如此,隆良还是相信,即使没有任何根据——总之他就是相信。
再说在『异能』实际觉醒之前,隆良也同样相信自己的『觉醒』,事到如今他没有理由怀疑自己会更加进化的可能性。
所谓新的『异能』,说穿了只是愚蠢的妄想,但是隆良却是再认真不过。
不屈不挠的男人·隆良,他那有点愚蠢的信念——如今仍是坚定不移。
「呼嘿嘿嘿……喔,不行不行……」
他忍不住偷笑,但是又赶紧压抑住。失去能力的英雄(自称)对命运是如何悲叹,那股英雄主义又是如何悲怆……至少现在的隆良想要耽溺于这种妄想之中。
「呼……这也是英雄的命运……嘻、喔,不行,呼!」
「隆良同学。」
「唔!?喔、喔,什么事啊,亚莉雅,我可不需要蝮蛇酒或黄色书刊哦?」
「不,那个我会另外考虑……是说,我一直很好奇。」
被发现了吗?隆良急忙掩饰,不过看来并不是那样。亚莉雅指着魅神的方向,似乎想要对隆良说些什么。
「……为什么只有魅神,你是叫她的姓呢?」
「咦?雷轰?不,就算你问我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从以前就是那样叫啊。」
「唔嗯……总觉得那样有点让人在意呢,就像是歧视一样。」
「那种事有需要那么在意吗?更何况就算我突然叫她的名字,以那个电动橘子的个性,她一定会说『好恶心』吧?」
「……唔嗯。」
此时亚莉雅竖起食指,似乎想到了什么点子,她得意地窃笑。
「原来如此……哎呀,对,或许正如隆良同学所说呢。」
她轻轻地哼一声,以一副做作的模样继续说道:
「这么说来,魅神似乎说过,她唯独不想让你叫她的名字,因为那样太恶心了。那也没办法,嗯,最好还是别叫才是明智之举。」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所以说魅神似乎说过(又好像没说过)『被笨蛋隆良叫名字会恶心到想吐』。」
「…………」
原本沉浸在快乐的幻想里,心情正好的隆良,这时心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嘻嘻嘻……那个电动橘子,胆子不小嘛。」
但是他又马上想到了什么,然后彷佛要做坏事般,露出了卑鄙的笑容。而说起唆使他的亚莉雅,则是以不会被别人听见的声量,小声地说了句「真好骗啊」。
那先姑且不论,只见隆良大步走向魅神,直挺挺地站在三个女孩的面前。原本正与夜侘她们争论的魅神,不禁因这突来的状况而狼狈不堪。
「嘿嘿嘿……」
「什、什么啦,笨蛋隆良,你也对我有意见吗?干嘛发出那么恶心的笑声……算了,反正你平常就这样——」
「魅神。」
「——唔!?什、啊……你、你突然要做什么啦!?」
看到满脸通红的魅神,隆良像是诡计得逞般,露出开心的笑容。
「魅神,魅~神~!嘿嘿,怎么样啊?喂,魅神?魅神小姐~?」
「啊、等等、你……为、为什么!」
「喔,在讨厌了,在讨厌了。嘿嘿,问我为什么?这是我的自由吧,今后我要一直叫,叫到你耳朵长茧为止。」
「……什么!你……你是笨蛋吗!?你、你是在闹我吧!?」
「是啊,当然啊,活该!」
「……唔唔唔!可、可恶……!」
魅神的脸上露出了喜怒交杂的表情,这时一脸不高兴的夜侘从侧面靠过来。
「……等一下,你们把我抛在一边,那么卿卿我我做什么啊!你们两个快分开……现在马上分开!」
「啥?什么卿卿我我,你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
「没、没错!只是这个笨蛋突然叫起我的名字而已……不、不过身为青梅竹马,用名字称呼反而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看到魅神喜悦胜过愤怒的表情,更是让夜侘的嫉妒火上加油。
「青、青梅竹马又怎么样……!别得意忘形了……!」
「哼,这是事实,有什么办法呢?我、我也是很不甘愿啊。当这种笨蛋的青梅竹马可是很辛苦的……不过夜侘大概是不会了解的吧。」
「……呜!什、什么嘛!不过就是青梅竹马……我可是……我可是……!」
尽管想要反驳——但是才刚跟隆良相识没几天的夜侘,并没有武器可以反击。即使如此,不肯服输的夜侘仍拚命思考——然后当众宣布……
「我可是隆良的——『妹妹』喔!」
「——啥!?」
附带一提,这个「啥!?」是在场除了夜侘以外,所有人的叫声。她所说的妹妹,当然毫无根据,可是想像力毫无极限的夜侘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道:
「我和隆良在前世是兄妹!我们彼此强烈思念着对方,在强力的因果之下,紧紧地连结在一起!因为我是隆良的……『宿命妹妹(Soul sister)』!」
「你、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你根本毫无根据吧!」
魅神的指谪非常合理,在旁边观看的亚莉雅与沙凪,脸上也难掩微妙的表情。
「夜侘同学……该怎么说呢,说出了平常意想不到的话呢。」
「真是乱七八糟,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宣称是隆良大人的妹妹哟。」
对于周围的诧异与非难,夜侘的脸颊也染得通红,即使如此她还是毫不退让。
「才不会乱七八糟……因为我们在命运的引导下,在同一天『异能』觉醒,隆良也说过『那样的命运也不坏』啊!」
「……啊、啊啊?呃,我好像是有说过,不过应该是配合当场的气氛吧。」
「所以说……所以说!」
就像平常一样,隆良的主张遭到无视,而夜佗有些眼眶泛泪地抱住隆良的手。
「所以就算你是青梅竹马……我也不会输给你!」
「喂喂,夜侘……我可是受伤的人,你这样突然抱过来,我会倒下去的。」
「……呜!喂,你做什么!你们快分开!」
「啥?喂喂,连魅神都这样,别拉呀——啊,唔哇!?」
由于拉得比想像中更用力,隆良一个收势不住,往魅神的方向倒了过去。
「呀!等等……咿、咿啊!?」
「痛痛……喂,你做什么——」
倒下去的隆良完全说不出话来,不过那也是当然的。隆良虽然是个没神经的(前)黏液妖怪——但他的脸现在可是撞在魅神的胸前。
「讨、讨厌……笨蛋!做什么……咿!啊嗯!?」
而且隆良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魅神的双峰。
咦?你问为什么?应该是因为那里塞满了梦想吧。
「隆、隆良,不行啊,快放手!身为灵魂相系的妹妹,我可不允许那种事哦!?」
即使夜侘急忙从后方拉扯隆良上衣的衣摆,却分不开复杂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不,就隆良而霄,他是希望夜侘拉开他的,毕竟这个状况不管怎么想,接下来就是准备要被电击了——不,如果是来的是电击,那或许还比较好吧。
「你、你做什么啦……笨、笨蛋隆良……笨蛋、笨蛋……」
「————」
魅神的反应和平常不同,她满脸通红,并且泪眼汪汪,只是软弱无力地重复骂着「笨蛋」——对于颜面贴在她胸前的隆良而言,那幅光景实在太过妩媚——他实在忍不住了。
「喂……快点走开,变态……在、在这种地方……」
「————噗。」
「大家都在看……咦?喂、喂,你怎么了?笨蛋隆——」
「噗噜啊啊啊啊啊啊!」
脸红得像是快要沸腾的隆良,在痛苦之下发出吼叫。就在那个瞬间——
「——咦?」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房间里的人们停下一切动作。
若以简单扼要的说明来解释——就是黏液从隆良红通通的脸与双手喷出,然后……
「——」
全部的黏液都喷在……眼前的魅神身上。于是魅神的脸部和被一把抓住的胸前,已经是湿湿黏黏的一片,大致就是这样的惨况。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应该都觉得难以置信吧,在极近距离看到这一幕的夜侘,忍不住感到恶心。但是在这些人之中,怀着另一种难以置信的心情,感到惊讶不已的人却是——以为『隆良的异能已经消失』的隆良本人与亚莉雅。
「……喂,亚莉雅小姐?」
或许是喷完之后心情舒畅了吧,稍微冷静下来的隆良征求她的说明——
「……咦?」
可是亚莉雅也是不明所以,也就是说,这是『无法预料的事态』。
心想还是要确认一下——于是隆良手指比成手枪形状,将力量灌注在食指指尖。
「喝呀!」
「噗!」
为何刻意对准魅神的脸部呢——就当是一时兴起吧。总之,黏液妖怪复活的事实就此被证实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隆良感到悲哀也是合情合理,这实在是太过短暂的分雕,而且轻易地又再会了。
那么接下来——
「喂……笨蛋隆良……?」
「……欸~~?」
不是一时兴起就能了事的思念,现在就在这里(无价)。
「你啊……那么想死吗……?」
「等、等一下!不是,不是的!我没想到会喷出来!」
「竟然撒这种骗不了人的谎……那是你的『异能』啊。而且你摆明就是对着我射,你以为那种谎言我会相信吗……?」
「不、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喂,夜侘,沙凪!快救我啊!」
即使向她们两人求救——
「……居然把黏液喷在人家身上,这样就算是『宿命妹妹』也无法拥护啊……隆良,你还是乖乖向魅神道歉比较好。」
「很遗憾,不过下次对准我一个人喷就好了。」
看见不知道实情的两人如此薄情,隆良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话虽如此,就连知道实情的亚莉雅也……
「呵……果然隆良同学一加入她们,她们瞬间就变得意气相投,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喂~~!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快点救我啊!」
「哈哈哈,好了好了,反正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嘛……祝你好运。」
她完全没有打算出手,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了呢?
好了,魅神愤怒得肩膀不停颤抖,隆良一边后退,一边想要向她辩解——但那样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等等等等一下,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吧旦个那样做就无法了解对方的想法呀!?是这样的吧!?」
「先把人捧上天,再这样重重打下来……阴险、差劲、变态……!」
「啥?捧上天是什么啊!?完全听不懂啊!」
「少罗嗦,你这个笨蛋隆良!像你这种人……去死好了~~~~!(第二次)」
「欸~~……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力的『雷尘』无情地袭向隆良——
『啊吧吧吧吧吧!』
在昏暗的室内,唯一发出光亮的影像,在一阵特大的惨叫声与闪光亮起的同时——一个「噗」的低沉声音响起,影像随之中断,室内变成一片黑暗。
「——以上就是亚莉雅·来武·艾丽诺雅·沃尔塔这次的报告。」
在亚莉雅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变暗的室内亮起数盏聚光灯,微光照亮的场所,看得到知名的政府高官们的身影——但是他们并不在场,只有传送影像和声音过来而已。
『辛苦了,我的女儿——看来事情交给你办果然没错。』
「……您过奖了,父亲大人。」
亚莉雅对着影像中的男人低头鞠躬,其他的高官也对她说:
『不需要谦虚,这次的实验,可以说正因为有你从中牵线才能够成功,你可以感到骄傲。』
「是,话虽如此,中间也曾出过差错,而且也伴随相当大的风险。」
『那没什么,只要结果好,一切就好。』
「……您说的是,父亲大人。」
对于这位高官,亚莉雅也称呼他为「父亲大人」。由于她低着头,因此无法窥见她的表情——不过高官们不理会她,开始彼此透过影像,专注地进行对话。
『这样一来,我们的那个计划就开始成形了。』
『没错,开始转动的齿轮也已经停不下来了。』
『我们的悲愿就要达成——没错!』
高官们异口同声说的那个计划,正是政府所描绘的巨大阴谋——
『《政府所属的美少女异乡客·偶像化计划》就要达成了——!』
——说是阴谋,但实在是有点微妙……不过他们仍兴高采烈地继续谈话。
『没有错~果然还是美少女战士最棒啊!』
即是啊,即使经过百年也不会褪色,那就是美丽偶像的光辉!』
『黏液男虽然稍嫌多余——不过为了计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而且做为嗜好,黏液也不错——喔,没什么。』
『哈哈哈,您的嗜好也相当高尚嘛。』
在旁边听来,那只不过是变态谈话而已,一想到这就是政府高层的谈话,国民也会感到悲伤吧。不,应该说在这种场合,适合谈那种话题吗?
『干脆让她们穿泳装战斗,这样如何呢?果然还是要稍微裸露才——』
「正所谓欲远则不达,请将一切交给我办吧……父亲大人。」
『唔……你说得也对,再说我们本来就说好要交给你处理的。』
或许是心有不快吧,高官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又马上平复心情,另外亚莉雅则仍是低着头。
『不用担心,只要交给亚莉雅处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吧。正如亚莉雅所说,只要慢慢地依照阶段进行就可以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
一名高官做出乐观的结论。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大概就是这样吧。』
「……呵呵,您说得没错。」
亚莉雅顺从地肯定这个结论,而最初夸奖她的那名高官,彷佛结尾一般说道:
『唔嗯——那么我们的女儿啊,拜托你持续观测和管理她们罗。』
「是,遵命,一切请交给我吧。」
亚莉雅仍是低着头,只是说出对他们的忠诚。
「一切都遵照政府最高评议会《眺望者》——父亲大人们的意思进行。」
『很好——』
高官满足地点点头,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么我们现在要去酒店庆祝了。』
噗——这时所有的影像与声音,全都被强制性地关掉。
被寂静与黑暗所封闭的室内,至今仍低着头的亚莉雅——
「……呼、哈哈……哈哈哈!」
忽然发出愉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一群好色老头,只不过是稍微假装顺从,你们就完全照我的意思行动,真是比小孩还好骗……」
亚莉雅彷佛鄙视一般,唾弃刚才以「父亲大人」称呼的那些人,只见她的嘴角微扬。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哼,你们就继续悠哉地看着吧,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说得对吧?隆良同学、魅神、夜侘同学、沙凪同学——」
亚莉雅叫着不在场的他们的名字,打从心底露出愉悦的笑容。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亚莉雅高亢的笑声,回荡在无人的室内。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呼、呼呃!?咳……咳咳、咳咳!咳咳……还是不该突然用不习惯的方式笑啊……」
就算那里有别人在场,大概也不会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为何吧。若说他们能做什么事,大概也只能吐槽她,为什么要勉强用会让自己呛到的方式笑而已。
「呼……算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然而,这股充斥现场的危险诡异气氛——显示出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
「来吧,让我们创造吧——创造我们的《箱庭(Little garden)》。」
——事情已经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