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气温寒冷的一天。
从现场返回的路上。对于唯里来说已经是数次出动了。不过这一次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她少见的一直沉默不语。
也许因为疲劳吧,不过恐怕精神上的冲击带来的影响更大。十郎也没有特意去搭话,只是驾驶着车子。
以几天前地铁站放火时间为契机,首都圈连续发生了几次同样的起火事件。每次使用的都是很相似的限时式的起火装置。同一名犯人犯罪的可能性很高,警察也开始认真的介入调查。
但不好的事情是,火灾的规模越来越大。
今天,两个人前往的是老旧的商场。而且这次不是为了确认魔法,而是帮助灭火。从商场内的书店中几个地方同时起火,一瞬间便引燃了整层建筑。
唯里使用《障壁》限制了火焰的范围。同时保证了进入和避难的道路。在消防人员的协助下,不久之后火便成功熄灭了。然后,接下来的处理交给消防人员,他们便返回了。
“……到了。”
十郎停下车子说道。这是唯里家附近。如果转天要去特别对策局的话,她不会住在培训学校的宿舍里,而是会住在这里。
“那个,没关系吗?一般不是应该回局里报告,写一些文件——”
“你现在这个状态能做什么呀。我会去做的。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早点休息尽快振作起来。”
“…………”
她犹豫了一会,不久还是下了车,沉默的向十郎鞠了一躬。
十郎开车回到了本部。就在想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渊上。
“呦,怎么样?”
“赶上了。基本上没出现什么牺牲者。”
“嗯,基本上,就是说,并不是零啦。”
“因为火灾直接造成的死者是零,不过当初因为客人们的恐慌。造成两个人因挤压踩踏而死。”
是来买东西的四岁男孩和他的奶奶。
这种事情,如果处理得不好,恐怕会出现以百为单位计算的死者。只有这么少的牺牲者,这毫无疑问多亏了唯里的魔法。不过,既然有人没有得救,她便一点都不会觉得骄傲吧。
“卯滝回家了。”
“嗯,她很失落吧?”
“唉,那是肯定的。”
面对他人的死会觉得心痛,这毫无疑问是值得感到自豪的事情。
不过,还有很多人在等待着救助,行动上的犹豫只会带来更大的牺牲。沉浸于悲伤不能自拔是不被允许的。特别对策局的魔法师做的就是这种工作。
唯里很优秀,不过她还没有这种坚强。至少现在没有。
“我会注意的。毕竟她现在跟着我。”
“交给你了。不过——嗯。”
渊上盯着十郎的脸。面对对方毫不客气的视线,十郎不由得皱起了眉。
“……什么事?”
“不不,没事。只是觉得这种工作很适合你。——那么魔法的气息呢?”
“没有。我们在检查结束之前便回来了,不过起火原因大概是几个火力稍强的炸弹吧。”
“恐怕是恐怖行为越来越严重了。不知道要升级到什么时候。”
渊上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就在不久之前……警察那边有联系。接下来会继续增援加强警戒,暂时不需要特别对策局的帮助了。唉,因为现在也没有使用魔法的痕迹,这样的话,他们觉得这是自己能处理的事件吧。”
“了解。”
作为唯里的研修,十郎二人曾数次参加现场取证,就是说接下来这种事情会变少吧。基本上来说,警察局是非常在乎面子的组织。所以不喜欢寻求特别对策局的帮助。这是很自然的情况吧。
“不过,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假如——犯人那边有知道警察和特别对策局之间微妙关系的魔法师的话。恐怕一开始会不使用魔法,让警察疏忽大意,等待着特别对策局离开。然后找准时机,引发一个大的,警察应付不来的事件。一旦警察顾忌面子决定由自己来做的话,应该便会尽量不请求特别对策局的协助。这样的话特别对策局在一开始的阶段便居于致命的劣势。
——大概,如果是能势的话会想到这一点吧。
“不过,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这边的人手不足也是事实。工作能减少一些的话也是非常难得的。”
渊上的话语听起来有些过于悠闲了,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结果,面对所有危险都采取万全之策是不可能的。战力方面是有局限的。
十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便整理了一下报告书,然后便向资料室走去。
(——还是稍微研究一下吧。)
实际上,并没有能势也牵扯其中的证据。不过,既然有这个可能性就不能无视。现在自己会在这里,都是为了和他相见。
能势并非炸弹的专家。如果他牵涉其中的话,应该会和什么人联手。这时十郎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名字。
——查斯特.麦斯威尔
世界超级军需企业PM社的社长。对于人才有堪称偏执的收集欲,是非法收集魔法师的收藏家。
同时——也是将十郎的姐姐逼入绝境的人。
他之前的行径,是从姐姐的同事,麦斯威尔的部下那个叫冰见谷晃的男人那里听说的。
PM社,在非正式的方面,也起着收容组织外魔法师的作用。也就是说,麦斯威尔时常注意着各国魔法师的动向。能势有充分的理由和他联手。
十郎在数据库中检索着麦斯威尔的情报。
能够确认到的部分并没有什么惹人注意的地方。州立大学毕业后,志愿进入美国军队。参军数年之后退伍。之后进入身为PM社前身的大型商社,在这里崭露头角,成为社长让整个组织焕然一新,然后提升业绩成立了现在的PM社。
他身为企业人恐怕极其优秀吧。不过,能查到的只有这些。
看着这位五六十岁的老人照片。温厚平静的表情。从没见过的人。可是,一看到他的同时十郎便觉得浑身一颤。
过了一会十郎才意识到这是憎恨。
也许是内在的悲哀,转化成了对外的憎恨吧。如果现在,这个男人站在眼前的话,十郎没有自信能克制住自己的杀意。自己一定会拿起刀将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十郎的口袋里震了起来。
“…………”
十郎叹了口气,取出了手机。
是月子发来的邮件。她似乎因为工作关系正在车上。内容是天真无意义的寒暄。
读着邮件的时候,十郎渐渐冷静了下来。将那些烦人的想法赶出大脑。没关系的。自己还在这边。
虽然面对麦斯威尔的感情无法简单的整理好,不过对他的杀意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付诸于行动吧,这一点十郎是明白的。一花走上错误的道路,她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在自己和能势的问题告一段落之后这件事便结束了,十郎是这么决定的。
月子说十郎适合教课。等一切结束之后,在这方面找工作应该也不错。
啊对了。给月子回信之后,给唯里打个电话吧——十郎这样想着。她应该还在失落吧。
***
月子将目光落在回信上,微微笑了起来。依然是简短的回信,但是能够感到十郎的鼓励。先保存起来,以后再多看两次。
今天要和祖父一起接受报社的采访。在伊藏来之前先在宾馆待机。
还有一些时间。那么现在,简单回个信——
“月子。”
听到这声意外的声音,月子慌忙调整表情。
这么说来忘记幸崎也在屋子里了。她不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还是说,她是特意这样做的呢,幸崎突然的搭话,有时吓得月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么说来,刚刚自己的表情似乎特别丢脸……被看到了吗?
“您的祖父马上就要来了,请快点做准备。”
不知道她看没看出月子的心情,还是用那看不穿内心的声音说道。
“啊,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这句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月子,记者好像已经来了。快过来。”
伊藏探出了头。
一般,如果有事的话他会派人过来叫月子,不过采访的时候他会亲自过来。一起出现在记者面前,似乎可以代表祖孙关系很好。
“嗯,好的。”
月子慌忙想要把手机收起来。
“啊,等一下——你在跟谁联系?”
伊藏突然眯起了眼睛。这是他心情不好的征兆。
“那个,嗯,稍微发了几个邮件……”
“最近,你好像只要有时间就在玩弄手机。虽然是方便的道具,不过还是考虑一下合适的使用方法才行。而且也要有相应合适的联系对象。——把手机给我。你现在要这个东西没用。”
“诶……”
月子忍不住将手机藏在了背后。这个——是现在自己唯一的心灵依靠。不能被收走。
可是,祖父是不可能允许这种反抗的。伊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是最后警告的标志。
“怎么了,你这个态度。你不听我的话吗?”
“不,不是的,没有,那样的事……”
怎么办。要怎么混过去?
不过就在这时,幸崎仿佛在保护月子一般,往前迈了一步开口说道。
“雏咲老师。差不多该走了。记者正等着呢——”
“别插嘴!你这垃圾!”
仿佛雷鸣般的一吼。月子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不过幸崎却没有一点胆怯的样子,继续说道。
“考虑到月子的精神状态,我认为现在还是不要勉强她比较好。如果采访的时候让记者看到了她动摇的样子,会给媒体带来不好的印象。”
“你这种魔法师就会自作聪明——”
说道这里伊藏却闭上了嘴。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孙女也是《这种魔法师》吧。同时,他也意识到幸崎所说的也有道理。
勉强月子听自己的话虽然很简单,可是如果把受了打击心情低落的少女带到媒体前面的话,就不能达到宣传雏咲家正面形象的目的了——恐怕伊藏是这么判断的吧,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变回了那个沉稳的声音。
“……唉,现在就算了吧。马上过来。”
“嗯,好的。”
月子松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采访顺利结束了,月子再次坐上幸崎开的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幸好伊藏马上就去忙别的事情了,结果手机的事情并没有被再提起来。
“那个,谢谢你。”
月子向驾驶座位上的幸崎说道。
“什么事?”
“手机的事情。如果幸崎你没有替我说话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只是做了我觉得最合理的事情。”
回答很平淡。不过紧接着她又问道。
“手机就那么重要吗?从月子的立场来看,我觉得不要反抗你的祖父是最为合理的行动。”
果然是有着独特思考方式的人呀,月子心想。
“那个,重要的不是手机,而是用手机联系起来的同人们的关系。我被很多人支撑着,一个人是无法前进的。”
“那是月子以前说过的,改变了你的人吗?”
“是啊。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
幸崎沉默了。
这时,汽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并缓缓的停下了。
“?发生了什么?”
“堵车了。……警察在引导交通。出了什么事故吗,还是事件呢?”
一部分道路似乎禁止通行了。这附近平时的交通量就很大。拥挤在狭窄区域的车辆,不能前进也不能倒退,完全停在了原地。
越过车流看到路障对面,有快速旋转的红灯以及慌忙走动的大量人流。
“啊……”
茫然的望着窗外的月子,轻轻叫了一声。人流和紧急车辆的空隙中,能看到浓烟。是的,仿佛整栋建筑物都燃烧起来了。
月子想起来,最近新闻中经常报道连续放火还是起火的事件。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相当混乱呢。再开起来之前,也需要多等一些时间了。”
“啊,好的。没关系的。慢慢走吧。”
今天所有的行程都结束了。晚上计划回家住。月子也并不想早回去。
就在这时——
“————!”
玛那的微弱流动。就在月子和幸崎反应过来的同时,车子后面的门被打开了。
(《无形之手》……?)
这是仿佛操纵了不可见的手一样,产生物理上力量的魔法。虽然是非常初级的魔法,不过构成魔法回路的玛那流动没有任何停滞,异常流畅。
“失礼了。稍微打扰一下。”
然后车门被打开了——一名男性,来到坐在车子后面座位的月子旁边。
月子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能势……老师?”
能势和希。特别对策局的局员,是曾经短期在培训学校担任教官的一级特殊执行官。
和他秀丽的脸庞温和的笑容相反,月子认为他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现在马上离开月子!”
幸崎声音尖锐的叫道。可是能势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好久不见了,名坂——不,现在是幸崎了吧。”
(名坂——?)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月子还没想起来,能势便继续说道。
“先冷静下来。我跟雏咲稍微有几句话要说。我从某个情报来源那里得到了你的行程安排,所以在这里等你们。唉,能够顺利找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就,就算有话要说,也用不着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法……”
能势对月子微微笑了笑。
“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可是通缉犯。”
“诶?”
“十郎什么都没跟你说吗?不过,那个人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说这种事情的人。”
“……有报告说你没有理由脱离任务,行踪不明。同时有命令说只要见到你,就立刻抓住你。”
幸崎冷静的说道。月子吃惊的望着能势。
“就是这么回事。啊,你们不要想着要抓住我。这附近的行人也很多,如果被牵扯其中的话,就太可怜了。”
月子不禁战栗了。
也就是说,如果做的不好的话,他想要把周围的人也牵扯进来。而且,他是那种如果有必要的话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的那种人。月子非常清楚。
如果单纯的论魔法才能、能力的话,恐怕月子要占上风吧。不过,经验相差太多了。在判断力、决断力都占劣势的情况下,月子没有自信能在这种情况下阻止能势的行动。现在只能乖乖听听他要说什么了。
“……你有什么事吗?”
“你这么懂事真是帮了大忙了。”
能势微笑了一下。
“没什么大事。我想让你帮我传一句话。我在这里——也就是说,我出现在雏咲触手可及的地方,你把这件事告诉十郎吧。”
“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当然是为了让他鼓足气势和我战斗了。那个人可是很重视你的。”
“战斗?”
月子反问道。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老师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朋友,是指什么?”
面对能势不可思议的反问,月子不知如何回答。
对于自己来说,朋友就是朋友。并不是别的任何东西。从没想过朋友还需要定义。
“对我来说不存在友谊这个概念。虽然我能理解这是一种价值基准。不过,对我来说价值,便是这个人是否值得一战。仅此而已。十郎非常有价值,也就是说,我非常想和他互相厮杀一次。我不觉得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
“值得一战——这一点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战斗呢?”
“那是因为想战斗呀。”
仿佛认真起来的月子很有趣一样,或者说是在嘲笑她吧,能势笑了起来。
“可以说,我是根据本能这么决定的。你呼吸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会去思考理由意义优点缺点吗?”
轻松的语气。
可是,月子却无法回答,因为她从能势的语气中感觉到他并非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他真的就是这种人,月子终于理解了。
“这就是构成我的要素,是我活下去所必须的,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强烈的欲望。我认定的有价值的对象,也就是十郎,我要杀了他,战胜他。”
“————!”
在理解了杀了十郎这句话的瞬间,月子不由得瞪向能势。
可是对方完全不为所动,反而温柔的翘起了嘴角。
“嗯,这个表情不错。也许再过一些时间,你也能成长得不错。不过,现在还太早。作为给十郎传达的信息,给你身上留一两个伤口也许不错——”
就在这个瞬间,眼前的男人的气息变了。
月子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她反射性的往后退。可是等回过神来,自己的后背已经紧贴着车门了。
(什么——这是)
汗毛倒立,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不,不要,不好,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
“算了,不能搞错状况,这次还是算了吧。”
再次望去,能势已经恢复了那个温和的笑容。
——不,他的表情并没有变。他甚至没有动。只是异样的压迫感突然向月子袭来,然后又突然消失了。
“知道害怕是很好的经验。总之,现在只要你不做无谓的行动,我就什么也不会做,冷静下来。还有名坂前辈也是。”
幸崎正准备站起来,可是结果,还是错过了出手的机会。她仿佛放弃了一样坐在座椅上,重新握紧方向盘。
月子拼命的想要调整呼吸。胸口还在扑通扑通乱跳。能感到后背上全是冷汗。
“杀意。杀气。能够简单的持有杀人的意念,并付诸行动——这就是现在我和你的差距。如果想填补这个差距的话,杀人是最快捷的了。最初的一步能给不成熟的人带来飞跃性的成长。”
“你……对于杀人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嘴里非常干。舌头也已经僵硬了。可是月子还是拼命说出了责备的话语。因为她觉得,如果在这里屈服了,那就是人性的失败。
“你,以及你重要的人被杀了,你还是能说出同样的话吗?”
“有什么理由不能说吗?”
能势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说道。
“我本身就是战斗。战斗的结果就是死,无论是对手的死还是自己的死,都是无上的快乐。”
这句话里没有一丝谎言,月子并非从道理上,而是从直觉上明白了这一点。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月子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却实在想不出能说些什么。
“虽然现在还有些不足,但你也有成为这种对手的可能性。所以我很期待。我可是很贪心的,能够得到的东西,我全都想要得到。不过,我现在的目的是十郎。”
“…………”
“不要忘了告诉他你见过我。你说差点被我杀了也没关系。能让那个人认真起来的,不是自己陷入危险,而是别人陷入危险的时刻。——那么,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能势将手放在车门上。
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幸崎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是想要向猎物冲过去的猫一样。
但是月子却摇了摇头。如果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去的话可不行。
“啊,对了对了,最后还有一点。”
不知能势是否注意到了这个举动,就在他准备推开车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继续说道。
“虽然你想要拯救魔法师,可是其中,有像我一样,难以被拯救的人。那个名坂——幸崎吧,她也是和我非常相似的人。”
月子望向幸崎。她没有任何表情。
“拥有极大的力量,却仍然能在成长中保持善良率直是很难的。雏咲应该知道这一点。”
那么我先走了,能势笑了一下,下了车走开了。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渐渐远去,不久之后便看不到了。
后面的车辆按起了喇叭。不知什么时候,车流已经开始往前移动了。
“……走吧。回家吧。”
月子仿佛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般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对幸崎这样说道。
车子缓缓的开了起来。
“要报警吗?恐怕没什么意义……”
幸崎握着方向盘,冷静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在被追捕,他是为了宣扬自己的存在故意出现的。肯定预想到了,有人会联系警察或者特别对策局吧。至少警察无法把他怎么样。如果做的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增加无谓的牺牲。
月子稍微考虑了一会说道。
“不——稍等一下。也先不要联系特别对策局。我并没有被怎么样,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椎叶老师那边之后我会去联系的。”
暂时先这样吧。
我知道了,幸崎这样回答道,然后过了一会她又开口问道。
“他说的话,你在意吗?”
月子很快就明白了幸崎指的是什么。能势说,幸崎是和自己非常相似的人。
虽然是幸崎提出的问题,可是在得到月子的回答之前,她又继续说道。
“虽然是以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也是事实。但这是属于机密的事情,不能说得太详细。”
跟平常相比,她说话的速度有一些快。仿佛是害怕月子的反应一般,大概是错觉吧。
“不,我了解现在的幸崎。……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这是月子的真心。对她来说,虽然幸崎是个怪人,可是却是值得信赖的人。
幸崎什么都没说。可是月子却注意到,她的肩膀渐渐松懈了下来。
(是啊,没有必要被那个人所说的话迷惑。)
恐惧感已经渐渐淡去,心情也冷静了下来,现在月子觉得非常愤怒。
谁管你那些任性的价值观和随便的借口呀。什么叫难以拯救的人呀。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自己也绝不会按他希望的那样行动。绝对不会。
——月子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十郎和能势的战斗。
好,好好想想。为此自己能做些什么。
***
幸崎通过后视镜望着陷入沉思的月子。
她那平时缺乏变化的表情,微微露出了一丝下定决心的神色。
***
极其晴朗的天空。不过因为风很大,所以体感温度有些低。
这种日子火会烧得更快呀,十郎心想。
早报的社会版面,大篇幅报道了昨天商场的火灾。也有报道将这次火灾同过去的数次起火事件联系在一起讨论,社会的关注度日渐提高。
唯里很精神的——至少已经恢复到可以装得很精神的状态——出勤了。仅在一天之中就能够振作起来是很值得赞赏的吧。因为起火事件都由警察来对应了,所以接下来不会频繁的被要求出动了,不过为了她也好,也希望今天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
十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过了一家宾馆的大门。
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一个从没见过的电话,打到了正闷在办公室的十郎的手机上。
对方说她叫幸崎。这个名字十郎知道。她是月子的祖父,雏咲伊藏的私人秘书。自己还在培训学校的时候,她曾经联系过几次月子。不过,在个人方面自己和她没有任何接触。面对惊讶的十郎,她只是说《有重要的话要说》,然后便指定了这个宾馆。
十郎稍微犹豫了一会,可是对方声音中蕴含的感情,让十郎感觉到她的认真,所以还是答应了。唯里也想跟过来,可对方的条件是一个人,所以便把处理文件的工作交给她,让她呆在办公室里。
根据指示来到大厅里面的咖啡店,十郎看到在窗边的座位上坐着一名女性。
“你就是幸崎吗?”
看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十郎便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这时,十郎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们在哪见过吗?”
像这样见面应该是第一次。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刺激着自己的记忆。
“虽然没见过,不过椎叶您知道我这张脸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合体的西装打扮。长发在脑后梳起。端正又缺乏表情的脸庞。
十郎从她的相貌中,发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名坂千早。”
和姐姐一起殉职的一名特殊执行官。只不过,当时死亡报道中的照片,是没有化妆,像少年一样的短发装扮,所以十郎没有立刻注意到。
“是的,我从五年前开始便改名为幸崎深冬,受雏咲伊藏老师的照顾。”
“那不就是失踪后不久的事情吗?”
果然上层部门很快就把握了整件事情,对自己这些“遗族”以及国民在内,采取了隐瞒的措施。十郎轻轻咂了咂舌头。
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如果是在一花的事件发生之前,自己只要看到相关的人一定会紧咬不放,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情报,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再这么做了。
“那么,你有什么事?”
“关于特别对策局的能势和希。”
十郎微微皱了皱眉。
“……继续说。”
“他现在隐匿了行踪。我觉得,你应该想知道他的动向。——对吧?”
“是的。然后呢?”
“昨天,他出现在了月子身旁。”
幸崎毫无起伏的声音宣告了事实。
十郎反应过来之前,足足用了十秒钟。
“你说——什么?”
“他向月子提出了要求。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椎叶十郎。这样的话他——也就是你的战意会增加吧。不用说,月子是你的学生,而且你们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
虽然十郎想确认一下非常紧密的关系指的是什么,不过这个问题暂且放到一边。十郎问出口的是另一个问题。
“雏咲受伤了吗?”
“没有。他的目的不过是刺激你。”
十郎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幸运啊。——那么,是雏咲拜托你,让你告诉我的吗?”
“不是的,是我的独断专行。月子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那家伙在想些什么。”
快点联络自己寻求帮助不就好了吗。
“您不明白吗?”
幸崎的声音和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十郎却觉得她在责备自己。
“她不想成为你的弱点。按能势和希的意图行事,就意味着自己成了你的枷锁。”
“那个笨蛋。”
十郎轻声嘟囔着。
如果说像她的话,确实很像她会做的事。不过,十郎还是希望她能搞清楚应该依赖自己的时候,和应该自己努力的时候的区别。逞强努力是美德也是分时候的。月子在魔法方面确实有着无人可比的才能,不过跟能势扯上关系还是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跟我联系过这件事,不要告诉雏咲比较好?谢谢你提供的情报。”
“我还没说完。”
幸崎制止了想要站起来的十郎。
“如果能势将月子视作你的弱点,那么就有今后继续利用的可能性。我不打算让他那么轻易就能接近月子,可还是抹杀他的存在比较安全,这也是我希望的。——我会提供关于他的所有情报,在各种形式上帮助你。希望你能够确实的,尽可能快的干掉他。”
“…………”
十郎无言的观察着她,然后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个人的目的。用不着你说。那么,你说情报,具体来说你能提供什么情报呢?”
“这个。”
幸崎拿出了一张照片。十郎皱起了眉头。
大概是将监视摄像头的影像打印出来的东西吧。上面映着能势的身影。然后,他身边的女性确实是——叫阿黛尔吧。
“虽然他们使用了假名,不过还是在机场确认到他们的入境。女性是PM社的代理人。我觉得是她在援助着能势。”
果然是这样吗,十郎心想。这件事自己也预料到了。
不过——这个情报没有传到特别对策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张照片是从哪得到的?”
“公安警察将这些资料送到了雏咲伊藏老师那里。老师下达命令说不能流到其他部门。”
“……也就是说,这次事件雏咲伊藏也牵扯其中?”
“这些还不清楚。从我的立场来说,得到这张照片已经是尽了全力了。不过,PM社和雏咲老师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通道。”
“真是腐败呀。”
十郎抑制住了想吐口水的冲动。
状况似乎比想象的要更复杂。如果没有其他干涉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能势和希的个人情报了。恐怕有很多无法检索的部分吧?”
十郎沉默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他的出身有些特殊,有一些被隐瞒的部分。他小时候,不是在培训学校,而是在别的地方长大的。”
“这也是从雏咲伊藏那里得到的情报吗?”
“是的,另外,也有我个人的知识。我和他曾经呆在同一个地方。——椎叶是从初等培训学校按顺序升学,然后直到现在的对吧?”
“是啊。”
这是被认定有魔法师资质的孩子一般会走上的道路。不过,能力很低的十郎经常是最后一名。
“培训学校有两种,有特别高素质的是特别培训学校,其他的人则会被送到普通培训学校里。不过,对于魔法师还有一个特别的入口。那就是——矫正院。”
“矫正院?”
从没听说过。
“使用魔法需要有两个重要的要素。一个是魔法的素质,另一个是使用魔法的心灵——也就是需要健全的意志和判断力。不论多么有实力,如果任凭冲动胡乱使用力量,或者因为胆怯而无法使用力量,都是非常难办的。所以,被认定有素质的人,如果在精神上有重大的问题,或者被判断为很危险的人,便不会送到培训学校,而是送到其他的机构里去。”
“也就是说,那个机构就是矫正院?”
“是的,现在矫正院的存在还没有被公开。机密等级应该被设定的相当高。”
这个理由十郎明白。毕竟这是尽量将危险的人类,训练得可以使用的系统。对于国家来说,不能无视珍贵的魔法师,必须探索一条能够最大限度活用他们的道路。所以便有必要隐瞒这种事。
“我,和能势和希就是那里出身的。这张记忆卡片上记录着他的经历。是我使用雏咲老师的ID登陆数据库得到的。你一会可以确认一下。”
桌子上放着一张记忆卡。
十郎微微犹豫了一会,便拿起了卡片放到口袋里。
(那么,如果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真是难得的情报——)
不过,这个女人是不是值得信任呢。
“你——”
十郎犹豫着说道。
“你精神上的问题是什么?严重到需要被送到矫正院去?”
“服从性倾向。”
幸崎毫不犹豫,也毫不掩饰的淡淡说道。
“自己的意志非常薄弱,一旦判断这是上级的命令,便不论是非对错的执行。同时,对于结果没有任何的不快感以及罪恶感。如果没有别人的命令,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这就是我。”
十郎沉默的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一个姐姐。小时候,姐姐做了什么恶作剧被父母骂了。然后,她对我说。《要是没有母亲就好了。》我觉得,消灭让自己产生不快感的对手是合理的。所以,我用自己不可思议的力量做了这件事。虽然当时我的魔法技术非常拙劣,没能做到,不过那件事之后,我被送到了矫正院。”
“……我知道了,够了。你的魔法能力是?能做什么?”
“素质判定A。侦查、索敌、以及狙击是我的专长。前几天椎叶一花的事件我也被动员了。不过因为有人碍事,所以没能射杀她。”
“也就是说,你是可能会杀了我姐姐的人吗?”
“是的。”
幸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现在如果她隐瞒这件事自己对她的印象会好一些,至少一般来说应该会这么考虑吧。自己还没问她就都说出来了,这是证明她没有任何企图吗,还是说这是心理战呢。
(……看不出来她是那么机灵的性格。)
也不能说自己能够确实的看穿她在说谎或者有任何隐瞒。这是不可能的。可是能够让人感觉不出任何计算、计较的撒谎也是相当难的。
在各种形式上提供帮助这句话,现在来看应该不是谎言。不过,还不足以让自己完全信任她。
“我最后再问一点。”
十郎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你为什么不惜背叛雏咲伊藏,也要帮助雏咲月子?”
她开始和月子一起行动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她身为伊藏的部下度过的岁月要长得多。
如果她是想在某种形式上利用月子的话,至少如果能看出一点点这样的端倪的话,那么这个谈话就此结束,十郎将视这名女性为敌人。
幸崎缓缓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开始说道。
“没有依存的对象,我无法生活下去。因为我的精神会变得极其不安定。可是,虽然我非常想要有个主人,可是只是服从命令,不,我是那种只要有命令就什么都会做的人偶,这让我有极大的自卑感。”
十郎注意到了。虽然看起来这名女性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不过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她却相信我。在她身边,我觉得,就连我也可以改变。所以我才会这样做。——这个答案你满足吗?”
回到局里之后,十郎快速的把记忆卡片插入个人情报终端里,确认数据。
内容跟幸崎所说的一样,是关于能势和希的报告书。
他的父亲在大型企业工作,母亲是全职主妇。没有兄弟。
双亲都没有魔法的才能,不过在能势两岁时的测验中,发现他的脑波对玛那的流动有反应。被认定拥有魔法师的资质。
三岁时,在运动、以及智力发展的诊断中,被认定没有问题。
四岁是,智力测验,关于魔法的素质判定全部为优秀。性格判定,外向及社交性。没有问题。
然后便是五岁生日——
看到这里十郎皱起了眉头。
“……杀死了,双亲?”
发生了什么?
十郎开始阅读剩下的报告书。
尸体严重损坏,被认定是魔法造成的。
犯罪之后,能势和希用很平和的态度接受了调查。不过,关于他却没有讲述动机和犯罪状况。只是说《因为我赢了》。
精神鉴定。判断能力没有异常。
决定送交矫正院。
“之后,到十三岁一直都呆在矫正院吗……”
确实这样的话唯里应该没有见过他。
在矫正院似乎也没有改变他有问题的行为。平常的行为举止都温和外向。可是有极强的斗争倾向,无法适应集体生活。
为了控制他的战斗冲动,让他能够被政府所用,花了八年的时间吗。
幸崎说她对于自己的性格感到自卑。能势又如何呢。他觉得痛苦吗,还是接受了呢。还是说根本就不在乎呢。
“……老师?”
突然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十郎抬起头。唯里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的望向自己。
“怎么了,卯滝。”
“不——那个,觉得你好像有些痛苦,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没事?”
“痛苦?我吗?”
自己并没有察觉。
十郎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
结束了电视台的录像之后,月子回到了休息室。房间内除了月子以外没有别人,终于能够放松些了。
幸崎说因为有事,所以会来得晚一些。今天的预定已经全部结束了,明天是休息日,所以没什么问题。月子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便很懒散的趴在了桌子上。
昨天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十郎。
如果说了,十郎也许会担心。可是,这就等于自己承认了自己不过是十郎的负担、弱点。而且,这件事情公开了的话,恐怕会成为伊藏将月子和十郎、朋友等人隔离开的借口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可能会因此扣动让十郎和能势相互残杀的扳机。这让月子觉得害怕。
另外,如果这件事会伤害到十郎的话——
(不行,不要再想下去了……)
月子赶走了这个不祥的念头。现在不应该想这些,应该考虑一下自己能做些什么。
《虽然你想要拯救魔法师,可是其中,有像我一样,难以被拯救的人。》
能势曾经这样说。
他想和十郎战斗。是个觉得杀人、被杀全都无所谓的战争狂。
十郎怎么想呢。他想和能势战斗吗——想杀了他吗?
能势在十郎和月子面前杀了一花。可是,这本身是工作,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十郎可能会想不开,会想在某种形式上做个了断,可是他真的希望一命赔一命吗——
(应该,不会的。)
月子这样想。也许这只不过是月子的一厢情愿……可是,至少月子难以想象十郎被憎恨驱使,跟能势互相残杀,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话,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能势这边了。
月子希望能够尽可能的改善魔法师们的立场。这是在看过了十郎以及一花等人,烦恼之后得出的结论。
想要改变世界——这份心情没有一丝谎言。
那么能势是敌人吗。他是不是不包括在,自己希望能得到幸福的那些人中,是应该报告特别对策局消灭掉的人吗。
从昨天开始自己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然后,总是得到同一个结论。
“嗯,并不是这样的。”
自己的愿望并没有选择和排除。单纯的来说,月子的目标是《希望大家能和好》。
十郎最开始和月子相见的时候,有一种浑身带刺难以接近的感觉。可是,他在面对能势的时候,却没有筑起墙壁——也就是说,他将能势视作关系很好的朋友对待。
努力让他们两个人变得像以前一样谈话。这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也许自己的想法还太天真。也许这只是自己任性的理想。可即使如此,月子也不想轻易放弃。
果然,暂时还是不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十郎了。在这段时间要拼命想一想,有没有让那两个人和好的方法。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月子答了一声请进,幸崎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外。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出发吧。”
“啊,好的。今天是去宿舍吧。”
这个周末计划在培训学校度过。
月子和幸崎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
“……那么,就拜托了。嗯……好的,就按预先计划的。”
在据点之一的公寓之内。阿黛尔挂断电话,转向能势。
“据说是,明天13点。”
“明天啊。真是性急呀。”
能势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连头都没抬便这样回答道。
这几天的连续纵火时间被大肆报道。似乎是按照愉快犯的线索进行搜查的。虽然警察也考虑到恐怖行动的可能性,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犯罪声明,也没有夸张的使用炸弹。没有进行严肃的发表,便不能一味的煽动不安吧。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事态正按照计划发展着。
“准备的越多,行动出现遗漏的可能性也越高。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是周六,人流量也很大。正好能够得到注意。”
“所以很适合变档加速吗。不过,什么时候都无所谓。我出场的时候,在特别对策局的战斗力都被引出去之后,任务是和目标人物战斗,然后杀了他。”
“我很期待你。”
虽然他们讨论的话题非常危险,可是阿黛尔仍像往常一样笑着。
她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感情,能势这样想,突然,他想做一个恶作剧。
“明天,如果我叛变了你怎么办?”
阿黛尔微微歪了下头。
“你想叛变吗?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什么都不说直接做比较有利。如果你要问我会怎么办的话,恐怕会全力阻止你吧。”
“真是勇敢呀。”
能势故意笑了笑。
“你会死的呦。还是说你有自信阻止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该称为是自信,不过客观的判断,我还是有相当的成功率的。就算我死了,社长也会考虑重新制定计划吧。因为他曾说过《发生了麻烦之后,才会有解决麻烦的乐趣。》,也许他会很高兴的解决这种事件吧。只不过,这种情况下,我恐怕已经死了,考虑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她依然笑着。依然是一副平静的陈述事实的语气。
这是将自己视为一个道具,集团中的一个零件的人的反应。与其说她是刻意这么表现的,还不如说这已经融入了她自身的存在之中。
至少作为对方来说,她不是那种有趣的类型。想象一下明天的《任务》反而更有趣。
“——原来如此。顺便说一下,我说要背叛什么的只不过是玩笑,你忘了吧。”
“我明白了。”
阿黛尔老实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