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晓人因为微微的说话声而醒来。
「嗯,对……的晚上,场所是……」
千樱一大早好像在跟谁讲电话。
今天是开始在晴海学园就读的第一个星期天。
晓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客厅,这时候千樱刚好讲完电话。
「早安,千樱。你打给谁啊?」
「朋友打来的,很吵吗?」
「不,没什么。只是刚好睡醒。」
「要吃早餐吗?今天是豆腐和海带的味噌汤、煎蛋,还有炒牛蒡丝喔。」
「要吃,不过我先洗个脸。」
「嗯,那我准备一下喔。」
洗完脸把睡意赶跑后,矮饭桌上面已经放好早餐了。
千樱好像已经吃过了,晓人一个人双手合十说了开动,便伸手拿了味增汤来喝。
「炒牛蒡丝真好吃。每天早上都要劳烦千樱你呢。」
「哎、哎啊,你在说什么啊?真是的。快点趁热吃喔。」
虽然嘴巴这么说,不过千樱红着脸,好像很开心。接着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开口说:
「……那个,晓人。今天你打算怎么过呢?」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今天是进晴海学园就读的第一个假日对吧?因为我也没事,若是晓人愿意的话,要不要我带你认识一下丰苇原呢?」
「嗯──这个嘛,我很感激你的提议。」
「?」
「其实令天我跟班长约好了,要请她帮我介绍了。」
「跟、跟班长!?你们什么时候做了那种约定啊!」
「喏,就是之前不是有一天你要我自己回家吗?回家途中我被班长叫住,她对我说之前她说了过分的话,要请我到她家吃晚餐当赔礼。就是那个时候约好的啊。」
(我为了晓人透过以前的门路正拜托这个拜托那个的时候,他竟然在班长家里做了这种事跟那种事……)
不仅如此,而且还连约会都安排好了。脑袋浮现了两人像情侣般「啊」地张嘴喂食的画面,千樱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千、千樱同学?」
「──哇!」
「咦?」
「我也要一起去……你没有异议吧?」
「这个嘛,还是得先征求班长同意……」
「没、问、题、对、吧?」
「……是。」
在千樱「连恶鬼都会光着脚丫逃走」的魄力之下,晓人轻易地退让了。千樱用斜眼看着宛如借来的猫般乖乖重新吃饭的晓人。
(就连班长也做了多余的事情。这样岂不是差点给这边的计划带来阻碍吗?晓人也真是的,竟然跟不久之前还被敌视的对手吃饭,而且还在吃饭时订下约会什么的……!)
不过还好有事前知道,真是太好了。总比一不注意就被他出门还要好太多了。
(就算要牺牲什么,我也绝对会保护晓人的。)
因为那是与静月歌最后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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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人来人往的假日车站前,五桥红叶已经来到约定场所。
洋装上面罩着对襟毛线衣,她穿着与兴趣的甜美萝莉风完全相反的简单便服。
面对好几次的搭讪,也用一贯的口吻拒绝。如果是平常的话,则是会默不作声把对方瞪跑,不过因为今天心情很好,所以是用微笑对应。因为可以用「带着不熟悉丰苇原的晓人认识城市」这样的名目两人单独在一起,而且用第三者的眼光来看就像是约会一般,所以心情不可能不好。
(头发,没有怪怪的吧?)
从手上的小包包里面拿出镜子,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确认发型了。她摸着三分钟前才拨弄的头发,顺便还确认了嘴上护唇膏的情况。但是那样她还不满意,用像是检查精密机器的认真度花费心思讲求修饰。
(这是跟晓人单独两人外出。绝对不允许失败!)
今天不只是约会就结束了,还决定要招待他来家里面请他吃晚饭。上次因为没什么时间,只做了一些简单料理,不过这次有精心做好准备了。
(因为古今中外,不管是什么连续剧、小说,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呢。)
因为一开始的印象很差,所以就算只有一点也好,她也想要挽回两人的关系。加上自己对料理很有自信。自从国中开始一个人住后,多亏了自己一丝不苟的个性,她学会了很多菜色。如果是跟同年纪女生相比,她也有自信不会输。现在也只能够凸显自已的长处来弥补了。
「班长已经来了啊。」
「……!?」
等待中的晓人出声叫着她。红叶露出笑脸转过头去,晓人的旁边有位不应该存在的女性,筱原千樱。
连帽御寒大衣、T恤、迷你裙,丝袜将大腿紧紧包住;跟千樱不相上下,晓人则是穿着牛仔裤、T恤上面套着夹克的休闲打扮。
红叶拼命压抑住颤抖的声音问说:
「那、那个晓人同学……为什么你会跟筱原同学一起呢?」
「其实千樱也说想带我认识环境。」
「因为想说班长一个人带着晓人介绍会很辛苦,所以我是来帮忙的。」
千樱脸上浮现出莫名的完美微笑说出理由。
「感谢你这么费心思,不过请别介意。因为晓人跟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如说,难得的假日却要因为陪人而泡汤,这是很可惜的呦。」
「我星期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请不用在意。不如说班长才是,因为是难得的假日,把时间花在喜欢事物上面不是比较好吗?至于带着晓人认识环境的事情,就让受他师姐月歌小姐所托的我代替你做!」
「呜!」
水火不容,跟这句话相当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千樱与红叶。两个人展开了台面下的斗争。
「哼哼哼……」
「呵呵呵……」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很自然地,千樱和红叶都发出了沉稳的笑声。就像是连续剧、漫画的一格画面一样,现在两人之间有着看不见的雷流「霹雳啪啦」地互相撞击着。
感觉到杀气的晓人急忙加话补充:
「总、总之大家都聚在一起了,这也算是难得的机缘,要不要三个人一起逛呢?」
「……好啊。大家一起逛会比较开心呢。」
「对啊,真不亏是晓人同学。但是……」
「嗯?什么?班班班班、班长?」
红叶捏着晓人的脸颊拉到极限:
「不是说要叫我的名字吗?」
「抱歉红叶。我还不习惯。」
「快点习惯喔。」
「喂!你们要在那里讲到什么时候?要走了喔!单轨电车也差不多快来了。」
「筱原同学,请不要拉着晓人,他可以一个人走。强行拉扯是很危险的,请快点把手放开啦!」
「那是因为班长在发呆的关系吧?喂,晓人也快一点!」
「千、千樱!我知道啦,不需要那样拉也没关系啊!」
因为千樱不放手,兴起了对抗意识的红叶挽住了晓人的另一只手。
「班、班长,你怎么挽住晓人的手啊!晓人我会照顾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嘛!」
「这明明是我们两个人既定好的行程,介入的应该是筱原同学才对吧?所以就算这么做也会被允许的。而且,这也是为了从手段强硬的筱原同学手中保护晓人。」
千樱再度出书抗议,不过红叶却充耳不闻。
「好啦,快走吧。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挽着手也没关系啦!喂!你们两个人!」
被夹在中间的晓人分别说给两人听,不过她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唯一男性的晓人一边被女孩子们折腾着一边穿过了剪票口,搭上了抵达的单轨电车。
搭乘单轨电车约二十分钟后三二人终于来到了丰苇原的中心都市,第一中央区。
高楼的街道跟其他区域并没有那么不同,不过这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在丰苇原中心耸立,全长一千公尺的高塔──螺旋塔吧。
顶部的形状有如郁金香,里面建有针对富豪阶级的住宅,有许多资产家、家族已经入住其中。也因此,一般人甚至被禁止接近顶层都市。不过,像东京铁塔一样,在塔里面设有瞭望台,只要有入场券,任何人都可以上去。
晓人他们买了入场券前往瞭望室,并眺望着透过玻璃在眼下展开的风景。千樱用手指着,替晓人说明了丰苇原的区域划分。
「那边是我们出发的第二学园区。以顺时针方向来看,这里是第三研究区、第四工业区、第五实验区,最后是第六食料制造区。然后,那边距离有点远的另一座岛则是第七特别研究。学园区喔。」
丰苇原是铲平星岛这座无人岛的丘陵,并用地表所挖土壤于周边填海造地扩充出来的产物。因为不够的面积是用浮体构造物填补,所以是用人工方式做成了圆形的岛屿。
如果从空中正上方俯瞰的话,则是能够隐约看出宛如以螺旋塔为中心的五芒星模样。
除此之外,为了生活方便,这座岛是以作用来进行分区。例如在第二学园区里面便聚集了驾驶员养成学园、学生宿舍、公寓等设施。基本上就算是晓人这些学生没有离开此区也能够照常生活。
由于出入自由,因此就算是假日出游、洽公等原因前往其他区域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不过,凡事都会有例外。那就是座落于丰苇原本岛旁的小岛,即第七特别研究。学园区。跟丰苇原本岛不同,这是用完全浮体组装而成的大型浮游构造物,宛如结界一般,用来联系两座岛的桥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盖有一座鸟居。也因为这样,第七特别研究。学园区也被称为千鸟岛。
晓人想起了入学前拿到的简介内容。
「第七特别研究·学园区没有获得许可就无法进入吗?」
「没错。与丰苇原不同,好像是为了防止情报外泄的关系而刻意兴建的。在岛上进行着国家机密级研究,设有获选研究员与极少数才能受到肯定的学生就读的学校。因为光是穿过联系岛与的桥就会被即刻逮捕,所以不要靠近喔。不过若是王器师的话,应该马上就会被释放吧?」
这回换成红叶回答晓人的问题。就像这样,两个人从刚才开始就像是在比赛般争先恐后地介绍丰苇原。千樱采出身体对着晓人说:
「接下来想去哪里?有问想要推荐给你的杂货店,你刚搬来,应该还缺很多东西吧?我一起帮你挑吧。」
「这样的话,有间我常去的书店,那边针对天翼的书籍很多,我想对晓人一定会有帮助的。」
「书什么的没有急迫需求吧。为了方便生活,首先应该去杂货店啊」
「不对,才没那回事。我们是自豪的天翼驾驶员!取得天翼相关知识应该是优先要务才对。」
「呼,两个人都冷静一下……瞧,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耶。」
「那晓人想去哪?当然是杂货店对吧?」
「错,晓人同学的话一定会说想去书店。对吧?晓人同学?」
「不,那个我其实哪边也……」
「「哪边啊!」」
晓人被两个人逼得往后退,不过背马上就靠到了玻璃。
在距离地面数百公尺的瞭望室,晓人可说是无路可退。
「!?」
跟红叶一起逼近晓人的千樱突然转身向后看,眼前有同年纪的少男少女、带着小朋友的亲子、男女情侣等等,是任何地方都看得到的人群。
「筱原同学,怎么了?」
「……没有。抱歉,没什么。」
「总、总之要不要去吃午餐?接下来要去的场所就边吃边决定吧。」
「说的也是。肚子差不多饿了。」
「……我也觉就那样好了。」
没有放过因为千樱方才举动而安静下来的气氛,晓人出口提案了。对于这个提案,两位女性都直率地接受了。
在前往瞭望室电梯下楼的途中,千樱再一次瞪向了人群。
跟刚才不同,千樱、红叶在吃饭场所方面的意见一致。两人推荐的咖啡厅就是位于第一中央区拱廊商店街里的「CAT'S BELL一苇原分店」。甜点与意大利面风评很好,店里面充满了女性客人,情侣,晓人他们被带到了比路面高出一阶的开放式阳台。天空晴朗。四月的暖和气温相当舒服。
在四人座位置上面,晓人跟红叶并肩而坐,对面则是坐着千樱。
「这里什么都好吃,其中蛋糕的风评超好,相当受到女孩子们欢迎喔。晓人同学可以吃甜食吧?」
他想起曾经在红叶家里吃冰,这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确认。
晓人老实地回答了。
「没问题。应该说还满喜欢的。」
「这样的话,我推荐这里的当季午餐套餐喔。有意大利面跟蛋糕,而且还有附饮料。」
「那么就点那个。千樱要点什么呢?」
「……啊、嗯。那么我也一样。」
千樱从瞭望室出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途中有好几次被两人问过,不过却只是一味地说「没什么」。就连刚刚红叶所说的话,她也是一样没有反应。不过,也因这样,才能在没有争执「谁要坐晓人旁边」这个问题的情况下顺利入座。
跟店员说要三份午餐后,千樱站起来说:
「……抱歉。」
「?你要去哪?」
「晓人同学,你真不够细心呢。」
因为红叶出言提点,晓人注意到千樱是要去厕所,于是急忙地闭嘴。
(明明今天深夜已经做好了将晓人带走的准备说,都怪班长多余的举动……)
本来是计划晚饭后让晓人睡着并带他出岛,不过就现状来看,回家会有危险。因为也会有「家中在外出时被设置陷阱,或是对方已经做好埋伏准备」的可能性。
(晚餐在外面吃,在那之后回到家前先让晓人睡着,并将他带到汇合地点,这样是最安全的方法。无论如何今天得要平安度过才行。)
千樱将手碰着嘴巴陷入沉思。不用担心狙击、袭击,而且还算有人,会让带着武器等物的可疑人物难以接近的场所。
(……看来下个要去的场所只有那边了。)
尽管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认同这个提案,不过也只能硬是叫他们听从了。做妤了要说服他们的觉悟,千樱再次朝着晓人他们的座位走去。
千樱选择最不会遭到暗杀的场所,那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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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中,千樱提议下一个去处,红叶爽快地赞同了。好像红叶也正打算提议这里来作为折衷方案的样子。然后,晓人被两个女孩子带来的场所,那就丰苇原温泉乐园。
「为什么来温泉?」
「这是在开发岛屿途中挖掘到的温泉呦。现在是泳装专用休闲温泉,一整年都很受欢迎。我也常常在想泡温泉的时候来这里喔。」
因为里面可以容纳许多温泉,以白色为基本色调的建筑物相当巨大,模样很正式。
话说回来,好像很多女生都喜欢温泉呢。晓人发呆地沉思着。
千樱之所以会选择这里,理由是「如果是温泉设施的话,因为有防止偷窥的小型型窗户,而且又是雾面玻璃,不容易狙击;而且又是人气景点,人来人往;又只能穿泳装,没地方可以藏匿枪只。不仅如此,这里的设施很充实,能够一直玩到黄昏」。再也没有如此符合条件的场所了。
不过,与女生们完全相反,晓人对这里不怎么感兴趣。
为了让他们赶快入场,千樱率先催促着说:
「喂,不要一直站着,快进去吧。」
「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在别人面前坦胸露背有点……」
「在说什么黄花闺女的话啊,都来到这里了怎么能够罢手,走吧走吧!」
千樱半推着晓人的背,强行把他推进了丰苇原温泉乐园。
轮流买了门票进去了。因为是国营机构,标示出来的入场费相当便宜。
男女分开来到了更衣室。向免费租借泳衣的负责人打声招呼,并透过显示器影像选择尺寸、款式。晓人选了最安全的贴身短裤型泳裤并穿上。
(穿泳装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因为有这道伤疤的关系,所以才不怎么想坦胸露背说。)
晓人胸前有道刀伤。
像一条线似的,这道伤疤从左盾一直延伸到右侧腹,是一道遭到斜砍的伤痕。
这道伤疤是被师妹弄出来的。
晓人的父母好像在他懂事之前就遭到祸津鬼杀害。
一开始被托付到亲戚家,在进小学的同时被神代家领养。像个孩子般的他想在别人家营造出自己的地位,所以便向养父母家经营的神代流道场拜师学艺,专心一意地努力修行。
因有才能,而且也很努力,他培养出了不会输给其他弟子的实力,并受到疼爱。其中更是受到镜月歌赏识。因此,为了继承月歌的想法,晓人在她的丧礼后更进一步地投身剑术修行。
不过,就在那年夏天,他与师妹用真剑实地比试的时候大败。
那是比晓人小一岁,并在他之后加入道场的女孩子。
尽管伤口也很深,不过对晓人来说,这件事情在精神上面造成的创伤也让他痛苦万分。
因为发生了那件事,而且那位师妹平常也到处惹事,后来便被逐出了师门,也没有再跨进道场一步。自此之后,晓人便再也没见过她。
尽管医院的治疗有效,手术后也非常顺利,不过伤疤却没有消失。
一但没穿上衣,不管怎么样都会非常醒目。因此,他很不想在别人面前坦胸露背…
「喔喔!比想象中还要宽敞耶!」
转换心情后,晓人走出更衣室,有好几处温泉设施呈现在眼前。
尽管有一定程度的游客,不过却还不到混杂的地步。
晓人站在介绍广告牌前面确认场内设施。从普通温泉到木桶浴、三温暖、离子温泉,其中比较特别的是温水曲线滑水道、红酒浴池、日本酒浴池,内容相当多样化。
「光是这些一天就绕不完了。」
为了预防万一,也有确认医务室、员工事务所的位置。
「尽管是假日,不过游客却很少呢。」
「因为新学期才刚开始,大家都很忙吧?因为我不太喜欢人挤人,人这么少真是太好了。」
比晓人晚了一些,换上泳装的千樱与红叶现身了。
千樱穿着粉红色比基尼。她害羞地说明,尽管一开始有找比较不暴露的连身泳装,不过因为没有合适的尺寸,所以才勉强选了比基尼。千樱尽管个子娇小,但胸围却很丰满,相当不协调。这点一穿上泳装更明显。因为手、脚都很纤细,所以雄伟的上围更是明显。
红叶则是穿着白色比基尼。尽管红叶不像千樱那么丰满,不过在同年龄女性里面算是很大,而且形状也很好看,一走起路来就会晃动。尽管一群男性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不过本人却没有察觉。
两人都确认了晓人的样子,并发现到了刀伤。
在衍生奇怪的误会前,晓人率先开口说明:
「这个刀伤是以前在剑术练习中因为不注意的关系被砍的。要是可以事前说明就好了,不过却一直找不到时机开口。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不、不会。如果是那种事情的话。对不对?筱原同学?」
「对、对啊。晓人你太在意了。练习中受伤之类的没什么,很常见啊。」
「谢谢……顺带一提,两个人都很适合穿泳装喔。」
因迟来的感想,两个女生很害羞地转移视线。
「谢谢你。晓人同学。但是,被人夸奖总觉得不好意思耶。」
「班长哪里需要不好意思,真是的……啊,要是我再高一点的话……」
红叶红着脸,千樱则是叹息着。
从身后来了想要查看介绍广告牌的情侣。站在前面的晓人他们便很自然地离开该处,并由常来这里的红叶带路。
「晓人同学是第一次来,首先要不要先去泡我推荐的温泉?每次来这里都会先去泡,皮肤会变得很光滑喔。」
「皮肤会光滑……那一定要去。」
千樱比晓人还要兴致高昂。
(女性一碰到保养皮肤、瘦身便会失去理智啊。)
没有办法,晓人只好默默跟在两人的身后。
红叶推荐的温泉是「白之汤」。是一种透过人工装置替原有泉水加入硫磺成分的人工温泉。尽管浴池大约只能容纳二十人左右,不过因为只有晓人他们进来,所以能够尽情伸展手脚。
「这个白色温泉对肌肤很好,热度也刚刚好,舒服到令人想睡觉呢。」
红叶好像很舒服似地握起双手伸懒腰,同时胸部也晃了起来,乳白色的温泉也跟着水波荡漾。千樱也好像很舒服地闭着双眼。只有晓人好像泡得不是很舒服。原因是她们身体的某一部分。
(尽管有听说过,不过胸部真的会漂起来耶,)
就在不知不觉间,晓人的视线朝被女生们的胸部吸引过去。
千樱的胸部与身材不符,大小像是哈密瓜。将身体沉入浴池后,胸部就很明显地漂在温泉上。从脖子上面流下的汗水顺着乳沟滴落,并与乳白色的温泉混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与她年纪不符的娇艳气氛。
至于红叶的话,则是用手捧着温泉浇在不输给温泉的雪白肌肤上。乳白色的温泉水流向乳沟,雪白的肌肤宛如做了防水处理般把温泉隔开,让晓人有种像是在欣赏温泉介绍节目的错觉。因为这样的原故,让晓人的视线一直不自觉地转移到了胸部上面。为了不输给自己的欲望,他拼命地转过头并闭上眼睛。不过这样做反而让情况雪上加霜,两个人都很担心地问他说:
「怎么了?表情那么痛苦?」
「是不是温泉太烫了?」
「没什么,不要紧,温度刚哪好,不用担心。不是啦,真的没问题,啊哈哈哈哈……」
像是要转移焦点似的,晓人改变了话题。
「不、不过,真的是好久没来泡温泉了呢。自从在雪山里面跟猴子们一起泡温泉后就没有泡过了呢。」
「晓人同学曾经跟猴子一起泡温泉吗?」
「在神代流惯例的雪山闭关修行时泡过。拿着一把刀被丢到雪山里面度过一个礼拜。那个时候在山里面找到了露天温泉,并跟猴子、野鹿一起泡了,因为没有带毛巾,所以下场相当凄惨呢。」
「尽管是相当宝贵的经验,不过我不太想体验耶。」
「可是啊,尽管经常透过电视等媒体看到猴子们泡温泉,不过它们泡完温泉后身体不会失温吗?」
红叶回答了干樱的问题。
「就结论来说,它们的身体不会失温。应该说栖息在寒地带的日本猿猴很适应寒冷气候。只要气温一变冷,血管就会收缩,让体温不至于流失。因为拥有这样的发达身体构造,所以就算处于猛烈的风雪当中,毛发既不会结冰,也不会冻死喔。」
「红叶真是知识渊博耶。」
「之前电视有播过,我只是偶然记住了而已……比起那个,晓人同学,你身体有地方会酸痛吗?这里的温泉不只对肌肤好,边泡边按摩的话也有促进血液循环的功效喔。」
红叶又再一次展现了温泉方面的渊博常识。晓人将手放到肩上,试着揉捏自己的肩膀。
「这样吗?温泉的温度的确也刚刚好,好像很舒服。」
「啊,按肩膀也很好,按摩手也可以喔。我来帮你按吧。」
一边说着,红叶的手与晓人的手掌重叠。红叶晕染成樱花色的肌肤上面散发着热气,球状的汗珠从娇艳的肌肤上面滑落下来。
「手上也有很多穴位,按摩大拇指根部的穴位可以舒缓胃痛喔。如果会痛的话请告诉我哟。因为该处是用来显示身体状况欠佳的穴位,所以我会好好帮你按摩的」
一边这样说着,红叶轻轻地按摩着晓人的手掌。透过纤细美丽的手指,还有覆盖过来的柔软手掌,晓人感受到了红叶的体温与肌肤触感。
「班、班长!你在做什么啊?怎么可以趁火打劫呢!」
「光是按摩有什么不对吗?我想晓人同学应该很疲劳,所以便想帮他纡缓一下。这在泡温泉的时候是非常普通的事啊。」
「就、就算很普通,你也不用靠那么近吧!?啊,我说不要靠过去,你干嘛用胸部贴着晓人啊!」
红叶手一边按摩,一边将身体靠了上去。碰到了柔软的凸起物,晓人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该说泡汤泡过头的关系吗……啊,筱原同学你不用介意,要是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会请晓人帮我的。」
「要、要那样说的话,我也会按摩啊!晓人,喏,左手借我!」
那样说着,千樱从晓人的左侧紧紧贴过去,一边用雄伟的胸部贴着晓人,一边用手指按使劲按着他的手掌。
「喂、很痛耶,千樱!你那样靠过来的话不行啦……」
「哇!啊,晓人,你在摸哪里啊?就跟你说不行……」
「筱、筱原同学!你不是说不能这样,怎么还把大胸部给贴了过去呢!」
「才、才不是,真的是脚滑了。」
「不管是真的假的都好啦!喏,快点离开,晓人同学不是觉得很困扰吗?」
被穿着泳衣的俩人左右夹攻,晓人不由得连耳朵都红了。
这样的话,或许冬天被猴子们包围还比较轻松也说不定,晓人不由得不那样想着。
「差不多该去泡其他温泉看看吧?有想泡的温泉吗?」
尽管开始了谁的按摩比较有效的争论,不过最后总算平静下来,红叶也向晓人这么说道。
「嗯,这个嘛。……我想去瀑布温泉这类的温泉,我有点感兴趣。」
「瀑布温泉吗?不错耶。那就快点去吧,我来带路喔。」
红叶牵着晓人的手将他拉起身来。大量乳白色温泉水经过红叶的胸部流了下来。千樱慌张地跟在两人后面。
「等、等一下!我也一起去!」
「筱原同学也要一起来吗?……因为我有话要跟晓人同学说,可以的话我想跟他独处一下。」
「晓人跟班长两个人到底想说什么啊?」
「如果说出来的话,那就不叫单独谈话了。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话还没说完吧!」
如果是晓人的话,他应该可以凭实力保护自己,不过想到万一的话,千樱并不想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然而,如果就这个大前提而言,或许她现在只是单纯不想让他们俩人独处吧。
红叶轻轻地叹息。
「我知道了。那就来比赛吧。」
「比赛?」
「就是谁可以在三温暖里面待比较久的比赛。如果我赢的话,就请在温泉乐园期间让我跟晓人同学两个人独处。」
「这样比真的好吗?」
「千樱,你该不会没有进过三温暖吧?」
透过语调的细微差异,晓人有了如此推论。千樱点点头。
「以前来丰苇园乐园玩的时候朋友想进去,不过却因为整修中而进不了。不过就知识而言的话,我是知道的。简单来说就是蒸气浴池对吧?只要在那样的地方待久一点就算是比赛吗?」
「那么就当你答应了。」
就像个能力高超的谈判者般,红叶钻了空档下了结论。
「我连要比都还没有说……」
「谁、谁说不比了啊!只要比就行了吧?来比啊!」
「晓人同学,请等候我获胜归来吧。」
「谁赢了啊,赢的人是我吧!喏,晓人也要一起来喔。」
「没必要带晓人一起去吧。」
「咦?」
「怎么可能让他在分出胜负前一直待在外面等,这样很正常吧不是吗。」
「也只有分开一下子而已吧。不过因为会赢的人是我,所以筱原同学接下来就无法看到晓人同学了。那么走吧。」
「放、放手啦,班长!这样的话不就没有比赛的意……咿!」
千樱被红叶拉着手一点一点地被拖往三温暖。结果只有晓人一个人被留在那里。
「……那我该怎么办?」
尽管也可以在外面等到千樱她们三温暖对决结束,不过失温可一点也不好玩。总之晓人再度把身体泡在乳白色温泉里面。像是皮肤被染色般,温泉水渐渐地包覆过来。
「嗯,尽管不是红叶,不过好像会这样子直接睡着耶。」
然而,像这样一个人泡温泉也太无趣了。
「既然难得到这里来,去有兴趣的瀑布温泉看看吧。」
至于温泉所在位置,在于樱、红叶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确认过了,所以不会迷路。晓人步出了乳白色温泉池。
正当一个人朝着瀑布温泉走去时,有人叫住了晓人。
「你好,神代同学。真是偶然啊,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碰面,实在是……」
回过头一看,有位个子娇小的女生站在晓人后面。留到背后的长发,明明没有什么胸部却穿着比基尼。总觉得那副笑脸、声音不久之前才看到、听到……
「──!美咲老师!您好!」
因为没有绑马尾、穿着袴,所以没有马上认出来,不过这是晓人的班导师藤山美咲。尽管晓人想用蒙混关的方式过让自己安下心来,不过没有察觉到晓人的想法,美咲只是纯真无邪地和他搭话。
「神代同学这么喜欢泡温泉,甚至还一个人到这里啊。还是说,这已经是年轻男孩之间的流行风潮呢?」
「不是的,我是被朋友带过来的,不过她们留下我跑去三温暖。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想去有兴趣的瀑布温泉看看这样。」
「瀑布温泉很不错呢。老师也正要前往瀑布温泉喔。最近肩膀僵硬得要命。啊啊──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老气吧?」
「没有,完全没有。一点也不会!」
倒不如说,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模仿大人说话,不过他说不出口。
「既然机会难得,要不要一起去?因为我也有话想对神代同学说。」
尽管得知晓人是王器师,不过藤山美咲的态度却没有改变,这样的人相当难得。她在学园里面始终是把他当成学生来看待着。
「我想说的是关于神代同学前一阵子的发言。」
个子矫小的美咲稍微走在晓人前面开始说道。
「老师对『召集王器师来破坏全数七根的黄泉柱』这样的发言不置可否,不过有一点我很在意,就是『神代同学将黄泉柱全部破坏之后想要做什么』这个问题。」
「您问我想要做什么……那还用说吗?想要创造和平的世界,那就是天翼驾驶员的志向不是吗?」
美咲回过头对晓人露出了使人安心的笑容,并走在他的身旁继续说:
「也对,在平和世界里,没有人会被卷入战乱中……还请务必让这世界得以成真。不过,神代同学心里面应该觉得『想要彻底消灭杀害静月歌的所有祸津鬼』这点比较重要吧不是吗?只要能够彻底消灭所有敌人,自己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老师觉得神代同学好像是这么想的喔。」
美咲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用温柔的表情面对晓人。
「镜月歌小姐的逝世确实令人悲伤,不过我觉得你不可以变得自暴自弃喔?打倒祸津鬼是很好没错;不过也要想想之后应该怎么做。因为神代同学还活着,所以一定活到最后,并在平和世界享受青春生活才行啊。」
是不是因为自责自己救不了镜月歌,所以编起了有勇无谋的梦想。如果为了这个梦想,就算自己死掉也无所谓。美咲的话中暗喻了这个问题。
面对美咲的问题,晓人无法马上否定。
「……说不定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非得要做。为此,我才来到了这座岛上。」
美咲的眼神相当清澈透明,仿佛就像完全看穿晓人心思似地,接着她放松了表情。
「不过,顽固是年轻人的特权,老师认为那是青涩少年的权利。所以坚持下去直到自己满意为止也是件好事。可是啊,不要把痛苦、悲伤积压在自己心里,如果有什么想法还请跟老师、朋友说喔。」
「……谢谢。」
尽管不是认同美咲的话切中要点,不过想不到竟然有人会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晓人觉得相当不可思议,而且也很开心。
两人之后还有聊到学校等等的琐碎事情,最后来到了瀑布温泉。
瀑布温泉是从距离约三十公里远的源头流过来的温泉。虽然可以五个人同时泡,不过却没半个人。晓人将手伸向流下来的泉水瀑布。
「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你是觉得应该是像是瀑布的温泉?」
「对。我以为应该是更宽、更有气势的。」
「原来如此。神代同学的老家应该是道场没错吧。你真的会让瀑布打在身上修行吗?」
「那是耐寒修行。会啊,即使冷水浇身也能够心如止水,那是种能够藉此获得『不让冥想间断之意志』的精神训练方式呢。」
「真的会做啊。那种训练是怎么进行的呢?」
兴起好奇心的美咲好像很开心地问着。晓人没有置之不理,很仔细地回答说:
「因为站在瀑布正下方头跟脖子会很痛,所以要站出半步。」
「这附近对吧。」
「差不多是这样。接下来就是集中精神直到不会感觉到水的温度、冲击为止。」
「老师这样有像真正的修行者吗?」
「非常像喔。」
闭上眼睛的美咲于胸前合掌假装修行并乐在其中,不过意外事故总是会因为轻怱大意而发生。
比基尼的绳子因为落下泉水的力道而松脱掉落,露出了微微鼓起的平坦胸前。因为集中精神的关系,美咲完全没有察觉到泳装松脱了。
「!?」
尽管晓人对突然其来的意外感到讶异,不过身体却抢在感到惊讶前动了起来。
与假日无关,尽管客人很少,但却不是没有人在。用混乱的脑袋思考后,晓人得出了「在其他男性看到前将美咲搂进怀中来遮住胸部」这样的结论。
「咦、咦咦?等、等等,神代同学怎么突然这样!?」
「老师你冷静听我说。」
「冷、冷静什么的,我做不到啦。因为被男人紧紧抱住这类的事情,除了爸爸以外还是第一次呢。的确因为神代同学与年龄不符的忧郁侧脸,我的母性本能被激发了出来,不过我跟神代同学可是师生关系耶!但、但是神代同学是王器师,如果你主动的话,老师不会抵抗哟。」
一边那样说,美咲一边把脸埋在晓人胸前,并将身体靠了上去。
因那体温跟柔软的胸前突起,晓人不自觉地提高音调说:
「在,在说什么啊!总之请冷静下来看看自己的胸前吧!」
「你说胸前,那个……老师的胸部虽然跟别人比起来有点小,不过我对敏感度很有自信呦……为仟么我的泳装是脱掉的!?神代同学,不管怎么说你动作也太快了吧!」
「误会啊!那是被泉水的力道冲掉的啊。你看,泳装在那里。」
晓人把头转过去,指着被流到排水沟的泳装。美咲了解了事情发展,脸红的程度不输给晓人。
「为、为什么没有马上告诉我啊!」
「因为我觉得指出这点的时候会被其他男性看见。请容我等一下再道歉。」
「……没有必要道歉。这是最好的处理。因为没让不认识的异性看见嘛。我会用手遮住胸部,可以帮我拿回泳衣吗?」
「我知道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请等一下……好,可以了。」
美咲拉开一道缝隙好让手滑进去遮住胸部,接着便和晓人分开。晓人马上去拿泳装,背对着美咲递了过去。美咲也拿了泳装后背对他重新穿上。
「神代同学……刚才老师说漏嘴了……不,没什么。因为温泉泡太久有点头昏脑胀,所以我先走了。那么,下这个礼拜学校见啰。」
在晓人回答前,美咲快步朝着出口走去。晓人也再次于第一次到访的温泉乐园被一个人留了下来。
∇∆
瀑布温泉也泡完了,边走边迷惘着不知如何是好时,晓人从背后被人叫住。
「你在这里啊。」
「跟千樱分出胜负了吗?」
「对。当然是我大胜。因为我在老家常去三温暖。」
「老家竟然有三温暖啊……不过,这样的话,一开始千樱就没有什么胜算嘛。」
「孙子说『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嘛。」
必胜的军队首先要拟定战略,计算必要兵力,并在确信会获胜后才与敌人作战;相对的,必败的军队则是先打仗再来求胜。总之千樱的败北就在接受三温暖比赛的时候便决定好了。
「那个,你想要两个人单独说的话是指什么呢?」
「是今天晚餐的事情。」
「晚餐?」
红叶点头。
「上次因为没有时间,所以只做了简单的菜肴,今天我想要请你吃我大显身手的菜,所以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了。所以,如果愿意的话,你今晚可以来我家吗?」
「说什么简单,不说客套话,上次的咖哩、色拉真的很好吃,不用刻意费心准备也没关系啊。」
「你讨厌跟我一起吃我做的菜吗?」
「怎么可能讨厌呢。我喜欢到每天都想吃呢。所以别这样欺负我嘛。」
「每、每每、每天吗……?」
经常冷静沉着的红叶红着脸,像是小动物般露出了慌张表情。为了平静下来,她反复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那今晚在家里面吃晚饭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不过千樱会怎么说呢……?」
很明显,她一定会反对。
(看样子千樱跟红叶好像不合的样子。)
就晓人而书,尽管两位都是重要的朋友,很希肇两人能够交好,不过这是当事人自己的问题。好像也有预想到这点,红叶说:
「对啊。筱原同学绝对会反对吧。因为难得准备的材料会浪费掉,所以就连她一起招待吧。」
「可以吗?」
「因为材料有多买,即使多了一个人左右也还在容许范围之内,不过……」
像是不太好开口,红叶讲话有点停顿。
「下次有时间也没关系,你可以再来我家吃饭吗?」
「当然可以!能吃到那么好吃的饭菜,随时都可以!即使刮风下雨也去!」
「谢谢。那今天就好好在温泉乐园享受吧。你刚刚有说想去瀑布温泉对吧?」
「抱歉,我刚刚已经去过了。跟想象中不同,有点失望说。」
「这样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有个温泉想跟晓人同学一起去,你可以陪我吗?」
「当然。你想去什么温泉呢?」
「我想去的温泉是……」
晓人被带去的温泉是高度约三,四层楼高,长约有三十公尺左右的某座温泉滑水道的顶端。滑道像是弹簧般一圈一圈画着圆,并延伸到往下挖深的浴池。一边看着整座滑水道,晓人一边说出了感想。
「总觉得好像跟其他温泉不同,像是浮在水面上耶。」
尽管有想过红酒浴池、牛乳浴池、日本酒浴池是什么模样,不过这座滑水道在里面也算是相当有特色。
「这座温泉滑水道是丰苇原的知名景点呦。上次来的时候因为有很多人排队而不能玩,所以我相当期待今天呢。」
「这么说来我们运气不错耶。那就让你先溜没关系喔。」
「真是的,晓人真是过分。都来到这里了还叫我一个人!」
因红叶逼近,晓人觉得自己好像快从爬上来的楼梯摔了下去。
对着惊慌抓住把扶手来稳住身子的晓人,红叶极力游说:
「在连续剧、电影里面有跟朋友……一起溜滑水道的场面。尽管是温水滑水道,不过我一直梦想着总有一天要这么做。……所以那个,你愿意跟我一起溜吗?」
「一起溜吁都已经是高中生了,怎么可能这么做……」
而且红叶还穿着穿比基尼,胸部很大、腰也细得惊人,是个比例很好的美少女。尽管以男生的角度来看,能够跟红叶一起溜是很高兴,不过因为年纪的关系,晓人起先则是感到难为情。
「不行吗?」
她泪眼汪汪地朝上看。如果有男人能够拒绝这个请求的话,一定让晚辈在日后歌颂成伟人吧?于是晓人红着脸说:
「好、好啦,那就溜吧。不过只有一次喔。」
「谢谢!」
道了谢的红叶马上在滑水道入口处坐了下来。
晓人从背后搂着红叶的腰并拉近身体。
红叶的表情就像是受主蒙召般地恍惚着。
(我现在被晓人抱着!被我所爱的晓人同学!呵,这么幸福真的没关系吗……?不可以那样想喔,五桥红叶!因为机会难得啊。得好好向晓人同学表现自己才行!)
红叶用恰似偶然的神情调整坐姿,打算把晓人的手拉到自己身旁握住。因为两个人有所互动,晓人的手摸到了柔软胸部的尖端。
「抱、抱歉,这绝不是故意的!」
「我、我知道,所以请不要道歉。比起那个,还请用力抱紧一点。因为如果没有抱好会分开溜下去,这样子反而危险。」
「我、我知道了。」
晓人两手用力,把身体紧贴着。
红叶红着脸把身子靠了上去。像是连锁反应般,晓人的脸也热了起来。
(女孩子为什么会这么柔软啊?)
光是碰到红叶的肌肤,心就砰砰地跳。肌肤之亲真的让人非常舒服。
如果这是床上的话,就能以幸福的心情入睡吧。
「你、你们两个在那边做什么!?」
如此恬静自遖的心情被少女的愤怒话语破坏了。一回头看,刚爬上阶梯的千樱正站在后方。她喘着气,全身像是跑完马拉松般面红耳赤。千樱笔直瞪着被晓人抱紧的红叶说:
「三温暖比赛应该是不分胜负的吧!为什么晓人会与班长在这种地方抱在一起啊!」
「才不是不分胜负,是我赢了。因为实际上我待在三温暖里面的时间比筱原同学还要久。」
「明明是比赛途中被欧巴桑说『不要在公共设施玩耍!』并一起被赶出来的不是吗?」
「因为我被赶出来的顺序是在后面。」
「这样太狡猾了!我大概有想象过很热,不过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啊!?大家还真喜欢去那种地方耶。」
总之,千樱与红叶的三温暖比赛因为碍事的第三者介入所以不算。好像是习惯三温暖的红叶恢复得比较快,所以才先来回带晓人的样子。
「总面言之比赛无效。之前约定就不算了。喂,快点分开!」
「说到约定,最先过来打搅的不是筱原同学吗?这样的话,我们就在她追上来前先溜吧!」
「呜哇!?红叶,突然拉扯很危险的!」
「给我停下来!」
红叶打算强行硬溜,千樱想要跑来阻止。
在那个瞬间,尽管晓人有张开双脚顶住,不过踩住的地方是用来滑行的滑道。
千樱追上来抱住了晓人的背部,不过因为晓人没有用全力抵住红叶的关系,无法承受冲击力道,三个人便叠着身子滑下了温水滑水道。
「「啊啊啊啊啊啊──!」」
滑行速度二十~三十km/h
被千樱、红叶夹在中间的晓人听到了两人的尖叫,不过却没有余力盖住耳朵,原因是两手因为被推的关系从红叶的腰部放开,并反射性抓住了红叶的胸部。不仅如此,晓人遭到千樱从后方紧紧抱住,背部受到轻薄泳衣包覆的丰满胸部挤压着。
(前面、后面同时被胸部……太、太柔软了!)
每当身体朝着左、右两边晃动,两人胸部的触感就透过了神经传达过来。
千樱的胸部比红叶大,而且也很紧实,简直就像是有弹力的橡皮球。每当朝着左、右方滑行时遭到挤压,就会不输给压力般反压回来。
红叶的胸部比千樱柔软,好像怎么压都不会坏的布丁,柔软的触感传到手掌,几乎能够听见「ㄉㄨㄞㄉㄨㄞ」的声响。正因为形状、弹力都堪称顶级,所以才说是犯规啦。
两个人的胸部都不分高下,非常有魅力耶。
(如果直接摸的话我的理性会变成什么样!?)
「「啊啊──!」」
就在晓人这样想的同时,人已经溜到出口。
出口与浴池之间有一段高低差,瞬间三个人就冲到了空中。
接着便马上掉落到浴池里面,溅起了好像可以喷到天花板一样高的水花。
「咳,咳,筱原同学!竟然从后面推,这样很危险耶!」
「温泉跑到鼻子里面……班、班长你趁机偷跑才过分吧!」
「我只是想单独跟晓人一起溜而已,那样有什么不对吗?」
「那就叫做趁机偷跑!」
「……明明筱原同学只要想的话就可以单独相处还敢说我。」
「没、没没没没那回事吧!我只是……」
「还逞强!你真是不坦率啊。」
「总比趁机偷跑的班长好吧!」
把脸冒出水面后,两人开始针对权责问题进行争论。
尽管没有受伤是很好,不过两个人只要一争论起来就不会顾及到自身现状。
晓人惊慌地提点说:
「你们两个先别争论,泳装!上面的泳装脱落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比溜下滑水道时还要尖锐的惨叫声刺进了鼓膜。尽管四周没有人,不过不保证何时会有人出现,红叶慌忙地从背后抱住晓人来遮掩胸部,至于千樱──
「呜喵~~~~~~。」
像平常一样拉高音调后晕了过去。千樱沉到了脚几乎踩不到底的浴池。晓人急忙地抱住她。
身体前后都被胸部给顶着。
前面是千樱,后面是红叶。
「晓人同学,你不能转向这边!」
「我知道!我知道啦,你不要动!会溺水啊!」
抱着千樱的晓人因为红叶从后面抱住的关系无法顺利动弹,再加上只要一有动作,脱落的泳装就会各自朝反方向流去。被夹在两个人之间的晓人被胸部「ㄉㄨㄞㄉㄨㄞ」地压住,陷入了不管朝哪边都动不了的两难困境。
「谁、谁来救我啊啊啊啊啊!」
回过神后,晓人才发现自己发出了能够响遍全场的喊叫。
结果,泳装被路过的女性捡了起来,而且千樱也醒了,三个人不好意思留在该处,便出了温泉,往更衣室移动。
用预备好的毛巾擦拭身体,没有出租浴衣就直接换上了便服。三个人约在出口处碰头,并朝着休息场所的大厅走去。大厅上面铺着杨榻米,约有半个体育馆大。有座可以表演戏剧的舞台,在长桌前面铺着紫色坐垫。从浴池出来的客人们正恣意休息中。
晓人他们在小卖店买了牛奶,并前往大厅的其中一角。
「呜喵~」
在温泉滑水道昏倒,在三温暖造成的不适感也还没恢复,千樱把坐垫当成枕头躺了下来。晓人跟工作人员借了把扇子,一边替她扇风一边问说:
「感觉如何?还会不舒服吗?」
「谢谢晓人,已经好很多了,请不用担心。」
「真是的,你别吓着别人好吗。都是你一走出不习惯的三温暖就马上吵闹的关系才会这样啊!」
红叶将买来的牛奶瓶当成冰袋摆在千樱的额头上敷着。
「三温暖跟温泉滑水道都是因为班长多余的烂主意才会变成这样吧!」
「不要把自己的没用怪罪在别人身上。我要告你喔!」
「好了好了,两个人别吵了。比起那个,关于今天的晚餐,如果千樱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到红叶家一起吃?她好像在来这里会合前就已经准备了呢。」
「……我去打扰没关系吗?」
「本来是预定跟晓人同学一起吃的,不过我知道反正一定会被某人反对,所以便放弃这个念头了。不如说是我想让筱原同学看看我的技术如何。」
「给你面子你反到来劲了。哼,这样不是很有趣吗?那我也来做料理,让晓人判断谁煮的菜比较好吃吧。」
「第二回合的比赛啊,我接受。」
因为已经都吃过了,所以晓人知道两个人的料理都很好吃。不过两个人应该不容许「平手」这种摸棱两可的答案吧?看来会被强迫决定优劣。光是想到这点,晓人的胃就翻绞着发出哀嚎。
「不好意思……请问是筱原千樱小姐吗?」
「对,我是。」
当晓人按住胃的时候,一名女性前来搭话。是个戴着印有丰苇原温泉乐园商标帽子、身穿和服短外挂的工作人员。尽管是女性,不过是从短外挂伸出的手臂很紧实,宛如没有一点多余脂肪的运动员一般。
工作人员摆出笑脸说道:
「有遖指名要筱原小姐来接的电话,可以请您到办公室来一趟吗?」
「电话?是谁呢?」
千樱对离开晓人身边一事感到抗拒,但也不能无视,只好站起身来。
「那我离开一下喔。」
「…………」
「小心喔。」
「那么我带您前往办公室。这边请。」
对千樱的话,晓人始终沉默,红叶则是出口回答。千樱没有特别在意这点,并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前往办公室。
∇∆
千樱一边思索着打电话的对象,一边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如果是要帮助把晓人带出去的人物的话,按照程序的话应该会打手机。若是这样的话,也许是学校的同学或是认识的人也说不定。
(咦?不过对方是怎么知道我来丰苇原温泉乐园的啊?)
察觉到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时,千樱被带到了没有窗户的昏暗走廊上,而且该处还回荡着不知是什么设备的毛骨悚然机器声。千樱抱持着疑问说:
「……办公室是在这种地方吗?从声音听来,这里应该是帮浦或是锅炉室。」
「很抱歉客人,我是新人,好像走错路了。」
「……这样的话就走回去吧。」
「非常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谁都会搞错──啊!」
本来应该照着原路回去而背对着走在前头的工作人员,不过这个时候对方一把扭住千樱的手臂并将她捆往墙壁。在那一瞬间,千樱用没被扭住的手臂护住了脸。从刚才的温和模样一转,对方摆出了无感表情,几乎会让人产生那张脸是用金属制成的错觉。
「呜……果然,是敌人啊。是哪个组织,让我问出你的真面目!」
「说什么真面目,我是来报仇的!」
(仇?虽然不懂她的意思,她恐怕是企图害晓人之组织的成员。不直接瞄准他,打算先从四周的人开始收拾!这样的话她应该还有同伙。)
诚如千樱所想,身高两公尺、轮廓清晰、一团肌肉,看起来像是她同伙的黑人男性从T字路出现。他的手上握着几乎连牛脖子也能够砍断的军用刀。不过,男人没有走超过那里就迎面倒下。仔细一看,他正翻着白眼。
不仅虹此,有个意外人物现身了。
「晓人!」
「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押住千樱手臂的女性也发出声音。
晓人用沉稳的声音指谪着她的失误。
「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当你跟千樱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你对初次见面人物的样貌这么有把握?就一般状况而言,真的有人打电话来的话,通常都是会用广播请当事者到办公室吧?」
晓人指谪的是她们妥协的地方。她们毕竟是外部人士,不便做出「用武力侵占办公室再进行广播」这样的举动,而且要是用广播传唤千樱的话,她一个人前来的可能性也很低,所以便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而且,应该要前往办公室却朝着其他方向走,这就是决定性关链。有事先确认场地介绍广告牌真是太好了。尽管我没有想过会像这样派上用场就是了。」
晓人苦笑着,接着放出了锐利的眼光。
「我让你的伙伴全部睡着了。快停止无谓的抵抗,放开千樱。不然的话……」
「不行!晓人你别再出手了!」
「千樱?」
成为人质的千樱竟然说出这番话,这点让晓人很意外。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千樱出口说明:
「她们应该是担心自灭战争的组织,或是国家派遣过来的袭击部队!如果再出手的话,晓人的立场会变得不好。我没关系的,你快逃吧!」
「不、不对!我们没有要袭击晓人大人!」
「现在才说那种谎话,谁会相信啊!」
「袭击部队……原来,难怪今天一直觉得有人。」
「咦?你有查觉到吗?」
「那还用说吗?都那么明显了,没有发现才比较难吧。不过,因为没有敌意、恶意,我以为只是因为我是王器师才受到瞩目而已。」
「没有敌意、恶意?」
千樱是因为那「敌意、恶意」而察觉到袭击者存在三个过晓人却说出完全相反的意见。押住千樱手臂的女性介入了对谈。
「这当然。晓人大人是月歌大人的师弟,也是后继者,是值得崇拜的人。的确,晓人大人被片面断定为危险因子,而且也有企图取你性命的组织;不过对我们来说,晓人大人正是我们的希望。」
「我是希望?」
「我们之前是在月歌大人带领下奔走于战场的兵士。被月歌大人好几次从混蛋祸津鬼们手中给救了出来。我们在月歌大人去世后从军中退役,成立了民间军事公司。那是因为领悟到,无能高层统治的军队不可能实现月歌大人的目标,并创造出「没有人会受到祸津鬼伤害的世界」的。
女子继续热烈地说下去。
「然后,我们知道了神代晓人大人的存在!不仅是月歌大人的师弟,也是操控着最强王器的年轻英雄!当您说出要继承月歌大人的想法时,我们是何等感动啊!要让晓人大人成为我们的领导者,首先就要把否定月歌大人的无能军队高层全部杀掉!将人类所有的军权让晓人大人掌握,终于要出动了!这是圣战!将厚颜无耻爬上黄泉比良阪的恶鬼们驱逐,发动圣战!」
她的眼睛接近异常地绽放着光芒。水至清则无鱼,首先──事情做过头的话可是会有反效果的。她们的信仰已经遭到疯狂侵蚀了。
「可是,我们马上得知晓人大人身边有这名坏巫女存在!改变名字、经历、样貌,像狡猾毒蛇般再次缠上英雄的这名巫女!你这个『落雷巫女』!」
那股愤怒直接朝向手臂被扭住的千樱。
千樱像是被雷打到般发抖了起来。
(知道!她们知道我的过去!)
「落、落雷巫女?」
「没错。晓人大人!这家伙是,不祥的邪恶巫女!这个巫女将月歌大人──」
「停止!停止!不要再说了!拜托了,请别对晓人说!」
千樱像个被处以火刑的魔女般疯狂大叫。就像是挥洒着眼泪、悲伤苦苦哀求着。女子焦躁地把千樱扣往墙壁。她咬着嘴唇,流下了仿佛令人惊醒般的鲜血。
「闭嘴!落雷巫女!为了赎罪,你必须让晓人大人透过英雄之手杀掉不可!」
「落雷巫女……在那个山上修行时,月歌姐最重要的女孩……」
晓人缓缓地朝着千樱踏出了一步。
「难道……你是十七夜月──」
「讨厌,拜托了,晓人你不要听,把耳朵捂起来,拜托你!」
「千樱……」
「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千樱扭动身躯,拼命押住千樱的女子突然发出短短的惨叫后昏倒了。恢复自由的千樱立即背对着晓人跑走。
「千樱!」
连晓人的叫声也不理,一心一意地逃走。她像个孩子般哭着,继续跑着。
(被知道了!被晓人知道了──!)
这样绝对无法回到过去了。比任何刀刃都还要锐利的现实贯穿了千樱的心。
∇∆
──十七夜月家是被称为日本历史上名门中名门的藤穰五摄家的一族,此卫家的门流四八家之一。
尽管公家文化在一九四七年随着日本国宪法实施而消灭了,不过即使到了现在,各家仍然为了长存下去,而与堂上会、紫红会等组织加深交流。
现在的筱原千樱──旧姓,十七夜月千樱就是在那样名门出生的。
当时她的左眼是金色的,是虹膜异色。祖先里面有几位单眼金色的女性。理所当然,她的莫大灵子力觉醒了。为此,千樱很受父母疼爱,尤其受到母亲期待。
「千樱的力量真出色啊。跟十七夜月家很相衬,不亏是我的女儿呢。」
「是,母亲太人。我要变得跟姐姐一样!变得像姐姐一样强,我也会让十七夜月家一起变得很厉害!」
「……那个家妾的女儿,镜月歌。那个孩子不是十七夜月家的孩子喔,千樱。」
「但她是姐姐对吧?父亲也那样说了喔。是个很温柔的姐姐喔,母亲。」
千樱跟这样的镜月歌最为亲近。月歌跟千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十七夜月家当主十七夜月苍严无视千樱母亲、周遭反对,将身为侧室的镜月歌母亲招来主屋,对千樱、月歌一视同仁地疼爱。
「早安,千樱小妹。今天也起得很早呢。」
「嗯,姐姐!今天的点心是什么呢?」
「还是早上就在催讨点心啦?千樱小妹真是个贪吃鬼啊。」
「可是姐姐做的点心很好吃啊。午餐也一起吃吧,姐姐。」
两个人相当要好,尤其千樱简直就像是追在母鸭后面的鸭宝宝般,老是跟在月歌的后面跑。
在十七夜月家有个趣闻。月歌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学校的校外教学到外面露营两天一夜。
小学一年级的千樱溜出家里一个人追在后面,还潜入了露营区的帐篷。晚餐与朋友做了咖哩吃饱后回到帐篷,月歌看到了睡着的千樱,打从心底吓了一跳,而且月歌回来后还一直遭到众人质询。
──可是,这样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很久。
意外发生在千樱小学二年级,月歌就读四年级的时候。
两人的父亲,苍严突然去世。发现的时候已经束手无策,不到三天就过世了。接任当主并担任丧主的千樱母亲,在丧礼一结束没过完七七四十九天,没给镜母女半毛遗产就马上把她们赶出十七夜月家。不仅如此,还以现任当主、母亲的身分对千樱下了不能与镜月歌见面的严格禁令。
突然与姐姐分开,千樱流泪不止。不过,对幼小的她来说,母亲的话是要绝对服从的。
「千樱小妹,不要难过。我马上会和你见面的。这个我知道。」
然后,就像是受到月歌的话引导一般,
两人都以庞大灵子力持有者的身分走上了同一条路。
大约两年后,镜月歌在国中一年级时向周遭展现出压倒性的才能,被选为王器师。又过了两年后,千樱也发挥了莫大灵子力,而且运气很好,跟王器相当契合,也成功获选为王器师。
自前任当主的父亲死后,气氛凝重的十七夜月家因为这个消息而人声鼎沸起来。不仅如此,在千樱身上还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喜讯。
那一年发生了「王器制造番号肆·鬼灯袭击美国海军旗下少校」的案件。
就是有名的千里镜事件。
日本政府担忧身为新任王器师的千樱会遭受袭击,取消了发表仪式,隐瞒了情报,然后委托镜月歌负责保护、指导她,直到她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王器师为止。尽管身为十七夜月家当主的育子当初有表达不满,不过也不能直接让日本政府。此卫家没面子,所以只好同意。
约事隔四年后,千樱与月歌再会了。
「姐姐!月歌姐姐!」
「千樱小妹,好久不见了耶……你看,我说过了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那个时候:心里想着可以就这样再也不会跟月歌姐分开,再像从前一样一起生活。)
不过实际上,有点忙碌的月歌并没有跟她一起住。因此,千樱过着隐瞒了王器师身分而吃尽苦头的一个人生活,而且还因为是个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替很多人带来困扰,同时也有跟月歌约好时间碰面,聊了很多事情。
尽管对很少见面的月歌说了任性的话,使她感到困扰,不过在一起的日子常向她请教游玩、做菜、家事等等的事情。
就在那个时候,在月歌的引介下,她遇见了晓人。
「他是晓人喔。……晓人小弟,她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相当重视的女孩。」
「……初次见面,我是十七夜月。请、请多多指教……」
那位叫做晓人的少年有着直率的眼神。尽管只碰过一次面,不过那却是千樱的初恋。察觉到自己对神代晓人这名异性抱持着好感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相当幸福。
不仅如此,尽管对晓人保密,当时被月歌紧抱着说「我希望你能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晓人」,还说他是我们的希望。千樱很单纯地对能够被月歌托付事情感到高兴,也因为能够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喜欢的人而洋洋得意。等下次的大战结束后,她想要再见一次晓人。结果那天就失眠了。
可是,十七月夜千樱的幸福没有持续很久。
国中二年级的冬天。
千樱也受命参加第四次西讨作战。
──之后十七月夜千樱在这一战失去了一切。
出发前在老家住了最后一晚。在那天晚餐上被母亲介绍了某位人物。
好像是参加本书会的有力家族的某人。本书会是指藤穰五摄家──此卫家、玖条家、贰条家、壹条家、鹰良家所参加的茶会。
能以一门流派的身分参加这个茶会是一种地位象征。
他还约定,等到下次千樱作战胜利时,将会推荐让十七夜月家加入茶会,而且还愿意成为后盾,给十七夜月家各种特殊待遇。
在父亲死后,十七夜月家迅速地在旧家的集会里面失去存在感。根据听来的消息,好像是因为奸诈亲族耍手段的关系,失去了一些财产、地位的样子。
为了夺回原有地位,母亲积起来不择一切手段。这对十七夜月家来说,也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饭后,千樱向母亲提出条件。
「……母亲大人,如果我在这次作战有好成绩的话,我希望您能够原谅月歌姐她们,让她们可以一起在这个家生活。」
千樱也已经国中二年级。如果用女性的角度来看,她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不过,自己也很想跟最爱的姐姐一起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能够和晓人三个人一起在充满回忆的老家中恬静地喝茶──曾几何时,她开始怀抱起这样的小小梦想。
母亲犹豫着。
「如果这次的作战有好成绩的话再考虑。只要你能够达到配得上十七夜月家的成果。」
「配得上的成果?」
「没错。如果是十七夜月家的女儿就绝对办得到啊。因为你是为了十七夜月家而生的。」
「母亲大人,我……」
母亲说出冷淡的话。母亲提出的条件,就是在第四次西讨作战用千樱自身力量打倒更多的敌方势力,藉此立下战功。如果是身为王器师的自己,这样并不是做不到,她抱持这样的决心踏上了战场。可是──等待她的是,毁灭性的惨败。
过于相信自身力量的千樱焦躁地想立功,让自己的部队陷入危机。
自己的部队零散的败退,作战失败了。
负伤的千樱被部队士兵强行带离战场。
为了让大家逃走,镜月歌一个人志愿殿后。
月歌回头,用平常的笑容说了这最后的一句话。
「千樱小妹,晓人小弟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请,保护他喔……」
「姐姐!月歌姐!」
千樱的声音被宛如黑色海啸般的祸津鬼群吞呜,月歌应该没有听见吧?
月歌的白色机体像是泡沫般溶解后消失了。
那就是月歌最后的模样。
然后,被留下来的千樱在这个战场失去了──一切。
∇∆
「标题:给晓人
晚上六点,一个人来到晴海学园第一斗技场。不要告诉班长跟其他人。」
千樱发出来的简讯传到晓人的手机。
千樱跑走后,晓人马上从后面追上,不过却在禁止进入区域遭到工作人员制止,也因为这样而跟丢了她。
将昏倒的前任兵士们交给了工作人员,晓人回到了红叶等候的大厅。因为也不能这样据实以告,所以晓人说了千樱因为有急事所以先回去了。晓人也说了自己也有事情,提议在这里解散,并向红叶致歉,提出了日后将会补偿她的约定。
为了找寻千樱,晓人跑到了街上。不过很不巧,都没有找到人,就连应该最有希望找到的家里也没有她的踪影。就在日暮穷途的时候,传来了刚刚的讯息。
日落西沉。晓人设法静下心来前往晴海学园。
穿过校门,一面走在校舍的旁边,一面以上次与红叶举行模拟比赛的第一斗技场为目标前进。入口处的门锁已经打开,在上次遭到破坏的荒凉战斗场中,千樱站在那里等候着他。
「……太早了啊。不是才五点半吗?」
「我不会让女生等人的。」
「谢谢你来。不好意思造成你的困扰。」
「不要紧啊,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个……」
晓人说得吞吞吐吐。要是现在询问千樱的真实身分,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定会被迫产生决定性巨变。至于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事到如今又不能不听不看不问。在大大吸了口气后,晓人提问说:
「……千樱,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为那句话,千樱边将视线移开,说出了心中的秘密。
「我是……我的旧姓是十七夜月。王器制造番号玖·天轮的十七夜月千樱。」
「…………」
王器制造番号玖·天轮的十七夜月千樱。
(果然……她是十七夜月。)
过去只有一次被月歌引见的那名少女。
名为十七夜月的王器师有些特殊,不知为何只有公开姓而已。其他公开的情报只有「从国中一年级被选为王器师」、「尽管是非公认的王器师,不过却解决了丰苇原与英国发生之事件的中心人物」这些事情而已。
十七夜月也有参加第四次西讨作战,并在作战中深受重伤。
出院后行踪不明,之后就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
(没想到干樱竟然是那个时候遇见的文静小女孩……)
千樱用真挚的眼神为他解说:
「……自从那次见面后,这次才用这个名字跟你相会。不过,请你相信这点,我并不是为了欺骗晓人才没有说出来。我的模样会变,是因为,以前我的左眼是金色,不过在第四次西讨作战中被祸津鬼弄坏了,用再生治疗处理却无法复原的关系。名字会不一样,这是因为我被十七夜月家断绝关系的缘故。这些都不是我自愿改变的。」
「明白了,我相信你。」
因为晓人的这句话,千樱笑了,不过又马上收起笑容。
「……但是,是我自己要掩饰过去经历的。」
「为什么要做到那样……是因为我是王器师的关系吗?」
千樱微微苦笑着摇摇头。
「跟晓人是不是王器师没有关系……月歌姐,不对,因为这是被我所杀,我最喜欢的月歌姐的最后请求。」
「什么?月歌姐?你说你杀了月歌姐是怎么一回事?」
「我会全部说出来的。尽管晓人知道的话也许会恨我恨到想杀死我,不过我会全部告诉你的。请你听到最后吧。这是我犯下的罪行经过──」
千樱交代着前因后果。
十七夜月家是藤穰五摄家中此卫家的门流四十八家之一,而且自己跟镜月歌是同父异母姐妹的事情。在亲生父亲十七夜月苍严死后,千樱的母亲育子将静月歌母女赶出老家,而且还禁止跟她们联络的事情。千樱因为千里镜事件影响而成为王器师,而且日本政府委托镜月歌负责保护、指导千樱的事情。与数年不见的姐姐相遇,虽然不能一起生活,却能够毫无顾虑见面的事情。不过,所有的一切却因为自己的野心、大意而失去的事情──千樱将这些故事毫无隐瞒地透露给晓人知道。
(所以那些信者才会想要杀掉千樱啊……)
因为千樱,月歌行踪不明,从状况来看恐怕已经死亡。光看结果的话,就算说是千樱杀了月歌也不过分。
晓人拼命撑住膝盖不让自己倒下,那是因为第一次被告知的真相实在是太多了。
当时没有被告知真相的原因,只听说月歌行踪不明。在一年半左右后,才透过同父异母妹妹的口中听到了这个连作梦也想不到的真相。
「结果,我的王器破损,月歌姐行踪不明。『落雷巫女』这个称号也跟引发了自灭战争的『灾难巫女』变成同样被厌恶的名字了。」
千樱淡淡地继续说着。
「甚至还有将大大失败的我以战犯名义逮捕的传闻。当然,本书会的事情泡汤了,我在门流内部也遭到疏远,并留下了『几乎让祖至今累绩的威信灭于一旦』的污点。正因为如此,勃然大怒的母亲和我断绝关系,并打我送给远亲的『筱原家』当养女。」
──现在心中还是也会响起母亲的设骂声。
「好不容易承认了你像是怪物般的力量,你竟然失败了啊!十七夜月家已经不需要你了,剩下的就是给我随便去死吧。」
「如果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千樱的眼中泛出泪来。
「害死月歌姐、弄坏了王器、背叛了把我当作至亲的好友、身体也无法再搭乘天翼、被整个家族抛弃、眼睛也弄坏了。即使变成这样,我也没有考虑去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晓人沉默地摇摇头。
「那就是月歌姐在快被祸津鬼大军吞没之际所托付的『千樱小妹,晓人小弟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这段话。」
「月歌姐她?」
「所以我没死。即使跌落到绝望的深渊。为了遵守约定。为了保护晓人。」
「──!」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晓人成为王器师的事情呦。没想到月歌姐的预言真的成真了……当我知道你要搬来丰苇原的时候,我马上利用王器时代的门路变更了经历,向晴海学园申办入学手续,并暗中动手脚跟你编在同一班,让我坐到你旁边的。」
千樱用认真的眼神这样说。
「为了实现月歌姐的约定,我绝对要保护晓人。所以现在请跟我一起离开丰苇原,去日本本岛躲起来吧。」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
「尽管今天的事件是冲着我来,不过最后还是要把晓人拉进组织里面。老实说,会出现好几个看上晓人的组织一点也不奇怪。一最糟糕的是担心自灭战争的各国也许会派遣王器师过来抓你也说不一定。为了不变成那样,我要请你去我在日本本岛上的隐居处生活。至少要待到你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使用王器为止,就像是月歌姐对我做的这样。」
「所以说就算不用做到那种地步也……」
「看来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告诉你吧。现在的晓人太弱了……非常弱呦。」
晓人气得咬牙切齿。
「……还挺会说的嘛!」
「这是事实喔。不会使用王器的晓人竟然违反十审法,如果用其他王器师的角度来看,好像就是在说过来杀我吧的道理。要打倒半调子的晓人相当容易啊。」
「既然你都说成那样了,那就来一决胜负吧。」
「可以的话,我是想用商量的方式征求你的同意,看来好像没办法了。」
两人互瞪着,各自把天翼变换戍量子收纳的勾玉放在手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
随着吆喝声,两人被光的粒子包围。
上个星期天,为了从手榴弹下保户晓人,千樱换上了天翼。
晓人再一次观察千樱的天翼。
天樱的天翼是小钤社制,千本樱,型态是与上次相同的战斗装束。没有配备隼楯,与使用电子终端显示的机体不同,腰间周围漂浮四个车轮,手上握紧握着──弁庆社制,朱红色的薙刀「岩融」。在手上没有看到除此之外的武器,也没有摆出战斗架势。但不知为何,却让人有种好像某种庞然大物就在眼面的压迫感。
即使晓人拿着神威摆出架式,她的态度也没有动摇。
「决定胜负的方法是?」
「只要晓人碰到我一次就算你赢好了。」
「!」
眼前站的是矮个子的少女,武器只有薙刀,还有只能发挥出原本性能两成以下的王器而已。
虽然这样,一样是王器师的晓人却完全被当成弱者看待。
(确实神威无法从刀鞘拔出来,当上王器师的时日也算短。可是,在这边被看轻怎可能默不吭声!)
「随时放马过来!」
「喔喔喔!」
王器制造番号壹·神威。晓人将被歌颂为王器最强武器的黑剑以崁入刀鞘的状态向上举起。
「神代流!神代七代常立!鬼神断!」
晓人连鬼神都能够一刀两断的钢剑发挥出更上一层楼的威力。
千樱一直站着不动,只是看着往下挥的剑而已。
「好机会!」
晓人确信获得胜利──可是,
「呜哇!」
尽管知道自己受到千樱攻击而倒下,不过却完全不清楚被做了什么。
从食道吐出了血块。
眼睛流出了血泪,鼻血也流了出来。
宛如体内神经被切断般失去了力量,晓人摔倒在地面上。
「这就是王器喔。尽管坏了,还是比无法使用王器的晓人还要强。」
晓人就俯卧在地面,听着千樱说的话。
「对不起。让你感到痛苦。不过,这样一来你就明白了吧?晓人你究竟有多弱。」
「我……」
千樱在晓人的前面单脚屈膝。
「没问题的。晓人的话马上就能自由使用王器的。所以,拜托你……现在请先忍耐一下。」
然后,千樱樱轻轻用手掌碰着晓人的头。
然后又再次使出看不见的攻击。
晓人无法抵抗,意识掉入了黑暗的深渊。
「即使讨厌、憎恨我也没关系,我也要代替月歌姐保护你。所以,请你变强到有一天可以杀掉我的强度。因为那就是我赎罪的方式──」
最后听见的声音是千樱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