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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于递交邀请各国合力对抗魔王军书信的旅途之中,在米亚兰格与化为龙人的骑士•卡隆先生激战一番。
失去神智而失控大闹的卡隆先生拥有惊人的力量,但透过与米亚兰格勇者•蕾欧娜小姐并肩作战,我们于未牺牲任何一人的状况之下,便结束了这场战斗。
这场激战虽然九死一生,却成果丰硕。
我藉由回忆起至今为止遭自己遗忘的,身为一名治愈魔法使的初心后,终于成功练就了治愈魔法的增幅魔源。
如今我掌握了增幅魔源,或许就能于下一个目的地•兽人国度中,治好天瑚的母亲。
我们自米亚兰格出发,横越了冻结的湖面,踏入兽人国度所在的森林之中。
「兽人果然没有修建道路呢……」
进入森林之中过了几天,我们却依然并未穿越森林。
此处几乎没有算得上道路的路,若无打前锋领队的天瑚的话,我们目前应该早已迷路了吧。
「嗯,因为如果有路的话,就会产生被奴隶贩子或盗贼攻击的危险呢,所以兽人不会修建固定的道路,只会留下记号。」
经天瑚一说我才发现,一路上随处可见的树木伤痕或堆叠的石头便是她所说的记号吧。
停在我肩膀上的涅雅听了这番话,嫌麻烦似地说道:
「但兽人真是一种龟毛的种族呢,听你们说,他们住在难以到达的森林深处吧?而且还不铺路,只有原始的记号……这何止是文化不同,根本是连时代本身都不同吧。」
「我不否定,我也觉得确实很龟毛。」
「你、你竟然轻易就承认了,那好歹也是你的故乡……」
听见天瑚毫不关心地答道,反而是涅雅感到惊讶。
「我们兽人致力于往与人类不同方向的文明发展,在过程之中舍弃了所有多余的事物,建立起独自的文化。」
这听起来像是极力避免与人类打交道呢。
然而,一旦明白这世界对兽人的观感与态度后,便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正确来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非『兽人国度』,只算是兽人所居住的『领域』。」
「那有什么不同吗?」
「称为『兽人国度』的地区附近也有一些兽人所居住的与世隔绝的村落,包含这些地方,全部合称为兽人族的领域。」
「天瑚的母亲在哪里呢?」
「就在『兽人国度』里。」
原来如此,我过去都误会了,我们目前所在的区域还并非兽人国度。
我还以为已经踏入兽人国度了呢。
「真是有趣呢,虽然环境也不同,但和我们人类不同的文化……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亲眼见证一下。」
「那并非亚尔格先生所想的那么有趣的东西喔。」
天瑚自离开米亚兰格后,脸色一直相当阴沉。
理由恐怕与在米亚兰格时听梵尔伽大人说的事情有关。
『该处即将发生异状。』
天瑚或许也心底有数。
「兔里,你干嘛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嗯,对不起,我稍微在想事情。」
或许因为我脸上表现出正感苦恼的神情,反而令天瑚担心了。
我果然很容易被人从表情上看出脑中正在思考的事呢。
我是否应像魔导都市•路克维斯的哈尔发那样,时时保持满面笑容呢?
……不对,如果采取与他一样的方法的话,反而会因为其他理由而受到众人担心,所以还是算了吧。
「亚尔格先生,我从米亚兰格出发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是什么呢?」
「兽人族到底对我们人类会采取什么反应呢……?」
至今为止,我们陆续造访了魔导都市•路克维斯、萨马利亚、米亚兰格这三个国家,但最终目的地的国情却与前者皆不相同。
「果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吧?」
如同自米亚兰格出发前梵尔伽大人所说,兽人痛恨人类,而我们将要踏入他们所居住的领域,肯定不会受到欢迎吧。
「的确不会受到善意对待呢。」
「说的也是……」
「但是,不去去看的话就不会知道,很少有人类会进入兽人国度,就算有也几乎是抱持歹念的人,但您却不同。」
亚尔格先生望向我身旁的天瑚,道:
「您是为了天瑚大人的母亲才来到这里的,这毫无疑问是出自一片善心诚意。兽人只不过是以敌意回敬敌意罢了,如果真诚地诉说我们的目的的话,应该能得到会见天瑚大人母亲的许可。」
「……如亚尔格先生所说,兽人并非都是一些无法沟通的人,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很固执,但也有好好沟通之后能互相理解的人。」
释出善意吗……这让我想起初次与天瑚对话时的事情。
天瑚让我见到一树与学姊遭黑骑士击败的预知画面,我们以此为契机邂逅一事,或许可谓至今漫漫长路的起点吧。
在那之后到现在虽然还不到半年,但因为五花八门的状况层出不穷,令我感到那宛如几年前发生的事。
正当我不禁沉浸于感伤之中时,我肩上的涅雅傻眼似地叹了一口气,道:
「你就像平常一样就好了,毕竟你是能和我或布鲁林这样的魔物相处融洽的怪咖呀。事到如今,就算你对和兽人见面感到不安,也反而只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罢了。」
「你讲这些话还真伤人耶,涅雅……我可是很认真地在烦恼的啊……」
「呵呵呵──你说什么『认真』还真是会笑死人呢──明明就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啊,对不起!不要用手指对准我!」
当我默不吭声地摆出弹额头的架式后,涅雅便用翅膀挡住了脸,并从缝隙之间偷窥我的表情。
「老实说,我也觉得若是兔里大人的话,应该没有问题的。」
「你说没问题……」
我对难得语意含糊不清的亚尔格先生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这一趟旅途绝非轻而易举,就算在某处一蹶不振也毫不稀奇……但正因为跨越了这些考验,才有现在的您。」
「哈哈……但其中有一部分是我自己去趟浑水的,真的给亚尔格先生添了很多麻烦啊。」
亚尔格先生先是被涅雅操纵,我还委托他摧毁萨马利亚历史悠久的大钟、并肩对抗卡隆先生这样的强敌……真的害他遭遇一连串的倒楣事。
「我完全不后悔跟您一起来喔。这趟旅程充满了冒险,反而让我觉得有来真是太好了。」
听亚尔格先生爽朗地这么说道,我不禁语塞。
糟糕,我好感动。
我极力不显露出内心的波澜,试图转变话题,于是望向亚尔格先生腰际的两把剑,道:
「对、对了,亚尔格先生,你的剑变成两把了呢。」
「啊,这个吗?」
他的腰上除了平时佩带的长剑之外,还挂著一把稍小的剑。
「这暂且作为备用剑,是蕾欧娜阁下在米亚兰格送给我的。回顾之前的事,我心想只有一把剑不够用呢。」
「啊──……的确。」
于邪龙一战时,我折断了他的剑;在米亚兰格时,又遭卡隆先生的翅膀震碎。这么一想的话,准备备用剑便是一个好点子。
「我可不想在关键时刻因为剑断了而只能坐以待毙呢。」
灵活舞动长短双剑的火焰骑士……帅气程度又更上一层楼了呢。
若我能施展治愈魔法以外的魔法,如今又会变得如何呢?
我尝试想像著并未遇见罗丝,且作为一名普通魔法使接受训练的自己,但却无法想像自己施展水或火焰魔法的身影。
「──兔里!」
「嗯,怎么了?」
正当我思考著这些事情时,天瑚倏地回头道:
「右上方有东西飞来了!」
「啥?」
闻言,我随即望向该方位。
瞬间,我的视野捕捉到两只箭矢随著划破空气的声响朝我的身体飞来。
「哼!」
我反射性地发动了右手上的臂铠,抓住了飞来的两支箭。
「哼,这种速度还比不上觉醒后的卡隆先生的拳头呢。」
老实说,我原本并不觉得会这么顺利抓住。不过,为什么会有箭射来呢?
我稍微作势耍帅之后,望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欸,天瑚。要是你没提醒的话,箭会射中他吗?」
「不会,但他会躲开,而不是抓住。」
「咦,就算那样也还是能躲开啊……」
「然后涅雅就会被甩到地上去。」
「为什么啦!?」
先不管一脸受不了地望著我的涅雅,眼下的重点是攻击我的袭击者。
若对方是认错人而放箭的话,便能和平解决──
「好像无法如愿呢……!」
我再度抓住朝我射来的箭,将之折断并丢到地面上。
那明显仅针对我,若非认错人的话,便表示对方对我抱持著明确敌意了。
持续遭人放箭的话,便会处于劣势,就让我转守为攻吧。
「在那里!」
我于右手上凝聚治愈魔法弹,并朝箭矢飞来的方向奋力投掷。笔直飞去的治愈魔法弹,撞上不远处树叶丛生的枝丫并消散。
『咿──!?』
之后,魔法弹飞去的方向传来一声相当高亢的窝囊叫声。
「啧,没打中……!」
「兔里,表情、你的表情,你的眼神变得很凶神恶煞啊。」
涅雅的吐槽令我回过神来,我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导致言行变得粗鲁。
我稍微深呼吸并暂时冷静下来,提防著箭会不会再度射来。
「兔里大人,您不要紧吗!?」
「不要紧,但竟然忽然射箭过来……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这就是兽人对人类的正常反应吧……!可恶……!」
「你明明若无其事地抓住了箭还反击对方了,却以为对方还当你是人类的这一点真是让我难掩惊讶呢……」
我对涅雅的话置若罔闻,凌厉地瞪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接著,便传来一阵剧烈的沙沙声,对方于草丛之中有所动作。
「刚才那声音,该不会是……兔里,去把那女孩抓回来。」
「女孩?那该不会是天瑚认识的人吧?」
「嗯……大概。」
大概……算了,毕竟我也想避免她顺势去呼叫同伴的麻烦,为了解开误会,总之先把对方抓起来吧。
「亚尔格先生,行李就拜托你了!涅雅,走吧!!」
「唉,我知道了啦……」
涅雅依旧停在我肩上,我开始迅速往前奔驰。
对方恐怕是兽人,应该并非能轻易追上的对手。
而且,我们位于对兽人而言为主场的森林之中,这里有过多树木令我无法全力奔驰。
尽管如此,我依然努力奔跑,马上便见到视野前方有一名背著箭筒的兽人,看她的背影,那确实是个女孩,从依稀可见的灰色兽耳与尾巴来看,她是狼兽人吗?
「找到你了!」
「欸、追、追追追追来了!?」
她或许因为离开了刚才的地点而轻忽大意,当见到我追来后,便以惊人速度开始逃跑。
「好快!?但我可没嫩到会被你拉开距离!」
「你到底为什么能用人类的脚程去和兽人比速度啊……」
我们之间的距离确实有缩短,但要追上她似乎还要一点时间。
这并非是我太慢,而是跑在前方的兽人脚程比预料的还快。
「呵,看来我还有得学呢……」
很好,从今天起便回到初心,追加跑步的训练。
我察觉到自己未来的训练方针后,便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
「你、你为什么追得上我!?救、救命啊!」
「我说,在那个兽人的眼里的你,现在看起来到底是怎么样呢?」
「……」
咦?我是受到性命威胁的一方吧?
为什么变成对方在求救啊?
……在对方的恐惧心继续增长前,先想想方法吧。
我握紧装备臂铠的右手,并瞪著前方。
「涅雅,抓紧了!」
「欸……呀!?」
我将身体前倾,双脚用力一蹬,猛烈地跳往前方。
兽人少女见我速度猛烈地冲了过来后,便一脸惨白,以惊人的反射神经翩然避开了我试图抓住她的手。
我用力过猛无法停下,便顺势冲过了少女身边──
「但是!」
我朝附近的树木反手挥拳以转换方向,望向了兽人少女。
「咿!?」
终于追上她了,距离这么近的话,便应该能沟通!
我为了不使少女害怕,尽可能露出笑容对她说道:
「冷静一点!我虽然是人类,但不会伤害你的!」
「骗、骗人!人类怎么有办法做出那种举动!我可是知道你是什么,你这变身成人的魔物!」
兽人少女泪眼汪汪地这么大喊道,并以如猫一般的轻盈姿势爬上树后,又宛如猴子似地于树木之间灵敏移动。
我仰望著少女,不禁叹了一口气。
「涅雅,那女孩好像注意到你的真面目了。」
「不,怎么想她都是在说你吧,而且现在的我可是猫头鹰呢。」
这么一说也对。
怎么说,被初次见面的少女当作魔物的打击相当巨大呢。
奇怪了,我明明尽可能地露出灿烂微笑了呀。
「……不能让她就这样逃掉,涅雅,准备拘束咒术。」
「是那招治愈拘束弹吗?照这距离的话,就算是你也打不中啊。」
「乱枪打鸟也总是会打中的。」
「啥?」
我于右手手掌上凝聚多颗小型治愈魔法弹。
经臂铠辅助了魔力操作之后,我的治愈魔法弹得到了强化。
这招原本是为了于混战中回复多名伤患所开发的招式,附加上涅雅的拘束咒术成为治愈拘束弹后,便一举成为可以同时对多名敌人施展拘束咒术的招式了。
招式名称便为──
「治愈魔法乱弹!」
我用尽蛮力将凝聚出来的多颗魔力弹,朝少女所在的方向投掷过去。
从我手中射出的魔力弹迸射似地分裂开来,朝少女跳跃移动的树木周遭飞散而去。
少女在树枝上蹲了下来,并发出悲痛的叫声:
「我、我的手、不、不能动了!?咿咿咿咿!?」
「哇啊,真可怜……」
虽然涅雅对我感到退避三尺,但治愈魔法乱弹基本上为无害的招式。
这与治愈魔法弹相同,并无伤害对手的能力,仅包含对身体有益的治愈魔法,以及令身体暂时无法行动的拘束咒术而已。
然后,那名少女的右手被打中,暂时受到拘束了。
「你就从那里下来吧!」
我朝少女所在的树木施展全速的飞踢。
毕竟她或许会在我爬树的期间逃跑,而且我根本也无法说服她。
那么,虽然我不是很乐意这么做,也只能强制请她下来了。
「哼!」
「你看起来会把她抖下来欸,不要紧吗!?」
顺势踢出的飞踢令树木剧烈摇晃。
从摇晃的树木上滑落下来的少女头下脚上地朝地面坠落,并被我用双手接住。
「嘿哟。」
「你自从去了米亚兰格后,怪物化的程度又更上一层楼了呀……」
吵死了。
在让她与天瑚见面之前,必须先确认她的状况。我姑且于接住她的同时,施展了治愈魔法,但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便糟了。
「你不要紧吗?对不起,为了和你说话,只能这么……嗯?」
被我接住的少女翻著白眼动也不动。
注意到少女模样的涅雅惊讶地瞄了瞄她的脸后,便万分同情地望向了我,道:
「她晕过去了呢。」
「……」
这与之前对抗魔王军时,被坏人脸们扛来的负伤骑士的症状大同小异呢。
这是一种犹如目睹到什么惊悚绝伦的东西且深陷恐惧的表情……原来如此。
「真可怜,看来从高处掉下让她很害怕呢。」
「你是知道个中原由还故意这么说的吧?这明显就是你的错吧?」
我逃避现实地忽略涅雅的发言,抱著兽人少女返回跑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