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北海道新干线的开通,是两周之前的事了。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知事们,给新干线剪彩的盛况。
新闻的解说称,因为北海道新干线的开通,从东京到札幌就只用短短四个小时的时间。
为了庆祝运行通车,仅限本月车票大减价优惠。
想乘坐刚刚修好的新干线旅游的客人,包括我们在内,数量众多。
我们坐上的自由座位车厢,也是坐无缺席。
我坐在靠窗的位子。
在到达目的地札幌之前的这段时间,我打算用状态极佳地读书度过。我读的书是恐怖小说。讲述的是怪物袭击别墅,主人公的逃生历程。这或许并不适合旅行的时候读,我稍稍有些后悔了。
「你真的没拿吧……!」
「我没有拿哦!」
在读书的我身旁,听到了几个同伴们吵闹的声音。
在那里出现的是,正在玩着抽鬼牌的,一脸严肃的三人组。
其中一人,反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正对着我,是一个目光凶恶的男子。
粗野的茶色短发,再加上耳环,他就是我的同班同学,明津宪刚。明津的脸色不好,额头上浮出汗滴问道。
「你真的真的,没有拿鬼牌么,冴上妹……!」
「明津真是罗嗦啊,我都说了没拿了啊!」
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的,活泼的少女,得意地回答着。
黑色的长发梳成一个马尾辫,她是我的妹妹冴上爱架。
爱架将自己手上的两张牌背面对着明津,脸上出现了意味深长的怪笑。明津慎重地将手伸向了爱架的手牌之中的一张。
在犹豫了很长时间之后……明津终于抽出了一张牌。
「……啊……咕……!」
这时,他发出了一声奇妙的呻吟。
明津确认到自己的牌的花纹,然后脸变得惨白。
整个人开始因为不爽而磨起了牙,看着他的表情,真心很好懂。
明津抽到了——鬼牌。
并没有去理嘻嘻微笑的爱架,明津转向他的邻座。
「混蛋幸村,这次到你了!快,给我利索点抽牌!」
明津旁边坐着的,是一位戴着针织帽的少年。
我的同班同学,幸村弘树。
面对弘树,明津递出三张牌。
……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中间的那一张突出来。
「……哦呀哦呀~明津同学,你完全是想让我抽中间的那一张嘛,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明津一脸复杂地看着,好像已经看破一切的弘树。
「嘿嘿,这不是明摆着是安全牌么……相信我吧?啊?」
果然,弘树向明津没有刻意突出的另外两张伸手。
然后……看着这些的明津的脸好像绽开了花。
弘树察觉到明津高兴的表情,立刻重新考虑。
然后,把手伸向了明津突出的那一张牌。
明津的笑容中途就消失不见了,开始露出明显的紧张的神色。
弘树毫不犹豫地,将明津特地『强调』的那张中间的牌抽出。
「啊啊!」
明津发出了惨叫。弘树抽出的牌,正是弘树想要的那张。
「太好了,这样我就出完牌了!」
「你家伙,为什么这么轻易地相信我的话!这根本就不符合你的狡猾本性吧!」
「唔哈哈哈!明津同学真是的,自己在想什么,脸上都写满了。现在你正好剩下两张鬼牌吧,你也太单纯了~」
「可恶,你这混蛋为什么知道我拿着两张鬼牌啊……」
不理会抱怨着的明津,弘树将自己凑成一对的最后手牌丢出来。
然后仅剩一张牌的弘树,将自己的牌递给下一个的爱架。
于是弘树的牌都抽完了,第一个获胜。
然后爱架拿走的弘树的牌又和自己原来的一张凑成一对,第二个胜出。
最后,只剩下明津一个人手里拿着大小王。
明津不服输地咬牙切齿,生气地举起自己的食指。
「再来一盘!再来决一胜负!」
「诶,还要来吗,明津酱,这是第几次输了啊~」
「明津,对这种纸牌游戏真的没辙呢,是没有才能么」
「闭嘴!我才不喜欢输啊!更讨厌一直输!」
「真是的~明津酱真是淘气啊。嘛,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啦~」
弘树一副厌倦了的口气,但是还是充满干劲地开始洗牌。
正在弘树将牌混匀的时候,爱架朝身旁的我搭话了。
「喂,喂,诚一也来吧。4个人一起玩的话会更加高兴哦!」
「嗯,啊,等会儿吧」
毫无参战意愿的我,从抽鬼牌的观战中脱离,回到了读书状态。
斜视着我的弘树,说起有点讽刺的话。
「NO,NO,爱架酱。对于正在认真读书的诚一君,你对他说什么都是空谈呢。要不是新干线突然爆炸了,或者是突然有美女来亲他一口之类的事情,他根本连反应都没有。这个中年男人(译注:想起了灌篮高手里面的桥段)」
「呼,真是无聊的哥哥」
爱架鼓起双颊。
「嘛嘛,不要这样说嘛,爱架酱。要说我们能来这里温泉旅行的原因,有一半是诚一导演的功劳也不为过哦。现在的诚一,在某种意义来说,是我们神一样的存在呢」
爱架,开始对弘树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明赞同起来。
然后弘树对爱架继续说。
「因为一个月之前的文化祭的舞台剧评比获得优胜,这个赏金,才作为了今天的路费哦。并且幸运的是,雏木的亲戚在北海道经营旅馆。又因为这样的原因,我们就能够在圣诞季高潮的时候来到北海道旅游啊。太优雅了,太贵族了!」
「优雅啊!贵族啊!」
「是吧,是吧!嘛,现在这个值得感激的存在诚一大人,希望安安静静地读书,我们就应该尊重他的意志,玩牌的时候尽量不吵到他,这才是尽到了小小心意。我们真是温柔的男子汉啊」
「我可是女的!」
「哎呀确实是这样呢!不论如何,现在的诚一大人我们必须像尊敬上帝一样尊敬他!快,和我一起跪拜在诚一大人的面前吧!哈~啊!」
「哈~啊!」
像是万岁一样,弘树拜在我面前。
模仿着笨蛋弘树一起跪下来的,只有觉得好玩的爱架。
我眼不离书,叹息着跟弘树说
「……又不光是我的功劳吧,班上的大家一起努力才会优胜的」
「什么嘛,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嘛,诚一君!」
「呃……诶?」
态度突然转变的弘树,我出乎意料。弘树握紧拳头雄辩道。
「真正起作用的并不是诚一的剧本,果然还是羽鹭酱的白雪公主打扮太可爱了!都是因为这个啊!」
然后,一直默不作声地明津开始同意起弘树的意见。
「这不是当然的么,能获得优胜不是因为冴上的剧本,而是大师完美的演技啊,明摆着的啊」
弘树,朝着同意自己的观点的明津竖起了大拇指。
「噢,还真是明白人呢,明津酱!戏的最后,那美丽的落泪,不论是谁都会为之动容,给我们投上一票的啊!这样才获得的优胜啊!」
「喂,弘树……数秒以前你不是还在说是我的功劳么」
「啊咧咧,诚一君,数秒以前,你还在自己否定是你的功劳吧?」
「咕……」
觉得自己被弘树调侃真是失策,我后悔地再次回到读书上。
看着我和弘树的对话的明津,叹了一口气,跟弘树说。
「……嘛,怎样都好啦,快点分牌啊,混蛋幸村。这次一定是我赢了」
发现弘树到现在还没有再开始抽鬼牌的意思,明津开始恼火了。
在明津的催促下,弘树开始发牌。
从弘树手中接过牌以后,爱架说
「羽鹭同学,确实是个漂亮的人啊」
「哦哦,说起来爱架酱,也知道羽鹭酱的事情吗」
弘树一问,爱架点点头。
「总觉得,好像她的可爱程度能把那些演员比下去呢。我也去看了诚一的舞台剧,确实羽鹭同学很适合白雪公主的扮演呢……」
不知怎么的,爱架好像不是很高兴地朝我盯过来。
「为什么,那种漂亮的人会和诚一这种人亲近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爱架酱,这是我东第一高中的7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一啊」
爱架伸伸懒腰,看看周围的座位。
「说起来……周围的座位上,并没有看到羽鹭同学和雏木同学的身影呢。在月台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的」
弘树分完牌以后,一边确认自己的手牌一边和爱架说
「这也难怪啊。在这么多人乘坐的车上,我们乘坐的又是自由座位的,能够全员坐在一起是不可能的。虽然能确定她们和我们坐的是不同的车厢呢……唔,要是能一起那该多好啊!」
弘树一边分牌,一边皱紧眉毛抱怨着。
看到来到北海道旅行也一如既往的弘树的轻薄,我不知怎么地安心下来。
■■■
到新干线的终点站,札幌站以后,乘客们开始取出头上架子上放着的行李。
我们也跟着他们,取出自己的行李。
因为只不过是玩两天一夜的旅行,我们的行李并不是很多,我将自己的旅行箱取出来,再把爱架的份也拿出来。
我们提着行李一下车,就感到周边的气温突然下降了。
和有暖气的车厢不同,新干线月台的寒冷,使我们呼吸都出现了白雾。
虽然从车窗看到了雪景,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已经适应了温暖的关东气候的身体,正在忍受寒冷。我为了从能让体温急剧下降的冷气下保护自己,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走在前面的弘树,一边打着手机,一边和我说
「在这么多人混杂的情况下回合实在是不行了。我们到区间公共汽车站那里等。刚刚已经这样发邮件给雏木了」(译注:区间公共汽车,一般指旅馆与机场之间)
看来弘树是一边走一边编辑了邮件。
发完邮件以后,弘树仰望了一下头顶低声说。
「记得好像雏木的祖母开的旅馆,有免费的区间巴士运行吧。我想应该在北出口的终点站那边,那个,指示牌在哪里」
混在走向检票口的人群中,我们抬头看着天花板上装载着的指示牌。然后我们一齐发出了感叹。
「……哦哦!」
令人惊讶的是,头上的空间中,漂浮着车站的立体结构图。
好像是制作成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清楚看到结构图的样子。
也有这是刚刚造出来的新干线的原因吧,这里随处可见高科技的终端。月台的一角,能够指引你去目的地的定位装置,或是能够查找周围空余宾馆的装置都有设置。
拥有很多高科技的设备的车站,非常有未来感,光是看着就觉得很高兴。
我们确认了巴士站的地点以后,就往最近的出站口开始移动。
我们穿过出站口,朝着北出口走去。
然后,穿过出口,眼前出现了12月份的札幌的市景。
明明还没到晚上6点钟,但是车站却已经被夜色包围。
「呜哇,这还真是漂亮的圣诞夜景啊!」
在我旁边的弘树,两眼放光地赞叹着。
弘树说的对。车站前的摆设和大楼,点缀着数不清的绿色和白色的LED光。我不禁被这梦幻般的景象吸引住了。
弘树抱起双臂,有点嘲讽地说
「这下国分就后悔了。虽然说是能和女朋友两个人一起过平安夜,但是居然拒绝这么美妙的旅行。嗯~国分酱真是可爱呢!」
弘树一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戴眼镜的国分的脸。
我并没有想象出平常就面无表情的国分,会有后悔的表情。
倒不如说反过来,没有恋人的我们比较可怜吧。
「……真是多管闲事」
「自己一个人念叨着什么啊,诚一」
看着有点撅起嘴巴的我,弘树一脸奇怪地望过来。
这时,在我们身旁发着呆的明津的口中,突然被雪块砸中了。
「噗噢!」
明津将自己嘴巴含着的雪块吐出来,凶狠地环顾四周。
朝明津丢雪球的,是在雪景之中闹腾着的爱架。
「哦!是雪啊!」
「可恶,冴上妹!毫无预警就来一记爆头啊!」
爱架怪笑着对怒上心头的明津说
「不,只是看到你张这么大嘴,刚刚好能塞下雪球,所以就请你吃啦」
「嚯嚯……那么我也让你的嘴巴里吃些雪球吧!」
说着,明津将自己手边的雪聚集起来,开始做雪球。
「看招!」
「咿呀!讨厌!」
爱架和明津开始了无意义的雪球大战。我和弘树看着周围的积雪。
——积雪大概有20厘米左右吧。
厚厚的雪块,在建筑物上,路边堆积起来。
因为已经除过雪,所以车道上的雪并不是很多。
但是除过的雪过多,都堆到了人行道上。
一边抱臂,弘树一边做满足状说。
「虽然说只是12月的降雪,北国的降雪,真是气势宏大呢!」
……确实如果是关东的话,12月根本看不到这样的积雪。
但是今年只限关东,发生了8月降雪的这种奇怪的事……嘛,那个就不算数了吧。
在我们感叹着积雪的时候,从较远处的巴士站,传来了悠闲的声音。
「啊~冴上君他们啊~」
我们朝声音的方向回头,在那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垂肩程度的直黑发,在耳际用发夹扣住头发,一边耳朵上挂着凯尔特十字架的挂坠。
一直满脸笑容的,慢节奏的同班同学,雏木叶苗。
雏木在那边很欢快地蹦蹦跳跳,朝这边挥手。
「喂~巴士在这边哦~!」
看来那边,就是我们目标的免费巴士终点站了。
在巴士的候车区,还有另外一位少女。
一直延伸到背后的白色长发,绿色的双眸,戴着红色镜框眼镜的美丽少女。
她正是,在文化祭上扮演白雪公主的少女——羽鹭雪名。
我看到雪名时而和雏木谈笑,时而欢闹的情景。
「……完全融洽起来了呢」
我一边说着,嘴角不禁浮起微笑。
雪名在不久之前——都还不能和除我以外的其他同学轻松聊天。
堵塞着。
紧闭起心扉。
不想积极地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那样的雪名,现在和除我以外的同班同学——雏木关系这么好,实在是感慨啊。
我和弘树放着还在进行无意义之举的明津和爱架不管,先和雏木她们会和了。
雏木确认到我们的身影,感到非常高兴。
「这下就全部到齐了呢,哎呀~能够平安到达札幌,真是太好了呢~」
面对悠闲的雏木的语气,我微笑着说
「是呢,话说回来,没想到北国的寒冷就算穿了这么多还是难忍啊……」
「唔姆姆~遗憾的是,我的祖母居住的小镇,是比这里还要寒冷的地方哦。到时一定会供暖的啦」
「比,比这里还寒冷么。唔。毕竟听说是山间的旅馆,所以某种程度上做好了防寒的心理准备了呢」
我开始考虑是不是事先从包里把暖宝取出来。
突然想起来,我便向雏木说出迟来的感谢
「真是不好意思呢。在圣诞节这种时候……并且还是新干线开通纪念的时候,还来免费蹭团体客人。虽然我也有点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受到了免费的诱惑……」
「我祖母说了,不用在意那种小事了哦。一说到冴上君要来,祖母就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嗯?为什么说到我要来,祖母就很快答应了呢?」
「诶,啊,这个,这是因为……!」
雏木支支吾吾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唔姆姆,总、总之就是没关系啦,你不用在意就好了!」
双手来回挥着,雏木这种说着。
「新干线。因为你们没有坐在附近的座位上,我还担心你们是不是误车了呢,看来是白担心异常啊」
「嗯,我和叶苗酱坐在一起,聊了很多哦」
小巧的雪名,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她的表情是真心感到高兴的,看来在新干线上的一个小时,对雪名来说是美好地度过了吧。
该不会,对雪名来说,同性的第一个朋友就是雏木吧。
可能她们女生之间可以聊得比我这个男性朋友在场时,更加不拘束吧。
我这样一想,稍微有点复杂的心情。
「是什么呢?」
「?」
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感情。
总觉得好像雪名在渐渐远离自己,和不安类似的心情,感觉心口有点难受。明明对雪名来说,现在的情况很好的……
「——什么啊,那帮布偶打扮的人」
我的思考,被弘树的话给打断了。
我们一起看向弘树注视着的方向。
……貌似旁边的巴士停靠点,正好有巴士过来。
我们察觉到有一个奇妙的团体,构成了要坐上巴士的队伍中
他们是三个人。奇妙的是,其中的两个人,穿着『熊布偶』的衣服。
那可爱的表情还有圈圈眼,就像是游乐场里面给小孩发气球的熊布偶一样。
北海道再怎么冷,他们应该也不会拿布偶装来代替防寒装备吧。
布偶打扮的他们,还背着看起来很重的登山包。
我反射性地说
「……这是什么活动会场的吉祥物吗?」
跟在布偶熊后面的最后一人,并没有穿着布偶装。
茶色的短短的双马尾,半眯着的睡眼。
奇异的,是她的着装。
在这种极寒的地方,她只穿这一件耷拉着的,看起来很单薄的蓝色和服。
背后还拉着一个带有小轮子的拖箱,应该和我们一样是旅客吧。但是这种诡异的打扮,看上去并不像普通的旅行者啊。
不论怎么样都很显眼的团体,我们以外的其他人看到了也非常的吃惊。
「那个怎么说呢,真是快乐的熊们呢,和穿着和服的女孩一起旅游嘛」
正如弘树所说,最后的少女的年纪应该是中学生左右,大概和爱架是同年的。
皱起眉头的弘树说。
「总觉得是有点诡异的集团呢,像是在恐怖小说里面会登场的角色呢」
「……附近还有游乐园什么的吧?或者是正要去打工?」
对我的预测,弘树叹气着,否定了。
「现在就穿上打工的衣服,这个干劲还真是热火朝天呢。喂,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那个孩子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察觉到的时候,最后的那个女孩微微笑着,对我们稍稍挥了挥手,看来是发现了我和弘树正在看她吧。
弘树鼻翼扑扇着,兴奋起来。
「喂,在朝这边挥手啊!咿呀,真是可爱!」
「……你不是说很诡异的么」
我们目送着熊团体乘上巴士,朝远方去了。
终于,我们等待的区间巴士也来了。
因为站在外面也很冷,我们迅速地冲进了巴士。
雪名和雏木乘上巴士以后,我和弘树招呼着还在雪战的明津和爱架两人。两人紧张地对峙,但是一发现巴士已经到达,便慌慌忙忙收拾行李冲了过来。
我们全体都上了车以后,车门终于关闭了。
平安夜的前一天晚上。
我们坐上的巴士,在为即将到来的圣诞夜打点的街道上奔走着。
■■■
区间巴士离开了札幌市区,在大山里的山路上行驶。
车辆在并没有除雪的道路上行驶,稍微离开道路一点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雪景,所以目测,这些积雪也有30厘米厚了
周围完全是雪国的光景。
因为是在山间,所以就像雏木说的那样,比市区更加寒冷。冷得让我觉得巴士里面的暖气完全没有作用,车内也变得冰凉。
终于,巴士到达了旅馆附近的停车场。
下了车以后,我们还要提着行李走一小截路。
走了一段时间
「…………!」
我有一瞬间,感觉到了激烈的头痛袭来。
但是头痛马上缓和,烟消云散了。
「……难不成是眼部疲劳么?总觉得眼睛像针扎一样疼啊」
头痛以后,自己的眼睛开始充血,感觉视野全部都有点变红了。
可能是因为,在车上读了书也说不定。
我闭上疼痛的那边眼睛,用手指做起眼保健操。
弘树在我旁边感叹着。
「哇,这里正是所谓的观光胜地了!」
弘树环顾周围的景色,可以说是完全为旅游业服务的温泉街了。
土产商店还有乡土料理的美食店也并排建起。
被它们的灯光包围着的我们,心中都开始盘算起『明天要去哪家店呢』
终于,领路的雏木,指着其中的一个旅馆说。
「那个名叫『和水亭』的旅馆,就是我的祖母开的哦!」
「哇哇!好厉害!好大啊!」
在我旁边走着的爱架,立刻发出了欢呼。
爱架说的对。
雏木的祖母开的旅馆的屋子,可以说是非常气派。
入口装饰着巨大的吊灯,还有和伞和招牌等装饰。打开两重的入口大门,发现地上被红色的绒毯覆盖,大堂十分宽敞。
雏木和雪名也大大方方地拉开门走到了旅馆里面。
站在后面的我是不是也要进去呢……我定在了原地。
这是比我想象得要豪华得多的旅馆,贫穷成性的我开始担心地念叨着
「这,这个,在这种旅馆免费过夜真的好吗……?不用先确认一下吧?」
「啊?在说什么啊,你。那种事太婆婆妈妈了吧」
「没问题的啦,没问题!」
根本无视我的担心,爱架和明津轻松地拉开入口的拉门,走进大堂。
那两个人,感觉还蛮默契的啊,到底是关系好还是关系不好啊……
总之无语地站着的我,最后也下定了决心,走进了旅馆。
我随着明津和爱架进入了『和水亭』。大堂中,站着一位和服打扮的老板娘一样的,老婆婆。她和雏木说了一些话以后。
然后转身面对我们,殷切地向我们打招呼。
「欢迎来到,和水亭」
老板娘,露出了模范式的,老婆婆温柔的笑容。
这种温和的气场,感觉有点和孙女的雏木类似。
「各位就是叶苗酱的同班同学的朋友吧。从关东大老远地赶过来,欢迎光临。总之快请进吧。不会收住宿费的请放心。虽然是个没什么东西的乡下,不过就在我这里悠闲地创造一些寒假的美好记忆吧」
老板娘取下挂在总台的两把房间钥匙,交给我们。
男生和女生住在不同的房间。
男生有我和弘树,明津三人。女生有雪名,雏木,还有爱架三人。
我们收下钥匙,向老板娘道谢以后,提着行李走向房间。
「你就是,羽鹭雪名酱?」
正要走向房间的雪名,老板娘叫住了她。
被叫住的雪名,用惊讶的表情回答着
「是……是这样没错」
「原来如此,确实很可爱呢」
老板娘抱起双臂,开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雪名。
观察了她一会儿,老板娘这次看向了站在雪名身旁的我
「于是,你就是冴上诚一君?」
「是,我是」
「果然呢,正如叶苗酱所说的孩子呢」
「哈……」
老板娘,到我耳边说起悄悄话。
「叶苗的事情请多指教了。要不要我给你和叶苗安排两个人单独的房间呢?」
「诶……?」
我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雏木就发出悲鸣冲过来了。
「真是的~奶奶!不要搞这些,我不是说了么!」
「啊拉啊拉,抱歉的叶苗酱。那么大家,请尽情享受吧,呼呼呼」
老板娘像是坏笑一样微笑着,小步走着进入了大堂对面的办公室。
雏木的脸还是通红的,大喘着气。
正呆在原地的时候,走廊那边传来了弘树的声音。
「喂,诚一酱。你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啊,我们的房间在二楼哦。不管你了哦~」
「啊,啊啊。现在就过去」
女生组的雪名和雏木,朝着其他的方向走去。
我目送着她们的身影,然后拿着自己的行李追赶起弘树。
■■■
房间是有榻榻米的和式房间。
我打开雪景图的窗子,朝旅馆内积雪的日本庭园风光望去。
真是风雅的位子,如果坐在这里读书的话,想必气氛会很好吧。一边想着这样的美事,我一边将行李放在房间的一角。
我将自己行李放完以后,迅速开始查看铁板上介绍的,室内的配置。
收费的饮料放在冰箱里。
还有放着没看过的频道的大型液晶电视。
暖炉加上蜜柑,这不是完美的布局么……!
确认了室内的设备以后,我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弘树看向天花板的木雕花纹。
「这个榻榻米的味道,让我想起内战以前去过的,奶奶家的味道啊,真好啊……」
「居然和笨蛋幸村意见会有统一,我是不是也老年痴呆了啊」
咋舌的明津,说出一句狠话。
在榻榻米上享受了一阵,我们开始换上叠在房间角落的浴衣。
这样,突然就有一种,从穿着的厚厚的衣服中解放出来的感觉。
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旅途劳顿呢,我再次在榻榻米上懒懒散散起来。
正当我们温吞地在榻榻米上思考人生的时候。
「失礼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穿着罩衣的服务员出现了(译注:这里『仲居』只好翻译成服务员了,就像是前面的『女将』是老板娘一样,看过花开物语的应该知道吧)
「!」
出现的服务员的容貌有些奇异,我们同时都吃了一惊。
服务员,是一位和我们同年纪的少女,及腰的黑色长发。带着温柔的笑容。但是,少女是——独眼的。
闭上的左眼。从额头开始一直延伸到左脸上,有一道直线的伤疤。
我们被她奇怪的容貌吓到,谁都没敢出声。
是不是感觉到我们的态度了呢,服务员的少女有点困惑地赔笑道。
「真是对不起,这个脸,果然吃惊了吧」
「啊……没有,对不起」
「没关系,我这张脸,确实会吓到不少客人呢」
独眼的服务员,再次低头向我们说。
「我名叫相原夕。从今天开始在这家旅馆工作的,新人服务员。虽然我的脸有些可怕,但请不用拘束」
名叫相原夕的少女,抬起低下的头,露出了微笑。
我对态度很失礼的自己感到了羞愧。
可能也有想把这种心情蒙混过去的心情吧,我勉强地为了补救场面,将对话进行下去。
「那个……相原小姐?」
面对畏畏缩缩的我,相原回以一个清爽的微笑说。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种事我不是很好说清楚,不过和我们大概是同龄人的你,还对我们这么敬重,感觉这样有点奇怪呢」
「啊啊。确实是这样也说不定呢」
相原也一脸能够理解的样子。
「我……发生了各种事情,现在已经不上学了」
「……是这样么」
我的话尾含混了。因为总觉得开启了一个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的对话。
但是相原,好像是想要将我的担心给吹散一样,用轻快的语调说。
「就是这样,然后就觉得自己到了独立的时候了,就开始工作了」
相原温柔地眯起眼睛。
「……想要重新开始一段人生,现在终于如所想的那样了。我一直想着,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人生的话,能够向受伤害的人们……传达自己真正的心意」
说着说着,相原的脸上染上了些微的绯红。
我紧闭嘴巴,并不只是我,明津和弘树都默不作声。
我们并不知道在这个旅馆工作的相原,背负着怎么样的过去。
但是,不论是她的左眼的伤,还是她的口气。
应该都不是我们这种萍水相逢的人能够简单地去深究的吧。
因为东京内战失去了家人的我们,不想轻率地去打探他人的内心。因为理解了这种心情吧,我们都自然地陷入了沉默。
相原,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睁大了只有一边的眼睛。
「啊不好,我真是的,都顾着说话了,要紧的事情都忘记了」
相原重新端正自己的姿势说
「晚饭的准备已经完成了,请到一楼的樱之间用餐,我是来转告这个的」
说完,相原夕将高雅的拉门关上,离去了。
相原离开以后,我们还一直发着呆。
然后,弘树呆呆地说
「……感觉,她比我们成熟很多呢」
「……咕」
虽然明津没有明说,不过看他挠着头的样子,看来是只有态度上肯定了弘树的意见吧
■■■
在聚餐会场摆着众多的桌子其中的一桌,我们六个人坐在一起。
桌子上摆着蔬菜和鱼,还有当地的特色牡丹锅。
一边说笑一边吃饭的我们,都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但是我看向斜对面坐着的雪名,感觉像是要去守夜一样沉重的表情。
穿着浴衣的雏木,一副困扰的样子,安慰着泪目的雪名。
「雪名酱……?」
失落的雪名,低头望向火锅沉默着。
很悲伤地撇着眉毛,雪名手一直中拿着『白薯』。
「我跟你说哦,雪名。虽然说带零食或是食材过来都是允许的……但是这种锅,是烤不了白薯的哦」
「…………嗯,好像是这样」
哗啦,雪名的眼中流出了更多的泪水。
以前,我和雪名还有雏木,在从学校回去的路上买过烤白薯。从那时开始,雪名就已经被烤白薯深深地吸引,就算在家里,也偶尔会自己做来吃。
这次的旅行,雪名也想着要吃烤白薯吧。
雪名一心想吃烤白薯,居然把生的白薯塞进包里带过来了。
「嘿嘿嘿,大师,要说放弃还太早了哦」
对失落的雪名,坐在对面的明津搭话了。
明津露出自信的微笑,凶恶的眼神之中闪烁着光芒。
「本人明津宪刚。可是有着『炎之符术士』之名的。使用火炎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混蛋白薯什么的,不管是烤一个两个或是两兆个,都给你烤个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就不行了吧」
「真是烦人冴上,给我闭嘴!」
明面对我的吐槽,咂了咂嘴。
明津对雪名探出身子,然后抡起了自己浴衣的袖子说。
「大师,这个混蛋白薯的处置工作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将它蹂躏得面目全非的!」
「……真的?」
雪名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闪闪发光的期待的眼神抬头望着明津。
她将白薯递给明津,报以一个微笑。
「谢谢你,明津君」
「唔……咕……!」
受到雪名感谢的明津是不是害羞了呢,脸上泛起红潮,额头冒出了汗。
将雪名的白薯拿走以后,明津昂首阔步地离开了聚餐场所。
……明津的身影不见了以后不久,厨房那边传出了巨大的声音。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爆!」
厨房,传来了爆炸的声音和悲鸣。
「什么!刚刚是怎么了!这个人放出了火炎啊!」
「到底在干什么啊,客人!咿呀,好凶恶的脸!难道是黑帮的吗!」
「怎么啦啊,你们!我只不过是想料理掉这个白薯而已啊!看了不就知道了么!」
「料理白薯什么的,肯定是意味着『开火』的黑帮中的行话吧!并且这是什么啊,新开发的白薯形状的催泪瓦斯吗!不要啊好可怕!黑帮好恐怖!」
从听到的厨房的这些对话来看,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了。
刚刚还拜托明津的雪名,她的脸色惨白了。
雏木和我也是一脸沉重的表情,听着明津和旅馆工作人员的争吵声。
「……我去制止那个笨蛋吧」
「交给你了,弘树。如果是你这种轻浮的性格,不论是什么样的修罗场都能轻松解决吧!」
目送着可靠的弘树的背影,我握紧拳头为他加油。
「呐……诚一?」
「嗯?」
正对我坐着的穿着浴衣的爱架,不知为何转向对我搭话。
「……今天,邀请我过来,真是谢谢了」
爱架有些害羞地微笑。
「你用舞台剧的奖金,出了温泉旅行的交通费吧?连毫无关系的我那一份也出了,结果不是诚一亏了么。邀请我真的好吗?」
「你就不要在意这种琐屑的事情了。支付你一个人的路费,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并且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圣诞旅行的话……你不就在家孤单一个人了吗」
「……诚一」
爱架有些脸红地说着。
「很多人一起吃饭菜开心啊,总觉得,想起了爸爸和妈妈还在的时候呢」
「……是吗?」
我的话含糊了。
我们兄妹,曾经是有父母的。
最后一次全家团圆地吃一个饭,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母亲去世以后开始一直……冴上家的餐桌上,就只有我和爱架两人了。
「呐,爱架」
「嗯?」
「……爸爸和妈妈不在,果然会感到寂寞吗?」
5年前的东京内战,我们兄妹,失去了最后的血亲。
在这个世界上,我能称为家人的,只有爱架一个人了。
为了不让爱架觉得这样寂寞,我一直想着要努力。
今后,我也不打算改变这种态度。
不过因为这样,我是不是让妹妹有难过的回忆了呢,我一直都很在意。
但是,爱架就好像是要告诉我,我是在杞人忧天一样,微笑了
「没问题,我并不是孤身一人的,毕竟还有这么一个温柔的哥哥在嘛」
因为爱架的微笑,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是因为我救了妹妹,还是我自己得救了呢。
有时,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
吃完晚饭以后,我们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在愉快的进入温泉的时间之前,我们各自随心所欲地度过。
我理所应当的地,想在安静的房间里读书……但是,弘树看的电视频道实在烦人,并没有读书的环境。
忍受不了,从房间里奔出来的我,在宁静的大堂里,找到了沙发。
我将自己深深埋入沙发,开始安静地读书。
「你在这种地方啊,冴上」
「嗯,怎么啦,明津」
就算不看脸,过来搭话的人是谁也很容易明白。
我将读到的页码打了一个折,将书关上。
然后,便抬头望着站在旁边的明津——吓了一跳。
「这……这什么啊,这种难以名状的可爱的睡衣!」
我凝视着明津穿着的睡衣。
明津并没有穿旅馆准备的浴衣,而是穿上了自己带来的睡衣。
那件睡衣,白色的底子上散落着粉红的心型,就是那种很风骚的设计。
「啊?这个啊?」
明津用手擦擦鼻子,害羞地说
「很不错吧?非常完美吧」
我无语了,当场硬直。
……怎么办,听他的口气,好像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真的无法直接说出『超级不合适』这种话啊。
「比起这个,来教我做算数题吧」
一边说着,明津从怀中拿出小学3年纪学生的算术本。
我终于是忍不住了,爆发出笑声。
明津头冒青筋地说。
「你在笑什么啊,喂……!」
「毕竟你,拿出来的可是小学三年级的算术本哦,那真是」
到底是怎么了啊,明津是专门让我取笑而来的么。
但是明津非常认真,握紧了拳头说。
「这不是没办法么!大师说的东西太难懂了!为了学习数秘术,首先就不得不学习算数方面的知识啊!」
明津一直将雪名称呼为『大师』,雪名将明津『收入』自己门下,已经是班上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但是,具体说来,明津到底是向雪名学什么呢。
知道这个的,在班上估计只有我和雏木了吧。
用最近知道的称呼来说的话——数秘术,吧。
万物都是由『无次元数』这样,看不见的能量为材料构成的。
各种『数』组合起来,然后它由数式和数值表示出来。雪名使用的被称为数秘术的力量,貌似是针对『数』的构造体而言的数式,数值进行的改写,进而引发超常的力量。
简单地来说,就是『数值控制』的能力。
乍一看是万能的力量……但是,要是谁想改写数,如果不完全解析它的『写法』的话,就无法改写。在需要大量的『数』的情况下,没有充足的『数』又不行,实际上就有这么多的限制条件。
总之一般人看来,就是魔法一样的东西吧。
「你……真的要拜雪名为师?」
我再次感到惊讶,不禁向明津发问。
「这是当然的啊。我想比现在,变得更强啊」
明津坐在长桌对面的沙发上,对我说。
「不巧的是,交给我符术的原来的师傅,已经死了。我已经不能光靠一个人再学习这些超能力了。幸运的是身旁有一个如此厉害的数秘术师,是能成为世上最强的,能够和教团的13位执行官抗衡的术者,我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的吧」
「不过你,用的不是符术吗。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不过你这个,和雪名使用的那个完全是不同系统的法术吧。怎么拜师学艺啊」
「啊,这个吗,确实系统是不同的,不过根源是一样的啊」
明津有点不耐烦地挠挠头。
他将拿过来的铅笔对准我,开始说明
「虽然这对冴上来说,是毫不知情的事啊。不过在社会的暗部,很久以前,存在过大量的异能力者。伊诺克魔法,黑魔术,梅林魔法,死灵法术或是降灵术什么的,嘛,说起来的话就数也数不清的种类呢。我的符术也是其中之一啊」(译注:伊诺克典出旧约圣经的以诺之书,梅林是亚瑟王的朋友,也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师。死灵法术在克苏鲁神话中有出现,降灵术这个说法是日本的称呼,但是起源在中世纪欧洲,两者都属于黑魔法。话说,这个系列不是科学系列吗,这样说一点都不魔法啊!)
我察觉到明津的用词,询问道。
「存在过,为什么是用过去式呢」
「理由有两个,一个,这些法术因为缺乏后继者,所以不断地衰弱消失了。另一个原因,众多的法术,到了现代,都进行了『统·废·合』,整理起来了」
明津嘲讽着耸耸肩。
「各自认为自己自成一派的这种想法,已经是过时的古老价值观了。伴随着现在科学的发展,他们了解到,不论是什么术式,干的事都不过是『对万物的根源的控制』」
也就是说,明津……因为科学的进步,知道了至今为止都被认为是未知的众多法术,其实都是对『数』的操纵吧,是这个意思吧。
经明津一说,我想起来了。
以前,我从雪名那里得知『至今为止出现在物理世界的黑暗物质,或是黑暗能量,其实它们的正体都是<数>』。
但是,『数』的存在,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公之于众。
因为,经过东京内战以后,这些研究成果,都被永远地埋在了新宿的地下。
明津所说的『伴随着科学的进步』,应该是说并没有公布出来的那些研究吧……不过看来,在『社会的暗部』,这只不过是一般的知识呢。
明津苦笑着继续说。
「现在的时代,就是类似的法术混杂在一起,创造出新的体系,大概是这样吧。据我所知,最近还有黑魔术和符术合成的术式的使用者,被称为黑符术士的人存在。旧时代的魔术体系已经崩溃,比如说我,虽然我只是使用符术的力量,但是只要我有那个意思,我也能掌握黑魔术的使用要领哦」
听着明津的讲解的我,还是没有满足于这样的解释。
「『什么术式都是一样的』什么的……至少在我看来,明津的符术,和雪名的数秘术,完全就是两码事吧。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么」(译注:受不了了。诚一你是不是记忆力被清零了啊,第二卷的时候不是说了数秘术是所有法术的源流了么,果然作者出了个小BUG。某润:你就不许作者来个映像加深啊)
「我之前不也说过么,是你没有理解么?就像外语一样啊,虽然使用了不同的语言,但是说的话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样式不同,意思一样而已。其实大家都在使用一样的力量,只不过对这种力量的称呼各有不同而已」
明津不耐烦地叹息。
「这样吧,比如说,数秘术中,不是要将使用的数字表示出来吗」
明津将算数本翻开。
「这个算数本上,写着的是用我们都知道的阿拉伯数字。但是要说到数字的话,世界上还有罗马数字,希伯来数字,之类的『写法』吧。不过在众多种类的数字之中,大师只要使用的数字是阿拉伯数字吧」
确实正如明津所说的那样,雪名使用的数字,是阿拉伯数字。
「假设,其他国家也存在着数秘术师,那么那个家伙就有可能使用和大师不同的数字表达方法了。但是,就算数字的写法不同,干的事都一样是数秘术。虽然两者看上去不同,但同样都是数秘术」
明津将算数本丢在了长桌上。
然后继续说
「并且,用对你来说更有直观感觉的说法……我想想。冴上,记得你有能看到异常的『数』的能力吧,红色的幻影一样的数字」
明津说得对,我确实有这种能力。
如果空间中的数,因为异常状况受到伤害时,我就能看到想幻影一样的数字,雪名用『灵感强』这种说法来说我。
简单来说,就是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的体质。
明津问我。
「那些『数』,你看到的应该都是阿拉伯数字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啊,明明你又看不见」
「简单啊,也就是说,它如果不变成『你所能理解的形状』,你就看不到『数』了啊」
明津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数』本来就是没有实体的存在。所以那些只不过是你脑子里面自己模拟出来,并擅自识别的形状而已。就算是『数』的『看法』也是因人而异。但是就算是看到的东西不同,数还是数吧,我觉得就是这个道理」
听着明津有些难懂的说明,我觉得我有点轻微的头晕了。
「嗯,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思考稍微有些混乱的我,整理了一下已经弄懂的部分,说道。
「总之……明津使用的符术,和雪名使用的数秘术,虽然是样式不同,但是本质是一样的吧。你拜雪名为师就是这个道理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捡起明津扔在地上的算术本。
「那么,明津为了缩小数秘术和符术之间的障碍,就开始复习算术了吗」
「就是这样,算术的话,我只学到了小学水平啊」
「你啊,没想到是对学习很认真的人呢」
「……吵死了冴上,不用你管!」
我一夸奖他,明津就害羞地吐出恶语。
听完明津的话的我,感慨颇深地抱起双臂。
「不过真是有趣呢。非自然世界中的常识,也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呢」
「嘛,在表社会互相用枪炮干架的时候,里社会也不可能一直都用石头和剑刺来刺去吧。我的那些刻着符文的子弹也是。在我原来的师傅的那个时代,面对怪物,是用写好了『禁字刻印』的牌,然后人力投出去,这样的原始方法呢。用刻着禁字刻印的子弹直接给怪物来一发,要比这个简单暴力多了」
「哦哦,说起来,你的战斗方法好像很现代化,效率比较高呢」
「是吧?要是这些刻印子弹的加工费用,能够更加便宜那就完美了」
「这个……什么来着的,刻上刻印的子弹,有这么贵么?」
「タリズマ,貌似这个源自于单词タリズマン啊(译注:talisman,是法宝,护符,驱邪之物的意思),贵重是明显的啊。为了不让子弹打中以后金属变形,做了特殊的加工,一颗子弹可要两千日元啊」
「好贵!」
明津的几颗子弹,就相当于这次新干线的来回费用了。
……说起来,明津应该是暗部社会里的佣兵吧,其实应该很有钱么
「话说回来,冴上」
「嗯?」
「最近大师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哦」
明津突然指出这一点。
他非常担忧地说
「就像是,那个啊。怎么说来着,一看到你的脸,她的脸就像红苹果一样啊。总觉得是过度地在意你啊。那个要怎么说才好呢,那个……是在『生你的气』这样说比较合适吧」
「……雪名在生我的气吗?」
「真是的!我没办法很好表达啊,为什么大师会有那种情况啊?」
无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吧,明津困扰地挠着头。
「该不会是你,对大师做了『奇怪的事』吧……!」
「等,不,不会有那种事的吧!」
「你说的是实话么……!」
明津额头上青筋暴起,逼近过来。
但是我一直保持沉默,明津头上又流出汗液。
「为什么不说话。难,难道对大师那小巧的身体,做,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吧……然后大师就受伤了……你!」(译注:明津你无意中成为了内涵帝)
「误,误会啊!我和雪名才不是那样!」
「唔姆姆~在说什么呢,你们两个!」
「呜哇!」
突然旁边插出说话声,我和明津被吓得跳起来。
「雏,雏木!还有雪名!」
我光顾着和明津解释,并没有察觉到雏木过来。
雏木的背后还有雪名。
看到成为话题中心的雪名,我和明津视线都不知往哪儿放,尴尬起来。
然后我发现了,雪名和雏木拿着洗澡用的毛巾。
「嗯?你们接下来要去温泉吗?」
「当然~!待会儿我们,就要去洗澡了哦~!」
我们的旁边传来了,靠近过来的,拖鞋的声音。
是在附近的土产店看着土产商品的爱架。爱架,看到雪名她们拿着洗澡用的毛巾,表情瞬间变得光辉起来。
「哇哇!已经到了去洗澡的时间啦!我和雪名你们一起去也可以吗!」
雪名和雏木相视一笑。然后雏木对爱架回答。
「也不需要我们的许可啦,我们一起去呗,爱架酱」
「好!」
然后爱架突然看向我和明津。
看到了明津穿着的睡衣,她突然开始爆笑
「噗噗,啊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啊,明津!这种羞人的睡衣啊哈哈哈哈哈哈!」
明津由衷觉得不快,脸色阴沉起来。
「……啊啊?为什么你看到我完美的睡衣要笑啊,冴上妹……?」
应该是听到了爱架的笑声了吧。
偶然来到附近的弘树应声而来。
「真好啊真好啊,只有诚一君一个人和女生亲亲热热的。让我也来参与吧,诶,明津酱?」
弘树看到明津,突然仰天长笑了。
「噗!咿呀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明津,这种饿了很久的恶犬一样的表情,配上这么可爱的心型标记啊!实在是太不合适了,笑得我肚子都痛了哈哈哈哈哈哈!」
「是吧是吧,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吧哈哈哈哈哈!」
弘树和爱架开始一起大笑。
「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能穿这种睡衣啊,给我个理由先!」
明津扯起自己的衣领,弘树笑得实在是人仰马翻了。
注视着欢笑着的弘树和爱架,雏木向我挥起手说。
「哎嘿,冴上君!我们要去洗澡了哦!你可不能偷看哦!」
然后她的手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后拉着雪名的手,朝浴场的方向走去了。
我总之先让,在大堂吵闹的3人闭嘴吧。
■■■
在大堂和诚一他们分开以后……
雪名面对着镜子,用旅馆准备的沐浴露洗着头发
在浴场中站着看向温泉升起的烟雾,雏木发出了悠闲的声音。
「快来啦~雪名酱~!」
「嗯,等一下!」
雪名被雏木催促着,慌忙地将面前花洒的开关打开,莲蓬头中喷出了热水。将头发上还有生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以后,雪名站起来。
镜子中映出的——是纤细的少女的裸体。
虽说还在发展中的身材,不过肢体已经有了一些像女性一样的曲线。
被水沾湿的白色肌肤。缠着水滴的白色头发。被热水淋过的肌肤,显现出些许的红润。雪名将自己长长的头发盘起来,用毛巾围住。
她朝雏木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途中,经过了和之前的雪名一样,正在冲洗身子的爱架。爱架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脸上还是嘻嘻笑着。
「呼呼,明津的睡衣。呼呼呼,不行了,肚子痛了……好痛啊!」
雪名经过想起这件事还在笑的爱架,继续朝温泉移动。
然后她马上发现了雏木的身影。
雏木看着还在附近笑着的爱架。
「唔姆姆~爱架酱,又开始笑了啊。看来那个真是戳中她笑点呢」
但是比起这些,雪名注意到了自己眼前的某样东西。
雪名——来回看着自己和雏木的胸部。
然后表情阴沉起来。
「……男孩子们,是不是都喜欢大的啊」
听到了雪名小声的低语,雏木回过头来。
「呃?你说什么,雪名酱?」
「没,没什么!」
雪名慌忙打着马虎眼。雏木虽然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不过后来还是没有在意,握紧拳头高举过头说
「难得过来了,我们就去外面的露天温泉区吧!或许能看到星星呢!」
跟在这样说的雏木身后,雪名拉开了从室内浴场到室外浴场的通道的门。
从外面吹进来寒冷的风,在积雪的环境中,一丝不挂地忍耐着寒气。
雪名和雏木,一边谈笑着,一边小步朝露天的温泉走去。
两人将脚伸进温泉的水中,渐渐将肩膀浸进去,仰望着夜空。
不巧的是,雪云笼罩着天空,并没有遇上星星。
不过就算是这样,两人还是幸福地在温暖的温泉池中缓缓伸展自己的四肢。
「我之前也想问了,雪名酱是怎么成为魔法师的呢?」
「魔,魔法师、。」
一边泡在舒服的温泉中,雏木一边问着。
「嗯,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雪名酱,是可以像魔法师一样使用很厉害的力量吧。这种东西,我在电影还有动画上看过很多啊,所以很有兴趣~」
「魔法……我认为应该不是吧。只不过是一些理论体系的演化而已」
「理论体系?唔姆姆,魔法世界的话真是难懂啊」
雪名用手心捧起温泉,看着手中的水往下流,说道。
「我一生下来,就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才能使用魔法一样的力量。听说是母亲遗传给我的。为了熟练地掌握使用方法,必须反复地学习和练习。不过,我并没有觉得有那么辛苦」
「唔姆姆~遗传吗~真是令人羡慕的才能啊,不过原来你还受过训练的啊」
「说是训练合适吗……倒不如说是集中意识的训练可能比较贴切吧」
雪名,有点害羞地微笑道。
「其实,我认为我的力量,并没有叶苗酱所说的那么强大呢」
「诶?我认为已经非常厉害了啊」
「不。毕竟这个力量,从来没有帮助过任何人,没有改变过任何事。只是一味地退缩……光是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
「但是,遇到了改变我的一切的……诚一君」
雪名和蔼地眯起了眼睛。
「如果没有他出现,我一定会一直,孤单下去的吧。如果没有他出现,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这里了。我认为这一切的一切啊,都是托诚一君的福。所以对他非常感激」
听着雪名真挚的告白,雏木……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脸。
「雪名酱该不会是~」
雏木强装坦然的态度问道。
「喜欢冴上君吧?」
「……诶?」
雪名并没有理解雏木发言的意义,呆住了。
「其实也不是光喜欢诚一君,我也喜欢叶苗酱和明津君哦?」
「唔姆姆~我说的不是这回事啦」
雏木嘻嘻笑着继续追问。
「我是在问,雪名酱,是不是将冴上君『当做男人』来喜欢哟~?」
「~~~!」
发出不成声音的悲鸣,雪名突然耳根都发红了。
「你想和冴上君交往吗~」
「!」
「想和冴上君亲亲么~」
「~~~~~~!」
应该是苦于回答了吧,雪名一边支支吾吾的,眼角出现了泪花。
看着这种好懂的态度,雏木将双臂抱在自己胸前说。
「果然是这样啊」
雏木稍稍点头,看上去像是非常能理解这种心情一样。
雪名看上去是想冷却一下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的头都泡到温泉里,从小小的嘴巴中咕噜咕噜地吐出气泡。最后,她终于又弹出头来。
她低下视线,用稍稍有点颤抖的语调说。
「我,我不是很清楚,喜欢男孩子……这种事,现在还没经历过」
雪名在水中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但是,雏木并没有停止追击。
「是不是一直想着冴上君的事啊?」
「诶……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是不是看着冴上君会感觉胸闷,如果对上视线的话又想马上避开?」
「诶……诶……为什么会清楚呢?」
雪名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问道。
「……真是,雪名酱好可爱啊!」
「咿呀!不,不要,叶苗酱!」(译注:这时候我还纠结是不是应该上雅蠛蝶会比较好)
雏木将手缠住雪名的腰,脸渐渐靠近她。雪名拼命抵抗想要挣开。但是比起雏木力量上稍逊一筹的雪名,她的抵抗是徒劳的,任凭雏木玩弄了。
「雪名酱~姆~姆~」
「咿呀!啊!好痒啊!」
雏木毫不手软地用脸颊摩擦着雪名的脸。
「呜呜呜,真是受够了。我不要叶苗酱欺负我,我,我先回去了」
撅着嘴巴,雪名站起来要离开温泉。
雏木『诶~』地发出一声遗憾地呻吟。
雪名正要离开浴场——忽然停住了脚步。
然后她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钟,感觉秒针好奇怪啊」
经她这么一说,雏木叶发现了时钟秒针的奇怪运动。
时钟……在反方向转动。
就好像是在回溯时间一样。
「唔姆姆~秒针居然是反着转的啊……是不是坏掉了呢?」
「会有那种坏法吗?」
雏木和雪名,看着墙壁上的时钟,低头沉思起来。
■■■
在旅馆的土产品商店,卖着一些锦旗,还有木刀等惯例的商品,还卖着买回去不知放在那里的木雕的熊。
我和明津还有弘树三人,逛着这样的土产品商店。
当初虽然我对土产品也不是太感兴趣,不过现在正认真地无色着商品。
我决定送雪名一个礼物。
我还在纠结着『是否便宜』,还有『是否能使雪名打起精神来』这些问题。
……明津所说的那些,其实我自己也有所察觉。
「雪名是在生我的气,吗……」
从商品架上拿起一个小饰品,我说道。
我不能判断明津所说的是否属实。
但是其实……我也并不是完全额没有头绪。
毕竟,我和雪名以前,定下了某个『约定』
虽然那个约定很残酷,现在的雪名一定也是以这个为盼头的吧。
————杀害的约定。
我向雪名发誓了。我要将雪名从,拥有无限的时间不老不死的宿命中解放出来。只要她这样希望,我不论如何都会将她杀掉。就是这样的约定。
难不成说,雪名现在开始这样想了吗。
——这种事,根本做不到。
「……」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并不像雪名和明津那样,能够使用特殊的力量。
并没有太大的力量,眼前受到伤害的重要的人们,我弱小得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不久之前的事情,还让我有这样的痛感。
所以,我开始感到不安。
雪名是不是开始——怀疑我是否能兑现这个诺言了呢。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这个约定,但是我是有实现的心的。
开始怀疑这样的我的雪名,是不是看穿了我的懦弱……开始失望了呢。所以开始对说谎的我抱有了一种否定的感情也说不定。如果这就是明津所说的,雪名生我的气的理由的话,我一点借口都说不出。
……要怎么做才能兑现和她的约定呢?
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倒不如说我一直在努力地思考。
但是只不过是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上网检索信息,这种单纯的调查。现在也陷入了毫无头绪,寸步难行的情况。
如果确信了我无法实现约定的话,雪名又会怎么做呢。
从我面前消失……又选择孤身一人,度过永恒的时间吗。
「……雪名」
我下意识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总之,现在我在这里沉沦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继续回过神来,开始为雪名选礼物。
「话说回来……我选什么礼物她才会高兴呢」
我将我自己所想的东西付诸语言。
除了给妹妹送过生日礼物以外,我完全没有给别人送礼的经验。给妹妹送礼物,和给班上的女生送礼物,我觉得这两者完全是两码事。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艰难地认真挑选商品。
我正在斟酌着的时候。
从架子上取下剑玉的弘树,朝女子温泉的那个方向说。(译注:けん玉,剑玉,或者叫拳玉,是一种日本和法国传统的玩具,因为不好形容,请大家自行百度)
「……哦呀,怎么回事啊,那群人」
明津也察觉到有不对,随着弘树的方向看去。
温泉的附近,聚集着旅馆的工作人员和女性的游客,并不是单纯地聚在一起,而是大家都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吗……?」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想的我,决定走近去看看。
然后在人群的中间,发现了熟悉的人物
「雏木」
「啊!冴上君!」
向我喊话的,是泡完温泉的雏木。湿漉漉的浴衣,贴着雏木的肌肤,无形这种,显现出她丰满的身材。
我困扰着视线不知往哪儿放,问道。
「好多人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个啊!工作人员的女孩,在浴场倒下啦啊!」
「……泡晕了?」
「不是不是!因为浴场的时钟坏了,所以她就过来修……但是她突然变得脸色铁青,当场就失去意识了!」
我听着雏木的说明,看向人群的中心。
少女,仰面躺在沙发上,她的脸我有印象。
无法让人忘记的,独眼的少女……服务生,相原夕。
被其他的旅馆工作人员照料着的她,用难受的声音发出了不能联缀起来的话语。
「…………灯夜……原谅……我并没有希望这样…………」
「振作一点,相原小姐!突然怎么啦!」
「这样,不是应该和急救医院联系,叫救护车来会比较好吗!」
「虽然是想联系啊,但是不知到为什么,刚才开始旅馆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那么手机总可以吧!」
「手机也是不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了工作人员的对话,都开始确认自己的手机。如果有一个人的手机能够接通的话,就可以联络医院前来救助了。
……但是,包括我的手机在内,所有人的手机都是在服务区外。
这时,想必谁都感觉到了吧。
「什……什么,这个摇晃感……!」
地面开始略微地摇晃起来。
大堂里放置的沙发还有长桌都开始微微颤抖着。
渐渐的,那个摇晃变得剧烈起来。
虽然并不是摇晃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但是商店里摆着的小商品,都开始纷纷落到地上。
慌忙的弘树,开始紧紧靠上附近的沙发。
「等,这是地震吧!看来还很大啊!」
混杂在地鸣的声音中,微微从远方传来了——尖锐的撕裂空气声
那个声音,和飞机从地面起飞的时候那种引擎的声音非常相似。
在这种音效和地面的轰鸣不断之时,旅馆的窗户玻璃也在咔哒咔哒地摇晃。
我来不及环顾周围的状况,只是看着摇晃的窗子。
最后那个像引擎一样的声音从我们头上飞过——然后徐徐地远离了。
窗外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
「不是开玩笑吧……!」
像鲸鱼一样大的影子,从旅馆的上空飞过。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但是盖在头上的巨大影子的正体,根本不可能看错成其他的东西。
它是通常会在非常高的高空飞行的——『客机』
客机通过了温泉街的上空,向着远处的山脚飞去了。
过了一会儿,客机的影子和引擎声也不见时……发现对面的山头上冒着赤黑的火炎,这个瞬间,爆炸音和大地的轰鸣感觉就像是从肚子里传出来一样,响彻了温泉街。
在我们眼前——客机『坠落』在了山上。
「糟糕……这不会是真的吧……!」
我身旁,面色惨白的弘树说。
看着燃烧着烈火的黑烟,留宿的旅客们连惊讶的声音都发不出,目瞪口呆。
伴随着客机坠落,可怕的夜幕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