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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八十一话 培根蛋面

事情变麻烦了。

已经效忠王国三十年的艾德蒙,在王宫的房间听完密探的报告后叹了口气。

「皇女殿下很可能会嫁到沙之国啊。」

「是的。现在帝都的人民都在谈论沙之国的王太子殿下率领大型使节团来访的事情。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一名长年侍奉艾德蒙的忠心密探点头回应主人。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先退下吧。」

艾德蒙听完报告后,让密探退下。

「……可恶的帝国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艾德蒙的表情充满警戒。包含国王在内,王国的高层都认为帝国在少了威尔海姆后就不足为惧,但长年在王国内部负责谍报工作的艾德蒙比谁都清楚帝国这个异质的国家有多强大。

威尔海姆是连王国都不得不认同的伟大帝国皇帝,但在威尔海姆因年迈去世,现任皇帝又表现平庸后,王国就认为现在的帝国不足为惧。

那个国家只有前任皇帝可取,其余都是由野蛮的魔族与平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长年维护东大陆秩序的王国的对手。

然而,艾德蒙认为大部分的人都这么想的王国才是太过天真。

帝国现在确实不像以前那么有侵略性。

和曾与魔王联手共创霸业,喜好征战并在打了许多胜仗后建立大国的上一代皇帝相比,现任的第二代皇帝很少亲临战场指挥。

先不论国境附近发生的小冲突和讨伐魔物与盗贼的行动,帝国上次发动毁灭其他国家的战争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而且过不久伟大的先帝威尔海姆就驾崩,帝国在那之后也不再攻打其他国家,改将庞大的兵力用在防卫国境,专心在国内的荒地种植男爵果实(*马钤薯)。

(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帝国失去伟大的皇帝威尔海姆后,就变得群龙无首。)

艾德蒙甚至觉得……如果帝国继续像以前那样四处征战反而还比较容易对付。帝国在获得神赐的男爵果实(虽然这只是地之神殿散布的无稽之谈,但这作物确实配得上这个评价)后,政策就开始大转弯。

他们现在将重心放在民生上,不仅保留现有的麦田,还将原本无法种植作物的荒地改成男爵果实田。

这就是艾德蒙得到的结论。

(这恐怕是威尔海姆大人最后留下的策略……真是个可怕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帝国勉强发动的最后一场战争就发生在威尔海姆驾崩前,而他们因此取得的港口就是前任皇帝最后留给人民的遗产。在那之后,所有人都相信帝国不会再突然掀起战端。

因为大家都认为即使新皇帝有接受过威尔海姆的教诲,也无法整顿庞大的军队指挥作战,不得不转为守势。

(实际上并非如此。帝国只是在透过种植男爵果实增强国力。)

国家无论何时都需要军队。即使是和平时期,也会有依循本能伤人的魔物。

国家不能像普通的村民或商人那样依靠冒险者或佣兵,军队和骑士团的工作就是打倒那些魔物。

因此就算拥有广大领土的帝国至今仍保留庞大的军队,乍看之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反过来讲,帝国也随时都有可能像以前那样对其他国家露出獠牙。

(国王和贵族们都不明白其中的危险。)

或许乌合之众这个词更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王国。艾德蒙担忧着祖国的现状,再次叹了口气。

王国的起源,是过去治理古王国边境的有力诸侯们为了对抗在中央化为魔灵的国王支配的无数死灵和凶恶魔族所缔结的同盟。因为原本就是妥协的结果,所以纵使有强大的国力,内部也不团结。

公国的公王继承了古王国的正统血统,臣子们都对其极为顺从;帝国的前任皇帝以其优越的才能建立了一个强国,所有人民都认为服从皇帝是理所当然。相较之下,王国的国王只算是最有力的贵族,即使贵为国王,在做任何事前都必须先进行疏通和调整。

王国过去就曾经因为跟不上帝国的决策速度而吃了不少亏。

(这次的事情……王国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建国时间不长的帝国在魔法方面相当落后,而沙之国在魔法研究上的水准足以和王国与公国匹敌,所以王国并不乐见两国建立邦交。

但王国的许多权贵都十分小看威尔海姆去世后的帝国,平常也只顾着争夺权势,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帝国。

(一想到王国的未来……就觉得头痛啊。)

焦急的艾德蒙决定去「搜集情报」。

艾德蒙平常都待在老旧的资料室里,这里存放了从王国建国以来,就一直从各处搜集来的历史资料。在这个房间的深处有一扇唯独艾德蒙知道的密门……只会在七天一次的DOYOU日出现,绘有猫咪图案的橡木门,上面挂了一个写着「猫咪异世界餐厅」的招牌。

艾德蒙悄悄穿过那扇门,成为那里的客人。

阴暗的资料室深处响起一阵铃声。

艾德蒙缓缓环视明亮的店内,用视线向认识的大贤者亚尔托利斯致意后找到自己的座位。他总是固定坐在角落最不显眼的位子。

——欢迎光临。

今天来帮忙点餐的不是魔族少女阿蕾塔,而是另一个像幽灵般静静站着的黑发少女。

艾德蒙点了跟平常一样的料理。

「请给我培根蛋面。」

一开始先吃这道连艾尔费德商会也没有卖的面料理,是艾德蒙一贯的作风。

——培根蛋面一份。请稍候。

少女回到厨房传达客人的点餐。

(趁现在观察其他客人吧。)

艾德蒙点完餐后,缓缓观察店内。

蜥蜴人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地吃着蛋包饭;妖精们像一群蜜蜂般围着放在桌上的甜点。

一对像是夫妻的巨魔坐在地上喝酒吃肉;举止流露出气质与教养的拉米亚,正开心地和一个褐色肌肤的少年说话。

公国骑士和哥尔多商会的千金一如往常地坐在一起享用料理;艾尔费德商会的厨师占据了唯一看得见厨房的座位。

一对精灵姊妹中的姊姊正愉快地大快朵颐,妹妹则是绷着脸用迅速但优雅的动作吃着料理。

最后是完全无视他人,悠哉享受金色麦酒的大贤者。这间店有各式各样的客人在享用不同的料理。

这样的状况完全超出艾德蒙的常识,但他不知不觉习惯了这里并发现一件事。光是观察这间店,就能获得许多情报。

艾德蒙喜欢搜集情报,并利用这些情报从一介贵族文官爬到大臣的地位。

他透过敏锐的观察力从这间店获得了许多情报。

——久等了。这是培根蛋面。

「喔,已经送来啦。那就赶紧开动吧。」

但只有在异世界的餐厅独自享用培根蛋面的时光是特别的。

艾德蒙平常很少能够在不用勾心斗角又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独自用餐。他只有在吃这道料理的时候能够暂时忘记工作。

起司的香味随着热气飘了过来。大量的蛋黄与起司和淡黄色的面条缠绕在一起,粉红色的腌肉上面撒了黑胡椒。

(嗯,果然培根蛋面就是要这样。)

在王国出生长大的艾德蒙,对面料理怀抱着独特的感情。

艾尔费德商会正好就是在他刚成年时开始接连创造出崭新的面料理。当时宫中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艾尔费德接下来将推出什么样的料理。

(虽然艾尔费德商会的出发点应该就是这间店。)

艾德蒙回想起这些令人怀念的往事,用银色的叉子卷了一口面送到嘴边,先闻了一下起司的香味才送进嘴里。

被刚煮好的面条融化的起司在嘴里扩散开来,让艾德蒙忍不住露出笑容。

鸡蛋的滋味也和起司一样浓郁。熏肉的油脂和黑胡椒的辣味营造出恰到好处的咸味,让起司和鸡蛋的味道变得更加鲜明。

口感扎实的面条缠绕着这些滋味,带来了双重的享受。

(这味道果然让人欲罢不能。)

艾德蒙第一次品尝这道料理时,也对鸡蛋和起司居然能如此契合感到惊讶。因为用的是粗面条,所以即使上面缠绕着大量起司,小麦的味道也不会被盖过去。

(接下来是……)

艾德蒙用叉子叉了块熏肉送进嘴里。切成条状的熏肉吃起来并不油腻,又确实保留了肉的风味,替已经习惯浓郁起司的舌头带来不同的刺激,让人能够继续享用培根蛋面。

吃面,吃肉,然后再吃面。

一盘培根蛋面转眼间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呼……不好意思,我要加点一杯咖啡。」

艾德蒙用完餐后,喝着异世界的苦味饮料让舌头休息一下。

(回去工作吧……)

吃完一盘培根蛋面就感到满足的艾德蒙,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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