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桥站距离东京站大约两公里,如果平常有在运动,用跑的不是问题。
接到饭田小姐的电话后,大约十五分钟内,我们三人就回到了东京中央铁道公安室。小海则晚了五分钟抵达。
我们立刻在衣柜问换上公安队的制服,回到崭新桌椅并排的警四座位上。
饭田小姐平时的笑容消失无踪,紧闭着嘴不发一语。
之前不论多么严重的事件,都还能笑咪咪的说……
看到饭田小姐这样,我深刻感受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几乎所有人都已返家,因此队员还没回来。
这时,大凑室长露出相当焦急的表情走下楼梯。
「警四来得真快呢,真、真不愧是武田同学。」
室长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叫高山!没有一个字叫对的。
「请问发生了什么严重事件吗?」
「什么!?」
咔叩!咔锵!
室长吓得往后一踉跄,撞上装文件的柜子。
「没、没这回事。不,怎么可能会呢~分发到东京中央铁道公安室第五年,如果平安无事的话,明年就能回总公司了。这么重要的时期,怎、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严重事件呢……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对……」
最后听起来不像对我说,而是在安慰自己。
「是吗,那就好……」
连我都开始同情他了。
「高高高、高山同学!」
哦,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偶然没搞错我的名字呢。
「不、不、不论任何事件……都、都不可以~慌张喔。首、首先要冷静下来!没错,冷静下来很重要。」
微微一笑的大凑室长,牙齿发出沉钝的光泽。
「我知道了。总之警四会随时待命。」
「那、那么在所有人到齐之前先等一下。」
大凑室长一转身,跨出脚步准备走出我们警四。突然「哇!」的一声,当场摔个四脚朝天。
匡锵!匡!匡匡匡。
从室长脚上发射的银色铁桶飞向空中,落在两三公尺外的地板上。
室长一不小心,踢到了放在第三警备班用来装伞的桶子。
到底行不行啊,室长……
大凑室长「啊哈,啊哈哈」笑着,同时搔搔头将桶子放回原处。然后慌张来到房间中央,开始设定大型萤幕之类。
看在眼里的饭田小姐忽然微微笑,恢复平常的感觉。
「话说回来~大家刚才怎么会在新桥站呢?」
「前几天我们从色狼手上拯救的女孩,想找我们聊聊将来的出路。我想让警四所有人和她讨论,所以才会过去那边。」
「对她真是过意不去呢~」
饭田小姐露出歉疚的表情。
「不,其实没关系。我们原本约好在新桥站地下0号线会合,但她却没来……」
「她没来吗!?」
「嗯,我们等了三十分钟,但她没出现。后来试着打电话给她,可是她似乎没开机,手机拨不通。」
饭田小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是奇怪呢~」
「虽然可能想太多,但我怀疑她是不是被卷进什么事件……」
「呣~事件吗~」
我叉起手。
「其实我现在也无法确定。但佳奈妹妹不是会闷不吭声放别人鸽子的人。岩泉也说似乎一瞬间有看到她。这么一想,佳奈妹妹应该有来到新桥站,才会猜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来如此……真是奇怪呢。」
闭起眼睛的饭田小姐「嗯~」低喃了一声。
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我开始担心别的事情。
虽然不是那么严重的事件……
比方说,色狼或暴露狂对佳奈妹妹做出什么坏事之类……
佳奈妹妹被色狼……或是累露狂伸出魔爪……
很不得了的画面接二连三在脑海里浮现。
你、你们这些变态!要对佳奈妹妹做什么啊!
由于内容太可怕,让我坐立难安站起身来。
「饭田小姐!不能让我去找佳奈妹妹吗?」
在一旁听到我这句话的樱井大为惊讶。
「都已经发布了紧急召集,你在胡说什么啊,高山!?」
不知道我脑海里想像的严重事态,樱井当然无法体会我的感受。
「我当然知道。可是佳奈妹妹也是国铁重要的旅客啊!」
「目前还没确定是事件吧?她可能只是跑到哪里去玩了。」
「就说她不是这样的人了嘛!」
饭田小姐默默看着我和樱井的争执,
「…………」
并且静静地以原子笔咚咚敲着桌子。
不久,等到我们都沉默之后,以认真的表情说。
「那位佳奈妹妹的确让人担心。可是目前发生了重大事件,高山你先在这件事情上集中精神。我会拜托新桥站搜索佳奈妹妹,也会委托手机公司调出她的通联记录。」
饭田小姐微微笑。
「非常感谢您。」
我将佳奈妹妹的手机号码之类,所有知道的情报告诉饭田小姐。
饭田小姐立刻以电话联络相关各部门帮忙。
「虽然有点担心佳奈妹妹……不过她一定没事的……」
「对啊,可能只是我太神经兮兮吧。」
樱井用手滑过头发拨到后面去。
「这边已经发生了大事件,从现在将精神集中在这里啦。」
「知道了啦。」
我静静闭上眼睛,以稳定自己的情绪。
大约在十九点前,几乎所有人都回到了东京中央铁道公安室。
然后在室长的指示下,平时总是开放的入口铁卷门拉了下来,所有百叶窗也跟着关闭。
房间中央设置了一台相当大的萤幕,接上了专用线路。
不久,画面隐约显示出不知何处的会议室。
这似乎是只在铁道公安队内部使用的电视会议系统影像。
看起来阶级相当高的人们,围坐在一张圆形的大会议桌旁,配戴显示高级身分的徽章。
部下慌忙将文件递给正中央座位的南武总部长,同时向部长报告情况。
小海仔细盯着萤幕看。
「那是南武总部长……还有根岸先生。所以这应该是国铁总公司的会议室吧。」
「国铁总公司?」
「就是位于东京站附近的大建筑物。」
「哦,那里呀。」
国铁总公司就在东京站面前,走出车站过马路就到。
铁道管理局与运输省办事处也位于这里,堪称国铁的心脏。
总公司以旧馆与新馆两栋建筑物组成,旧馆是战前兴建的。
「旧馆的屋顶有厚实的防爆结构,连一吨重的炸弹都扛得住喔。」
岩泉如数家珍般自豪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老爸告诉我的。」
我在心里暗寸『岩泉,你最好问清楚你老爸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迅速以面前的电脑查了一下。资料上显示新馆是在昭和四十年(一九六五年)盖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地上九层楼,地下三层楼。
「说是新馆,其实也很旧了呢。」
「如果盖新大楼,会被人骂『不要乱花钱』。因此虽然外观没什么改变,但内部结构却花了足以盖一栋大楼的费用,改装成最新设备了喔。」
饭田小姐轻声告诉我。
……的确很像国铁会做的事情。
室长站在比自己还要大的萤幕旁边,大声喊着。
「全体起立,注、注视画面~!」
头一次听到室长大声喊,但大概是不习惯,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我们警四也跟着大家一同起立,注视萤幕。
南武总部长表情认真,缓缓站起身。
总部长是管理首都圈底下,所有铁道公安队的最高负责人。
「各位,很抱歉在多数人正在返家的路上,突然发布紧急召集。但是先向各位宣布,这起紧急事件关系到铁道公安队的存亡。」
整间房间弥漫着紧张感,静静响起『嗅噢!』的骚动。
「今日十七点整,政府受到了RJ的威胁。内容是『在首都圈的发电厂设置了炸弹。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不接受以下条件就会引爆』。」
所有人发出低喃声。
「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樱井在一旁暗咒。
「各位也知道,目前日本有许多地方的供电相当吃紧。只要任何一座电厂遭到炸毁,今夏供电将会受到严重打击,届时势必发生大停电或分区限电。这会严重影响一般市民,甚至打击到日本的经济。」
南武总部长『嗯哼』轻咳了一声,继续说明。
「然后RJ威胁政府,如果不希望电厂被炸,『不许在媒体上公布遭到威胁的事实,召开内阁会议通过在众议院一度遭到否决的国铁分割民营化法案』。」
饭田小姐低声说『这是他们的如意算盘吗……』
「照理说,政府原本不可能接受恐怖份子的要求。但是有些内阁官员认为『考虑到日本经济活动可能受到打击,接受这点要求也不算什么』。目前,鸣门运输大臣(交通部长)勉强与RJ展开交涉,但是明天十七点已经是RJ要求期限的极限了。」
南武总部长啪的一声,双手在桌子上一拍。
「所以!鸣门运输大臣严命我们『倾尽铁道公安队全力,二十四小时内解决这起事件』。如果明天十七点以前无法解决的话,政府有可能会答应RJ的要求。因此从现在开始,希望各位同仁搁置其他一切业务,全力解决这起事件。期待各位的奋斗努力,以上!」
南武总部长举手置额敬礼,东京中央铁道公安室所有人也跟着一齐立正,回礼致意。
然后画面消失,变成蓝色画面。
我愕然盯着画面。
……这下事情大条了。
RJ至今都透过抗议游行、非法占据传达自己的诉求,或是对国铁实行恐怖行动。这次终于改为威胁政府了。
他们可能认为既然国铁属于国家,所以威胁政府就能达成目的。
这种攻击方法的确很有效。
听说政客当中,有不少人讨厌独立意识强烈的国铁。
而且在他们眼中看来,既非减少议员名额,也不是要求首相更迭。就算接受RJ的要求,对自己也不痛不痒。
因此国铁能自力解决就无妨,一旦失败的话,只要牺牲国铁就够了。
大凑室长边踱步,边以颤抖的声音喊着。
「总、总之先开对策会议吧。各、各班班长与伐理班长都到会议室集合,其他人在决定方针之前,先在原地待命吧~」
他的虚弱声音让室内众人更加不安。
唰的一声,大约七十名队员一起就坐的瞬间,马上开始耳语「这下子该怎么办?」「国铁真的要分割民营化吗!?」不安的气氛一口气弥漫开来。
从第一到第三班班长与代理班长,走出房间前往会议室。
「高山也去吧。」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好——」
饭田小姐打断了我的话。
「你有听到吧,代理班长也要出席喔。」
「好的,我知道了。」
我从座位站起来,跟着饭田小姐走向会议室。
从后方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左边就是会议室。会议室前面则是男女衣柜间。
打开门一看,大凑室长坐在最后方的位子上,左右分别坐着第一搜查班、第二搜查班、第三警备班,最外侧则是饭田小姐与我。
各班班长与代理班长两人,加上大凑室长,合计九名东京中央铁道公安室干部齐聚一堂。
我真的可以坐在这种地方吗~?
格格不入的气氛让我诚惶诚恐。
大凑室长显然比剐才还要紧张。
「该、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抓到犯人!?」
要是知道怎么抓犯人,就不需要铁道公安队了。
第一搜查班的小滨班长,以手推了推眼镜的银镜框。
「抓一个扒手就需要调查好几个月呢。二十四小时,不,正确说来只剩下二十二小时,哪能轻易抓到犯人啊。」
「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但是不拚的话,国铁就要民营化了……」
室长以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
双手抱在后脑勺的第二搜查班奈良班长嘟囔。
「是没错,可是连个线索都没,怎么办啊这。」
奈良班长似乎出身关西,来到东京将近二十年,但关西腔完全没变。
「奈、奈良,就、就算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吧?」
「是啊!可是光靠精神力量,能解决什么了啊?」
理平头,长相粗犷的长崎第三班长叉起手来。
「更何况威胁爆炸是骗人的吧?他们肯定认为,只要政府害怕炸毁发电厂的威胁,答应交涉就达到目的了吧。」
三名班长当中,长崎班长的声音最低沉冷静。
「是、是有可能,但政府认为他们是认真的呢。」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发电厂,那么只要与警察合作,强化各发电厂的警卫不就好了?」
长崎班长似乎是会毫不保留说出自己意见的类型,也不太使用敬语。
「对啊,这么一来他们也无计可施,这样不就结了?」
奈良班长也乘机附和。
大凑室长『哎~』叹了一口气,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样根本不算解决事情吧?届时或许运气好,电厂免于被炸毁的命运,但我们铁道公安队也会因为时间到而与RJ不分胜负。这么一来,政府会与RJ展开交涉,会导致国铁分割民营化……到时候~要是真的民营化……我回总公司的梦想~就完啦~」
我可以理解抱头烦恼的室长心情,但这样根本于事无补吧……
「总之我们需要情报,大凑室长。」
小滨班长以冷静的视线注视着室长。
「这我也知道……可是从哪里蒐集恐怖份子的情报呢?」
往旁边一瞧,饭田小姐刚才一直在敲的原子笔突然停下来,『嗯?』一声想起。
室长完全没有任何指示,只是不停询问大家。
在我这个高中生看来,话题只是不停原地打转而已。
往旁边一看,刚才一语不发的饭田小姐,不停转着手中的原子笔。
然后嘴角上扬,嘟起嘴呈鸭子状。
喂!?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还这么从容!?
而且在气氛凝重的会议室中,很有精神喊着『不好意思~』举起手来。
「室长!有件事情!高山同学他们在轻井泽保护的RJ叛逃者,应该要抵达东京站了~」
饭田小姐恢复平时的声调。
「噢~研修时顺便拎回来的RJ小喽罗吗。那又怎样,饭田小姐?」
一脸疲惫,按着鼻梁的大凑室长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根据高山同学等人的说法!他说自己知道大规模恐怖行动的内容喔。试着从他口中问出情报如何呢!」
「我已经看过报告书,知道这件事了……可是长野县警方从他口中完全问不出情报啊。而且他要是提供我们假情报,到时候该怎么办?这种叛逃的恐怖份子,真的可以信赖吗?」
「这就不清楚罗~」
饭田小姐笑着回答,听得室长脸上三条线。
要对笑咪咪的对象生气挺不容易。
室长叹了至今最大的一口气,似乎要赶走饭田小姐般挥了挥手。
「好啦好啦,那么警四负责从他口中套出情报。剩下的人盘问负责管区内的可疑人物,并从过去的罪犯名单筛选嫌犯。」
总觉得气氛像是嫌我们烦人。
「好~知道罗~」
不过饭田小姐依然笑眯眯敬礼,从座位站起身。
「走罗,高山~」
然后迅速离开房间。
咦!?离开这么重要的会议不要紧吗!?
无计可施之下,我也跟着饭田小姐来到走廊,回到警四。
樱井已经一脸兴奋,等待着我们回来。
「高山!战场在哪里?该射杀谁才行!?」
她开心的就像参加校外教学一样,意义不明。
我走过樱井身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首先必须思考才行吧?」
樱井露出「?」的表情。
「就算去想那些,谁会晓得啊?对手可是恐怖份子耶。」
樱井哼笑了一声。
「所以才要问啊!」
「问谁?」
「在轻井泽保护过的前RJ分子。」
「那种人能相信吗?他可是恐怖份子的小喽罗呢。」
你怎么和室长同一个调调啊!?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饭田小姐以新干线型原子笔在桌上『咚咚』敲了两下。
「所以呢,警四也要全心全意解决这起事件喔,因此警四的责任,就是从即将抵达东京站的前RJ分子,记得:他叫木原吧。从他口中套出情报来,以这条线索设法解决事件,」
我们三人点了点头,但只有樱井明显露出不满的表情。
「为什么只有警四负责这种打杂的工作啊!?」
「樱井,之前也说过罗~工作没有好与坏之分吧!」
「可是这种行动和其他班完全不一样吧!?」
「和大家做相同的工作也没什么意思呀?不就像买很多彩券都杠龟,但偶然买了一张却中奖一样吗?」
饭田小姐微微笑。
「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用彩券来比喻——」
樱井还在嘟囔。
饭田小姐看着我和岩泉。
「高山,你可以和岩泉一起到月台,去接搭乘二十一点十六分抵达,『白鹰548号』的木原吗?虽然长途旅行对他过意不去,但情况紧急,立刻将他带到这里来喔。他乘坐的是八号车厢。」
我迅速站起身。
「了解。走吧,岩泉!」
岩泉一脸兴致索然,「呼啊~」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后才慢吞吞站起来。
「没有混战喔?真是无聊耶~」
岩泉惋惜的语气就像没有营养午餐,或是游泳课取消一样,意义不明。
不过他还是穿上防刺又防弹的背心,右腰间插着新型特殊警棍,左腰间插着平时随身携带的私人物品,叫做什么名字的警棍。
但他就是坚持不戴制服帽。
「你要不要干脆戴个钢盔算了,岩泉?」
「可、可以吗!?」
他开心笑着,盯着我看。
抱歉,我不该说这种蠢话。
「开玩笑的,快忘掉。」
岩泉露出『什么嘛~』的失望表情。
与岩泉相反,我什么武器都没带就出发。
由于入口的铁卷门已经拉下,因此我们从一旁的通出入口走出东京站。
然后从丸之内闸门口进入站内,搭乘通往新干线月台的电扶梯。
我们搭乘电扶梯上楼时,白色车体带有绿色与红色线条的北陆新干线200系1200番台正好进站。
装设在前头车鼻的长车灯,有如光束般划破黑暗。
北陆新干线为八辆车厢,听说木原先生搭乘最尾端的八号车。
长野县应该也有派遣公安队员戒护他。
从车窗玻璃往车内看,站在木原先生身后的就是在轻井泽受过照顾的和歌山先生。
车门发出『噗咻——』的声音开启,两人走下车来。
许多旅客也从各节车厢走下车,一下子挤满了月台。
骨折尚未痊愈的木原先生,拄着银色的拐杖。
虽然木原先生本来是RJ,但并未受到铁道公安队逮捕,因此没铐上手铐。
意思是这并非戒护犯人,而是护卫协助调查者。
「这不是警四吗,各位都辛苦了。」
我们也向戴着制服帽敬礼的和歌山先生回礼。
「前几天在轻井泽受您照顾了。」
「不会不会,我也受你们帮忙呢。如果没有各位的话,当时的器官可能就要报销了。」
可是我在意别的事情。
「不过……您珍惜的轨道脚踏车……」
找瞪了一眼身旁的岩泉。
「那可不是我害的喔!是、是因为结构不坚固吧?」
胡说什么啊!这就等于是你弄坏的!
我用手按住岩泉的后脑勺,用力压下去。
「哦!?」
腰杆一弯,两人同时低头致歉。
「真的很抱歉,弄坏了齿轨君……」
结果和歌山先生挥了挥双手。
「请别放在心上。与其毫无用途,放在仓库里生锈,最后能那样大显身手还比较幸福呢……」
「能听您这么说,稍微感到宽心一些。」
和歌山先生微微一笑。
「而且~齿轨君目前正在横川机关区修理,说不定有机会复活喔。」
「真的吗!?」
这句话让我稍微开心些。
「没错。这次会安装汽油引擎与电力马达组成的新型混和动力引擎。车顶加装太阳能面板,车身以强化塑胶重新制作之类……」
为什么又要浪费这么多钱……
我笑得表情抽筋。
「那我要回轻井泽去了,木原就拜托你们罗!」
「您辛苦了!接下来由警四接下木原的护卫任务。」
「拜托你们啦!」
我们与和歌山先生道别后,与木原先生一同缓缓朝公安室走去。
我和岩泉夹在木原的两侧走着。
虽然拄着拐杖,但木原的体格强健,因此步伐很稳健。
「关于你在轻井泽说过的那件事情。」
结果木原先生睁大了眼睛看向我。
「不会吧!大规模恐怖行动开始了吗!?」
我轻轻点点头,以食指抵着嘴。
「这还是机密事项。今天国铁遭到RJ的威胁。」
「是吗,添田那该死的……提早了实行时间吧。」
木原先生懊悔地表情扭曲。
「RJ他们想如何炸毁发电厂?」
其实应该之后再问的,但我实在很在意。
「抱歉,我也没有获知详细情形。」
果然……手宫小姐最后说溜嘴时也这么说。
「是吗……」
「要是那台平板还在的话,就可以稍微帮助你们了。」
「我们没能保护那台平板才应该道歉。结果被手宫小姐弄坏了。」
木原先生在轻井泽接受保护时,带着一台储存了机密情报的平板电脑。结果却遭到RJ的追兵手宫小姐等人破坏,并且回收。
「之后我也有听说,但那种情况下实在情非得已。」
木原先生紧咬嘴唇。
「那台平板究竟储存了什么重要资料?」
「重要的只有一张照片而已。那张照片上显示的数字,似乎与这次的恐怖行动有很大的关系。我一和你见面,不是立刻给你看过了吗?」
一开始的确似乎有显示这样的画面。但手宫小姐随即赶来,因此我完全没机会看。
「记号与数字,是指列车的编号吗?」
听到我反问,木原先生点了点头。
「应该是。由于似乎与铁道有关,所以让你们看的话,或许能马上认出来吧。」
「是这样吗……」
当时如果在木原身边的人……是小海的话……
就在我依稀回想着轻井泽的情况时,
「喂,高山!」
岩泉突然一把推开我和木原。
「呜哇!?」
拄着拐杖的木原先生差点摔跤,踉跄了几步。
虽然我也失去平衡,但还是勉强回过头来。
「岩、岩泉!」
看到他的模样,我吓了一跳。
来自后方的男子,双手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朝挡在中央的岩泉腹部刺了进去。
「痛死啦……」
岩泉伸手试图抓住对方的肩膀,却当场失去力气跪倒在地。
男子拨开岩泉,稍微后退重整体势。
只见岩泉直接往前栽,倒卧在月台上。
男子手上紧紧握着类似蓝波刀的武器。
是……是刀子吗……原来不是枪啊。
我在奇怪的地方松了口气。
这几个月看了太多枪械,区区一把刀已经吓不了我。
我是怎么了啊……!?我怎么担心这么奇怪的地方啊!
「呀啊——!」
不过平常从未见识过刀械的旅客,一同发出尖叫逃窜。
这也难怪……
「岩泉————!!你没事吧!?」
我挡茌木原先生前方,同时呼喊倒在地上的岩泉,却没反应。
然后我确认犯人的长相。
「你、你是RJ的追兵!?」
原来他是在轻井泽要抓木原的追兵,手宫小姐的部下之一。
当时他穿着飞行夹克,今天则是卡其色的半长外套。
可是打伤樱井的褐发长相,我死都不会忘记!
褐发男默默将刀尖朝向木原先生。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木原先生,他们的目标是你,请不要离开我的身后。」
「我、我知道了……」
木原先生拖着脚步,好不容易才躲到我的后方。
倒卧在我前方的岩泉一动也不动。
要在岩泉倒下的情况展开格斗战吗……这下惨了……
当时在轻井泽见过他与樱井格斗,身段不算太差。
褐发男哼的一声,一脸从容开口微笑。
「什么啊,你不是当时只会耍嘴皮子的懦弱小鬼吗!」
「什、什么!?」
「自己的女性伙伴被打倒,却只能乾瞪眼啊。」
「那、那是……」
在轻井泽,樱井明明被他打倒,但我的确无计可施。
褐发男手中的刀刃横一闪挥舞。
「给我滚开!再妨碍我只会让你受伤而已。」
的确可能是这样……但是我也下过决心要努力了啊!
否则……就会重蹈当时的覆辙!
我瞪着褐发男大喊。
「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旅客!」
然后双手摆出架式。
「哼~那就为了旅客去死吧~!!」
褐发男猛然蹲低姿势,露出发狂的笑容朝我冲过来。
我迅速蹲下,抽出倒在前方的岩泉腰间插着的新型警棍,解除安全装置。
「那种警棍算什么————!!」
面对将刃刃置于腰际冲过来的褐发男,我以从下往上戳的姿势伸出新型警棍,同时按下黑色按钮。
三十公分左右的棍身瞬间伸长,碰到褐发男的腹部。
下一瞬间,我使劲按下握柄上的白色按钮。
啪叽!啪叽!
车站内响起两次像是电流短路的大声响。
五十万伏特的电击从尖端窜出,雷电有如缠绕在棍缘的蛇一样。
「呜哇!?」
褐发男的身体弯成<字形,宛如抱着特殊警棍般弯下腰去。
这一定很痛吧……
我也曾挨过一次五十万伏特的电击,真的会痛到想哭。
电击棒会造成强大冲击,但一般人是不会被电死的。
所以学到的基本原则是,利用敌人畏怯的期间赶紧逃跑。
「木原先生赶快逃吧!」
「噢、好!」
我护着脚不方便的木原先生试图逃走。
这时候,下方冒起一个巨大的黑影,站起身的影子踢出了一记擎天腿。
「喝啊————————!!」
黑色公安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下方一贯。
一瞬间传来「呜!?」的模糊惨叫声,魁梧身躯全力使出的脚跟踢,不偏不倚命中褐发男的后脑勺,让他猛然栽倒在地上。
岩泉平常就不太会控制力道了,盛怒之下踢出的这一脚实在很壮烈。
喂、喂!
刚才这一击实在不是闹着玩的吧!?
「真是的……竟然冷不防偷袭人。」
岩泉抱着肚子,同时喊着『好痛……』
「你、你没事吧!?」
我惊讶的同时询问。
「啊?因为我随时都穿着防刺防弹两用背心啊——」
不是问你这个啦!!
我打断岩泉的话。
「我是问那个人!」
褐发男完全一动也不动。
不,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正不停抽蓄。
岩泉像拎猫一样拎住他的后农领抓起来,只见他全身瘫软无力。
「真是的……振作一点好不好。」
这个人直到几秒钟前的确很振作啊!
我从下方仰望褐发男,看来是没戏唱了……
「拜托下手轻一点嘛。」
害羞的岩泉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抱歉,因为他拿刀子刺我肚子,我才稍微有点不爽。」
这让我不禁开始担心,以前他恼火的时候,身边的人有什么下场了。
我当场以手机联络饭田小姐。
「怎么了吗~新干线误点了吗?」
「饭田小姐,我们保护了木原先生,但刚才在月台上,突然遭到RJ的袭击。」
「咦!?你们两人没事吧!」
「嗯,我们和木原先生都没事,不过……岩泉出手太重,打晕了RJ的手下。」
岩泉在一旁大喊「那不能怪我啊~」
「我知道了,我会派救护车到八重洲口,能将他送过去吗?」
「了解。那我将他送上救护车之后再回到公安室。」
「好~那就拜托啦~」
挂掉电话后,我指了指褐发男。
「岩泉,你负责扛着他,总之先送到医院去。」
「了解,代理班长。」
一般而言,发生这么大的骚动,早就有公安队员赶来了。但现在所有队员都在处理RJ大规模恐怖行动,因此没有人来。
过了一段时间后小海前来,因此和我一起负责护卫木原先生。岩泉就像扛米袋一样,轻松扛着褐发男,在八重洲口将他送上救护车。
听说第一搜查班来了一名队员,与褐发男一同搭乘救护车。
似乎是因为褐发男是现任RJ手下,大凑室长指示『或许能取得什么情报』。
希望他在明天下午5点以前会醒来……
回到东京中央铁道公安室,房间内乱成一团。
各部门的电话响个没完,所有队员也用电话或电脑,拼命蒐集与RJ相关的情报。
抱着文件堆的办事员忙得团团转,我们沿着墙边走以免妨碍他人,抵达位于公安室最后方唯一气氛和平的警四。
「请坐这边吧。」
饭田小姐以原子笔指了指警四最边边的座位。
跛着脚的木原先生缓缓坐下,小海随即将装了咖啡的纸杯放在桌上。
「木原先生,在这种地方询问可以吗?」
我看了看电话铃声不停叭叭作响,乱成一团的第一班到第三班。
「因为到处都是一样呢~不论侦调室、会议室和会客室,大家全都忙着开会或讨论喔。」
「不好意思,木原先生。」
我低头致歉。
「不,我没关系。」
樱井瞪了一眼喝着咖啡的木原先生。
「高山,为什么要向恐怖份子低头啊!」
「他不是说已经脱离了吗。」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人啊!」
「小葵,我觉得他应该没有那么坏。」
小海也帮忙辩护,但樱井却张开双臂大喊。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轻易相信他啊!?说不定他也是这次大规模恐怖活动的一份子吧?」
我向樱井微微笑。
「那倒不用担心。」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啊!?」
「之前在轻井泽对付过的RJ褐发男,刚才手持刀械攻击他喔?」
樱井『碰』的一声一拍桌子。
「轻井泽的褐发男————!!」
「没错。」
「然后呢!那家伙现在在哪里!我要当场射杀他————!!」
即使手上没枪,樱井依然以手指比出枪的姿势。
不过樱井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大半。
这时候,送他进医院的当事人带着无意义的爽朗笑容回来。
「樱井,放心吧。我已经用『脑门直击地狱直行终极脚跟踢击』帮你报仇了。」
错了吧!你只是为了自己而报仇吧!?
「真的吗?」
可惜不是。
「嗯,褐发男一击就脑震荡……然后直接进医院啦。」
樱井站起身,伸长了身体高高举起手。
「谢谢你啊,岩泉!」
岩泉随即啪的一声,与她击掌回答。
「没什么,不用道谢啦。」
先声明,他们俩都不太对劲。
难道这里是无法之徒每天胡乱开枪的美国西部拓荒时代吗?还是为了保护村子,不得不雇用七名武士的战国时代?
「可是……为什么褐发男会知道叛逃的恐怖份子搭乘那辆新干线呢?难道有人泄漏公安队的情报吗……」
樱井怀疑地低喃。
大家都不能没有国铁,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吧。
「大概是在长野的医院外守株待兔吧?然后从他一离开医院,就在后面跟踪。」
「会这么大费周章要他的命吗?」
「大概是RJ对叛逃者不留情吧?反正现在先别管。」
将话题拉回来。
「总之发生了这些事。RJ既然会再度袭击木原先生,代表木原先生并非RJ的手下。而且他知道的某些情报,包含了这次事件的重要内容吧?」
「或许是这样没错……」
总之樱井似乎接受。
饭田小姐缓缓左右晃着手中的笔,同时询问木原先生。
「大规模恐怖行动正在进行。不好意思,木原先生,能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所有情报吗?」
面对外人,饭田小姐的说话口气十分正式。
只见木原先生叉着手。
「刚才你们两人救了我的命,如果我知道任何事情,我也很想告诉你们啊……」
「任何能提示的东西都可以。」
「到头来……我只知道,那台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图片相当重要。那张图片是从RJ内部最高机密等级的档案夹中取出来的。」
小海轻轻以手指抵着额头侧。
「图片吗?」
木原先生直直盯着小海的表情看。
「对了!当时你救我的时候,我一开始让你看到的画面。」
「原来是那个……」
小海像是试图回忆些什么,仰头看向天花板。
「可是啊,那么短的一瞬间,谁记得了啊。」
刚才一直看着木原先生的樱井,向我伸出手来。
「枪借我一下。」
你神经病啊!?
「我哪有枪啊!而且你要枪做什么?」
樱井咧嘴一笑,右手指着我的大腿。
「一般而言当然是打穿大腿,逼嫌犯说出情报啊。」
木原先生『噗——』一声喷出口中的咖啡。
我看你才是恐怖份子吧!?
「樱井,没有人这样干的啦,而且木原先生也不是嫌犯啦!」
结果她这次指着我的腰带。
「那么那支新型警棍借我。」
虽然那是岩泉的东西,不过我借来用后就一直带在身上。
我双手放在套子上,保护警棍。
「实在太不放心了,我先问一下,你想干什么?」
樱井的表情浮现冰霜般的微笑。
「那还用说?警棍可以在不杀死对方的情况下,持续不断造成对方的痛苦吧?」
你的脑袋里难道在打第二次世界大战吗!?
不,就算当时也没这么残忍吧!
木原先生的表情不断抽蓄。
「拜托喔——」
我正想念樱井两句,大凑室长突然满脸慌张冲进房间。
「所有人!注意前方的萤幕~!」
刚才显示南武总部长的大型萤幕电源开启,这次出现了电脑的启动画面。
操作员大姊不断教打键盘,萤幕上随即出现许多货物。
「到底在拍哪里啊?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嘛。」
可能是听到樱井的声音,镜头缓缓往后拉,让画面可以看清楚整体。
结果画面上出现大型照明,许多铁轨在照明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远处还可以看见支撑高架线路的柱子与巨大铁塔。
我眯起眼睛盯着画面看。
「这里……应该是品川站附近的东京货运站吧。」
「这檬你也看得出来喔。」
「那座很有特征的铁塔相当显眼。」
站在萤幕旁边的大凑室长,开始大声说明。
「刚才RJ主动联络政府了。他们说提出要求已经过了六小时,但是看不出政府认真对待此事的迹象。为了展现自己不是开玩笑,现在似乎要在东京货运站引发爆炸。真是的……要是在我的管辖地区发生的话……到、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第三警备班的长崎班长哼了一声,
「可恶的恐怖份子,竟敢大言不惭!」
同时瞪了木原先生一眼。
一旁的樱井不停用力点头。
「总之,各位仔细看着画面。这是现在东京货运站的监视器画面,然后距离他们的爆炸预告,还剩三分钟……」
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盯着一片漆黑的影像。
「还剩两分钟!」
操作员大姊比对电脑的时钟说。
镜头画面左右移动,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物。
第一警备班的小滨班长担心地询问室长。
「对东京货运站发出了避难命令吗?」
「这我倒不清楚,但听说已经第一个联络铁道管理局了。」
小海看着画面,同时对我们警四所有人小声说。
「应该不要紧。虽然现在是开往三岛(静冈线三岛市)的末班车,回声809号行经新干线高架轨道的时间,但从列车没经过看来,应该是停在品川站吧?」
不愧是背下所有时刻表的小海。
「或许吧。这个时间应该有更多人进行作业。但货运站内没看到任何列车或人在活动。」
然后,就在操作员大姊说出「还有一分钟」的时候。
轰隆————————
「哇!怎么了!?」
被惊人的声响与光线吓到,我从椅子上摔下来。
一瞬间的闪光之后,下一瞬间突然传来巨响,熊熊火球充满整个画面。
摄影机喀嚏喀嚏猛烈摇晃,麦克风达到收录音量的极限,扩音器无情地传出『咿咿——』的声音。
无声的画面中央,只见一团火球直冲天际。
公安室内不安地传出『噢噢——』的声音。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爆炸。
当然,如果只是正常去上学,谁也不曾见过吧。
摄影机也无法掌握发生什么事,镜头晃来晃去不知道该拍哪里。过了一段时间后,摄影机才固定位置,开始调整焦距。
麦克风也渐渐恢复功能。
「这、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室长应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爆炸,表情愕然抽了一口凉气。
画面上出现燃烧的油罐车,从东京货运站紧急出动几辆消防车,现场逐渐被警笛与红色闪灯包围。
爆炸完全炸飞了装载的油罐,飞溅的火星点燃了四周。
油罐车的车体在爆炸冲击下扭曲变形,车轮完全脱离铁轨。
匡当,匡当。
刚才被炸飞到空中的油罐碎片,现在才一一掉落在四周。
镜头接二连三拍到烧起来的油罐车,以及前来灭火的消防车。
「这是在油罐车上装了定时炸弹炸弹呢。」
小滨班长将手置于眼镜边分析。
「搞屁啊……他们知道一辆油罐车要多少钱吗。」
奈良班长也哑口无言。
一直盯着画面看的大凑室长,还没有任何反应。
「货运站的警卫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在东京货运站的油罐车上装炸弹呢?」
长崎班长出声代为回答。
「应该不是在货运站装设炸弹,而是装设炸弹的油罐车送到了货运站吧。」
「送来的!?」
「货物只要符合收据,基本上可以送到任何地方。因此RJ只要利用空头公司正式下单,要送达货运站或发电厂都都不是问题。」
「那怎么不检查货物或车体有没有爆裂物啊?」
「按照规定,出发时会检查。但是货运量相较于负责处理的人数而言太庞大,实际上几乎等于没有检查。就算是宅配业者,也不会检查送到家里的包裹有没有爆裂物吧?」
长崎班长对说明的小滨班长发火。
「那又怎么样!?意思是国铁反而助纣为虐,帮RJ运送装了炸弹的货车吗!?」
「很可惜,的确是这样。」
长崎班长啧了一声舌。
「这种东西如果在发电厂附近爆炸会怎样?」
「若是黄色炸药的定时炸弹,应该还不算什么大问题。但如果装了百吨以上汽油或液化天然气的油罐车跟着爆炸,可能会让整座发电厂毁于一旦吧。」
「真是的,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啊。」
「而且……刚才是一辆车爆炸。但货运列车一般会连结二十辆以上。一旦发生爆炸,接二连三引爆周边的贮藏槽、管线、油油罐车之类,整区都会陷入火海啊。」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他们可以利用小型炸弹,同时攻击好几个地方吧?」
「是这样没错……」
房间内的全体队员,只能紧张地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RJ并非将爆裂物安装在发电厂。
而是在国铁拥有的油罐车安装小型炸弹,意图在发电厂附近引爆。
不论RJ再怎么厉害,制作大型炸弹也得花费不少时间与金钱。
可是利用炸药制作的小型炸弹,就是以量产一定数量。而且安装了爆裂物的油罐车已经配置在各处,现在如果移动发电厂附近的货车,RJ应该会立刻引爆。
这么一来,就必须掌握所有RJ要下手的目标,同时逮到所有人才行。
只要有一个地方没逮到,逃跑的RJ手下就会按下引爆开关。
可是谁有那么大本事,掌握所有攻击目标啊……
整个房间弥漫着沉重郁闷的气氛。
就在这时候,以锐利眼神盯着画面看的小海突然低声说。
「这辆油罐车的号码……与木原先生的平板电脑上看到的号码一样……」
这句话让我惊讶地回过头来。
「小海!这是怎么一回事!?」
警四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小海身上。
突然听到我大声询问,小海吓了一跳。
「咦!?就、就是说,之前拯救木原先生时,他有让我看到画面,上面显示了五个号码。」
「那么短的一瞬间,你就全部记住了吗?」
「这是我的强项……」
小海同学害羞地难为情。
樱井叉着手,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说来……小遥,从研修所回来的时候,你在安中站也说过相同的话呢。」
「没错。当时经过眼前的油罐车,是写着『23298』的货车,与刚才爆炸的油罐车编号相同。」
笑咪咪的饭田小姐,对操作员大姊喊着。
「不好意思~可以将被炸毁的油罐车编号放大吗~」
「好的!稍等一下。」
操作员大姊让摄影机靠近一块油罐车的碎片,调整焦距。
虽然炸成一片焦黑,但的确可以看见『23298』几个字。
饭田小姐一转手中的笔,望向小海。
「小海~你说你记得全部五个号码吧~」
「是的,没、没错。」
小海紧张地回答。
「是吗,那将所有号码写在这张纸上。」
「我知道了。」
小海拿起笔,流利地以漂亮字迹在A4白纸上写开始写下号码。
「不好意思~室长~可以过来一下吗~还有各班班长也过来吧~」
饭田小姐挥挥手,将所有人叫过来。
大家立刻跑到警四这里。
「写、写好了!」
小海紧紧抓起纸张,送到饭田小姐面前。
接过纸张后,饭田小姐站起身,捧在胸前让班长与室长看见。
「这些~是RJ即将引爆的油罐车号码喔~」
室长瞪大了眼睛。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饭田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警四保护这位木原先生的时候,小海同学看到丁一张图片。根据她的指证,图片上显示了五个数字喔~而且最上面数字的油罐车,刚才被炸毁了呢~」
饭田小姐以手指交互指着写在纸上的『23298』数字与画面。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单纯的偶然喔~所以说~有下面四个号码的油油罐车~接下来可能会引爆喔~」
室长叹了一口气。
「这根本没有任何根据吧……就算被炸毁的油罐车与小海同学看见的画面数字相符,也可能只是刚好蒙到一台。而且这些数字仅靠小海同学的记忆,万一记错任何一个数字的话……」
小海的双手用力紧握在胸前。
「绝对没这回事!我真的没有说谎!」
听到小海斩钉截铁否认,室长显得焦急。
「不不不,小海同学,我不是在说你说谎。而是认为不该将全体铁道公安队员的命运,托付给这种随意想到的推理啦~」
刚才一直冷静发言的小滨班长开了口。
「这种随意想到的推理不是很好吗?」
「怎怎怎、怎么了啊,小滨~总是冷静的第一搜查班长,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不,我现在依然很冷静。调查的基本是谨慎调查与大胆的推理。不论再怎么蒐集资料列出清单,最后也得靠队员的推理,锁定谁是真正犯人。我认为刚才这番话的可信度相当高。」
「就算你这么说……可、可是也没时间了啊~」
听到室长伤起脑筋,长崎班长呵的一声,下定决心开口。
「正因为没有时间,所以只剩这种方法吧?」
「长崎!?怎、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的确可能是偶然,但要说偶然也太扯了。根据我的直觉,也认为小海的这番话没错。」
「其实不错啊?就算继续耗下去,反正明天傍晚一到,RJ还不是轰隆一声炸掉发电厂?」
奈良班长的眼神十分认真。
听到三位班长力挺,小海的表情一下子开朗许多。
「唔~可是……缺乏说服高层的资料……而且……」
大凑班长一边嘟囔一边烦恼。
正因为非常时刻,才应该听从专家的意见吧?
我看向木原先生。
「木原先生,这番推理你怎么看?」
「就算你这样问他,他也不会说实话吧?」
就在所有人视线集中在木原先生身上时,樱井酸了一句。
木原先生的表情十分认真。
「各位相不相信我的话另当别论,但她这番话应该是正确的。这起恐怖活动核心的添田集团大约有十人,首先总部就需要五人。安装炸弹的执行犯之后得监视油罐车,紧急情况下还得按下引爆开关。」
「引爆开关……不是遥控操纵吗?」
「虽然是有无线电改造的遥控操纵装置,但政府如果有心,是可以干扰手机或民间无线电频率,使其无法通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每辆油罐车应该都派了一人待命吧。」
木原先生继续说着。
「进一步而言,我们手上也没那么多炸药。如果一辆油罐车要用十根,最少也需要五十根。一般而言,安装在五个地方就是极限了吧。这么一来,她说的五个数字应该相当吻合。况且这样也足以解释,为什么RJ他们这么执着于破坏平板电脑了。」
饭田小姐看了看众人。
「调查开始过了大约六小时,有找到任何其他有利证据吗?」
三位班长都摇了摇头。
「不,没找到。」
「什么线索也没有。」
「我这边束手无策啦。」
听到众人回答,饭田小姐点了点头。
「那么要不要赌赌看这个推理呢?从这些号码找出油罐车的停放位置,同一时间一起发动攻击,瞬间占领油罐车吧。」
「不愧是饭田式作风,我赞成。」
长崎班长立刻赞成。
「我也觉得这不错。就这样束手无策我可不干。」
奈良班长也跟着点头。
「室长,我也支持两位班长的意见。我有一种现在不做,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感觉。」
小滨班长最后用力握紧拳头,举到胸口。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集中在室长的身上。
「拜、拜托~我、我哪能做决定啊,既然都这种情况了~得、得向南武总部长报告,请总部长下达指示才行~」
冷气明明很凉,但室长却以手擦拭涔涔汗水。
「那么~总之,可以先调查这些号码的油罐车目前在哪里吗?另外由我来整理资料,让大凑室长方便向总部长说明~」
在所有人紧迫盯人之下,室长抱着头烦恼了将近一分钟。
然后……
「我、我知道了……我同意你们,所有人针对这条线索调查吧。」
「了解~」
在场的四位班长望着彼此。
「不过,问题在于调查这几辆油罐车究竟在哪里呢。」
小滨班长露出厌烦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呢?」
饭田小姐回答感到不可思议询问的小海。
「因为货物车号码没有电脑化管理。」
『不会吧~』
警四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如果要以办公自动化管理全国庞大数量的货车,得花好几千亿耶。每年为了营运预算叫苦连天的国铁,哪有这么多闲钱啊。」
长崎班长自豪地说。
那是因为各部门彼此争夺预算,才会导致没钱吧?
「好吧,总之先派部下到货运部门,将首都圈的货物移动收据通通扛过来吧。可是那边部门的上司已经回家了,大概要等明天早上六点才能去拿了吧。」
奈良班长说。
「那么室长,就麻烦您事先向货运部门沟通,好让我们能借用收据罗~」
饭田小姐可爱地低头致意。
「这、这我明白了,那我先连络他们。」
「另外麻烦室长安排,明天可以就这件事情,与总公司的铁道公安队干部召开会议罗~」
一瞬间,室长露出慌张的神色。
饭田小姐以闪耀的笑容坚持。
「我、我知道了。电视会议可以吧。」
「是的~谢谢您罗~」
说完,室长转过身去,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好!上吧!」
听到长崎班长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分头忙于工作。
「那我们该做什么呢……」
饭田小姐笑着回答我。
「总之先去休息室睡一下吧。」
「睡觉~!?」
这种时候睡觉!?
「没错,接下来还很漫长喔~一旦正式行动的话,应该会不眠不休忙到明天十七点。趁现在先睡一下比较好呢。」
「大家都在忙着工作,怎么只有我们能睡觉呵!」
樱井将手放在桌上反驳。
「战斗接下来才开始,樱井,别这么焦急。」
「可、可是……」
「大家应该也会找时间睡觉,总之由你们先去吧。而且在规定的时间,能立刻睡着温存体力,也是很重要的工作之一喔。」
我感受到饭田小姐话中的含意,首先从位子站起身。
「各位!那我们就先去休息罗。」
「也对,在货物资料送来之前,我们也无计可施啊。」
小海也跟着缓缓站起身。
「太棒啦~这样就可以睡觉啦!我已经困得受不了了耶。」
就叫你别说出心里话了啦,岩泉。
「真没办法……」
樱井也不情愿地接受。
原本依照惯例,应该让木原先生在附近的商业旅馆过夜。但是在外面较不方便护卫,因此就交给第一搜查课。
趁这个时间,小海抱起小狗「K4」,并且喂它点心。
可能是这时间有人陪它玩很开心吧,K4不断舔着小海的嘴边。
结束护卫交接,回到警四后,饭田小姐看着电脑画面,露出「哎呀?」的表情。
「高山,佳奈妹妹的手机最终发讯纪录来了喔。」
「她在哪里呢?」
所有人盯着饭田小姐的萤幕看,只见一张地图上显示着几个发讯地点。
「唔~她在奇怪的地方呢~」
「为什么这里会有发讯点呢?」
发讯地点在离开新桥站不远。奇怪之处在于该地点既非东海道本线或山手线,而是进入货运线月台不远处。
「反正是GPS嘛~应该多少有点误差……」
不知为何岩泉从旁插话。
「不,应该不会差太多吧。以前光靠美国的GPS卫星探测位置,因此误差很大。现在则连日本卫星『道标』发射的电波也一并计算在内,误差应该在一公尺以内。」
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啊,岩泉?」
「是老爸这样说的。」
果然是这样……
而且佳奈妹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邮件或电话联络。
「这样果然不太对劲吧?」
饭田小姐以原子笔不断敲打桌面。
「光看这样,其实还不太清楚呢~」
「也、也对……」
我又有不好的预感。
饭田小姐在胸前拍了一下手。
「对了!大家结束模拟训练后,甚至还没冲过澡吧?」
「嗯,就这样前往新桥站……」
「那么~稍微冲个澡之后再睡比较好喔。」
岩泉一脸嫌麻烦的表情。
「我可以忍耐一天不洗澡。」
饭田小姐双手合十,像幼稚园老师一样置于脸侧,做出『睡觉觉』的姿势。
「不可以这样。休息室是大家使用的场所,怎能身子脏兮兮就寝呢。而且呀~淋浴还有放松的效果,可以转换心情,冲个澡之后会比较容易睡个好觉喔。」
……虽然现在没心情睡觉……所以饭田小姐才会这么说吧……
「那么我也可以帮K4洗澡吗!?」
小海将K4抱在胸前询问。
「好呀~」
饭田小姐笑着回答,小海随即高兴地『哇~』一声蹦跳。
不知为何,这只生活在警四的狗,有许多女孩是它的粉丝,还有人带犬用洗发精送它。
最大原因可能还是在广告部委托之下,让它穿上小型犬用制服,制作『不可以当色狼汪!』的海报后贴在车站内的关系吧……
也由于这些宣传活动的影响,没有人再质疑『该怎么处理K4?』了。
「我知道了,那么我们就先去罗。」
我们向饭田小姐点头致意后,离开房间。
然后在装备课借用毛巾后,分别进入衣柜间后方的淋浴室。
岩泉哼着我完全没听过的歌,洗发精的泡泡还不断飞到我这里来。我对他大吼『安分一点啦!』同时也稍微冲了个澡。
流出来的热水淋在头上,的确紧张获得纡解的感觉。
饭田小姐真是了解我们呢……
离开淋浴间,换上制服后,再度回到走廊。
现在也不能悠哉地洗澡,因此事先和女生两人约好,大约三十分钟要完毕。
樱井很准时地出来。
她将上衣拿在手上,穿着白衬衫与制服。
往她的胸口一看,可能是突然冲热水澡,略为呈现粉红色。
同时从她脸旁摇晃的小小发辫上,落下一滴水珠。
装扮明明与阳才完全一样,不知为何看起来特别成熟。
铁道公安队明明陷入危机,抱歉我心术不正。
「怎么?哪里奇怪吗?」
樱井盯着我看。
「没有啦,这个——」
这时候小海喊着「对、对不起~!」推开门冲了出来。
「时间完全不够吗?」
小海的头发还顶着毛巾。
「咦,啊……我有帮K4洗干净……刚才也流了一些汗……而且,而且……」
只见她红着脸低头,最后小声低喃着。
K4回到了平时的宠物笼内。
「那就去休息室吧。」
然后我们走在走廊上。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附近突然响起以前的电话铃声。
岩泉掏出手机一滑,电话铃声似乎是他的来电声。
「哦,札沼吗。」
咦!?札沼?
岩泉将电话抵在耳朵边,稍微放慢脚步并走在最后面。
「他们两人……似乎进展得很顺利呢。」
小海开心地说。
「岩泉完全没告诉我呢。」
「他和北斗星的服务生在交往吗?」
樱井问我。
他、他们在交往!?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吧~札沼之后完全没有连络,我想轻井泽那次之后,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吧。」
这时候我听见岩泉的大嗓门。
「昨天的事情别在意啦,任何人第一次都会那样啊。很快就习惯了啦。」
樱井头也不回,以拇指朝后方指了指。
「看,他们两人昨天似乎见面过罗。」
「咦!?哎呀?」
「再见啦,札沼,下次等时间多一点再见面吧。」
什、什么啊!?我真的很好奇,他们到底在聊什么耶!
岩泉没聊多久就挂掉了电话。
休息室在装备课的后方,走廊走到底端,就可以看见挂着『休息室』脾子的门。
「哇咧!?不会吧?」
我吓了一跳。
因为只有一个门而已。
铁道公安队很少需要通宵加班,因此房间似乎不分男女。
不过樱井和小海都不在意,直接进入房间内。
房间内并排着从卧铺列车拆下来的双层床,大约可以睡三十人。
上段床可以拉出铝制折叠式梯子爬上去。
总之,一开始得先解决最大的问题。
「岩泉,你睡最里面的床位!」
「为什么?」
「因为时间不多,我想好好休息。」
「我才不会打鼾咧。」
打鼾很大声的人都这么说。
「自己听不到自己的鼾声吧!?乖乖去睡里面啦!」
我伸手朝旁边一指。
「好啦!我只要能躺下来,睡哪里都可以。」
没错,即使是楼梯、月台或铁轨上,你都能照睡不误吧。
随后岩泉往后方走。
我坐在入口附近的下铺。
小海在我的床位梯子下方,突然脱下鞋子。
「可以睡高山的上铺吗?」
喂、喂!?
从贴身的制服裙露出纤细而漂亮的脚,小海两三下爬上了梯子。
我看着小海……不对,看着小海的脚。
等到看不见小海后,正上方的床铺传来叽嘎声。
小海就在这上面吗……
透过高中男生无与伦比的脑补力,清楚见到床板上方小海的睡姿。
国铁面临存亡危机,虽然这样很不应该,但毕竟是高中生……原谅我吧。
一旁传来哼的一声。
我一看,樱井粗鲁地坐在隔着走道的对面床位下铺。
她生什么气啊?
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事吗?
然后樱井摘掉别在后脑杓的发爽,将头发放下来。
哦~……
放下后长度及肩的褐色秀发,闪闪发光十分漂亮。放下秀发的造型与平常不一样,很有女孩子的感觉。
就在我看得入神时,
「看什么看啊,赶快睡啦!」
樱井唰的一下,拉上绿色帘子。
「也、也对。那么切换成紧急照明罗。」
我按下墙上的开关,天花板的灯光随即熄灭,脚边亮起小灯。
「晚安~」
上铺传来小海的声音,房间最后方已经传来岩泉的鼾声。
真是的,他怎么这么好睡啊。
我在入口附近的闹钟装置输入所有人的床位号码。设定六小时叫醒我们之后,我也爬上床。
脑袋还想着许多事情,不过我告诉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睡觉」,强迫自己休息。
虽然脑海浮现许多粉红色的妄想,但我坚持紧闭眼睛,好不容易才睡着。
可能是睡得很浅的关系吧?感觉到身旁有人,我在半夜醒来。
眼前一片漆黑。床上照理只有一个人睡,但我却无法翻身。
难道这就是老旧场所的名产「鬼压床」吗?
毕竟东京站发生过许多事件……这也不是不可能……
但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啊!?
不过仔细一想,幽灵找上樱井会被射杀,找上岩泉会被痛扁,小海会被幽灵吓晕,所以只剩下我而已吗?
没办法,只好陪幽灵过两招了……
我等待眼睛习惯黑暗。
嗯!?
这时候,我与眼前的黑色物体之间,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往上拨。
咦————!?
我好不容易才屏住气息,免得大声喊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
樱井的睡颜就在我面前。
距离大约二十公分吧……在狭窄的床上与我面封面睡着。
头一次见到她安稳的睡姿。娇小的粉红色嘴唇,微微阖上的眼皮,几乎要碰到我的长睫毛,以及呼出浅浅鼻息的鼻子……
从未见过的樱井,居然距离自己这么进,让我的心跳一口气加速。
为为为为什么?该该该该怎么办?
总之得先冷静下来才行!
查觉到身体动作太大会有危险的我,仅将视线往下瞥。
哇——这样更不行啦!
从自衬衫的缝隙中,可以瞄见淡蓝色的内衣蕾丝。
我的心脏蹦得更急速,几乎连耳朵都听得见心跳声。
沉睡的樱井宛如低喃般,嘴唇动了动。
「唔、嗯……其实……我……」
什!?什么?
然后樱井缩起肩膀,脸更进一步贴近我。
两人的距离已经缩短至五公分。
更何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旦难道我睡昏头,跑到樱井的床上!?
不对不对,其实没差吧!?没有其他理由也没差吧!?
迫在眉梢的樱井浏海静静摇晃,让我的内心激烈晃动。
看、看来还是叫醒她比较好吧!?不,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可、可是……我……不,毕竟我……
拼命思索后,我得到得答案是屏住气息,闭上眼睛。
「……………………」
漫长间隔让我以为时间是不是停下来了。后来我缓缓睁开眼睛,却「哎呀?」一声,看见褐色的秀发。
樱井早已远离我,朝向反方向睡着。
「呼————」
我在放什么心啊。
总、总之……
我缓缓来到走道上,并且小心不吵醒樱井。
后来我仔细确认了一番……小海睡在我的上铺,所以这应该是我的床位没错……
樱井原本睡的床位,被单有些杂乱。
可能是半夜醒来的樱井,不小心跑到我的床位了吧?
后方突然传来『喀当!』一声,我一回头,看见睡在上铺的小海的脸。
「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小海嘟囔着梦话,同时转过身面向墙壁。
要是现在叫醒樱井,肯定会背上『我跑到樱井的床位』的黑锅。
可是就算和樱井交换床位,应该也是同样下场吧。
我叹了一口气,望向发出牛鸣般鼾声的后方。
没办法……
我找了一张靠近岩泉的床位,设定闹钟后继续睡。
呼噜————哞噢————噗噜————
时远时近,宛如连续耳光的鼾声近在耳边嗡嗡作响。
这样谁睡得着啊!
我用毛毯卷着头,背向走道侧躺着。
然后紧紧闭上眼睛。
既然这样!
一只牛,两只牛,三只牛,四只牛,五只牛……
被东京站的神明抛弃,从仅仅五分钟前的天堂,掉落到噩梦般的地域。
我又翻来覆去了好久,同时在浅眠中迎接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