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劳亚古陆岛没有机场。
这是因为一部分的神厌恶看到人类在空中飞行。
从岛外运送物资进来都是透过货船。
这是至今为止的常识,但神界灭亡后,情况改变了。
再也没有麻烦的管理者,所有飞机都能自由进出岛屿。
我们要追赶上天华,需要空中的移动方法。
匣之木负责安排那些事,到今天已经两天。
在太阳准备西沉时,那个代步工具终于到达学院的操场。
「这就是代步工具?」
「对,为了你们,我找了军用的小型喷射机过来喔。来源是秘密。」
「我没兴趣。机体性能如何?」
「扣除驾驶员,可载大约十名乘客。虽然装载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因为小型,相当省油。」
「有必要担心省不省油吗?」
「那当然啦。从这边到梵蒂冈,沿西岸前进大约十小时,但也得考虑途中可能会发生意外。可能会需要绕远路,或是无法加油。」
「……这样的话,最好是能省油呢。」
「就是这么回事。」
我们决定沿西岸──也就是走跟天华他们相反边的路线前往梵蒂冈。
「……」
当然,我们也讨论过沿东岸追赶天华他们,阻止他们屠杀人类的方案。
不过,最后结论是那是不可能的。
理由是这边的战力不足。
在三大势力中,我们的战力最低。
假设我们追上新生神话同盟,与他们开战。
而且还获得胜利好了。
但我们不会有剩余的力量跟之后出现、毫发无伤的教会势力战斗。
相反的情况也是一样。
我们的目标是比天华等人先一步前往教会,破坏「遗骸」。
当然理想状况是能暗地里进行这些行动,但就连教会出身的我也不晓得「遗骸」所在。
原本就得闯入敌人阵营的正中央。
肯定会被敌人发现,发生战斗吧。
但我们绝对打不赢教会。
因为在分出胜负前,天华他们必定会出现。
那个准备周到的妹妹不可能没有留意教会的动向。
只要我们抢先与教会开战,妹妹肯定会火速赶往梵蒂冈。
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吧。
结果我们能够选择的,就只有配合天华指定的日期,闯入梵蒂冈这个选项。
三大势力同时齐聚一堂的时机。
倘若不是在所有势力陷入混战的混乱状况中,我们一辈子也等不到发现并破坏「遗骸」的机会。
「……这场胜负很不利啊。」
我不禁这么低喃。
听见这句话的匣之木耸了耸肩。
「现在才讲丧气话?」
「……抱歉。」
是我不顾匣之木的反对,坚持要这么做的。
我根本没资格讲丧气话。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喔。」
匣之木又耸了耸肩,这次露出笑容。
「就跟雷火同学说的一样,进攻并非不合理的行动。如果能最短最快地做个了结,这是能让最多人得救的方法。」
「……」
「实际上,如果你逃走,导致第二次神话战争延长的话,就算你拥有的『某样东西』没有被抢走,人类文明也会轻易地灰飞湮灭。」
匣之木那时提议「逃走」这个选项,终究是为了提升最终获胜的可能性。
这种情况下的获胜,指的是最低限度的人类种族的生存。
将牺牲者数量和文明存亡置之度外。
就算要从原始时代重新来过,也比人类灭亡好多了。
然后那是正确的风险管理。
虽然全灭的风险很高,但有可能以低机率让多一点人得救的选项。
绝大部分人类必死无疑,但有可能以中等机率免于全灭的选项。
虽然两边半斤八两,但选择后者大概比较明智。
就如同我说过好几次那样,三大势力中我们是最脆弱的。
无论数量或内在都是。
布伦希尔德的力量过于双面刃。
姬子缺乏实战经验。
艾蜜莉的神冥审判需要漫长的准备,实际上等于无法使用。
我的实力不如师父,魔眼也不管用。
在抱持这么多不安要素的状况下,采用以「胜利」为前提的选项,实在很愚蠢。
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那么做。
为了这次一定要拯救天华,我……
「哎,虽然我知道雷火同学并不是因为想多救点人才选择进攻啦。」
「……这是讽刺?」
「没那回事,我觉得为家人著想是好事喔。」
听起来还是只像在讽刺我。
但我无法否定,所以不会反驳就是了……
正当我蹙起眉头时,匣之木一如往常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要装载物资,预定在明天早上出发。如果有什么还没做完的事情,麻烦趁今天先解决掉喔。我还有工作要忙。」
匣之木这么说道,然后朝校舍迈出步伐。
「匣之木,你今天要好好睡一觉啊。」
「哎呀,你难得这么亲切呢。」
「要是你睡眠不足而驾驶失误,结果坠机的话,那可不好笑。」
「有道理。」
用不著担心,我会睡饱一点的──匣之木这么说,消失到校舍里头。
接下来……
「还没做完的事情吗?」
『──还没干完的事情可多了呢。首先要到哪个女人的房间去?』
「闭嘴,巴罗尔。我要回自己房间睡觉。」
我对一如往常的巴罗尔叹了口气。
前几天被黑帝斯破坏的天花板,应该也已经修补完毕了。
『──你认真的?哪有这样的啦。』
「我也很疲惫啊。你偶尔安静点吧。」
『──所以才叫你去找女人治愈那股疲惫感啊!』
在我走下学园坡道回南宿舍的期间,巴罗尔一直不停痛骂我。
我无视他所有牢骚,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于是──
「嗨~雷火。你回来啦。」
「……你怎么在这,国崎?」
「不只我喔。」
「哈啰~雷火。」
「泪泪……连夏洛学姊们都在?」
「打……打扰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玛丽亚和姬子,甚至连阿丽安萝德也在。
不知何故,所有人都在我房间集合。
而且还带了大量的饮料和零食点心过来。
话说地板上都是食物碎屑跟垃圾……
「你们在干嘛啊?」
「你说干嘛……」
国崎等人互看著彼此。
「开趴?」
「为何是问句?」
这不得要领的回答让我轻轻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雷火也别站著,坐下来吧。来来,这边坐这边坐。」
「……」
泪泪招手邀我坐下,我顺著她的邀请,在她跟夏洛学姊之间坐了下来。
「那么,这是做什么的集会?」
「没啊。没有特别要做什么。」
「但大家不知怎的,就聚集起来了呢。」
「是我去采买点心的。」
「这样果然算开趴吧?」
「也有去餐厅请人随意做了些料理喔。」
「朕纯粹只是来见主人就是了。」
「我也是来见雷火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答我的疑问。
看来他们真的只是碰巧聚集在我房间而已。
打开门锁的是夏洛学姊吗?
不,暂且先不提这些。
这时,刚才与匣之木的对话忽然在脑海中浮现。
「……你们没有还没做完的事情吗?」
「嗯?」
「说不定再也回不来喽。」
或许我不该在前往战场前说这种话。
但只有现在这个时机能够询问。
虽然我自认是很认真地在问。
但国崎他们却笑了。
彷佛想说「真拿你没办法啊」一样。
国崎指著我房间的地板──
「所以说,这就是我们还没做完的事情吧?」
这么说了。
散落在地板上的是零食点心袋,和装有果汁的纸杯。
在这里的是我们。
要说是宴会,规模实在很小。
就某种意义来说,是非常有学生风格的聚会。
只是一群学生、一群朋友聚集在一起,闹哄哄地互相闲聊而已。
他说这就是他们还没做完的事情。
「……啊啊,原来如此。」
但我似乎也觉得确实如此。
因为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才要这么做吗?
为了避免留下遗憾。
同伴们聚集起来,一起笑著。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晚的事情。
今后一定也会好几次念念不忘地回想起来。
这就是我在劳亚古陆岛度过的最后一晚。
2
隔天早上。
「……好。」
将昨晚的残局收拾乾净后,我歇了口气。
「……」
大家暂且回房间一趟了。
已经四处不见昨天闹成那样的痕迹。
我眺望著变整齐的室内,同时稍微眯细双眼。
我为了夺回过去,来到这里。
但我的过去几乎都是虚假的。
所以在这里获得的东西,都是些真正的第一次。
我也是来到这里后,才首次拥有自己的房间。
「……」
我轻轻抚摸来到这座岛屿后,最先买的小冰箱。
首次拥有的私人物品。
方便我在房间里囤积罐装咖啡。
我会爱喝罐装咖啡……是受到师父影响啊。
宿舍的自动贩卖机种类很丰富,非常便利。
冰箱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
仔细一想,在这个房间里也发生过很多事情。
像是跟玛丽亚开作战会议。
照料受伤的泪泪。
陪国崎商量他的恋爱烦恼。
还有天华他们也曾来探望我啊。
跟姬子也曾短暂地同居过一阵子。
艾蜜莉很少靠近这里呢。
还有……夏洛学姊。
「~~」
也想起了很多难为情的回忆。
像是夏洛学姊在这个房间冲过澡。
还有布伦希尔德因为巴罗尔的魔眼,开始了脱衣秀。
我还曾经差点推倒学姊……虽然那也是巴罗尔害的。
『──怎么啦,雷火?』
「没什么。」
『──是吗。那就出发吧。』
「好。」
我将桌上的双枪收进枪套。
至于制服的领带……我迷惘了一下,但决定系上再出发。
我系紧领带,穿上制服外套。
不可思议地有种心情跟著紧绷起来的感觉。
为了保险起见,我检查自己是否有东西忘了带,然后前往玄关。
我穿上鞋子,在外出前再一次转头看向房间。
这时我忽然想起。
这么说来,离开这个房间时,我从未说过那句话。
为何事到如今才想要说呢?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我没来由地脱口而出。
「……我出门了。」
无人的室内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但我不觉得糟糕。
然后,我前往学园。
学园。操场。
已经先到的人只有匣之木与几名职员而已。
他们正在确认飞往梵蒂冈的飞行路线,打了声招呼后,我便独自到有些距离的场所等待其他人到齐。
「雷火学弟。」
不出所料的,最先到来的是夏洛学姊。
阿丽安萝德也跟著她一起现身。
「早安,夏洛学姊。」
「早安。」
「慢点,我呢?」
「你身体状况良好吗?」
「居然不向女神打招呼……啊~啊~很好啦。」
「是你开口说要跟过来的。要请你发挥最起码的功用。」
老实说,我很迷惘是否要带阿丽安萝德前往。
她虽然不弱,但绝对也算不上强。
以战力来说相当微妙,因此我也考虑过将她留在岛上。
但阿丽安萝德本身期望与我们同行。
「当然要跟过去吧……我得确认鲁格大人真正的意图才行。」
这是她决定跟我们前往的理由。
虽然我说她作为战力相当微妙,但也并非派不上用场。
因此,既然她本身有动机,我想就让她跟过来也无妨,便允许她与我们同行。
到那边要请她负责用魔法支援,还有护卫玛丽亚。
之后,国崎、姬子、泪泪、艾蜜莉这些同伴们也陆续到操场集合。
「果然艾蜜莉是最后一个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主人?」
「姬子看来很爱困呢。」
「嗯。好想睡……」
「国崎,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是昨天剩下的零食。我想途中可以填个肚子。」
大家随意闲聊,然后匣之木来到了这边。
「久等了。差不多要出发喽。」
「要怎么前往呢?」
泪泪这么问。
「首先预定从空中飞到欧洲圈,著陆地点就随机应变吧。姑且是安排了一下,只要在欧亚大陆内,无论在哪紧急降落,都能从降落地点移动。」
「哇喔,这样的话,只要不坠入海里就可以放心了呢。」
「要是坠入海里,就表示我们连劳亚古陆海都跨越不了,到时就会变成用游的回这座岛上呢。」
先不提匣之木这番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话。
「我说你们,要聊天等搭上喷射机后……」
就在我想催促他们搭机──的时候。
「匣之木先生!」
一名圣餐管理机构的职员一脸慌张地飞奔靠近这边。
那非比寻常的模样让匣之木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怎么了?」
「『西边』警戒网的联络中断了!」
「什么……?」
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所谓的警戒网,是指布满在整片劳亚古陆海上的「提防来自外部的入侵者的监视网」。
警戒网西边的联络中断了。
劳亚古陆岛的西方。
是我们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
梵蒂冈所在的方向。
换言之──敌人是真圣教会。
「要怎么做,雷火同学……要以迎战为优先吗?」
匣之木向我请示。
我思考一瞬间。
「不,现在立刻出发。」
「这样好吗?」
「虽然不清楚敌人的规模……但如果是教会势力,根据情况也有可能用魔法把我们关闭在这座岛上。」
在我的封印术式的扩大版中,有封住土地本身的术式。
无论敌人的目标是「残渣」还是想拦住我们,要是陷入无法动弹的状况,会相当不妙。
「所有人赶紧上机!」
我们立刻飞奔到喷射机的入口。
「能立刻起飞吗?」
「已经准备好可以起飞。雷火同学也系上安全带。」
「我知道了。」
我瞥了一眼在驾驶席操作仪器的匣之木,坐到座位上。
就在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时,匣之木从一直敞开著的驾驶舱门对面大声吶喊「要起飞喽!」
随后,有一种全身被推向座位的感觉,然后喷射机开始加速。
不愧是军用机,在短暂滑行后便起飞的机体,就那样朝著西方开始飞行。
完成起飞后,我解开安全带,再度前往匣之木所在的驾驶舱。
我瞥了一眼在驾驶席操作仪器的匣之木,从窗户注视西边天空。
西边警戒网中断联络后过了几分钟。
考虑到喷射机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看见敌影才对……
「……鸟?」
一开始只是黑点。
只是在西边天空能看见黑色的小颗粒而已。
但那黑点慢慢地变成线,那条线逐渐变粗变大。
没多久后便化为覆盖西边天空的成群黑影。
但那当然不是什么鸟。
「天使……!」
阻挡我们去路的是天使军团。
数量也不只上百上千。
数百万?甚至数千万?
宛如云霞一般的天使群填满天空。
要是照这样前进,会从机头撞上天使之墙。
但是──
「匣之木,就这样笔直前进!」
「咦!」
「我来开路……!」
我睁开魔眼。
「你要杀掉他们吗?」
「不是!」
再说我也无法一次杀掉那庞大的数量。
因为视线无法传递到位于群体后方的人。
如果要确保通道,反倒应该──
「以神仙雷火之名下令,击退阻挡我去路的人吧!」
──利用敌兵!
我用魔眼支配视野范围内捕捉到的天使们。
大约一半的敌人顺从魔眼的强制力,瞄准另一半的同伴开始攻击。
天使们形成的墙壁开了个洞,确保喷射机前进的通道。
当然,如果对方打算击坠喷射机,这种程度的妨碍毫无意义。
但敌人的目标是我持有的「残渣」。
照理说会想避免华丽地击坠喷射机,导致我的尸体沉入海中的攻击。
我利用了他们这种犹豫!
「上吧!」
「……!」
匣之木倾斜操纵杆,让机体冲向敌方的洞穴。
上下左右,无论看向哪边,都只有天使们覆盖住视野。
被魔眼支配的天使砍向同伴的天使。
但并未受到支配的天使们也不怕自己受伤地战斗著。
这些天使兵原本是信徒,照理说只是一般人。
他们疯了吗?
还是受到操纵?
这么说来,被惩罚天使寄宿的玛丽亚也失去了理智。
但师父他们仍保有自我。
只有具备资质的人,才能有意识地操纵天使之力……?
假如是这样,应该有人在操纵这群天使军团。
就在我这么思索的期间。
我们脱离了以为会持续到天涯海角的天使隧道。
很好──我才刚浮现这念头没多久。
铿铛!一股冲击窜过身体,喷射机被迫紧急停止。
「啊嘎……!」
匣之木的脸撞上操纵杆,发出呻吟。
「……!」
我也差点撞破驾驶舱的窗户,但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门的边缘,挨过了这波冲击。
但根本没办法松一口气。
喷射机根本没有在空中停止的功能。
也就是说,刚才的紧急停止是敌人搞的把戏……
这时我察觉到一件事。
正面。从驾驶席窗户能看见的机体前端──有光带缠绕在上面。
用魔力编成的光带施展的拘束术式。
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面,但我曾听说过传闻。
擅长各种拘束、封印术式,据说甚至让神也跪地求饶的高手──
「──神罚者山缪•欧文!」
我瞪著降落站在喷射机尖端的金发男人,一脸愤恨地低喃他的名字。
山缪的背后也不例外地长出了天使羽翼。
他露出跟现场气氛很不搭调的笑容。
「嗨,你们好。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所有人都离开那里吗?」
用异常缓慢的语调说出的投降劝告。
『──这家伙真烦人。雷火,用魔眼杀掉他吧。』
(办不到。)
『──啊?』
(你看清楚那家伙身上四处贴著的护身符。那是沙利叶的护身符。)
师父身上寄宿的天使──邪眼杀手沙利叶。
这几天我一有时间,就尽可能研读关于天使的书籍,头一个调查的就是对我而言会成为最大弱点的沙利叶。
人们对邪眼、魔眼的畏惧从以前就根深蒂固,据说能驱除这种威胁的沙利叶在某段时期获得绝大的信仰。
祂受欢迎的程度非常惊人,据说教会甚至禁止人们对沙利叶的信仰。
在那段时期大量制造出来的就是沙利叶的护身符。
(恐怕是师父做来当魔眼对策的吧。虽然似乎无法准备所有天使兵的份……)
还是说这是只要这男人还在,就没有问题的信赖?
实际上,情况相当不妙。
照这样下去,会跟匣之木的玩笑话一样,当真得用游的回岛上。
而且前提还是能逃过山缪追踪的话……
「雷火。」
这时,有人小声呼唤我的名字,同时戳了戳我的背后。
我转头一看,只见弯下腰的国崎简直就像在道歉似的举起一只手。
「玛丽亚就拜托你了。」
「国……!」
我来不及反问,也来不及叫住他。
国崎迅速地打开搭乘口的门,跳向外面。
他跃向空中的身体,转变成天空神阿波罗的模样。
「!」
山缪的表情涌现惊愕的神色。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挡开了十根飞箭。
能够挡住那么多箭的山缪也不简单,但能在一瞬间射出那么多箭的国崎本领也无疑是神技。
而且国崎的攻击并不仅止于突袭而已。
「辉煌的太阳战车(Phoibos Chariot)!」
他发动「Regalia」。
国崎驾驭被召唤出来的太阳战车,朝山缪展开突击。
「咕!」
「哦哦哦!」
即使被防御,战车也没有停下脚步。
国崎将山缪从喷射机上扯开,连同对方的拘束术式一起燃烧殆尽。
「!」
在光带消失的同时,匣之木连忙重新稳住机体平衡。
被解开拘束的喷射机再次飞行起来,猛烈地加速前进。
天使们的飞行速度并没有多快,眨眼间就拉开了距离。
这当然也表示我们拋下了主动负责压制山缪的国崎。
「国崎……」
3
喷射机顺利飞离。
我──国崎小太郎一边目送机影离去,同时感到安心地小小松了一口气。
在那些同伴们当中,假如要留在原地,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虽然空中战也是泪泪擅长的领域,但她的「Regalia」只能在地上使用。
考虑到对方的实力也还是未知数,驾驭太阳战车在空中奔驰的我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吧。
这时。
「怎么了吗,为何叹气?」
「嗯?」
没想到对方会向我搭话,我不禁应声。
这个男人──记得雷火叫他山缪──看来不慌不忙。
虽然在承受辉煌的太阳战车的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现在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柔和微笑。
这表示他很从容吗?
「与其说是叹气,不如说是能顺利送同伴出发,觉得庆幸的叹息?」
我暂且继续与他对话。
如果这样能阻止他去追逐雷火他们,就万万岁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那并非觉得『要对付天使军团累死人啦~实在有够累啦~』的叹气。」
「哦?嗯,对。」
「那真是太好了。」
山缪摆出松了一口气的动作。
「所谓的天使毕竟是神的使者,要是你认为区区神的跑腿怎么可能赢得了真正的神,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
我不知该怎么反应。
这家伙跟外表相反,是个怪人啊。
虽然听说他是雷火以前的同伴。
让人乱了步调啊。
「实际上我可没有小看你们喔。」
再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天使什么的。
但是……
「既然你跟雷火一样是神罚者,就表示你至少跟那家伙同个等级吧?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小看你啊。」
「是这样吗?那就好。」
「话说,我才想问你怎么好像很从容的样子啊?」
「没那回事,怎么可能呢!」
山缪用力摇了摇手。
「其实我十年前还不是神罚者,所以这是我第一次跟真正的神战斗呢。」
嗯,这的确是有可能。
众神在劳亚古陆岛外面大闹的情况,只有十年前的神话战争。
纵然神罚者是专门杀害神的集团,具备实战经验的人也相当有限。
「所以我非常紧张呢。」
「……少骗人了。」
「什么?」
「你那张脸根本不是在紧张的表情吧。」
「啊……常有人说我表情缺乏紧张感。」
山缪感到伤脑筋似的搔了搔头。
「但是,我真的很紧张喔。」
山缪这么说,眉尾往下垂。
那动作确实让人感受到他的软弱。
但是──
「人类就是会对自己在正式上场时能否按照练习那样行动,感到非常不安的生物。」
──山缪嘴角的微笑,打从一开始就一次也没消失过。
「按照练习那样啊……」
反过来说,表示他如果按照练习那样行动,就能杀掉神。
应该不是虚张声势吧。
看雷火刚才的反应,就一目了然。
不知不觉间,天使兵团也布阵包围住我。
他找我对话,是为了这个吗……
不过,也已经看不见雷火他们搭乘的喷射机身影了。
我这边也达成了目的。
既然这样,之后就只剩击毙这家伙,然后我追赶上去吧。
「虽然你自信满满……但我也急著赶路呢。不好意思,要麻烦你让我早点离开这里啦。」
「这可不成。因为那位人物拜托我在这里剔除掉一尊神呢。」
「……!」
剔除掉一尊神。
也就是说,到雷火他们突破包围的行动,都跟他们预定的一样吗?
这么说来,匣之木曾说教会的目标是雷火持有的「某样东西」……
不,我没空去想多余的事情了吗?
我更用力地握紧太阳战车的缰绳。
「算啦,没差。不管你的任务是什么……要是你有自信能阻止太阳,就试试看吧!」
4
梵蒂冈。圣厅。
我──大圣女在会议结束后,为了休息移动到其他房间。
「呼……」
我坐到椅子上,大大叹了口气。
无论经历几次,都难以习惯所谓的会议。
为什么大家要特地把事情变得复杂呢?
「您看来很疲惫呢。」
「瑞。」
将披肩借我用的是瑞秋•奥尔柯特。
她是神罚者之一──体内寄宿著大天使米迦勒。
是个滑顺的栗色头发非常美丽的女性。
无论对谁都很温柔,对我也宛如姊妹一般对待。
「会议还顺利吗?」
「唉,怎么说呢。」
「这样啊。」
对于我暧昧的回答,瑞像是理解了一样点点头。
她似乎透过我的样子,察觉到会议内容不如预期。
「刚才山缪来了联络。」
「他怎么说?」
「他说按照预定将阿波罗拉离『残渣』所有者身旁了。」
「这样啊。不愧是他呢。」
山缪•欧文是体内寄宿著大天使乌列尔的神罚者。
──大天使乌列尔。
名字意味著「神之火焰」的七大天使之一。
也被说是教导与预言的天使,同时也是地狱的统辖者。
就如同其名字所指示的,人们描绘的祂通常右手本身就是火焰,或是携带著火焰剑,在约翰•米尔顿的《失乐园》里,被视为掌管太阳运转的天使。
因为这样的补正,加上山缪本身就擅长拘束术式,我将削弱敌人战力的任务交给了他。
实际上,他确实完美地达成了被赋予的任务。
「啧!」
不过,听到瑞的报告,有个人发出咂嘴声。
发出咂嘴声的主人是将双脚放在房间长桌上的男人──神罚者德米特力•马克威尔。
「怎么了吗,德米特力?」
「呿!什么怎么了。」
德米特力毫不掩饰他的不悦,大吐怨言。
「我们的目的是回收『残渣』吧?既然这样,一开始就所有人一起进攻那座岛屿就好啦。根本没必要一点一点地削弱战力吧。」
「这……」
我迷惘著该如何回答来安抚他。
这时,瑞轻轻地踹飞桌脚。
对平常温和的她而言,这是她相当抓狂的证明。
「德米特力真的是蠢到极点的蠢蛋呢。」
「啊?你刚才说啥?」
「我都特地说了两次,蠢蛋就连耳朵都很愚蠢吗你这蠢蛋。」
「你居然给我说了三次!」
激动起来的德米特力踹开椅子站了起来。
瑞也稍微改变站立位置,摆出随时都能应战的架式。
「这个臭女人,我来帮你把那张没几个词汇的嘴巴给缝起来吧?」
「对蠢蛋用艰深的话语,他也无法理解吧?我是配合你的智商在说话喔,你这个蠢蛋。」
「你说什么!」
「可以请你别把那张低俗的嘴巴对著我和大圣女大人吗,蠢蛋?」
「我杀了你!」
「试试看啊?」
两人彷佛随时会开打起来。
插入这两人之间的,是面无表情的巨汉──琉毕西•库雷曼。
「你们别闹了。」
「你别来碍事!」
「……呼。」
德米特力对库雷也是一副找碴的态度,瑞则是耸了耸肩。
虽然看起来也像是起内讧,但在这里是常见的光景。
记得东洋好像有句话说,越爱吵架表示感情越好?
他们都是一同跨越众多战场的勇士。
纵然性格从根本上不合,但在并肩作战的期间也缔结了战友的羁绊吧。
「咳哼!」
我轻咳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瑞,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而且德米特力的主张也是正确的。」
教会的目的是从神仙雷火手中夺取「残渣」。
既然如此,将所有战力集中在这点上也是可行的。
老实说,我也一直认为应该这么做。
不过,却无法那么做。
「如果枢机卿他们不反对就好了……」
「呿!那群老头子做的事情总是这样吧。」
「请你别动不动就在大圣女大人面前出口成脏好吗,蠢蛋?」
「我才想问你非得在每句话后面顺便骂人才爽吗,臭女人!」
瑞跟德米特力又开始争吵。
就在我惊慌失措时,库雷按住两人的额头,帮忙阻止了争吵。
我再次轻咳一声。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我们是教会这个组织的一分子。」
既然是组织,就必须服从上面的方针才行。
即使那未必是正确的判断。
「……唉。」
我一边劝告著德米特力,同时不禁叹了口气。
因为我想起了五天前,也就是在一直潜伏的神仙天华重新出现后没多久,所召开的紧急会议。
那场会议真的很糟糕。
总之协商毫无进展。
各自的主张都不一致、互相反弹、而且情报错综复杂,每个人都在一片混乱的状态下朝不同方向发言。
一下说应该派遣增援到劳亚古陆岛。
一下说不对,应该暂且将所有神罚者都召集到梵蒂冈。
「残渣」究竟在神仙天华还是神仙雷火的手边?
那对兄妹联手了吗?
假如是那样,圣餐管理机构会怎么行动?
各国的反应是?
关于神仙天华的动向,掌握到什么程度?
现在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诸如此类。
「这也是神仙天华的目的吗?」
「所谓的『目的』是指什么呢,大圣女大人?」
「是指她没有从兄长手中夺走『残渣』这件事。」
还不清楚神仙天华没有在劳亚古陆岛从兄长手中夺走「残渣」的理由。
但是,结果诞生的就是三足鼎立这种现况。
受到这弊病影响最深的是真圣教会。
正因身为大组织才有的枷锁。
统一意志需要时间,或者说根本无法统一意见这项弱点,导致我们在各种判断上都慢了一步。
「神仙天华……听说现在是自称新生神话同盟,要是『残渣』在她手上的话,事情还简单一点。」
我这番话让瑞露出疑惑的表情。
「但是,比起同盟,神仙雷火与管理机构在战力上比较劣势。如果要夺取『残渣』,从神仙雷火手上抢走应该比较容易吧?」
「确实就如同你说的。只不过,前提是教会能够将所有战力都用来针对他的话。」
但那是不可能的。
假如真圣教会将战力倾向神仙雷火那边,新生神话同盟会立刻攻入兵力变薄弱的梵蒂冈。
在战力上能与教会匹敌的是同盟那边。
因此教会必须针对他们保留战力才行。
这里最麻烦的就是,神仙雷火的势力也绝非小喽啰程度。
即使投入半吊子的战力,也只会被打倒。
要夺取「残渣」,需要分配相对的战力。
但那么做的话,就会被同盟趁虚而入。
「假如『残渣』在同盟手边,只要留意他们就行了。但既然是神仙雷火持有『残渣』,我们就『不能无视』他们。」
假如神仙天华已经从兄长手中夺取「残渣」,或许真圣教会也能毫不客气地竭尽全力在与他们的战斗上。
因为没有「残渣」的神仙雷火,是个可以无视他的存在。
应该留意的是他们从旁插手的情况,但只要靠「数量」拦住他们,就能充分应付。
「『最大的敌人』与『最大的目的』分别存在的话,人们就会对判断产生迷惘。应该做好准备应付敌人,或是应该迅速达成目的?」
「您的意思是,扰乱教会的意志统一,是对方的目的吗?」
「我现在认为可能是那样。」
就算对方并没有那种意图,但既然现在已经变成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这么一想的话,他们屠杀信徒的目的,说不定是挑衅呢。」
「……?」
「瑞,还有德米特力也是,要是露出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太失礼喽。在枢机卿里头,也是有真正的善人。」
「这话什么意思啊?」
「我才没有露出跟这男人一样的表情。」
「在会议中也激烈地讨论过是否要对信徒见死不救。」
想要拯救遭到屠杀的信徒的善人。
把自身安全看得最重要的保身派。
主张无论如何都该夺取「残渣」的强硬派。
认为这一切可能都是敌人陷阱的怀疑主义者。
各自都秉持各自的理由,有优先的事情和主张。
因为许多意图交错的缘故,讨论更加没有进展。
不仅如此。
「这种时候,特别麻烦的就是会冒出半吊子的折衷方案呢。」
「您是说山缪那件事吗?」
「对。虽说是率领天使兵团,但居然让他独自一人前往岛屿,一个搞不好,可能会白白丧失贵重的战力。」
觉得应该采取什么对策的心情一马当先,总之试图有所行动。
但无论要做什么,都不想有太严重的失败。
当然也不想做明显会失败的事情。
结果得到的就是「一边留下成功的可能性,同时就算失败,也能在最低限度的损害内了事」这种折衷方案。
靠山缪率领的天使兵团夺取「残渣」。
对于在南美大陆大闹的新生神话同盟的牵制行为。
无论哪边都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决定付诸实行。
「算了,我已经事先悄悄地告知他只要能剔除一个敌人就好,我想他应该不会太乱来才对。」
「不愧是大圣女大人。」
瑞露出微笑。
「呿!」
德米特力似乎还是无法接受,他又粗鲁地坐到椅子上。
瑞又瞪著他看,但似乎不想又争吵起来,她什么也没说。
看到两人暂且是冷静了下来,我也再次将身体靠向椅背。
话说回来……神仙天华……吗?
真是个麻烦的对手。
简直就像古代兵法家说的一样。
才以为她宛如影子一般藏起来在策划阴谋。
一展开行动就宛如雷电一般进攻。
特别是会针对人类抱有的缺点这点,实在相当下流。
以前曾听说她被称为日本分部的私生子。
要是以为她是失败作品而小看她,说不定会被全部翻盘。
这令人头痛的事情让我又叹了口气。
「这次是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喔,瑞。」
我将自身的担忧收藏在心里。
然后啪一声地拍了拍手。
「好啦,大家也差不多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要是太常泡在这里,我又会挨骂了。」
「咦~怎么这样~」
瑞发出似乎很难过的声音。
看到她摆出那种表情,我也很伤脑筋,不过……
「要是跟大家太过亲密,会有人觉得我把神罚者当私人物品喔。」
「哈!他们爱说就随他们讲啊!」
「那可不行喔。」
「我不懂你的意思。」
德米特力彷佛想说无聊透顶似的笑了笑。
「什么会有人觉得你把神罚者当私人物品,实际上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你这蠢蛋,声音太大了!」
「所以说别叫我蠢蛋啦,小心我揉你胸部喔,臭女人!」
德米特力磅一声地拍著桌子,发出下流的咒骂声。
但他没有再对瑞多说什么──
「我才不管那群老头子有什么意图。我服从的只有大圣女大人你而已。」
而是看著我的脸这么说了。
「什么服从,我并没有命令各位神罚者的权力喔。」
「哈!算了,如果你觉得那样比较好,就当作是那么一回事吧。」
「……」
将神罚者当成私人物品。
纵然是枢机卿,也不被允许这种行为。
他们的力量不能因个人的意图而使用。
当然,我也不能这么做。
我只不过是比起其他人跟神罚者们感情好一点而已。
可说是私人关系。
况且位于圣女这个类别的我,根本无权命令神罚者。
没有任何强制力。
所以刚才说的对山缪的指示,也只是身为朋友的建议。
像这样跟瑞他们谈论现况,也不过是在闲聊而已。
不,并不是什么表面上是这样。
我跟大家真的只是朋友。
只不过……上司的命令与朋友的建议,他们会以哪边为优先,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事情了。
「……?」
这时,我注意到待在房间里的另一名神罚者,从刚才开始就异常安静。
「莉兹,怎么了吗?」
「……」
即使向她搭话,莉兹•史雷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盘腿坐在椅子上,竖起爱用的日本刀,将额头贴在刀锷上,似乎正集中精神在什么上面。
「库雷。莉兹在做什么呢?」
「嗯……喔。莉兹刚才说她『正忙著练气』。」
「气?」
「我想应该是很接近魔力的东西,但并不确定详细。」
「她为何要这么做?」
「听说是因为被徒弟摆了一道。」
莉兹的徒弟……是说神仙雷火吗?
「具体而言,她是在做什么呢?」
「天晓得。我也难以理解。」
「……我是在剔除多余的部分。」
这时,莉兹睁开了一边眼睛,这么回答。
「打扰到你了?」
「没有。而且也不是一旦中断就得从头来过的事情。」
「是哦。那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请问。」
「你说要剔除多余的部分,那个多余的部分是什么呀?」
「天使。」
「!」
听到莉兹有些冷淡地这么断言的内容,不只是我,就连库雷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是说你正在剔除获得的天使之力吗?」
「有点不同。」
莉兹一脸麻烦似的让手指在半空中转圈。
「要比喻的话,大概是分解过剩而浪费掉的天使之力,当作纯粹的能源吸收到体内那种感觉?像是羽翼或光圈之类的。」
「没有羽翼的话,就不能飞了吧?」
「人类本来就不会飞吧。」
莉兹这么说道,同时停止转动手指。
「……要是让羽翼随时显现出来,会损失庞大的力量。体内的气流循环也会乱掉,很碍事。倒不如说,我要消除所有邪眼杀手以外的力量。空中战就交给其他人。」
「什么交给其他人,我说你啊……」
库雷看似傻眼地耸了耸肩。
我非常明白他的心情。
能在空中飞行,是莫大的优势。
反过来说,倘若只有对方能飞,而自己不能飞的话,会非常不利。
只要观察制空权在近代战争中的重要性,这点显而易见。
莉兹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吧。
「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我询问莉兹刻意这么做的理由。
于是她睁开双眼。
「因为我徒弟他……似乎比我所想的更有成长。」
「你是说神仙雷火吗?」
「对。我也有身为师父的面子要顾,也不能输给他两次。」
「就我听到的报告内容,应该没有到落败的程度吧?」
「就当作是让分吧。」
「将胜利条件调得宽松一点算让分?」
「没错。」
从对方的角度来看,那样应该没有让到什么分吧?
「……」
但神罚者首屈一指的剑士莉兹会警戒成这样……这或许不是能视若无睹的事情。
只留下沙利叶之眼,也是因为意识到那男人的魔眼吗?
神仙雷火。
目前的「残渣」持有者。
过去的「容器」候补。
神仙天华的哥哥。
我抱持的只有这种程度的认知。
即使把他算入敌方势力之一,但也不觉得他有他妹妹那般的威胁性。
虽然现在我也不认为这样的想法有误。
不过,看到再次闭上双眼开始集中精神的莉兹,一种奇妙的不安开始在胸口盘旋。
「……」
我改变主意,决定稍微提升警戒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