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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第三话 性别转换?

加尔德工坊。

神圣艾尔丹特帝国的人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成人先除过不提,连孩子在刚刚懂事的时候也一定玩过印着加尔德工坊刻印的玩具。帝都马里诺斯虽然也有其他的几个工坊,但是规模远远无法与加尔德工坊匹敌。恐怕就算是环视整个神圣艾尔丹特帝国——不,就算是环视周围所有的邻国,应该也没有它的对手。

虽然只是称作为工坊,但是原本它是位于马里诺斯北部,采掘各种矿物的采掘场和坑道连接在一起的宽阔的地下区域,不只是采掘场和大大小小的工坊,那里还具备着供员工们——大部分都是矮人——在此生活的设备。因此,这个地下区域包含着我们矮人相应的自负,我们也有时候会悄悄地把这个地方称作为『地下马里诺斯』。

在加尔德工坊工作的人数超过五千。

帝都之中整整有两万人之多的矮人,基本上都是加尔德工坊的职员或是其亲属。

当然,这里的生产能力与其他的工坊相比可是天差地别——从玩具,餐具,日用品到艺术品,武器,或者可以说是兵器,金属石材,再或者就是黏土,但凡是由土变化而来的东西,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虽然在木工方面我们承认妖精们的一技之长,但是那群家伙实际上依然用的还是我们做出来的凿子和锤子。

这个加尔德工坊的最顶端——负责人便就是我,莱德尔·加尔德。

加尔德家因为在艾尔丹特城的建造上有巨大贡献,所以虽然是亚人,但是还是受到了帝国贵族的待遇。之所以能够建造出如此巨大的加尔德工坊,也是因为帝国授予了各种特权。

顺便一提,不只是加尔德家,亚人种就算是受到了贵族待遇也不会拥有领地——不会像人类贵族一样被皇帝赐予一定范围的土地作为领地。特别是在征税权上边,亚人种更才是没有一人拥有这项权利。

但是相对的,加尔德家,实际上掌管着帝都北部的邻近地域的广大地下区域。日日扩建的地下坑道偶尔还会开出水脉或是温泉,通过利用这些,加尔德家也得到了一笔次要的收入。

因此……地下领域的扩张除过通常的生产作业,在另一层意义上也是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工作。

为了让其更加宽广。更加深入。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扩张加尔德工坊。

所以——

「头子!」

被叫到之后,我一边皱起脸一边回过身。

有一个部下从其中一条坑道中向我走了过来。

「我不是说别叫我头子吗」

「不好意思,头子」

虽然部下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但是要改变已经习惯的称呼,看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因为一直让他们叫我『头子』实在是有些影响不好,所以就让他们模仿<安缪特克>公司叫我『负责人』……但是实在是没法顺利进行。

这先放到一边。

「行了。怎么了?」

我记得这个人应该是『挖坑组』的其中一人。

专门负责扩张坑道的担当人——如果说『挖坑组』的人到了我这里的话,就是发生了现场的人无法处理的状况。

是发生了坍塌事故了吗。

虽然在挖掘上,我们会使用矮人得意的魔法,但是这个魔法在某种程度上有些难以控制,所以也经常会亲手进行挖掘作业。如果是规模较大的岩山先暂且不提,柔软的土砂如果突然被魔法挖开的话,在失去效果的瞬间就会开始塌陷,坑道就会全部损毁,地盘就会下沉,会对地上造成无法估拟的影响。

虽然扩张作业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日常,但是同样也伴随着这些危险。

但是——

「我们挖出了奇怪的东西」

部下与其说是焦躁,不如说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样说。

看来并不算是紧急事态。

「挖出来的?」

我皱起了眉。

发现了新型矿脉的话,应该不会用『挖』这个字眼。应该会说成是发现了。而且更才不会用暧昧的表情含糊不清。我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但是部下埋在胡子中的嘴也只是含含糊糊,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也就是说,发现了以既存的话语无法表达的东西了吧。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吧」

我这样说完之后拍了拍部下的后背,走向了坑道的深处。

虽然是理所当然——挖掘中的坑道虽然会用金属网和铁柱在各处进行补强,但是大部分都是让土和岩石就那样直接裸露出来,无法说成是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与其说是通路,不如说是洞窟。

当然,站脚处不好的话,空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越是往深处走,坑道的直径就会越窄——到最后就会变成两个人,三个人并排走就已经是非常勉强的状态。挖掘产生出来的土砂和砂砾都会被搬运到其他地方,我们一边避开小型人偶的队列,一边进入到深处。

最终——

「我听说你们挖到了奇怪的东西?」

我这样说之后,坑道的尽头,站在土墙前面的『挖坑组』的其中两个人转过了身来。

「头子……」

「我都说了别叫我头子」

「不好意思,头子……不对,呃,是什么来着?」

「……算了」

我叹了一口气之后看向了『挖坑组』指的东西。

那是一个像是用金属制造的箱子。

「这是什么啊」

我走过去之后向下看着被放在地上的这个东西。

形状是向一个方向突出,呈现出了细长的形状。硬是要比喻一下的话,就像是棺材一样。比起我们矮人用的来说,更像是人类或者是妖精用的。但是人类和妖精用的棺材一般来说也是木制的,从来不会用金属制造。

而且……成人手掌大小的正六角形就像是标题一样,在表面以相同的间隔排列在那里。这幅整齐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自然生出的东西,这个毫无疑问是人工物品。

「这是我们正进行挖掘的时候挖出来的东西」

「…………嗯?」

我当着部下们的面,带着些许犹豫,用拳头轻轻悄悄这个东西的表面。

好硬。然后声音——基本上就没有响声。看来里边是实心的。

这东西应该是经历了相当长的时间埋在地底中,表面上到处都沾着土,但是金属的表面却并没有腐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就算我问他们,部下们也只会含糊不清。

但是——

「挖出来的只有这一个吗?」

「这里挖出来的只有这一个。在旁边的,赤四十五号坑道好像也挖出来了什么东西——」

「旁边……?」

我皱起眉这样嘟哝。

这个坑道——赤三十七号坑道和赤四十五号坑道虽然是相邻的,但是用街道衡量的话,也是隔了两到三条街的距离。我们有时候也会挖掘到遗迹中的棺材和贵重品。但是隔了这么远的话,不知是该说是偶然,还是必然——由来相同的出土品基本上都是同时被挖掘出来的,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判断。

「该怎么办?」

最初叫我来的部下这样问。

「如果是遗物的话,就不得不送到克德巴尔卿身边了呐」

本来的话,存在于帝国中的所有东西,都是皇帝的所有物。但是因为在贵族的领地之中,在形式上就会变成『皇帝借予的东西』。

正如字面意思,坑道扩张时挖掘出来的东西,基本上也可以说是我们加尔德工坊的东西。

就算是这种出土物也是一样。

如果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古代餐具或是一般庶民的装饰品的话,因为每个要做下赐的手续很麻烦,所以我们习惯性的就会直接收下,或是卖掉或是自己用。帝国的官吏们在这一点上,实际上都是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

但是……这种像是棺材一样的东西的话,如果为了私自的利益而私吞掉,总觉得太让人不舒服了。

「用傀儡搬出去。把旁边坑道的那群家伙也叫过来」

「是。头子」

「所以不要叫头子——算了,行了,快去」

我这样命令过后叹了口气。

艾尔丹特城。

被冠予国家名字的城堡既是神圣艾尔丹特帝国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的中枢,也是就像这个国家的象征一样的存在。将一整个岩山挖空,用非常豪放的建筑方法建造出来的城堡不仅非常巨大,而且在这个异世界也是以屈指一数的规模而夸耀的巨大建筑物。

当然,既然称之为帝国,这座城堡也是皇帝的住所,在其领域内还建有城邑,在城中工作的人数超过五千……除过帝都被敌对势力攻击这样的紧急事件以及节日祭典,城内的居民基本上都不允许出入。

所以,我第一次拜访这座城堡的时候也稍微有些紧张。

城内到处都有士兵和骑士挺直腰做着警备工作,手里拿着真枪真剑,他们拥有杀死做出不敬之事的庶民的权利。这里也是我第一次拜访的异世界,言语自不必说,什么是尊敬什么是无礼——连最基本的礼仪做法,我都不知道。所以连举起一只手搔挠脸颊都可能是会激怒异世界人,和其进行决斗的做法。

但是……几次拜访过后,紧张感就会变得薄弱。

我基本上理解了这个世界的常识和礼仪作法。

所以,在故事中的——就像是历史和幻想文学中的城堡中踏步,也开始变得轻松许多。

豪华闪耀的装饰自然也并不是什么特效,而是真正的东西。

就算是在没人看的见的时候,这些东西依然会闪闪发光。

在重要场所装饰着巨大的肖像画。

在走廊中并排着的甲胄。

石造的阶梯、墙壁、地板以及房顶。

一闪一闪的灯火。

…………诸如此类。

这是真正真实存在的城堡。

我仔细回味着我在这座城堡中的这个事实,同时和平时一样,让近卫骑士带着路。

当然,这里并不只有我。异世界第一个综合娱乐公司<安缪特克>中的所有人都在这里。总负责人,加纳慎一。然后就是我和慎一的护卫,女性自卫官古贺沼美野里。我们三人正在去往谒见之间。

「<安缪特克>总负责人加纳慎一大人,同行的绫崎光流大人,以及古贺沼美野里大人,到来」

一如往常,守护着门的近卫骑士们宣告着我们的来访。

在好几个谒见之间中,我们被引导过来的是其中最小的房间。并不会和大臣们同席,这是在比较私密,或者可以说是在和皇帝谈论一些不能让人听见的秘密才会使用的房间。

「——来了吗」

这样说了一句之后看向我们的,是长着银发的可爱的佩特菈卡·安·艾尔丹特三世皇帝陛下,以及同样长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凛凛骑士——迦流士·安·克德巴尔卿。

到此为止都和平时的『定期报告会』相同。

我们基本上每天都会登城向皇帝以及克德巴尔卿报告<安缪特克>公司的活动成果。虽然实际上大多都在闲聊。

只不过——

「罗蜜妲?加尔德先生?」

旁边的慎一这样嘟哝了一句。

在谒见之间等待着我们的,加上先前的两人,还有矮人父女。

莱德尔·加尔德,以及罗蜜妲·加尔德。

前者是帝都马里诺斯最大的工坊——加尔德工坊的最高管理人,后者则是他的女儿。罗蜜妲也是我们运营的学校的学生。他们两人笑着向这边点了点头。

「怎么了?」

慎一歪起头这样问。

不管是罗蜜妲,还是莱德尔,我们在这个小小的谒见之间见到他们还是第一次。慎一大概是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吧。

「请听我讲,慎一老师!光流老师!」

罗蜜妲的表情散发出光辉之后这样说。

身为矮人的她,个子小小的,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罗蜜妲的长相不仅非常可爱,而且言语上也有非常天真烂漫的地方,这使得她看起来更小了。

「我们的工坊有奇怪的东西——」

「罗蜜妲,这是陛下的面前。收敛一下」

莱德尔这样劝告罗蜜妲。

虽然同为矮人,但是这位是男性,脸上蓄着一大把胡子,整个气场非常严肃。虽然身高比我们还要低,但是全身都有种肌肉感,只是站在这里就有种威压感在这。

「啊——」

罗蜜妲露出慌慌张张的样子缄口转回了御座前。

实际上,罗蜜妲因为拍电影、BBQ这些和<安缪特克>有关的活动,和身为皇帝的佩特菈卡接近的机会非常多,所以她看起来应该是忘记了『御座之前应毕恭毕敬』这个道理。

但是那边的陛下看起来也是一样,丝毫看不出被她激怒的模样。而陪伴在一旁的克德巴尔卿虽然浮现出了苦笑,但是也并没有要斥责无礼的样子。

「招呼就免了。比起这个,慎一,妾身个东西想让你看」

陛下这样说过之后,就指向了放在谒见之间中央的台子上的那个所谓的『奇怪的东西』。

也就是长约两米的金属箱子。

除此之外,两边应该有六十公分左右。基本上能够放进一个人这个东西,就像是棺材一样,表面上还有正六角形的花纹,散发出一种机械的感觉。

「棺材?」

慎一好像有和我一样的感想,他这么嘟哝了一句。

「——虽然看起来像是这样,但还是不太清楚是什么东西」

克德巴尔卿说。

「正如罗蜜妲所说,这似乎是加尔德工坊所挖掘出来的」

陛下这样补充。

挖掘。也就是说是埋在地底中的。

「虽说大小就如棺材一样,但是妾身从未听闻有过如此样式的棺材。而且这东西还是被单独埋在里边」

据他们所说——这好像是加尔德工坊在扩张地下坑道的时候发现的。

虽然一开始以为是挖到了坟墓,但是因为完全看不出有玄室之类的,和坟墓有关的构造,所以也没有发现随同一起出土的陪葬品。

当然,坟墓经过长年累月崩塌掉,陪葬品因为地壳变动而毁掉、被腐蚀,又或是移动到了别的地方,都有可能——但不管怎么说,『棺材』只有这一个,只从那个坑道里发现了这么仅仅一个。

「而且里边也甚是奇怪」

「唉,佩特菈卡,你打开了?」

慎一露出震惊的模样这样问。

如果这个真的是棺材的话,打开之后就算和里边出来的木乃伊面对面也丝毫不奇怪。如果只是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东西还算好的,但如果里边被封入某种有害的微粒子或是病原菌的话,打开的人就算生病也不无可能。著名的『图坦卡蒙的诅咒』——曾经打开埃及王家墓的调查队的成员一个接一个死掉的事件,有假说也说是这个原因。但是这个连续死亡事件本身也可能就是一种谣言。

这先放到一旁……

「里边放了什么?手?是手吗?」

「……为什么仅限于手啊?」

「汝辈打开便知」

陛下点了点头,这样说。

「唉……?」

慎一不安的看向了我和美野里。

他一脸里边果然放着尸体,那尸体会不会突然「啊」或是「唔」或是一边说着「六道四生,同登彼岸」袭击过来而警戒着的模样。

「我去打开」

美野里苦笑着这样说之后,走上前去。

虽然我明白慎一忧郁的理由,但是既然陛下已经说打开,就不能不打开看看。美野里把手指伸进正六角形花纹中间的一处像是为了放手而设置的凹槽之中,慢慢的将其打开。

里边——

「这是什么啊?」

从美野里旁边窥视里边的慎一这样说。

里面并没有放入干涸的尸体。而且自然也没有放慎一预想的手。

将里面填满的是半透明的某种东西。

虽然一瞬间看起来像是液体一样,但是就算美野里轻轻敲动『棺材』的边缘,其表面也没有产生任何波纹。这样的话,就是高粘度的某种像是橡胶的胶状物。

而且仔细看过去之后……会发现在正中间有着红红的像是梅干一样的东西漂在那里。

因为胶状物质是半透明的,有些浑浊,所以无法仔细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只不过那东西在不定形的胶状物质中有着明确的固体轮廓,散发着奇妙的存在感。

「看起来并不像是单纯的棺材呢」

「嗯」

陛下点头认同了我说的话。

这样的话,就算要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算这边的世界再怎么幻想风,也不可能有史莱姆的棺材吧。

「仅是容器看着像是棺材,里边的东西无论是谁都不曾听闻。加尔德工坊的矮人们自是无从所知,才会带入城中」

然后陛下看向了慎一。

「妾身自是想听听慎一你们的意见」

莱德尔和罗蜜妲之所以会在这里,应该是作为加尔德工坊的代表。

「妾身是想,虽然在这个国家没有类似的事件,但在日本可能就有相同的东西。慎一你可知道有什么和这个东西是一样的吗?」

「应该……没有吧」

被陛下这样问之后,慎一摇了摇头,接着转向了我们的方向。

但是我也和慎一一样,完全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只是容器看起来像是棺材一样,而且也并非就是棺材。

「里边的东西,就是里边那个像是球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玩具或是什么吃的东西……」

如果是玩具『史莱姆』或是梅干之类的话,我也见过。

但是梅干也不可能会放进这里边,这个胶状物质看起来像是会在工业上使用的东西,但是并非专家的我们完全不可能知道它的用途。

「这个球能取出来吗?」

「如果碰到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哦」

因为我的话,慎一慌慌张张地抽回了手。

既然不知道正体,就不应该擅自碰触。看来慎一有些太过麻痹了,这里是异世界,我们的常识不可能会管用。

「是吗,慎一你们也不清楚吗……」

陛下嘟起嘴唇,这样说。

虽然这个可爱的皇帝对慎一的评价非常高,但是他既不是学者也不是占卜师。就算突然拿出这种东西给他看,不知道的东西自然不会知道。

「抱歉,没有办法帮上忙」

「也罢,这不过仅是为了以防万一。无需在意」

陛下摇了摇头。

「妾身正在差遣宫廷魔法师们着手调查,自然也预定有加尔德工坊的人来调查。妾身只是在想在这之前能否找到些许线索」

「这样说的话,对我来说就稍微轻松一点」

慎一这样说之后耸了耸肩。

「…………」

我再次看向了那个『棺材』里边。

就算我盯着看,里边的东西也没有一丝动静。不管是明胶状的那个东西,还是那个小小的红色球体,只是乖乖的在那里。就像是里边的时间被停止了一般。

明明是这样——

「…………」

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它就像是在『活着』一样。

学校的授课结束之后。

我们受罗蜜妲邀请,前往了加尔德工坊。

虽然到现在依然不清楚那个『棺材』里边到底装的是什么,但是去挖掘现场看一看的话,或许就能知道些什么——因为慎一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因此,我们便乘上了罗蜜妲上下学时乘坐的『自家用车』。平时的话,都是让一种像是大鸟一样的鸟类来拉车——通称为·鸟车的一种车,但是身为矮人大小姐的罗蜜妲坐的车却稍有不同。

客车部分是由傀儡人偶来替代过大型鸟来拉车的。

从感觉上和人力车比较接近。当然,与人力车不同,座位是前后加起来共六人乘坐,而且拉车的是两个粗壮的傀儡人偶,从外表上有种异样感。但是话又说回来,对于这个艾尔丹特的人民来说,我们的世界的自动车并没有动物来拉却能够自己动,也是非常奇怪,如果把傀儡人偶想象成发动机,或许对我们来说才更好理解一些。

「但是话又说回来,那个是什么啊」

客室中的慎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样说。

顺便一提,客席的前席和后席相互面对,所以我的旁边是罗蜜妲,对面是慎一和美野里。

「玩具……也不像啊。那个莫非是什么魔法道具吗」

美野里这样回答。

「根据父亲的话来讲,挖掘出来的棺材只有那一个」

罗蜜妲说。

「嗯,罗蜜妲你没在现场吗?」

「是的。『挖坑组』的工作场所——坑道扩张作业现场因为非常危险」

罗蜜妲一边这样说,一边把背上背着的书包卸了下来。

「但是那种地方偶尔也会有好东西出来呢」

罗蜜妲笑着说。

「好东西?」

「就是这个」

罗蜜妲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箱放在了膝盖上,然后把盖子打了开来。看向里边之后就会发现,里边居然装了很多的指环和项链之类的首饰。

「唉?会有这种东西吗?」

「是的。偶尔就会有」

罗蜜妲向慎一回答。

「这种东西不给佩特菈卡看可以吗?这个……难道不就是所谓的宝物吗?」

「虽然很漂亮,但是这种东西大多是假的」

罗蜜妲说。

看来这是仿造品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宝石的东西实际上是玻璃球,又或者不过是用药品染色出来的金属……不管怎么说都不算是特别高价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某一个时期会大量出现,一个接一个的向帝国申请鉴定也实在是非常辛苦,所以就变成了能够一眼辨别出来的东西就由矮人们自己适当处理就可以的状态。

「虽然也会用魔力鉴定一下」

罗蜜妲说。

但是如果万一出现了像『禁忌之铠』这样施加有魔法的东西的话就有些太危险了,所以在调查有没有魔力这一点上就由矮人们负责。也就是说,这个木箱里边放的东西都是『假货』。

「因为放着不管的话大多都会被扔掉,所以我每当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拿了下来」

罗蜜妲一边这样说一边用手指拨弄箱子的里边。

「……啊,找到了」

之后罗蜜妲取出了什么,把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光流老师」

「唉?……我?」

稍微有些让人意外。

我一直以为不管是罗蜜妲还是其他学生,最喜欢粘着的应该是慎一才是。虽然并不讨厌,但如果学生们要送什么礼物的话,定当是会最先送给慎一的。

但是……

「这个是,项链?」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这样说。

黑色皮革制的带子上附着些许金属,然后上边还有一颗刻着复杂的几何学花纹的蓝色石头。因为长度并不到腰围那么长,所以这要么是手链,要么就是项链。

慎一平时完全不带除过魔章戒指以外的首饰,所以从颜色上反倒是和我的衣服——哥特洛丽塔的服装比较搭配。正因为罗蜜妲这样想,所以才说是给我的吧。

「我收下可以吗」

「当然!」

我这么问,罗蜜妲开心地点了点头。

虽然多多少少带着一些表面化,但是被说是很适合心情自然不会很差。我收下罗蜜妲送的项链之后,戴在了脖子上。

虽然拿在手上的时候觉得石头比眼看得还要重,但是戴上之后反倒是觉得并没有那么沉了。或许是金属里边埋着磁石,发出咔擦一声之后带子就重合了起来,就算松手也没有掉下来。

「非常合适哦!」

或许是觉得自己挑选的并不错,罗蜜妲一副满足模样。

「哦哦……的确」

「不错呢」

慎一和美野里也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一起这样评价之后,让我稍微有些害羞。

「谢谢你,罗蜜妲」

我一边露出笑容向罗蜜妲这样说,一边用指尖触摸项链。

在这时——

「到了,小姐」

鸟车——更正,傀儡车停了下来,在驭者台上操控傀儡人偶的矮人用低沉浑浊的声音这么说。

我们在加尔德工坊并没有发现什么像样的线索。

虽然可以说成是地下都市都不为过的加尔德工坊的内部的确值得一看,但是发现『棺材』的地方只不过是单纯的挖掘现场,除了土和岩石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们在拍过照片、影像之后也就回家了。

「那么就之后再见了」

回到宅邸之后,我们一进到玄关里就立刻解散,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我又是整理学校中使用的教材,又是做今天的记录,又是做一些细小的杂务。这些做完之后,缪雪儿差不多就会过来叫我们吃晚饭。

我拿出手机之后一边确认备忘录一边在走廊中走着。

之后——

「——唉」

我看到走廊对面有什么东西向我走了过来。

是一个怀抱大小的篮子。而且还不是空的,里边放着大量的衣物,很明显能够看到有好几件衣服已经露了出来。或许是因为重心太高,一会向右晃,一会又向左晃,以非常危险的感觉向这边靠近。

当然,篮子不可能自己长着脚。

是有人抱着篮子向这边走了过来。应该是来回收衣物的吧。在这个宅邸里会晾衣服和收衣服的只有两个人——而且下边是一双白皙纤细的脚,会是哪名女仆自然一目了然。

「缪雪儿」

我停下脚步搭过话去之后,衣物之山一下子就停下了动作。

「慎一大人——」

从篮子后边露出的半张脸正如我所想。

亚麻色的头发绑成了双马尾,头上戴着头饰的美少女。虽然耳朵就像妖精一样是尖的,但是她并不是纯粹的妖精,而是妖精和人类的混血儿。

她是在这座宅邸里工作的缪雪儿·佛兰。

「啊,欢,欢迎回来……!?」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略微有些焦急的表情这样说。

她平时会在玄关迎接我们回来,但是今天却不见踪影。可能是因为我们去了一趟加尔德工坊,所以回来的时间稍微有些晚了,她才会因为工作有些脱不开手,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是正在从宅邸后面取衣服,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我们回来了吧。

「实在非常抱歉,没能去迎……呀啊!?」

「啊——」

可能是绊到了什么,又或者说是因为用非常勉强的姿势露出脸所以平衡崩坏。总而言之就是缪雪儿发出了悲鸣摔坐在了地上。

也正因此,篮子从她的手上离开,摔落到了地板上。当然,装在里边的衣服也自然是在走廊中撒的到处都是。

啊……反正平常也是这样。

「没事吗?」

我捡着衣服一边走向缪雪儿一边这样问。

「非,非常抱歉,我会立刻开始整理的!」

「不用了不用了」

我看着慌慌张张站起来开始收集衣服的缪雪儿,脸上浮现出了苦笑。虽然缪雪儿基本上是非常勤劳能干的女仆,但是有时候一旦做起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工作之后就会失败。

简而言之,她不只是半妖精女仆,她还非常认真,而且有时候也很马虎。甚至让人觉得萌要素过剩积载会不会被逮捕,让我时不时地就会心不在焉起来。虽然不知道会来逮捕谁就是了。

不管怎样……

「我来帮你」

「非常抱歉——」

这种对话也已经成为了日常。

我开始帮起了缪雪儿,把衣服收集起来放到手臂上。

毛巾,像是缪雪儿或是谢丽斯的围裙,我的T恤。我自然地捡起散落在手边的布料——

「——!」

当我捡起隐藏在毛巾下的那个的时候,我僵硬了起来。

上边刺着华丽的纹样,除此之外还有轻飘飘的褶边。是叫立体剪裁吗,明明里边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却保持着碗的形状,甚至能让人联想到实际穿上的样子。两枚碗状的布料连接在一起,上边还装饰着非常可爱的缎带。

缎带的相反侧则是伸出了带子,一面是U形的金属物件,另一方则是金属钩。而且还有能够挂到肩膀上的细绳。

…………

这可不是细细描写的时候。

这是。这是。这是。啊啊这是!

「太棒了了了了了!」

不对,这是胸罩……!

我立刻开始动摇了起来——以握着胸罩的状态。

当然,这并不是看胸罩的时候。不管是百货店还是超市都有卖女性内衣的地方,而且我还不止一次看过人体模型穿着的模样。除此之外我也不止一次看过母亲和妹妹的内衣晾着的时候。

这并不是家人的。也不是谁都没有用过的新品。

这是我非常熟悉的身边的女孩子穿着的东西。

也就是我摸着这件胸罩的同时,就是在间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等一下——突然我回过了神。

这到底是谁的?

和爱儿比娅的比起来小了点,而且她穿的还是裹胸布状的衣服,所以应该不会穿带肩带的胸罩。而且带着红缎带的内衣也并不符合她的兴趣。

而且话说回来这是日本产的。还带着日语的洗濯表示标签。

但是这样的话也不可能是美野里的吧。那对爆乳不可能放的进这个尺寸中才是。

那么这是缪雪儿的?

从大小上来说像是这样。但是很难想象缪雪儿穿着日本产的内衣。当然,虽然也有可能是从美野里或是其他人那里得来的……

「……啊」

缪雪儿把衣服收集完毕之后看向了我的方向。

我也因为她的声音回过了神。

「慎一大人——」

她的视线看向了我紧紧握着的白色胸罩。

「啊,不,不是,缪雪儿,这是误会!」

我慌慌张张地这样说。

「我只是偶然捡到的!这个是谁的啊,难道是缪雪儿的?这个,这个就是温柔地包裹着缪雪儿胸部的布料吧!呀啊,我并没有用非常色情的眼光看……!」

正当我寻找借口的时候,心声也跟着漏了出来。

「对,对不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我……!」

虽然我这样说着,但是从感觉上就像是内衣小偷一样。虽然我并不打算塞到口袋之后就这样立刻离去就是了。真的。绝不会。绝对。相信我。

「请,请冷静下来,慎一大人」

「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我,我绝对不是怀着愧疚的心情捡起来的……!」

我拼命地解释。

「不,那个,慎一大人?」

「更不会去闻味道,也不会自己穿上,我绝对没有想这种事……!我绝对不是对着女孩子的内衣哈哈呼吸的变态,看或是摸才更,不,不是这样!」

虽说是在单方面的一直不停的说,但是尽是一些失言。

啊啊,我真是个大笨蛋!

「那个。慎一大人?」

「我,我」

「那个是……光流大人的……」

「对,光流一定会用轻蔑的眼光看向我——……呃」

我眨了眨眼重新看向了我握着的胸罩。

「光流的?」

「是」

缪雪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把篮子放到了地上,走向了我的方向,把我抱着的好几件衣服连同那件女性内衣也一并收下。之后再次回到篮子旁边把衣服放了进去。

我呆呆的看着她的模样——

「……内衣也是女性用的啊」

然后我这么嘟哝了一句。

「…………」

突然,我的脑中闪过了光流的样子。

虽然他非常的漂亮,长着一副不说是男的真的就不会注意到的容姿。长长的黑发和华丽的哥特洛丽塔服装自然是很适合他。非常合适。非常完美。

但是就算说是喜欢女装,我也没想到连内衣都是女性用的。虽然之前曾经有一次我们都穿着一件内衣,不对,是一件泳装藏在了宅邸的阁楼里,但是那是因为BL缺乏症而变得奇怪的美野里准备的东西,并不是光流的私人物品。而且,那个还是男性用的竞速泳装。

但是该怎么说呢……还真是厉害啊。

连内衣都是穿的是女性用的。

穿着普通的女装或是哥特洛丽塔服装的话自然看不见内衣——这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女装不管在怎么样也是为了让别人看到为前提而做的行动,所以并没有连看不都的部分都女装的必要。

但是穿着女性用内衣也就是并不只是以让别人看到为目的,目的之中也可能是因为打扮成女性的模样自身也很享受吧。

唔嗯嗯?

「……说起来,我迄今为止都没确认过」

我歪起头这样说。

「光流难道是在享受女装吗?还是说……实际上是想要变成女孩子才做这身打扮的?」

「光流大人曾说过是因为父母喜欢才会这样坚持下去的……」

缪雪儿一边歪起头一边这样说。

「啊啊,说起来好像是这样。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应该不至于连内衣都这样穿吧。如果说最初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改变了呢?」

「谁知道呢……?」

「那个人到现在身上的谜团还有很多啊」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念念道。

这时候——

「怎么了?」

走在走廊中的美野里向我们一边搭过声,一边走了过来。

把一大堆衣服连带篮子放在一边,两个人一起聊来聊去,肯定会让人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吧。

「出什么事了吗?」

「呀啊,也不至于说成是出了什么事」

我苦笑着说。

「只不过是稍微谈一下光流为什么女装」

「光流君吗?」

「对。我们在想光流是喜欢女装,还是说只是在表演角色,还是说……是因为别的……」

我为了找一些妥当的发言不禁支支吾吾了起来。

但是美野里眨了眨眼镜深处的眼睛,然后开了口。

「你是指性别障碍?」

「是。啊,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意思」

光流里边——内心的性别不管是哪个,作为事实都无法产生任何改变。

「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说的也是呢」

美野里盘起胳膊歪起了头。

看来她也没有仔细分析过。或许是因为光流的女装太过自然,她也当成了理所当然,和我们一样并没有抱有任何的疑问和违和感。

「如果单纯是指的女装的话,或许也有这种可能性……那孩子不是会Cos一些动画的角色吗?例如水炼」

「说起来也是呢」

第一次见佩特菈卡的时候,还专门调查了佩特菈卡沉迷动画『蔷薇公主』这个情报,然后还打扮成了那副模样。

「如果只限Cosplay这一点来说的话,就算不是性别障碍,女性也会男装,男性也会女装。我的Cos也是男装」

「这样说的话也是」

美野里或许是觉得自己是男性的话或许就能够得到父亲的认同,所以才会Cos一些男性角色。只不过,要说美野里的内心是不是男性的话,这种感觉却是完全没有的。

「Cosplay会场很好玩哦。更衣室里边,刚才还觉得很可爱的女孩子下一瞬间就会变成大帅哥,在男厕所里边的背影和女性一模一样,这种场景经常会见到」

我想象了一下男厕所里的女孩子(仅限外表)并排在一起的光景,这种超现实感不禁让我觉得头晕目眩。穿着轻飘飘的裙子能用小便器吗。这已经是混沌之中的话题了。

「但是那只不过是想成为那个角色,并不是想变成男性或是女性呢」

「反正也有那种想要玩梗而女装的人」

外国还有个筋骨隆隆的大叔Cos成了美少女角色摆出笑容让拍照来着。

如果要说他们的内心——从精神方面讲是不是女性的话,应该是不对的。那只不过是沉浸在身为男性的自己却打扮成了可爱女生模样,因为这份不自然而乐在其中而已,或许是觉得硬是打扮成不适合的模样很有趣吧。

「但是另一方面——在成为角色这一点上,还有许多完美主义者,也就是还有想要把细节上再现的人。例如看不见的地方」

「内衣也是吗?」

「也会有那种人不是吗?」

美野里淡然的这样说了一句。

「男性向的女性内衣在网上就有卖的」

「啊。果然有卖的吗?」

「嗯。在胸罩里塞上垫子就能看起来像是有胸部一样,下边好像也会花费心思藏起来哦……啊啊,也就是这样呢」

美野里好像理解了我和缪雪儿为什么在光流女装这一方面有所疑问了。

「他也是那种要做就要做得完美的人呢」

「原来如此……」

「反正要问到底如何的话,就要去问本人才能知道了」

「是这样吗」

「但如果只是单纯的乐在其中的话,连那种地方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是厉害啊」

「是。我也稍微有些憧憬」

缪雪儿有些害羞的笑着说。

看来光流在身为女性的缪雪儿来看像是非常漂亮。

…………话说回来。

等一下。

「我突然才想起来」

我朝着美野里的方向说。

「如果光流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在因为『打扮成异性的装扮乐在其中』或是『打扮成可爱的模样很开心』,但是内心却是男性的话——如果真的就像动画和漫画里经常出现一样,『有一天突然就性转换了!』,他应该也会陷入恐慌里吧」

「嗯?」

美野里的食指指在嘴边歪起了头。

哇啊,这可爱的动作是怎么搞的啊……!明明已经二十多了做出这种动作却很合适实在犯规啊。这个人该怎么说呢,有时候就会让人觉得内心和外表不太吻合,不过这先放过一旁。

「但是光流君的话或许很可能会非常冷静哦」

「会吗」

「但是慎一君,你那想象是什么啊」

「呀啊,因为在这不久之前读过这种故事」

所谓的性转换,也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玩过的。

既有男孩子某天突然变成了女孩子,也有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内心调换。这也就是说男孩子对女孩子的身体是有多么好奇,女孩子对男孩子的生理是有多么奇怪吧。反正不管怎样,要实际体验到是到死都是不可能的。

「那个,我差不多也该准备晚饭了」

缪雪儿这么说之后,从这里离开了。

这也并不是什么太过深刻的话题。美野里也从这里离开,我则是去帮缪雪儿搬衣服。之后话题就转移到了晚饭上,过了五分钟我就完全忘掉了关于光流女装的疑问。

这并没有什么好处,也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突然想起来的。

所以,我完全没有想到。

第二天——我的妄想居然会变成现实。

突然——意识开始浮现。

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嗯…………」

从挂在窗前的窗帘的缝隙之中,一束柔和的阳光照射进来。与小鸟轻轻的叫声一同传达着早晨的到来。

「嗯嗯……」

我紧紧闭上眼睛之后在床上伸了懒腰。

说起来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基本上已经不记得了。我记得直到深夜我都在检查最近预定输入到艾尔丹特的物品一览表。

睁开眼睛之后,早已见惯的哥特洛丽塔服映照在了眼前。

说起来,我昨天晚上本打算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就去洗澡的。但是在床上躺了一会——之后的记忆便没有了。看来我好像是就那样睡着了。哥特洛丽塔的衣服有束腰修身的地方,腰身周边的地方设计的非常的紧,所以脱掉之后紧张感就会缓和,困意就会袭来。

说起来,我的脖子上还带着罗蜜妲送的项链。

总之应该先去洗一下澡。在此之前得先去和布鲁克说一声。

我在床上穿着哥特洛丽塔的衣服,露出苦笑看着一幅平静的表情睡着的自己,想着这种事情——

「……唉?」

混乱使我的身体开始僵硬。

绫崎光流穿着哥特洛丽塔睡在床上。

我则是全裸躺在旁边看着他。

…………

「——!?」

我突然之间就挺起了上半身。

在那里睡着的毫无疑问就是我——绫崎光流。因为Cosplay所以我经常照镜子确认自己的模样,也经常自拍。我应该比普通人对自己的脸知道的还仔细。我之所以过了一会才察觉这个异常时态,也是因为我经常自拍和照镜子,习惯看到自己的模样了。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梦吗。还是说是灵魂脱离了。

这里不仅有妖精、矮人、蜥蜴人,是连魔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作为技术存在的异世界。这样的话,灵魂脱离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也可能发生。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让人施加了什么魔法。

我对自己混乱不堪无法冷静下来有所自觉。

我半无意识的把脸庞的长发理开……然后我注意到这个触感既不是梦也不是灵魂脱离。这是肉体的感觉。又或是说这个触感也是幻觉的一种。

我移动视线再次确认自己的身体。

「…………」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我现在是全裸。

不。这也无所谓。既然是在自己的房间无论是只穿内衣还是全裸都没有让人斥责的理由。虽然在某个神话里有着爱上水面映照出来的自己的变态,但是至少我并没有这种嗜好。

应该——没有。

但是……

「这是……是……」

一丝不挂。

因为我对外表非常用心,所以不管是肌肤还是头发都非常照顾。所以肌肤白皙柔嫩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惊讶的自然不是这个。

为什么我的胸口……膨胀起来了。

「…………」

我一下子就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胸上。

虽然只有一点,但是也能够感受到重量。也有触感。既不是看错了也不是幻影。如果是肥满的身体的话胸口的肉就会下垂,会形成像是乳房一样的东西,但是正不巧,我的身体的其他部分并没有赘肉。不如说全身非常的紧致。

也就是说——

「…………」

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我平时就在女装,但我可是男人。我并不是为了否定自己是男性的事实而女装的。所以对变性手术并没有兴趣,看到喜欢的女性的裸体也会作为男性兴奋起来。

但是……

我迷茫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下定决心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体。视线从乳房到肚脐,然后再往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从我的嘴角漏出。

本应该有的东西——没有了。

我因为被这个现实所冲击,开始混乱不堪。

昨天那个东西的确还在那里。

本应该还在我的身上才对。

但是现在却不见踪影!

相反,女性的——

「为,为什么……!?」

也就是说毫无疑问,我现在是一副女性的身体。

但是我对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没有一丝线索。

既不是梦。也不是幻觉。而是不可否认的现实。

但是——

「光流,怎么了!?」

在我发呆的时候,询问情况的声音和房间的门被用力敲响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慎一。不对。不只是他,在门的对面,走廊中还能听到其他人的说话声。应该是缪雪儿。应该是听到我的悲鸣然后赶过来的。

不妙。我立刻就这样想。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怎么个不妙法。

「什,什么……都……」

我因为焦躁不堪说不出话。

没关系。只要这样说出来就行,但是口中说出来的分明是充满动摇的话语。不难想象,这反倒是煽动了慎一和缪雪儿的危机感。

然而缪雪儿——拿着各个房间的预备钥匙。

自然是理所当然,为了确认我的安否,他们肯定会打开房间门进来吧。

正因为我知道这些,才想要和他们说我『没事』『别进来』,但是我却只能发出娇喘一样的声音,根本无法阻止他们。

然后——

「光流,怎么…………了…………」

门突然就被打开,如同预想的一样,出现了慎一和缪雪儿的身影。

他们背后还有刚刚赶过来的美野里和爱儿比娅。

「……………………唉?」

隔了一段短暂却又沉重的沉默之后。

慎一露出了呆呆的表情发出了傻傻的声音。

旁边的缪雪儿,后边的美野里,以及爱儿比娅,只是睁大眼睛说不出话。

看来大家非常的惊讶,因为我的——裸体。

「光流…………吗?」

「……应该是」

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法拿出绝对的自信……但是我还是暂且先用手遮住了胸部和股间这样回答。

客厅在往常会被光明和聒噪的空气所充斥。

但是现在——这里却被微妙的温度所支配。

紧张。迷惑。动摇。焦躁。以及其他的一些感情。

无论是谁,都没有把握住具体情况,都处在极其困惑的状态下。虽然最困惑的还属当事者的我,但是因为大家都在慌张,所以我反倒是变得非常冷静。

我、慎一、美野里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缪雪儿、布鲁克、谢丽斯则是在慎一和美野里的背后,只有我一人与他们相对。

也就是说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对于我来说,这莫名的有些坏心眼。

每当我想要把视线从他们那里移开看向自己大腿附近的时候,视界的一角就会出现自己膨胀出来的胸部,不管怎样都没法冷静下来。和塞着垫子的时候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直接穿上胸罩的话,感觉上就会有所不同。每当我注意到自己的胸部的膨胀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没想到女装用的内衣居然会发挥原本的作用。

万幸的是,虽然女性化了,但是并没有变胖也没有变高,所以手边的女装就能那样直接穿上。而且也不能一直保持全裸的状态。

顺便一提,我的左手带着从睡着的『我』的手上拿下来的魔章戒指。

如果没了这个东西,慎一和美野里还不太要紧,但是和缪雪儿他们的对话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那个……真的是光流吗……?」

慎一再次问了一次。

「是,我是」

我点了点头,慎一和美野里露出困惑的表情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的反应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他们所熟悉的拥有男性身体的绫崎光流现在正在房间的床上沉睡着。或许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那一方才是真人,一幅女性身体模样的我才是像是在开恶性质玩笑一样的假货。

而且说到最后,我到底是绫崎光流吗。

或许也只是这么想的另一个人。

「醒来之后身体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是我却只能这么说。

「那个……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可以哦」

我答应了慎一的请求。

我也希望确认下我到底是谁。就算我并不是绫崎光流,但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很多。

「那个——」

「如何用一句话表现加纳慎一这个人?」

「下流」

我立刻回答了坐在烦恼问题内容的慎一旁边的美野里的问题。

「……真人呢」

「那是什么问题啊!?」

慎一愤然的说。

但是美野里却露出了晴朗的笑容歪起了头。

「想要我详细说明一下?」

「……………………不,这样就好」

慎一低下了头。

他就那样走到了房间的角落,一边面向墙壁一边说着什么『因为没办法啊』『我也,我也』,不过这怎样都好。

接下来美野里又问了我几个关于动画和漫画的问题,我也全部完美回答。最后她问了「第一次去谒见皇帝陛下的时候穿的衣服是?」我则是回答「水炼」。

然后美野里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我是绫崎光流。

之后——

「另一位光流大人还是没起来哦」

爱儿比娅来到了客厅。

爱儿比娅·哈内曼。

半兽人的女孩。其证明就是她的屁股上长着毛茸茸的尾巴,头上也长着一对毛茸茸的垂耳。天真烂漫的言语动作就像是小狗一样,心情不禁就会缓和下来。

这先不管——

「就算是摇他,或者是挠痒痒都不管用」

爱儿比娅留在了我的房间,一直守护着睡着的『绫崎光流』。她顺便也尝试想要叫醒我,但是结果正如她现在所说——有呼吸,不至于说是死掉。

话又说回来这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艾尔丹特会不会有能让男性过了一晚就变成女性的魔法呢」

「至少在我的所见所闻中,不曾听过……」

「说的也是呢」

听到缪雪儿的回答之后,慎一耸了耸肩膀。

虽然我们也打听了一下,但是基本上都是『那种魔法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存在』。我也持同意意见。这种情况下,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用一晚上就能制作出不同性别的复制体的魔法』。

「像这样的病呢……」

「我也没听说过……非常抱歉」

缪雪儿非常愧疚地摇了摇头。

「而且话说回来这是人为的事情吗……」

美野里盘起胳膊开始自言自语。

「虽然我认为这不是自然发生的事情就是了」

「我虽然也这样想,如果不是自然发生的现象的话,不就变成是有人希望这么做了吗?会是谁想让光流君变成女生呢」

「可,可不是我哦!?」

「也不是我」

慎一不知为何有些微妙的动摇,而美野里则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虽然光流是男人的话的确有些可惜」

「你还真是傻啊。正因为是男人才好啊!」

「那因为是美野里的个人爱好占大多数的原因吧」

「唔嗯……」

「而且话说回来,既有男性的身体的光流,也有女性身体的光流,这不是很奇怪吗。就算有什么理由能让光流变成女性,但是也不清楚留下两个人的原因啊」

「说的也是……」

他们两人开始一起烦恼了起来。

漫画、动画以及游戏里边,性转换的故事绝不稀奇。反倒可以说是非常古典。但是尽是一些描述『某一天,男生突然变成了女生』或者相反状况的故事,里边并没有多加解释『为什么』,也没有『该怎么做』。

不管怎么说,为什么我的意识会转移到这幅女性的身体上边,依然无从可知。

「……啊」

突然缪雪儿抬起了头。

「怎么了,缪雪儿?」

「有客人来……我去一下」

缪雪儿这么说之后出了客厅。

我之前也曾经听说身上流着妖精之血的缪雪儿比纯粹的人类的听觉还要好。虽然我们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但是或许她是听到了有谁的脚步声——或者是马车停下来的声音了吧。

但是会这么早来的,到底是谁呢。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

我注意到爱儿比娅一直在直直地盯着我的脸看。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合上视线问了她一声之后,爱儿比娅露出有些慌张的模样摇了摇头。

「啊,呃,那个」

她一开始含糊不清说不出话,或许是在寻找言辞……最后她露出了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开了口。

「我是在想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光流大人一直都很漂亮呢」

「…………」

我不知为何说不出话。

明明是个男生却这么可爱,生为男生却这么可爱,这样的夸奖自我开始记事的时候就被说过好几次,所以这时候这么说实在是可以说是事到如今。但是不知为何爱儿比娅的话却留在了我的心里。

我眨了眨眼,然后叹了口气。

「……你在这种时候在说什么啊」

「啊,说的也是呢。不好意思」

爱儿比娅一边害羞地笑了笑一边挠了挠头。

不知道是该说是率直,还是该说成是天真烂漫,这个女孩可以说是表里如一。

「不过,比起让慎一变成女性,我变成女性或许才好点」

我一边看着慎一一边说。

「如果是慎一的话,肯定会开始惊慌失措吧」

不管是内衣还是衣服。我的话,因为有很多为了女装准备的衣服,所以在这层意义上并没有那么慌张。

「还是说会像漫画里边的性转换一样,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裸体,做一些想想就能知道的事?」

「不会啦,我才不会这么做那种事!……大概」

到最后,慎一还是说了有些可疑的话。

看到他那副奇怪的模样,美野里笑了出来,我也露出了苦笑。

这时候——

「那个,慎一大人」

缪雪儿回来了。

「是谁,缪雪儿?」

「是……陛下来访了」

「唉!?」

因为缪雪儿的话感到惊讶的不止是慎一,还有我们。

陛下有时候会抽空来宅邸里玩。但是会这么早来拜访是前所未闻。反倒是我们会在平时去学校之前登城向陛下报告。

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吗。

正在我胡乱猜测的时候,后边跟着护卫骑士的陛下出现在了客厅。

「这么早来,着实不好意思呐」

打过招呼之后,陛下环视了我们一遍之后说。

「只是因为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所以妾身想要早点告知众位」

陛下让缪雪儿带到沙发前,坐下去之后这么说。

「严重的事?」

慎一代表着我们,这么问。

「汝辈可曾记得昨日在城中见过的东西?」

「那个里边像是放着史莱姆的棺材?」

「正是。今日凌晨,里边的东西就不见了」

「……唉!?」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

把那个『棺材』装满的正体不明的胶状物质。

那些东西不见了。

这样的话要么是有人带走了,要么就是——

「实是有些难以说清啊……」

正如话里所说的一样,找不到任何线索,陛下绷紧了脸。

克德巴尔卿之所以没有和陛下同行,或许也是因为正在调查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有人带走了,既然那东西是由城里保管的,这就是正儿八经的盗窃,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

「但是为什么会为了这种事在这么早的时候过来……?」

我这么问陛下。

那块胶状物质失去踪影可能的确是一件严重的事件,但是应该并没有专门来向我们转达的必要吧。反正今天在去学校之前也会绕道去一趟城里,那时候应该也能传达才对。

但是——

「根据调查,里边的东西——留下了一条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一样的濡湿痕迹」

「爬出来的吗?」

「虽也有可能是搬运途中撒出来的」

因为留有痕迹就断定那个胶状物质是自己爬出来的还为时过早。但是根据陛下所说的,保管着『棺材』的房间并没有人出入的痕迹,反倒是门和地板的缝隙中留下了像是那个胶状物质钻过去的湿湿的印记。

「那真的是史莱姆啊?」

「虽然这么断定还为时过早」

陛下这么回答慎一的话。

「妾身也就跟着那条痕迹追了过去。追了一半的时候,就发现痕迹是去往了这所宅邸的方向。妾身想,这边没有其他的民家,它自是不可能在森林中徘徊,既是如此,也就只能是来到此处而已」

「……原来如此」

慎一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也没有见过那东西」

慎一一边这么说一边环视了我们一眼。

我们的确没有见过那个胶状物质。那东西恐怕是可以自由伸缩——虽然很有可能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潜藏在地板下或是阁楼里,但是现在并没有产生什么损失。

「这样的话就好」

听到慎一这么说,陛下安心的叹了口气。

她重新看向慎一之后,用强硬的语气说。

「既然如此,慎一,就下来就跟着妾身一起去加尔德工坊」

「唉?为什么?」

「这自是因为没有线索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虽然昨天也去加尔德工坊找了一下线索,但是陛下又说,或许看漏了什么就又过去了一次。但实际上也只能是听着把那个『棺材』挖出来的矮人们说而已。

「唉,但是我们还没吃早饭……」

「不吃个早饭不会死」

陛下这么说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不容分说的抓住了慎一的手臂。

他也对这个可爱的专制君主没什么办法,就那样让她拽着出了客厅。看到这幅景象,美野里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也要去。光流君今天就别去学校,休息吧」

「嗯,我会的」

想要用这幅身体度过平时的日常实在是有些困难。

「说起来,不和陛下说光流大人这件事好吗?」

爱儿比娅像是突然注意到,这么说。

陛下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变成了女性的身体。这或许是因为我平时的女装就是这么的完美……我该高兴吗。

「没有增加烦恼的必要」

美野里一边拿起放入九毫米自动手枪的旅行箱一边说。

「之后缪雪儿能代替光流来学校吗?」

「能。啊,我会把早饭放到便当盒里边的」

缪雪儿一幅慌张的样子出了客厅。大概是想让他们在马车里也能吃上早饭吧。缪雪儿会把前天晚上的菜当做早饭的材料放到里边,所以只要把面包切一下然后放进去就能做出简单的便当。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美野里这么说完低下了头。

之后她也追着慎一和陛下出了客厅。

我则是和爱儿比娅一同目送着她出了走廊。

留在宅邸里的人——爱儿比娅,布鲁克,以及谢丽斯都享用了缪雪儿准备的早饭。

之后就和往常一样。布鲁克做着园丁的工作,谢丽斯做女仆的工作的时候不停出入餐厅,爱儿比娅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反倒是无事可做……因为休息,所以突然就产生了大量的自由时间,最终我也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

回到房间之后我叹了口气。

慎一、美野里和缪雪儿不在的宅邸,有一种非常闲散的氛围。布鲁克基本上都在院子里,谢丽斯经常会在宅邸周围扫除,现在在宅邸里的只有爱儿比娅一人。然而那个爱儿比娅很多时候也只是在房间里画画,所以宅邸里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

我虽然翻开了小说,但是总是有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所以也就立刻把书合上了。

总觉得冷静不下来。

如果一直都是这幅身体也不去学校的话,就得在这段时间里拜托缪雪儿担任讲师了。虽然在宅邸里也有作为<安缪特克>的职员需要做的工作,但是既然已经让缪雪儿代替我了,我也至少应该为她做一些工作——例如稍微去做几件家务。

我一边想着这种事,视线不停飘移,这时候,我看到了墙边的镜子。

这是从日本带过来的一块非常大的穿衣镜。

我每次出房间之前必定会用这块穿衣镜确认自己的仪容。不只是女装,Cosplay这种东西在一些细节上都能破坏掉这种气氛。整理发型自是当然,装饰的位置稍微有些偏离,或者是胡子没有剃干净,皮肤的颜色,以及其他等等,只要让看得人感觉到一丝的违和感,我就已经『失败』了。

所以正因如此,每当出现在其他人的眼前,我必定会从第三者的视角去检视自己的外表。这是在日本时就已经留下的习惯。

「…………」

映照在镜子里的我——绫崎光流。

虽然粗略一看,和平时男儿身女装之后我自己一模一样,但是实际上,这身衣装下隐藏的是女人的身体。

脱掉衣服之后,穿着内衣,便能够清除分辨出来。不只是胸部的膨胀和股间的缺失,仔细一看的话还能看出骨骼有着微妙的差异。我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睡着的另一个人——男性身体一直沉眠的我,让我更加觉得,现在的自己正是一副女性的身体。

说实话,我对自己女装的模样充满自信。

为了让动作也像女性一样,我平时就在注意做出一些中性的言动。我也很注意身体的线条。并不只是瘦下来就好,如果不注意自己身上多余的肌肉的话,就看起来不像是女孩子的身体了。

当然,化妆我同样也很注意,为了不让毛穴被撑开看起来黑黑的,我会细心的把胡子剔除。

但是……即使如此。

只要真正的女性身体出现在眼前,就算是不愿意,我也会注意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女性。

最显著的,就是身体的曲线。变成女性之后的这副身体,不管是胸部还是屁股大腿,胳膊,手指,所有地方都有一种肉感——并不是肥胖,肌肉也并不是很硬,柔软的皮肤表现出了一种具有弹力的纤细轮廓。

说实话——两只胳膊自己摸起来都觉得很舒服。

「…………」

自己无意识摸着自己胳膊的女人。

从别人眼里来看应该很奇怪吧。

但是现在这里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正因为是这种时候,调查一下女性的身体或许才是对的。变回原本的身体之后可以成为女装的参考。

说起女性的象征的话,就是膨起的胸部。

从腋下到肚脐附近慢慢收紧的身体轮廓。

然后就是——大腿附近的……

「…………」

如果说不想看的话,自然是谎言。

这是从网上搜索就能看到想要的任何无修正图片的时代。我为了女装也曾研究过女性的身体,但这也是单纯的兽欲。

正因如此,就算我能理解到那是自己的身体,但是只要圆润的女性裸体放在面前,我就能够注意到自己的胸口跳的有多快。

啊啊。这样实在是没法嘲笑慎一。

我不禁从镜子里移开视线低下了头。但是就算是低下头,视线的一角还是能够看到胸部。虽然我提醒自己不要在意,但还是不行。

只不过——

「唉……?」

虽然我想要移开视线,但是我还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在双乳的乳沟间,胸口的中央部分,有些微的红色光点。

并不是单纯的红。明显是在发着光。并不像是皮肤在发光。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是有什么透过了皮肤在胸口深处散发光芒。

应该是在胸口深处埋着的什么在发光吧。

我抬起头向镜子靠近一步,观察起了胸口的光芒。

因为在身体里发出了很强的光,所以我能够透过皮肤看出来这道光大概是高尔夫大小的球体发出来的。

我总觉得从哪里见过。

这是——

「……那个『棺材』的」

对。这和在那个棺材一样的容器里装的胶状物质的里边看到的一个圆圆小小的东西很像。当然,因为现在没有办法直接确认那东西的表面纹样和颜色,所以无法断言是否是一种东西。

「到底……?」

是怎么回事?

我把手趴在了镜子上,我透过镜子把脸向那个东西靠近。

这时候……

「光流大人!」

「咿呀!?」

门一下子被打开,我不禁发出了被惊吓到的声音。

「怎,怎,怎……!?」

我转过头,在哪里站着的是——爱儿比娅。

天真的兽娘和平时一样露出了晴朗的笑容。一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不敲门进到房间里是不礼貌的模样。

「怎,怎么……」

「唉?啊,因为光流大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变了,所以我想问一下要不要紧」

爱儿比娅完全没有愧疚的样子,开朗的回答。

「我不是问这个!锁怎么了……!?」

只要门关上,魔法锁就会上锁,从外侧根本没有办法打开——这所宅邸里应该变成了这样才对。也就是魔法自动锁。至少爱儿比娅根本没有办法自己想进来就进来才对。

「你是怎么把锁打开的……?」

我半无意识的用双手遮住了胸部和股间开始大叫。

但是爱儿比娅却完全没有犹豫,直直地盯着我看。我的羞耻心开始迅速膨胀,我开始扭动身体让露出的面积变的最小。

「啊,缪雪儿把钥匙交给我了」

爱儿比娅这么说挠了挠头。

原来如此,虽说是各个房间的钥匙由缪雪儿管理,但是也并没有在外出时都拿着的必要性。而且考虑到可能会丢失,所以放到宅邸里才更加合理。

同时,担当<安缪特克>职员警卫的美野里和慎一正在一起同行。所以现在我身边并没有能够保护我的人——除过爱儿比娅。缪雪儿之所以会把钥匙交给爱儿比娅,是打算让爱儿比娅担当我的警卫一职吧。

「就算是这样,也不要擅自进别人的房间!请,请先敲门!」

「非常抱歉」

爱儿比娅一幅做错了事的样子低下了头。

我一边侧身看着她,一边慌慌张张把手伸向了放在床上的衣服,然后抵在身前遮挡身体。

…………我明白的。

爱儿比娅没有任何恶意。

反倒是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她是担心我的身体才来的。

但是让人知道了我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裸体这件事实在是非常羞耻,所以我没办法看她的脸。我会不会被看成是对自己发情的变态呢。而且我现在身上一丝不挂,搁在爱儿比娅面前实在是有些抵触。

「我,我要穿衣服——」

所以你先出去,正当我想要和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察觉到了一个疑问。

现在的我是女性的身体。然而爱儿比娅也是女性。

所以我在害羞不是很奇怪吗。如果这幅身体是用某种方法做出来的,而我的意识只是偶尔在这幅身体里面,我真正的身体现在就在床上睡着的话——这么想,就会发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是的裸体让人看到,我为什么会有羞耻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唉。光流大人?」

突然爱儿比娅看着我的脚这么说。

「您出外面了吗?」

「唉?外面?」

是说从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吗。

「我没出去……啊」

「您的脚脏了哦?」

让这么说之后,我看向自己的脚——我的脚的确脏了。就像是裸足到处走过了一遍一样,让泥污给弄黑了。

但是我从早上起来之后一次都没有出过外面。而且更没有不穿鞋子裸足在野外到处走的奇特兴趣。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弄脏的?

「我昨天没有洗澡就睡着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那是指现在睡在床上的男性身体。

至少在昨晚,在我睡着之前,这幅女性的身体还并未存在……

「光流大人?」

爱儿比娅一幅惊讶的表情歪着头向因为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而混乱起来的我搭过声来。最后她又看了看我的脚——然后露出了刺眼的明朗笑容之后,说。

「去洗澡吧」

「——唉?」

我因为这预想之外的建议而不禁漏出了声音。

爱儿比娅走到这边之后,一下子就抓住了硬直状态的我的手腕。

「爱,爱儿比娅!?」

「这样下去不太好啊」

「话,话是这么……咿呀?」

没等到我回应,爱儿比娅就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拽走了。我之前曾经让爱儿比娅抱着从鸟车上跳下去过……所以从那时候我就知道她的腕力和脚力是有多么惊人。她可以就像是感受不到我身体的重量一样,从暴走中的鸟车上带着我跳下来。

如果她有意的话,应该还能抱着我走吧。

也就是说,抵抗也没有用——

「等,等一下爱儿比娅,先,先让我把衣服……!」

「我们要去洗澡,所以现在穿上还得再脱一次哦?」

「我不是说这个……」

抗议的话语被温柔的笑容冲淡,爱儿比娅就像是快要抱住我一样,拖着全裸的我去了浴室。

如同料想的一样,在加尔德工坊并没有任何收获。

虽然我们和把那个『棺材』挖出来的矮人们说了说话,但是状况和平时扩张坑道发现出土品的时候一样。也就是说,一挖就挖出来了,他们并不清楚除此之外的其他事。

只不过……旁边的坑道好像也在同一时间段发现了其他的几个出土品。

虽然他们觉得这只是单纯的偶然——但是或许这其中也有什么关系。

「嗯……」

在加尔德工坊打听了一番之后,我们就直接去了学校。

但是这并不是为了和往常一样去上课。虽然缪雪儿和美野里和平时一样正在做授课的准备,但是我和佩特菈卡却在找罗蜜妲。

我们去加尔德工坊的时候,罗蜜妲就已经来上学了,所以没能说上话。

虽然她当时并没有在挖掘现场,但是是她和她的父亲莱德尔一起把那个『棺材』带到帝城里的。所以我们是想问一下当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啊,在那里」

正当我们想去找她的时候,罗蜜妲就立马出现在了眼前。

她正在和教室里的同学开心地谈笑着。而且对方还是人类和妖精。以前的时候矮人只会和矮人交谈,妖精和妖精说话,人类和人类在一起,整个种族就固定了下来,完全不和其他的种族说话,但是最近这种种族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所有人的关系都非常好。

这虽然可以说是可喜可贺,我也有些舍不得闯进她们的谈笑之中,但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罗蜜妲,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我这么和她说,然后把她从教室里带出来,带到了一个比较小的房间——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和学生以及其家人个别交谈而准备的场所。

「怎么了,慎一老师」

她并没有任何的疑问,乖乖的跟了过来,但是当她看到房间里有佩特菈卡——以及跟在她背后的两名护卫骑士之后,表情就变的僵硬了起来。

「那,那个,这是……?」

「佩特菈卡,我把她带来了」

「嗯」

佩特菈卡得意的点了点头。

罗蜜妲和佩特菈卡见过好几次面,虽然说不上是关系亲密,但是至少也知道对方的长相和名字。只不过迄今为止,罗蜜妲和佩特菈卡并没有单独的见过面……在此之前,两人之间基本上都有其他人在场。具体来说,就是她的父亲莱德尔,我,这样的第三方在她们两个之间。反倒是罗蜜妲就像是『跟随』莱德尔或是我一样。

所以迄今为止并没有单独把罗蜜妲叫出来和佩特菈卡见面。

「慎一老师……陛下……?」

罗蜜妲开始不安的来回看着我和佩特菈卡。

而且佩特菈卡还正好一副严肃的表情,完全没有要谈家常的氛围。罗蜜妲应该是在担心突然被指名叫出来是不是要批评自己吧。

「别这么僵硬。妾身只是想问你一两件事」

佩特菈卡这么所。

「哈啊……」

罗蜜妲郁闷地点了点头,我则是简单的向她说明。

在加尔德工坊发现的棺材里边的东西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那东西在城里到我们宅邸的路上留下了痕迹。

关于这件事罗蜜妲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是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那东西不见了……」

罗蜜妲睁大了眼开始不停的眨了起来。

「是说它自己跑了吗?」

「被盗取的可能性也并非是没有。但根据状况来看,只能是那东西自己逃走的」

「这些细节无所谓,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或者是觉得奇怪的地方?」

「……非常抱歉,并没有……」

罗蜜妲摇了摇头回答了我的疑问。

「是吗。谢谢你」

我苦笑着说。

说实话——不管是我还是佩特菈卡都没有觉得会从罗蜜妲这里问到有力的情报。只是因为如有万一才会来打听的。

但是这样的话就根本无从着手了。

为什么里边的东西没了。

里边的东西到底去哪里了。

正当我和佩特菈卡面对面嚼着这些的时候——

「啊…………那个,慎一老师」

罗蜜妲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向我搭话。

「怎么了?」

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吗。

正当我向她送去了期待的眼神的时候——

「光流老师今天去哪里了……?」

可她问的是其他的事情。

「唉,光,光流?怎么了?」

我不禁想起了今天早上突然之中看到的光流的裸体,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嗯……?」

佩特菈卡皱起了眉看向了我。我咳了一声重新调整了一下声调和语气,冷静下来之后,我露出了僵硬的笑容说。

「他今天身体不太好所以休息了……」

我实在是说不出他早上起来之后就女体化这件事。而且还是在一丝不挂的状态下让我目击到……这样就变得更加说不出口了。说不出口就是说不出口。就算再怎么说是意外。

如果有什么想向他传达的事,就说出来吧——正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

「身体……?」

血色瞬间开始从罗蜜妲的脸上褪去。

虽然比不上爱儿比娅,但是这孩子也有一些非常天真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表情这么僵硬。

「唉,那个,怎么了?」

「这,这或许是我的错……!」

「……哈?」

我开始有些接不住话题皱起了眉。

但是罗蜜妲现在却一脸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她心中现在应该不是『或许是我的错?』而分明已经是『就是我的错!』了。

「怎,怎么了?」

「我昨天不是送了光流老师项链吗!」

罗蜜妲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

「虽然地方不一样……但是那个东西是同一天挖出来的……」

「你是说同一天?」

「就是和那个『棺材』同一天!」

啊啊。说起来那条项链也是出土品来的。现在应该还在男性身体的光流——就是睡着的那一方的身上带着。

「但是不是在不同的地方挖出来的吗?这样的话应该——」

正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

「不,等一下」

我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虽然我在地质学上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

「如果……如果是因为洪水或是其他的一些原因使得建筑物倒塌……里边的东西都四处分散的话……」

所有的东西并不一定会全部跑到同一个地方。

根据情况不同,本来在同一个地方保管的东西或许会漂到数十米乃至数百米远的地方,然后被土砂没埋没。

虽然了两个坑道完全不同,但是都是朝同一个方向前进,都在同一个深度上。也就是说两个坑道都是在同一时期形成的地层中挖掘。

如果那个『棺材』和光流的项链在以前是同一个地方的东西的话?又或者本来就是同一组东西呢?

我对自己的想象突破天际有所自觉。

但是同一时期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情,与其想做是偶然,不如往同一个方向考虑才比较合理。

如果——

「也就是说,是因为那条项链戴在了光流身上,所以『棺材』里边的东西才会觉醒吗……?难道光流的女体化只是其副作用?不,反倒是……」

「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佩特菈卡一幅觉得怪异的模样皱起眉问我。

「我稍微想起些事」

我承受着更加不安的罗蜜妲和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皱起脸的佩特菈卡的视线,慢慢道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目光追随着漂浮而起的白雾,抑制着动摇,试图整理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但即使说是整理,一切又非常简单明快,我知道我只是无法冷静下来而已。

也就是——

「怎么了,光流大人」

浸泡着的身体的热水浮起波纹,可爱的脸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短短的头发,垂在两边的兽耳,适合天真笑容的脸庞……就像是理想中的犬系兽娘,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傻傻的行为,就像是喜欢撒娇的大型犬被少女化了一样。

脖子以下的部分也充满了野性的味道,不只是四肢的肉紧致,胸部和屁股还非常圆润丰满。

这毫无疑问是女性的裸体。而且还是非常丰满的裸体。

就算是在女性的身体里面,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正是证明我的内心的是男性的证据。

「没,没什么……!」

我慌慌张张地这么回答过后,背过脸,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光流大人?」

爱儿比娅对于我的反应像是不可思议一样歪起了头。

这家伙不知道是该说是开放还是该说是没有羞耻心。

虽然我的脚的确是被泥土弄脏了,入浴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吧。但是就算是这样,也并没有连爱儿比娅也一起进来的必要。

她把裸体的我强硬的拽到浴室之后,在脱衣室自己也毫不犹豫地也脱下衣服,然后又把我拽住——直到变成了现在这幅状况。

我的心脏不由我控制地快速跳动,我为了无视掉我体内逐渐升高的热度和压力而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脸之所以这么红是因为在热水里泡的,这么一想也觉得不坏。而且我本来也完全不在意爱儿比娅。

「什么事都没」

我这么说——沉下身子让热水浸到了鼻子附近。

爱儿比娅应该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是男人吧。或许是因为半兽人有发情期,又或是爱儿比娅在性这一方面非常开放……另一方面她还爱慕着慎一。就算先不提慎一,她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宽松到会在别的男人面前毫不犹豫的露出自己的裸体。只要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知道这些。

「…………」

总觉得胸口很疼很难受。

如果不自己有意识地深呼吸的话,总觉得自己会因为氧气不足开始喘气。胸口不舒服先暂且不提,总感觉脸和身体的温度变得比热水的温度还要高。

这幅身体还真是麻烦。

不管怎样都没办法以精神力给抑制下去。

「光流大人,泡的差不多了吗?」

爱儿比娅就像是孩子一样泼起水沫,这么问我。

「啊,啊啊,差不多——」

「那么就来洗身子吧!」

「唉……?那个就」

当然打一开始来浴室就是为了洗身体。

本来的话,应该打一开始就洗吧。但是我因为犹豫要不要在爱儿比娅面前露出裸体,所以就早早泡进了浴池。

「有,有些不好意思啊」

「我可是被人拜托要好好照顾光流大人的哦」

爱儿比娅得意洋洋的说。

「那一定是指护卫——」

「去那儿洗吧」

爱儿比娅这么说,然后潜了下去。

做什么啊?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她从水面下就把正在犹豫的我抱了起来。

「稍微……等……」

因为太过动摇,说出的话开始断断续续。

这样就和慎一一样了。实在是太惭愧了。

爱儿比娅柔软的胸部压在了我的肚子上,这份感触扰乱了我的内心。但是爱儿比娅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抱住之后,就轻轻的把我抱了起来。

这样的话我除了能乱动一下手脚之外,没有任何抵抗的办法。

这自然对身体素质极高的人狼并不管用。

「要乖乖的坐到这里哦!」

爱儿比娅开心地让我坐到了凳子上边。

「爱,爱儿比娅,这样就行了!我自己来!」

「不用这么顾虑也可以哦!交给我吧,我会洗得干干净净的!」

看来她因为让美野里——或是缪雪儿、慎一他们『绫崎光流就拜托你了』这么拜托很开心,爱儿比娅至始至终都是笑容满面。她用一只手从肩膀上压住想要站起来的我,然后拿上香皂,开始用双手摩擦。

「爱儿比娅……?」

「要乖一点哦」

她这么说……无视掉了手巾,直接用涂满泡沫的手掌在我的身体上游走。看来她平时是这么用香皂的——

「稍微等下……!」

不管再怎么说这实在是。

「不要……」

「动的话会滑倒的,很危险哦?」

爱儿比娅一边这么说,手掌一边在我的全身游走。

这就像是正在被她爱抚一样——

「哈……嗯……」

声音开始不自觉地从唇边漏出。

「很舒服吗?」

「怎么可——」

我知道的。爱儿比娅问的并不是奇怪意义上的问题,这就像是理容师洗头发的时候会问『有痒的地方吗?』一样,她只不过是在这么问而已。

所以正因如此,回答很舒服才是正确答案吧。

但是……

为了把泡沫涂满我的身体,爱儿比娅的手在我的身上来回游走。而且她还为了不让我从凳子上掉下去,用身体紧紧的贴着我,用的是一种从后面把胳膊绕过来的姿势。

「你,你很熟练呢」

「小时候经常会让吉吉姐和阿玛姐这么洗!」

「原……原来如此」

说起来爱儿比娅有两个姐姐。

最终,我只能是继续让爱儿比娅用手在我的身上到处抚摸,我也只好集中注意忍住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爱儿比娅心情非常好,还哼着歌。这是我不知道的旋律,或许是巴哈拉姆的歌也不一定。对于她来说,现在的状况或许和小时候同姐姐们一起洗澡是一模一样的吧。

但是……但是。

虽然我的外表的确变成了女性,并没有男性的部分……但是这副身体里边,现在的确是正在因为爱儿比娅的裸体而慌张起来的男性意识。

爱儿比娅应该也明白才对。

难道不觉得一起洗澡很害羞吗。

记得爱儿比娅之前曾经有一次拽着慎一一起洗澡,但是那是因为每个月一次的发情期。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思慕的对象,和我并不能说是一样。

这些事爱儿比娅到底是怎么想的。

「爱儿比娅,你还真的会和我一起洗澡啊」

我这么嘟囔了一句之后,爱儿比娅——

「……唉?」

她的手停了下来,问我。

「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是该说是不好,还是该说成是什么,我现在虽然的确是女性的身体……但是我的内心和以前一样哦?」

虽然我有些犹豫,但是我还是试着这么说了出来。

虽然这时候『说起来也是啊!』像这样突然慌张起来我也会很困扰,但是我还是很想确认一下。爱儿比娅对于女体化的我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接触的。

但是……

「说起来也是呢?」

爱儿比娅非常的淡然。

我开始惊讶的眨起了眼睛。我一瞬间有一种想要回头确认爱儿比娅的表情的欲望,但是我忍耐了下来。

爱儿比娅应该丝毫没有意识到我是男性吧。

或许只是从理论上这么接受了,我也能理解她为什么没有丝毫犹豫,但是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浮现出了一种有些遗憾的感情。

正当我的心中升起一种不明所以的感情的时候,爱儿比娅离开了我的身体,绕到了我的前面,开始从正面清洗我的身体。我把视线从她那里移开,露出了苦笑。

「你难道不觉得有种违和感,或是感觉很恶心吗?」

「违和感吗?」

「觉得奇怪啦之类的……男性进入到了女性的身体里边,那个……」

「我没有这么觉得哦?」

爱儿比娅立刻这么回答。

「啊,我要冲了」

她在回答完我的疑问之前,便开始用热水冲洗我身上的泡沫。

「……为什么……?」

是因为之前就在女装,所以现在没有违和感吗。

还是说——

「光流大人就是光流大人吧?」

「……唉?」

「就算身体变成了女性,但是内心并没有丝毫改变,所以光流大人就还是光流大人不是吗。我没觉得很恶心啊」

爱儿比娅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这么说。

这些话有些似懂非懂。

只不过……

「…………」

我的心中突然闪过了几个回忆的片段。

我从以前就没有所谓的『自我』。

虽然好几次都让说成是没有欲望,但是我认为这是误解。我的欲求只不过是面向了外边——想让某个人开心,想让某个人认同,想让某个人夸奖,想让某个人看着自己,我至始至终都是这样。

而且因为本来就一副女孩的模样,所以双亲有一段时间就让我女装,然后可爱可爱地一直夸我。我一直都没有忘掉那个时候,之后我就有了一个会变成『被周围所需要的姿态』的习惯。

不得不去回应周围的期望。

这便是我的存在理由。

我甚至都这么想。

等到注意到的时候,我便开始不停的注意他人的目光,开始变成了一个失去自我的人。我正因如此才是空无一物。我并不像慎一一样喜欢某部动画,或者是去萌某个角色,也不会不计利害地去强调这些。也不会像美野里一样沉迷BL使得言动变得扭曲。我不过是作为御宅的一员,对动画漫画知根知底,但是这也不过是为了Cosplay,为了入手和御宅同伴们对话时候的梗而做的收集情报而已。

我也有所自觉——绫崎光流这个人就像是没有内心的气球一样。

正因如此,爱儿比娅说的话——虽然没法说的明明白白,但是对我来说就像是赦免了我一样。

你就是你。就是绫崎光流。这样就好。就这样就好。

就像是让这么说了一样。

「和缪雪儿以及陛下吵起来的时候,光流大人不是也成为了我的同伴了嘛」

「那是……」

那是因为在慎一的争夺战中,爱儿比娅是最晚加入的。

明明她是三个人里边对慎一的感情最为明显的——是表示作为异性喜欢的感情最明显的,但是慎一却丝毫没有回应,这让人觉得有些焦急,让人觉得对爱儿比娅非常愧疚。

爱儿比娅在某种方面上和我正好相反。

天真烂漫表里如一——想到什么就会立刻说出来。虽然有些笨拙,但是做事的时候又很拼命,会迎面而上。她对自己的认识非常鲜明。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真的很是让人羡慕。

所以——

「虽然可能会被斥责『只不过是小小半兽人』……」

爱儿比娅露出略略含羞的笑容说。

「但是光流大人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哦」

「…………」

「好了,洗干净了」

把我身上的泡沫都冲干净之后,爱儿比娅这么说。

「——谢谢你,爱儿比娅」

我道了谢——然后这么想。

如果我还是男性的身体的话,应该就没有会说这种话的机会了。这么想的话,就会觉得变成女性的身体也不坏。

我一边苦笑一边将视线转向自己的胸口前。

从进到浴室开始,里边的发光体就像是快速跳动的心脏一样,在胸口深处不停地点灭。

「也就是说,这幅身体是那个『棺材』里边的东西变化而来的……我这么说对吗?」

我们从浴室出来之后过了不久。

令人惊讶的是慎一他们从学校早退之后回到了宅邸里。但是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把我们叫到了客厅,说出了某种猜测。

这也就是说,我的这幅女性身体是由那个『棺材』里的不定形物质所产生的。这样的确能够解释『棺材』里边的东西到哪去了,我的身体为什么还多了一幅,这几个谜题也就基本有了着落。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佩特菈卡现在也在城里调查着这个可能性」

「是吗」

我这么说点了点头,慎一则是惊讶的眨起了眼。

「怎么了?」

「我是在想你怎么不惊讶」

「啊啊……」

我露出了苦笑。

今天早上这么说的话或许我会惊讶,但是我已经好几次看见我胸口深处的发光体了。那个东西的确就像是在胶状物质里边浮着的红色球体。我反倒是觉得慎一的猜测非常符合。

「话说回来那个史莱姆居然会变成这样的身体」

美野里有些感慨地说。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会觉得真的是人的身体」

「不仅有体温,而且皮肤也和人类一模一样哦。要摸一摸吗?」

美野里这么说,然后伸出了手,她的眼镜深处的眼睛闪过了一瞬惊讶——然后她握住了我的手。

「是呢。真的和人类一模一样」

「慎一要不要摸一摸?例如胸部」

「唉!?」

我用手抓住他的袖子之后,慎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绷紧了脸。

他明明知道我的内心是男人,但是却就像是被女孩子这么说一样动摇了起来,我笑了起来。

「饶了我吧,说真的」

慎一长长的叹了口气。

平时我就会被他调戏,这种时候稍微报复一下也好吧。

「总而言之……那个史莱姆之所以会变成光流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从罗蜜妲那里收到的项链的原因」

「……除此之外也想到不什么了呢」

如果要问有没有什么变化的话,也只有这个了。

据慎一所说……那个胶状物质本来应该是和项链是一组的,或许是为了制造出某个人的影武者。它会模仿戴着项链的人的样子,然后就像是网游的角色一样,变成可以由本人远程操作模拟体。当然,一个人的意识不可能同时操作两个人的肉体,所以本来的身体就会一直陷入沉睡。

「所以只要拿下项链,光流的意识就会回到原本的身体上吗」

这么想才是理所当然。

这样我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

这本应该高兴才是。

但是——

「那个……」

不知为何,说要放下这个让我有些高兴不起来。

「光流?」

慎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歪起了头。

他应该是打算立刻去到我的男性身体沉睡着的房间然后把项链取下来吧。但是我却表示出了犹豫的反应,他应该是觉得很奇怪。

美野里、缪雪儿、爱儿比娅都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会觉得奇怪也是当然。正常的话,肯定会想要立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吧。

只不过——

(回到男性的身体的话……)

还能会像今天一样——像今天洗澡的时候以不变的距离和爱儿比娅说话吗。

异性。同性。仅仅只是这点不同,对方的对应,反应就会产生变化。

虽然我觉得爱儿比娅应该不会感到犹豫……但是我自己并没有保持和现在一样的态度的自信。最终,在浴室的对话也是因为进入了女性的身体才能成立的。

「虽然我同意你的猜测……但是能过一会再取下来吗?」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这么提议。

「猜测始终是猜测。或许和项链并无关系,即使有关系,如果取掉需要做什么准备——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没有做好,很有可能会产生危险。我的意识真的能回到原处吗。如果现在的我的意识消失本来的『我』的意识也并没有觉醒,变成了这样的话,我真的承受不了」

「那个……」

慎一开始说不出话。

我也觉得这是非常充实的理由。事实上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取下来之后的危险。而且这条项链作为影武者用也只不过是猜测。

「……说的也是,很有可能是这样」

慎一和美野里像是理解了一样点了点头。

「现在除了这副身体是女性以外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我觉得应该再稍微观察一下。陛下他们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因为我这样结束了话题——所以这天关于『绫崎光流女体化事件』的谈论就这么结束了。

意识慢慢的从沉睡的深渊中浮上来。

我睁开了眼,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

「…………嗯」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反射性地闭上了刚睁开不久的眼睛,等待眼睛习惯早上的光芒。我眨了两三次眼,确认视网膜的痛感已经消失,我便睁开眼睛,将焦点聚在了眼前的景象上边。

「…………」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闭着眼一幅沉稳的表情睡着的——我的脸。

虽然一瞬间有些惊讶,但是我便立即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昨晚,说完要暂时保持这幅女性的身体观察情况的我,和原本的身体一起睡着了。自己的身体躺在一旁睡着虽说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但是这也是为了在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立刻进行应对。一边看着自己的脸一边睡着,有种倒错的感觉。

「嗯……嗯嗯……」

我用缓慢的动作起身。

总觉得全身有种懒散的感觉,感觉身上的关节和肌肉有些难以活动。昨天还不是这样,或许这是因为变成了女性的身体之后,无意识的开始紧张,用力过猛了吧。

不管怎样,这可不是去睡回笼觉的时候。

化妆要花半小时,整理头发也要半个小时。总共需要花费一个小时在身体上。就算是变成了女性的身体也一样,不如说变成了女性的身体之后更应该如此。而且因为状况有些不同反倒可能会花些时间。

早饭大家会一起吃。不能只有我迟到让大家等着。

我从床上下来,站到了地上。

这时候——我注意到了违和感。

「…………?」

不。不对。

这与其说是违和感,不如应该说是原本的感觉。

「难道」

我突然开始摸起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是隔着衣服,但是我还是能够清楚地明白到昨天为止还在的胸部不见了。我接着把手伸向下半身。这边在昨天消失不见,现在则是又回到了双腿之中。

这也就是说——

「…………」

最后我开始摸我的脖子。

在那里有项链的感觉。

「……变回,原样了……?」

我呆呆的念叨了一句。

之后我回过头,看向了在床上沉睡着的另一个『我』。

和昨天换完衣服睡着的时候一样,『她』躺在那里。虽然慎一和我一样推测她原本应该『棺材』里边的胶状物质,但是另一个绫崎光流的确保持着固定的状态,并没有变回不定性状态的感觉。

这是在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变不会原本的样子了吗。

「啊啊,所以才是『棺材』吗」

想到这件事之后,我点了点头。

如果单纯只是保管胶状物质的话,并没有必要弄成棺材一样大小和形状。反倒是因为保管对象是不定性物质,放进球体或是圆柱体里边才更合适才对。

「原来是这样啊……」

总觉得有些安心。又感觉有些失望。

我带着一种微妙的感情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复制在经过一定时间后意识就会自动回到本来的身体上。我刚才感觉到的肌肉和关节的不自然,是因为一整天身体都没有动过一下的原因吧。和睡过头全身倦怠的现象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体化』好像是有时间限定的。

我再次迈出步子移动身体。就和前边所说的一样,能够感受到轻微的疲劳感,但是在这幅已经习惯了近二十年的身体上,感受不到一丝违和感。

「…………」

反倒是因为现在是早上,所以感觉非常精神。

「啊……」

我开始比较起床上的女性身体和自己的男性身体。

变回原本的样子本应该高兴才对吧。但是我现在却感到有些寂寞。

明明是自己,却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

「……算了」

我叹了一口气,开始化妆。

因为已经隔了一整天,感觉意外的会花费时间。我鼓起状态面向了镜子。

第二天——我的女体化复制和像是附属品的项链被运到了艾尔丹特城里。这是为了让魔法使们仔细检查这到底是什么。

虽然看到变成我的模样的那个就像是尸体一样被搬运,总感觉心情有些奇妙,但是仔细调查过后,才能让人安心下来吧。如果和在这之前把慎一他们耍的团团转的『禁忌之铠』一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保管,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解决了吧?」

慎一他们看到我回到了原本的身体非常高兴。

是的。这才是普通的反应。

爱儿比娅也是——

「太好了呢!」

像这样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容这么说。

对待我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和浴室里说的一样——在说男人和女人之前,我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朋友吧。对于这件事没法率直的高兴起来,或许是因为我太扭曲了。

不管怎样。

平时的日常再次转动。

什么都没变化。我曾经女体化这件事就像是不曾发生一样,熟悉的每天不停重复。这件事情本身就值得祝贺。回到原本的身体,在各种意义上对我来说也比较能够平静下来。

「那么……」

从学校回来之后,我窝到了自己的房间,到晚饭为止开始处理杂务。

这也和平时一样。

只不过——

「光流大人!」

没有任何前兆,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我惊讶的回过头,面露笑容的爱儿比娅站在那里。

「……爱儿比娅」

「我从缪雪儿那里借来了钥匙!」

「我不是说这个。我前天也说让你先敲门吧」

「哎嘿嘿,不好意思」

爱儿比娅吐了吐舌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愧疚地说。

虽然我想再抱怨一句,但是感觉到只是徒劳,我也只能叹了口气。不管怎样都讨厌不起来——这句话就是指这个情况吧。

「……那么,你有什么事?」

「这个!」

我问过去之后——爱儿比娅一幅正中我下怀的笑容变得更加的明亮。

「我画了这么一幅画」

爱儿比娅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我的身边,把藏在背后的某样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B4大小的一幅画。

「如果可以的话,就送给光流大人了」

「这是……」

那上边画的是……我。

上边画的是没有带着项链,哥特洛丽塔服也只穿到胸口处的前天的我,也就是女性身体的绫崎光流。

我稍稍有些惊讶,伸出手接了下来。

我就像是要问为什么一样把视线转向了爱儿比娅,她却害羞的用食指摸着鼻子下边。

「因为那时候的光流大人非常的漂亮,所以不经意就画下来了」

「那时候……」

看来这画的的确确就是女性的我。

但是我该怎么反应。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很漂亮吗?」

然后这么问。

「那当然!」

爱儿比娅握紧拳头进行了肯定。

「啊,平时的光流大人虽然也很漂亮!但是该怎么说,呃——」

她应该是想夸奖女性的我,但是也并不是说平时的我就不漂亮,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看着急于寻找话语的爱儿比娅,不经意地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谢谢你,爱儿比娅」

我看这画,眯起了双眼。

即使变成了原本的身体,前天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是从归于零。

爱儿比娅的态度和之前一样。不管是女体化之前,还是以后,又或是今天,一直都未曾改变。我甚至还觉得羡慕——有时候也有些傻,但是却表里如一非常直率,自我强烈的她,和以前一样。

所以——

「我很开心」

我一边注意不让画折掉或是弯掉,小心翼翼的悄悄抱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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