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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十话 炸鱼饼

王国和帝国的国境曾经是战场,所以附近有座城寨。想与负责防守城寨的士兵做生意的商人们,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小镇。

因为不晓得野蛮又强大的帝国何时会来袭,加上还有监视国境的重要工作,许多士兵到深夜都还必须醒着,小镇上也有个营业到很晚的酒店区。

在吊灯和火把的照明下,一群人在未经整顿的荒芜道路上来来往往,其他城镇在这个时间已经是夜深人静,但这里仍有人在店里饮食或是吵闹地走在路上。

因为是这样的城镇,这里许多小孩的父亲都是城寨里的士兵。

孩子们大多与母亲一起生活,父亲则是在城寨里的宿舍执行任务。

大部分的人都不在意自己的父亲是谁,等长大后就立刻去附近的城寨当士兵,或是抱着一夕致富的梦想去大城市当冒险者,有些人则是走上歪路成了地痞流氓。

不过这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的母亲大多是妓女。因为家里有太多男性出入导致不晓得父亲是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状况。

但有时候那些孩子也会遇到不得不与父亲一起生活的状况……那就是孩子失去母亲,父亲也想负起责任的时候。

莱纳的父亲是防守城寨的士兵,少年的父亲波尔今天白天不用值班,所以牵着他的手一起逛街。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

莱纳握紧父亲粗壮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道。他过去是和母亲一起生活,直到一个月前母亲病逝,无处可去的他才被波尔收留。

而且城寨的士兵平常都不会认真照顾小孩,莱纳白天必须帮忙打杂,晚上也只能睡在给下级士兵住的狭窄房间,所以今天光是能出门就让他觉得很开心,但坦白讲莱纳还不太明白该怎么和这个平常没什么互动的父亲相处。

「爸爸,我肚子饿了……我吃路边卖的男爵果实就好。」

「不行,就快到了。」

莱纳指向主要和穷人做生意的路边摊卖的水煮男爵果实。但波尔摇头拒绝。

「什么嘛,跟约好的不一样……」

莱纳忍不住不满地嘟囔。他早上只有吃配给的硬面包和味道很淡的汤,根本无法填饱肚子,当时准备出门的波尔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你平常都吃得很差,今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好料。

白天还很长,莱纳既不想饿着肚子发呆,也不想留在城寨里打杂,于是决定牵着波尔的手和他一起出门。

「别急。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餐厅。如果你先吃了那种烂帝国男爵果实,之后一定会后悔……往这边走。」

说着说着,波尔将莱纳抱到自己的肩膀上。他绕进小巷子里,钻过许多错综复杂的小路……

「爸爸,那是什么?」

眼前是一片小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扇在猫咪图案上挂着招牌的木门。

「那扇门就是我想带你去的地方。这是我在巡逻时偶然找到的。」

波尔哼着歌站在门前面。对还是小孩的莱纳而言,这扇门看起来又大又漂亮。

干净的木门上绘有猫咪图案并挂了一个招牌。虽然招牌上有写字,但不识字的莱纳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爸爸,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当士兵时接受过最低限度教育的波尔得意洋洋地对肩膀上的儿子说道:

「这上面写着猫咪异世界餐厅。」

波尔在说话的同时,将手伸向冰凉的金色门把。

伴随着来客铃的声音,门应声开启。

门一打开,就能看见一个莫名明亮的房间。那里看起来像个热闹的酒吧,里面有人类、魔族、矮人和明显不是人类的魔物,而且他们正各自吃着从未见过的料理。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能从波尔的肩膀上看得比平常远的莱纳,惊讶地环视房间内的景色。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此时两个比莱纳去世的母亲还要年轻的女性过来招呼波尔和莱纳,她们看起来是这间店的服务生。

一个是头上长着黑色卷角的金发魔族少女,另一个是五官有点特别,耳朵很长的黑发少女。

「我来帮两位带位。」

金发魔族亲切地向波尔搭话。

「差不多该放你下来了。」

波尔将莱纳放到地下,一起让服务生带位。

在没有窗户却莫名明亮的室内有舒适的椅子,以及在边缘放着各种瓶子的干净桌子。

就在莱纳的注意力被这些稀奇的东西吸引时,波尔很快就跟女服务生点好餐了。

「我要啤酒,给这孩子阿萨尔(*苹果)汁,然后还要跟上次一样的炸鱼饼。」

「好的,请稍候一下。」

波尔点了一道菜单上没记载,不过店家还是愿意帮忙做的料理。

虽然一般的炸鱼和烤鱼也很好吃,但他今天主要是带儿子来吃这个。

「爸爸,炸鱼饼是什么?」

「是一种有点奇特的鱼料理,很好吃喔。」

莱纳先是觉得店里的景象很新鲜,然后又换对波尔点的陌生料理产生兴趣,让波尔回答时显得有些得意。

「鱼……我讨厌鱼。」

莱纳一听,就露骨地露出不悦的表情。虽然波尔从小在海边长大,但莱纳是在离海遥远的国境出生,几乎没见过鱼也不会想吃。

波尔曾经跟旅行商人买鱼干给莱纳吃。当时觉得怀念的波尔吃得津津有味,但莱纳只觉得那东西又咸又硬,味道也很奇怪,根本一点都不好吃。

「我不要吃。爸爸,我想吃别的。」

儿子像个孩子般直率地回答,这让波尔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等等,你先吃吃看就知道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后。

「久等了。这是您点的啤酒和苹果汁,还有炸鱼饼。」

刚才那位金发的魔族服务生端了料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切碎的黄绿色蔬菜,另外还有一种装在白色容器里,看起来像是加了某种红粉的淡黄色酱料。

这些东西被放在一堆看起来刚炸好的褐色圆饼周围。服务生将料理摆在桌子中间,然后从桌子旁边拿起一个空的小盘子和小瓶子放下。

「酱油可以自己看要加多少。啊,七味美乃滋有点辣,所以请小孩子加的时候要小心……那么,请慢用。」

服务生说完后微微一笑,走去别桌帮盯上了炸鱼饼的矮人们点餐。

「快趁热吃吧。」

莱纳似乎还搞不懂炸鱼饼是什么,因此波尔决定先吃给他看。波尔拿起银色的叉子,叉起一块炸鱼饼。

(之前问有没有「不像鱼的鱼料理」时,没想到会端出这种东西。)

波尔曾懊悔地跟这里的店长提起让儿子吃故乡的鱼干,结果反而让他变得讨厌吃鱼的事情,然后店长就端出了这道料理。上一任店长似乎偶尔会做这个。

(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根本不是鱼料理。)

波尔张大嘴巴咬了一口。咬断表面还有热油的柔软炸鱼饼后,里面的汤汁就流了出来。

虽然吃得到鱼的风味,但几乎没有鱼独特的腥味。看起来像烤焦的褐色外皮和里面的白色部分特有的咸味和甜味在嘴里扩散。

(真好吃。)

这味道让波尔忍不住露出笑容,喝了一口啤酒。略苦的啤酒将炸鱼饼的风味冲进喉咙,充分享受过这个口感后,波尔满足地吐了口气。

他刻意无视咽了一下口水的莱纳,开始吃第二个。

波尔这次换沾混合红粉的白色美乃滋,并一口气吃掉半个被黏稠的美乃滋染成白色的炸鱼饼。

(呜~这东西果然很好吃!)

热腾腾的炸鱼饼搭配美乃滋的柔和酸味与混合在里面的红色辣味也一样好吃。

咬了一口后,他将剩下的炸鱼饼放在盘子里,加上附在旁边的菜叶,滴了一点叫酱油的黑色调味料上去。

如果加太多这个很咸的酱油会破坏味道,但如果只加一点就能发挥提味的效果。波尔将热腾腾的炸鱼饼连同口感爽脆的菜叶一起送进嘴里。

这个组合与啤酒是最强的搭配。

「好烫!不过真好吃。」

看波尔吃得津津有味,莱纳不知何时也拿起了叉子。

他只有吃第一口时犹豫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和波尔抢着吃。

「怎么样!好吃吧?喂,我们要加点炸鱼饼。」

波尔被儿子的样子逗得大笑,继续加点炸鱼饼。

时间来到下午。

两人回到原本的空地,一起满足地吐了口气。

「很好吃对吧?」

波尔在门消失后问道,莱纳点头回答:

「如果是吃那个,下次我可以再陪你去……」

「没问题,交给我吧。」

波尔开始思考未来的事情,长年保卫国境的他打算过阵子辞掉士兵的工作。

继续在这里当士兵实在无法好好养育孩子。

(回老家帮老爹的忙应该能够维生吧……莱纳,你也比较喜欢那样吧?)

这样以后就不用吃那种快腐败的鱼干,每天都能吃到跟那间店一样新鲜的鱼。波尔如是想着,在心里规划与还能轻松扛在肩膀上的儿子未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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