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科拉伦几人放弃车子的时候,路西法多正在改变通过卫星传送过来的影像的倍率,以更大的分辨率将画面显示在计算机屏幕上。虽然能看出士兵们各自分散逃离,已经远离了流民街的主干道,但因为是从头顶上进行拍摄的影像,以这个倍率还是无法分辨出个人并对其进行追踪。
重新将画面的倍率降低,并切换到了能够对数条流民街街道进行俯瞰的画面。
确认了装甲车的爆炸的马尔切洛?阿历沃尼,快速的咂咂嘴。
至少希望确认士兵们能够平安的逃走而查看了画面,但结果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以充满焦躁的口吻向身边的男人开口问道。
「你的副官,还没有到吗?」
「还需要十五分钟」
「……太慢了!」
虽然是不可能不让人感到焦急的状况,但就算是灰尘听了那个缺乏冷静的回答后,也能够明白宪兵队队长是在进行迁怒。
路西法多对站在斜后方的马尔切洛看去,边伸出了单手边说道。
「因为是运输艇,比VTOL要慢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种事我也知道……啊——干什么?」
「指甲会痛的。停手」
直到左手被抓住后,才察觉到自己无意识的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的事情。
很久都没有出现这个习惯了。
从六年前等待在审判所爆炸事件中受了濒死重伤的女兵的手术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吧。由于年轻时并没有很频繁的出现,就连自己都快忘了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习惯。
在自己能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重要的人却正面临生命危机的这种无力感——。
如果说去到宇宙里关于战舰之间的战斗的话,属于特殊兵科的宪兵队的自己并没有对战斗进行指挥的经验。当然就算是宪兵也是士兵的一员,说到对战斗训练的累积和勇敢,对上普通兵科的士兵们就算赢不了但也绝对不会输,就是抱着这样的自信。
但是,对于实战的指挥经验,却还远远比不上正坐在计算机前的这个黑发的男子。
只是这样在旁边看着出发前还担忧着尼科拉伦的路西法多,在如此紧迫的状况下依旧能注意到友人咬指甲的习惯的这份冷静,就让人不得不赞叹。
『怎么,指甲的形状变得不好了吗?美形的小哥对美容也会注意这一点我了解,但现在不是展现优雅的场合吧,混蛋家伙!』
「不要随便迁怒啊,老爹。不管干什么指甲都是非常重要的吧。如果被什么让指甲给裂开了或者被拔掉了的话,不管是开枪射击也好还是要触碰光学键盘也好都会变得很麻烦了」
路西法多刚回答完都市警察斯诺里?温赛特的发言,已经年纪不小的两名男士就发出了悲痛的悲鸣声。
「呜啊,不要说了。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好痛……」
『这种微小但是又持续不断的讨厌的疼痛就免了。男子汉还是要被子弹击中!』
而对正龇牙咧嘴的抗议着的部长马尔切洛进行了责备。
「大叔。你所想表述的我能了解,但是疼痛跟性别是没有关系的吧。就算是同性恋也不会喜欢指甲被拔掉的哦」
『并不是小小的疼痛,而是能忍耐被枪击中后的疼痛的这样才是男人,我想说的是这个!』
「那么阵痛又怎么说。生产时的痛苦,我可是听说就算是男人也会因为忍受不了而死掉。按照大叔的观点能够忍受最大的疼痛的女性,才是最有男子气盖的人,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哦」
『男人又不会生孩子,所以不能忍受阵痛有什么不对!』
「这已经是狡辩了啦!」
在都市警察的部长以及宪兵队队长对于名为“男子汉气概的疼痛”,这一非常主观性的问题进行讨论的期间,被夹在了当中的路西法多虽然只是沉默的注视着画面,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自言自语道。
「被袭击了……?」
『诶?不是,这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情况——』
由于在都市警察里发生的爆炸事件的关系,而将以守护天使?红为首的电脑刑警们交予路西法多进行保护的部长,似乎并不认为在做了此交换后都市警察本部会再次遭受袭击。
伸手制止了对方慌忙对误会进行的辩解,黑发的大尉从椅子里慢慢地站了起来。
本来以为他是不是要去饮料机那边,结果却拐向了什么都没有的方向。脚步的幅度不大,奇怪的是脚歩迈动的速度也很慢。
并不认为对方有目的性并且觉得脚歩也很可疑的马尔切洛开口道。
「喂,怎么了?」
「……不可以,尼可……要保持住清醒……」
「喂!是有超能力的那家伙?你是说那个拉斐人被击中了!」
对于想要把握形势的友人路西法多并没有回答,只是单手急躁的将护目镜摘了下来。
通过监视器看到了那张视线游荡在虚空中的美丽面孔的部长,因为那蕴藏着金属般的光芒的金色的双眸倒吸了口气。
「……呼唤……尼可,呼唤我……不要让意识被黑暗呑噬……呼唤我……强烈的,期望」
向位于远处的某人低喃着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强势命令的语气。
「喂,你既然说被袭击了,位置——在……」
从高大男人的身后走近的马尔切洛,伸出手抓住对方的肩膀打算拉回对方。但由于用力过猛的縁故,原本只是很松的拿着的护目镜,从路西法多的手中飞向了半空。
同一瞬间,淡淡的光芒将两人包围起来。
『呜喔……!消失了?』
温赛特部长惊讶的叫了出来。
察觉到两人被奇妙的光芒所包围的事情,就在凝神注视着的他的眼前,被宇宙军将校的黑色制服包裹住的两名男性的身影消失了。
身处都市警察本部的部长所看到的监视器的画面中,播放出的是好像一开始这个地方就谁都没有过一般的无人的房间。
不是的。奇妙的迟了几秒才落到地板上的护目镜发出了声音。
比平时落下所经过的时间要长的这种感觉是错觉吗。
——……难道说……空间被扭曲了吗……?
尼科拉伦自从在卡加?尼萨里那里听说了路西法多在士官学校时代被绑架到了宇宙军的脑科学研究所内进行人体实验,最后在被解剖之前获救的事情后,对於当时那个事件也多少作了些调查。
从现役情报部的熟人那里得到的数据,对於作为主犯至今逃亡在外的男人,得到了某种程度的了解。
塞伊特?哈达姆?安里?阿鲁贾哈鲁,通称阿鲁贾哈鲁教授。是曾在学都担任教授一职的优秀的科学家。教授这一尊称就是由於这段经历而来。与多宗关於人权的侵害案件有关,而被银河联邦宇宙警察以一级犯罪者进行通缉——这种程度的情报虽然很轻易就能入手,但不知为何更进一步的经历却无法查到。
来历不明的人物本来是不可能成为学都的教授的,要成为教授必须经由那边的三名教授的推荐以及教授会的审查。
能将经历进行隐瞒的,是对於如果将自己与这个犯罪者之间的关系予以暴光会感到非常困扰的人物,也意味著对银河联邦而言是处於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地位的事实。
虽然名字是属於地球系,但从传送过来的映像中,地球系的人类所不可能拥有的橘色的肌肤判断,属於混合种的可能性很高。
凌乱的卷发散落在充满知性的宽广的额头上,被雕刻出来般深刻而精悍的面孔,深深的眼窝中灵活的蓝色双眸,肥厚的双唇上蓄著从下颚开始被保养得很好的胡须。
看上去像是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但如果说是比较年轻健壮的六十岁也同样说的过去的外表。
一百九十五公分的身高,作为学者是一个身材魁伟的堂堂男子,有着即使在上流人物聚集的地方出入,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气质和威严。
事实上,在为赏金猎人们提供的参考映像中的他,穿著合体的古典式设计高级的服装,以能於声乐家媲美的优美嗓音使用银河系共通的高等语言,以人类所能达到的理想身姿论述著艺术与科学。
被列举出来的违法行为——或者说所犯下的罪行的列表中,只会得出一个将人类全都当作细胞的集合体的疯狂科学家的形象,但映像中的阿鲁贾哈鲁教授,光看外表的话是会被认为具有很高的智慧和良好的教养,并拥有丰厚财力的人物,予人以强烈印象的充满魅力的男子。
——一定要通知路西……。
用药物夺取自己的意志和自由,给予活生生的被支解的痛苦和屈辱的家伙,对有著相当高自尊的路西法多来说一定想要亲手杀死他吧。如果告诉他对方就在这里的话,绝对会因此而狂喜的。
面部朝下的俯卧著,以手肘撑起上身的姿势,是无法取出置於外套口袋里的携带终端的。尼科拉伦将身体的重心倾斜,利用向旁边倾倒的趋势翻了个身。
趁着身体朝上的机会,放在胸前的右手伸向了外套内部。但是微微颤抖著的手指指尖虽然已经碰触到了外套的表面,却没有能够将携带终端取出来的力气。
更不要说按住受到枪击的腹部的伤口,以尽可能的减少出血量也是不可能的事。
腹部的伤势波及到了内脏。如果是地球人只要在超出失血量极限之前进行适当的处理就没事了。
但是,对於柔弱的拉斐人的身体而言,承受了枪击并摔倒在铺设过的路面上的这份冲击,是相当程度的负担。
意识在迅速的远离。
发动了能够传送到基地的强大的心灵感应,在还没有从先前的这份勉强的行为中恢复过来就受到了袭击。
如果昏倒在那吞噬著意识的深渊中的话就会死去,有了这样的预感。
虽然从一线上退了下来,却依旧锻炼著作为拉斐人的身体,正因为如此尼科拉伦才没有在受到冲击时死去,但这也已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路西法多……抱歉,似乎无法再次回到你的身边了……。
就在这时,犹如就在耳边的低喃的“声音”响起。
『……不可以,尼可……要保持住清醒……』
正濒临著死亡的拉斐人,抱著为什麼会听到友人的“声音”这个疑问,在心里作出了回应。
——好想睡……非常非常的想睡下去。而且……身体好重……好像要沉入地底一般的感觉……。
就这样好像在等待着死亡的睡眠向更深远处堕入着的拉菲人的意识,被强有力的“声音”拉了回来。
『……呼唤……尼可,呼唤我……不要让意识被黑暗呑噬……呼唤我……强烈的,期望』
与这份深沉的声音相呼应,黑暗中有了微弱的光芒在闪动。
变得模糊了的意识被光芒所吸引,稍稍的找回了一些。
描绘著记忆中友人的身影,在心中小声的念著他的名字。明明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回忆起来的却是有着高大的身躯宽厚的胸膛和那双大手的现在的他。
翘著唇角的弧线嘲笑时的男子的表情,温柔的带著担忧的低沉声音让人从心底感到愉快。
想再见你一次——
徘徊在尼科拉伦心中的思念变成了希望,希望又变成了渴望。
——好想再见你一次啊,路西法多……!
倒在街道的行人道上的尼科拉伦的上方的空间被撕裂开了,从那个缝隙中透出了光芒。
并不是单凭肉眼就能看到的。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超能力者,通过自身超感觉的能力,看见了那个撕裂了空间的力量所散发的光芒。
是六芒星。与平时常见的那种上下各有一个左右有两个尖角的形状不同,而是上下各有两个左右有一个的突出的尖角的星形。
拉斐人能够将某些特定的超能力者们发出的独特的波动转变成视觉上的图像来进行感知。波动越是强烈,所描绘出的星形就越是清晰。
是在过去曾被称为的王家之星。在居住于拉斐星的拉斐人因为西坦病毒而灭亡之前,王家之中存在着许多拥有强大力量的超能力者,虽然以他们力量的波动也能描绘出六芒星来,但王家早已不存在了。
最后的女王的儿子,超A级精神感应者的马里里亚多王子死去了,而作为女王的侄女担任新生的拉斐行星代表一职的尤菲米娅公主的能力很弱,如果使用了能描绘出王家之星程度的力量的话就会立刻倒下。
但是,尼科拉伦知道另外还有两个人能描绘出王家之星。他们不要说王族了就连拉斐人也不是。
其中一人是自己的上司奥利维?奥斯卡休塔少将。另一人就是O2的儿子——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
就像是被那虚幻的星形给予了力量的尼科拉伦恢复了意识,张开了蓝色的双眸。
黑色的身影,立刻就降落在了一旁。弯曲了膝盖以吸收冲击的姿势让人想起了黑色的大鸟。
稍稍过了一会儿再次落了一个人下来。在平安落地的人身后踉跄了几下后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痛—!嗯?怎么了?喂,这里是——难道真的是流民街吗……!」
听着身后同伴半陷入恐慌状态的叫声,路西法多一边将其无视,一边在倒下的友人右手边单膝跪了下来。
残留在背部的长发的一部分,从黑色制服的肩头处滑落到了前面,看到了这个的尼科拉伦才确定了对方的真实。
「…………!」
「没事的。马上就能治好」
面对想要叫出自己的名字却无法发声的对方,一半的虹彩变为了金色的男人微笑着伸出了手。
——那只手,在几乎就要踫到因为沾染上了血液而变成黑色的外套的腹部位置前停了下来,拉斐人的身体瞬间产生了变化。
侧腹处热了起来。急剧变化的体温与其说温暖不如用炽热来形容,但绝不是会令人不快,而带着微微的刺痒感。这其实与痊愈前的伤口会感觉到刺痒是相同的道理,在想通这一点之前尼科拉伦的枪伤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施于对方身上的力量出现了轻轻被弹回来的感觉,这让意识到伤势已经完全治愈的路西法多将手伸了回来。
在这期间早就将周围巡视了一遍,大致把握了状况的宪兵队队长,向正在站起身的友人开口道。
「托倒在那边的家伙和发生了枪战的福,行人都逃走了是再好不过了啦。在街道那头的家伙们和远处被包围了的人发生骚动,还没有造成什么麻烦的事情前,最好是先从这里离开。——……真是的,究竟是要无常识到什么地步的家伙啊」
在冷静的报告完情况后又小小的嘟哝的马尔切洛,对于被卷入到了即使是在超A级超能力者中也几乎没有过成功案例的空间移动,要说成是非常识的话他自己其实也是相当异常的这一点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与路西法多相处久了,大部分的人都会对他作出的事情不再感到吃惊。
「格拉蒂呢……?」
在接受马尔切洛的意见开始移动前,路西法多一边站起,一边快速的搜索着六芒人的女军曹的身影。
除非是本人也倒下了,否则她是不会丢下被上司委托予以保护的人身边离开的。
地上躺倒着因为枪击死去的男人们的尸体,连尼科拉伦也因此而倒下,从这一点来看马尔切洛推测的发生过枪战可以确定就是事实。能让格拉迪威斯连对受伤者的紧急措施也没有做,就离开这里的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将视线移向位于与男人们的尸体相反的方向的男子高大的身体,不经意变得僵硬停止了动作。
「喂,怎么了?」
蓄着胡须的宪兵队队长,察觉到了可疑而边出声询问边顺着日蚀眼的视线看去。
一位人品看上去并不低下的身材高大的绅士正站在那里。
修剪得很短,并且很漂亮的连接在一起的嘴边与下巴上的胡子,给人留下风流、性感的印象。
即使是因为职业的关系观察过许多人的马尔切洛,也无法判断出对方的年龄。能与外表和气质相符合的年龄的范围实在太大了。
虽然对服装的喜好非常的古旧,但是不仅长相英俊而且似乎也很富有的样子,无法断言是女性绝对不会喜欢的类型。——但是,判断出无论是阶层还是年龄上的守备范围都比自己要广,是个相当受欢迎的家伙,马尔切洛给对方贴上了是自己讨厌的类型的标签。
三秒内就将类型作了分类的宪兵队队长,对于明显属于上流阶层的男人,却泰然自若的站在满是尸体的流民街的行人道上这一点,因为感到不自然而皱起了眉。
就像要把路西法多吞下去一般注视着的冰蓝色的双眼,因为怀恋的微笑眯成了细缝。
「多么绝妙的重逢啊!你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直接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连想都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呢。你真的是太棒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
带着一目了然的喜悦的笑脸打开着双臂。
马尔切洛加深了眉宇间的皱痕。
超级美形又是天然呆的友人,说他是奇迹的存在这一点是很赞同没错,但对方歌剧家般的美声和演戏一样的动作,却让人喜欢不起来。
并不只是因为那多少夸张了的奇怪和滑稽的言行,只是有哪里——有什么让人感到讨厌。
看起来似乎是故交的样子而向路西法多看去,却因为他异常的样子而倒吸了口气。
虹彩全部变成了金色。端正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加上那双异样的双眼,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机器人一样。
马尔切洛在瞬间醒悟到,这个年龄不祥的绅士就是路西法多曾说过的“有个想要亲手撕成碎片的家伙”。
紧紧握住拳头的路西法多从咽喉深处发出了低低的吼声。就在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飞扑了过去。
没有使用挂在腰间皮带上的枪套中的手枪,是因为对突然向平民拔枪射击是很糟糕的行为这一点还有理性在运作呢,还是相反的只是被激情所驱使而忘我了呢——。
虽然以平时泰然的路西法多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事,但从双目的色彩看来恐怕应该是后者了。
即使是一直积累着格斗训练的士兵也无法避开的一拳,绅士只是稍稍的后仰就躲了过去,而接下来的迅猛的飞踢也通过快速闪躲到一旁而逃开了。高速的动作就连双眼也无法捕捉,绅士的身影在消失之后又重新回到视线中。
然后,马尔切洛注意到失去了身着套装的高大男子的路面上有谁正倒在那里。
穿着迷彩服的大体格的身体,被染湿的路面,扔在一边的冲锋枪。
从肘部开始与身体分离了的手腕,以握着冲锋枪的状态滚落在旁边。
「……啊!」
感觉到了危险的宪兵队队长,将失去意识的拉斐人抱了起来,考虑着能否到街道的另一侧去而环顾着道路。
因为害怕在两人到达前在这里发生的枪战的关系,四周的行人全都消失了是很好,但交通量本身并没有发生改变。
从发生爆炸的主干道过来多少有了一些距离,在接近黄昏的这个时间带的马路上,线性车以着相当的速度在穿梭行驶。要以双手抱着人的状态横穿马路无疑是自杀的行为。
交替的踢腿的路西法多,重新摆好了攻击的架势,却被进入视野一角的迷彩服停止了动作。
阿鲁贾哈鲁看着因为想要攻击自己的欲望,和对部下的身体的担忧之情所纠葛而无法动作的路西法多,露出了非常开心的表情。
「那个六芒人的女兵,好像很喜欢你呢。自从知道你到卡马因基地上任以来,只要有关你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会有人向我报告,所以知道了很多的事哦。比如说如果杀掉那边的拉斐人,你会感到非常的悲痛吧——」
「难道说,就为了这个你……!」
「你还喜欢吗?就当作是一个小小的招呼哟。因为被蕾丝抢了头筹,所以我就想用这种间接攻击的方式吧。想要得到你的这份热情,可是不会输给她的」
指定通缉犯说着很自我的言语站在那里,发出吃吃的笑声。
马尔切洛对自己所见到的这个男人是属于哪一类的犯罪者有了了解后,鸡皮疙瘩站了起来。
藏在友人所说的要将对方撕成碎片的危险的话语中的,是从心底感到恶心的两人间的因缘,一旦听过后就无法遗忘,绝对会感到后悔,也从没有想要知道它的想法。
黑发的大尉利落的从腰间的枪套中拔出了手枪,将枪口对准了仇人。
「恭喜,还真是情投意合的两人哦」
话音方落,不带丝毫犹豫的就开了枪。
一发,两发,三发——。
几乎只能听到一声枪响的速度扣动着扳机,以不可能射偏的超近距离向套装的胸口开枪射击。
在看到大幅度摇晃着后退的男人倒下后,路西法多把手枪放回枪套中在格拉迪威斯的身边单腿蹲下。
肘部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断了的女军曹,用左手将右腕从根部紧紧地捏住,然后又在倒下时以向那一边的姿势通过体重将其压迫住了。
严重的并不是艰难的止住了大量出血的右手的伤势。从头上流下来的血将面孔全部染成了红色。
对变得相当凄惨的状态没有畏怯的上司,将她的头托了起来。
还有脉搏。
对强韧的六芒系菲拉鲁人的生命力予以了感谢,然后将被丢在道上的右手捡了回来。经过锻炼的肌肉的褐色的手腕,有着相当的重量。
但是,因为变成了没有意识的存在的关系,冲锋枪被紧紧地抓着,无法松开来。
不得已只能继续保持让右手握住枪的状态,将手接在身体上,调整好角度让伤口之间重合起来。
再次使用治愈能力的路西法多,因为首次体验到的感觉而不禁瞠目结舌。
打比方的话,就像干涸的大地吸收了雨水,瞬间从变得润泽的土地上种子发了芽植物向天空伸张的景象。将原本经过长时间才拍摄出来的映像用快进来观看时的,对旺盛的生命力的姿态的哑然,以及对其贪欲的敬畏之感。
现在的路西法多所感到的震惊就与这个很相似。
格拉迪威斯的身体,为了恢复自身的肉体,而贪婪的索求着能够给予细胞活化能力的“活力”。
身为混合种的女性的肉体,由于遗传优势的关系而几乎完全属于六芒人这一点虽然予以了感谢,但这一次却产生了不妙的感觉。
促使着头部的伤口再生的他的力量没有得到回应。唯一感觉到的回应却是来自头皮部分,就像是只有这种程度的表面化的伤势一样。
不想去考虑的可能性,想要逃避的结论还是被得出了。
——……连脑部也波及到了的伤势吗……!
被坚固的头盖骨保护着的脑部组织非常的脆弱,自己依赖至今的细胞活化能力,决不是万能的。
伤口处的细菌感染或者受到冲击时产生的脑部的肿块,还有脑浆的流出也充分考虑上。就算只是凝固的血液将组织压迫住,生命也会陷入危机,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机能障碍将作为后遗症出现。
现在就算再怎么考虑力量无法达到的部分也无可奈何。既然被切断的手腕已经复原,头部的出血也尽可能的止住了,也算是积极的结果了吧。
另一边,马尔切洛?阿历沃尼也注意到了抱在怀中的拉斐人的异样,而瞪大着眼。
面色不是普通的难看。与开始抱起来时见到的青白不同,已经失去了血色。
枪击时的冲击加上失血后的贫血而造成的昏厥,这样的猜测着。
就算再怎么纤细抱着不会感到辛苦,但两手都被占据了的现在这种状况下,无法去摸他的脉搏。考虑到一旦尼科拉伦的身体发生恶化的情况,为了寻找没有障碍的地方而四处转动着头。
救助的如果是普通的男性,应该会想都不想就丢在马路上了吧。而且原本来说将同性用双手抱着这种感觉讨厌的事情就是绝对不要做的。
拉斐人就好像美丽的女性的外表,扰乱了宪兵队队长瞬间的判断。
他有着就算是对军队中的心理医生也无法言明的心理创伤,在面对纤细的女性时无论与对方关系的亲密度,都会产生近乎罪恶感的愧疚。
查看一下周围的话,就会与那些远远围观着这里的人们充满敌意的视线相交,是会连体温也下降二、三度的感觉。
虽然说是流民街的住民,却没有在行星政府作过正规市民的登记也没有缴纳过税金只是没有得到认可的移民而已,但与黄色城的居民从服装上看不出明显的区别。
有区别的,只是对原本守护卡马因市的治安的都市警察和宇宙军所抱有的敌意的心理。
无视掉他们投来的注视采取行动虽然很容易,但也存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这边展开攻击的危险的人物在,还是不要不小心的刺激到他们将他们的存在放在大脑的一角里予以留意吧。
马尔切洛对是将尼科拉伦送进位于马路边的大楼一层中的商店里,还是把他放在靠近路旁立着的用来呼叫线性车的电线杆下面而犹豫了一会,结果还是选择了可以方便使用线性车逃走的室外。
呼叫用的电线杆,是做过光泽消除处理的金色的金属制品,应该是由其他什么东西的旧骸做了改装。虽然与黄色城的那些设计上很相似,但与正式的所不同的是无论整体上还是细微部分都有着粗糙显眼的地方,就好象象征了这座冒牌的街道一样。
放下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身体,让穿着外套的上半身保持着依靠在有着弯曲曲线的电线杆侧面的姿势,然后伸手向颈部的颈动脉探去。
摸不到脉搏。
是因为失血的关系吗,还是由于受到枪击时的冲击吗,或者说两者皆是吗——。
——……开什么玩笑啊,拉斐人!特地还咻的一下从基地飞过来的那个非常识的男人,不是都给你把伤治好了吗……。
在感到栗然,思索着还有没有挽救的方法的同时,开始着手于实施心肺复苏法。虽然是需要小心谨慎对待的身体,却不得不横放在坚硬的步行道上。在保证了气道畅通的前提下,口对口人工呼吸法两次,然后是心脏按摩三十次。由于是曾经做过很多次所以还能记得。
绝对不可以让那个男人如此珍惜的人死去。
在配备有人工呼吸器和AED的输送艇到来前持续做着的话,就能保证一直保持到军医院了。
完成了两次人工呼吸,正为了实施心脏按摩而抬起头时,马尔切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在近距离心脏被手枪击中,明明已经变成尸体倒在步行道上的男人,就好象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的站在那里。
近乎于恐怖的震惊虽然只是一瞬的事,但却被必须要继续进行复苏法的义务感所束缚而无法移动,只能拼命的向正在以治愈能力救治濒死的部下的友人发出警告。
「路西法多。后面……!」
路西法多对于宪兵队队长没有喊完的话作出了反应,手伸向了挂在腰间的手枪。
因为手在中途就被谁给捉住了而愕然不已。对于背后有人在偷偷的接近,完全没有察觉到。
右腕在被用力向上扯的同时,站在背后的家伙的左手放在了路西法多的脖子上,紧紧地掐了住。
依旧继续施以治疗在格拉迪威斯身边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脖子却被抓着,被迫向上拉扯的他,只能逆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在给予决定性的一击前,都不可以放松噢。我对你可是连身体内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但你对我却是一无所知」
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芒,被指尖深深陷入的颈部感到了一阵刺痛。——随即,皮肤上传来了湿润的触感。
「你的血液中的香味。让人想就这样把头给弄下来的令人怀念」
「……大变态,混蛋家伙……」
「在这种体势下还逞无谋之勇是不会让人称赞的哦。如果这里有能够将你的脑细胞以新鲜状态保存下来的溶液和容器的话,我可是会毫不犹豫的就把你的头带回研究所的哦。能够像这样轻易的得到你的头的机会,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呢。……所以请不要说出这种冷淡的话语来引诱我了」
「……!」
路西法多感到像刀子一般尖锐的指尖在挖弄着脖子上的伤口,身体不自禁的僵硬起来。
虽然想要用念动力摆脱远离对方,但这种好像脖子上摆了把小刀一样的局势下,还是对方动手时的速度要快一点。
而且,对于格拉迪威斯的伤势能进行多一点治疗都好。应该就快要到了的输送艇上,并没有能够进行真正的治疗的医疗器具。
就算是以旺盛的生命力为傲的六芒人,如果没有了路西法多的力量,恐怕在运送到军医院前就会不支身亡了。即使是赶上了,在众多的处理上所耗费的时间也会使后遗症加重危险性增加。
俯视着紧咬着牙,忍耐着痛楚的美貌男人的阿鲁贾哈鲁,带着邪恶的表情笑了起来。
「真不错呢,这副表情。真不想见到这张脸被药物所浸泡。都没有见到过你的这种表情。……那个时候,因为性急的赞助人罗罗嗦嗦的关系而作了乱来的事,但无论如何还是想再多研究你一些呢。所以,把你的情报从宇宙军手中带出来了哟」
已经几乎回复到常态的黑色的日蚀眼瞬间睁大了。
被绑架到宇宙军的脑科学研究所,作为人体试验的实验体的自己,预定在第二天里就会被进行脑部解剖。
在听说了有这样的记录留下来后,对于在千钧一发时救出自己的父亲和他所领导的情报部抱持着感激,但是——。
直到现在这一刻,都还从宇宙军的追捕中巧妙的逃跑而且被路西法多视为最高等级的指名通缉犯,开心的看着年轻者惊讶的样子。
「是不是觉得被厄运强烈的家伙诅咒了?因为必要的研究数据都复制下来带走了,所以即使将赞助人和研究所以及助手们都舍弃掉,我也还是什么损失都没有噢。对了,除了要与你短暂的分别这件事,而感到了痛苦……」
马尔切洛一边对尼科拉伦做着不知是第几轮的心脏按摩,一边因为所听到的阿鲁贾哈鲁的台词而身体一震。
只是听到就让人无法忍耐的充满妄念的话语,简直就像是不伦之恋一样的让人背脊发寒。
从这个男人的言语中得到的片面的情报中所能作出的推测的范围并不广,但是路西法多对这个男人,究竟怀有多么强烈的宿恨已经大体能够明白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这里正濒临死亡的拉斐人的情报军官和女军曹,就连自己在面对他的反击时也无法阻止对这一事实而悔恨不已。
真实面目不清的混合种的绅士,即使被手枪击中了胸口也不但不在乎,甚至连做出反击的速度也快的惊人。
连路西法多也无法对付的对手就算自己开枪射击,结果也是无法杀死他的吧。
被想要一试的想法的诱惑所驱赶,还有考虑到路西法多想要有什么人能够做出反击的心情的话,就会被由于无力感而来的对自己的愤怒所压死。
阿鲁贾哈鲁对这再次捉获在手的最优秀的实验体,以男性低音的优美嗓音作着甜美的低喃。
「不知想了多少次要用这双手重新夺回你。因为渴望而来的焦急让人好像就要死去。但是,你一定不会想再见到我就算回忆起来也会被认为是个讨厌的男人吧——一想到这个,就感到好难过。……你刚才说的情投意合这句话对我是多么的得意忘形,你是不会明白的吧」
「谁管你啊。我无所谓,快点下地狱——……!」
被治愈能力治好了的脖子上的伤口再次被指甲刮出了浅浅的伤痕,将骂音封了起来。
「为了庆祝命运的重逢,就像过去那样的接吻吧」
「谁要和你这种——呜……!」
「太过逞强的话颈动脉可是会被切断的哦。就算伤口能够治好,失去的血液却补不回来了。虽然能够随意玩弄因为贫血而无法动弹的你也是一种乐趣,但还是让清醒的你听从我更加令人新鲜和有趣。……好了,男孩,把嘴张开吧」
把牙紧咬到了发出声音的程度的路西法多,因为逐渐加深的伤口中散发出来的血的腥味而皱起了眉,服从了对方的催促。
看到青年的屈服的阿鲁贾哈鲁,隔着对方的左肩弯腰靠了过去。
「……呜!……唔……!」
从路西法多的嗓子里发出了激烈的厌恶的呻吟。
被牢牢捉住的右手因为想要挣脱,而冲动的挣扎了几下,但是由于对方强有力的力量而无法如愿。
然后,阿鲁=贾阿非鲁教授继续抓着路西法多,怀着深深的执念吻了上去。
现在,在手中所捉着的存在,就好象是要竭尽全力一样的贪婪着对方,舌头用力的连口腔深处都蹂躏到的纠缠着,傲然的为所欲为的强势。
强烈的执柪——有时,也是一种残酷的温柔。
下颚被好像就要捏碎程度的力量所捉着,牙关被迫松开,路西法多不得不忍耐着连鸡皮疙瘩也站起来了的因为仇敌的舌头在嘴里翻弄的恶心感。
并没有持续很久,放在格拉迪威斯身上的手收了回来,握在了阿鲁贾哈鲁的左腕上,试图将它拉开。
被犹如小刀般锋利的指甲撕裂的血溅了出来。小指的指尖伸进了伤口中,不容拒绝的来回转动。
「呜……恩——……!」
沉重的悲鸣不断的从口中溢出。
一边不断重复着心脏按摩。一边带着担心的目光向友人看过去的宪兵队队长,因为无法正视眼前的场景而将视线落在了手边。
就在此时,耳朵捕捉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输送艇的引擎音。
马尔切落一边在心中暗叫万岁,边将手伸进了放有携带终端的上衣的暗袋。按下了在发生紧急事件无法通话状况下,用来发出求救信号的发信按钮。
阿鲁贾哈鲁也注意到了这个声音,停止了对手中的青年的玩弄抬起了头。
一直等待着反击的机会的路西法多,没有放过这个契机。能够在念动力的驱使下作出细致的动作的黑色长发,从腰间的枪套中抜出枪,放在下面的左手握住了武器。
以很勉强的姿势将枪口指向上方,从下面能将下颚打穿的角度扣动了板机。
在看到枪的瞬间,阿鲁贾哈鲁的身体飞速的跳开了。
立刻,路西法多在站起来的同时连续進行射击,向对方的头部开了两枪。
虽然射击很准确,但躲闪似乎也简单般,混合种的男人以不属于地球人的反应速度向一旁闪开。
路西法多判断出要用手枪来达到目的是很困难的。因此快速的,将手伸向了女军曹身边和空弹匣一起滚落的冲锋枪。
顺利的接上了神经的格拉迪威斯的手腕,松开了因为紧张而握住的枪。
枪身因为握的太过用力而变了形,路西法多不禁的咋舌。
被阿鲁贾哈鲁的大力长时间捉住的右手还残留着麻痹感,无法随心所欲的行动。
所以还是用丢掉了手枪的左手将之捡了起来。
要阻止住移动快速的敌人的行动,还是用能够在一秒内发射三十发以上子弹的轻机枪进行扫射更好。
但是,直觉到他的意图的宪兵队队长,一边将尼科拉伦的上身护进怀里一边叫道。
「住手!会被流弹击中」
路西法多对友人们也在敌人移动的路线上进行了确认,不得不放弃了攻击的念头。
莱拉乘坐的输送艇也正在向这边迫近。
马尔切洛對于总算能够活着回到基地感到了安心,小小的松了口气。并用手摸了摸拉斐人的脖子。
再次进行心肺复苏法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而調查了脉搏。
虽然很微弱,但能摸到脉动。
就在马尔切洛因为辛苦的劳动有了回报的喜悦而裂开嘴时——。
「空着手回去也太过无趣了,所以可以把这个拉斐人给我吗」
用在训练的积累下的军人的反射神经将手枪拔出,指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但是马尔切洛并没有能够击退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自己的人形怪物的自信。
恐怕头部才是弱点,他这样的考虑。
但是,在进行对人射击训练的时候,就像对射击初学者所说的要瞄准不仅面积大而且不会移动的腹部一样,打穿移动速度很快的对方的头部是件困难的事。
连路西法多都必须要借用冲锋枪的男人的速度,只具有地球人水准的反应速度的自己要如何才能捕捉到。
——臭狗屎。打架是要靠气势的!
将好像看虫子一般的冰冷的目光瞪了回去,宪兵队队长训斥着自己。
就在这时——
地面突然的,大幅晃动了起来。即使是坐在步行道上也能觉察的,就像是有什么眼睛看不到的巨大的家伙,从步行道的左边一下子跨到了右边一样。
步行道上深深的龟裂开来。而这裂缝究竟有多深,如果不是站在旁边是不会明白的。
看到这条龟裂而哑然的抬起头,才察觉到阿鲁贾哈鲁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被大大的拉开了的事实。
既然自己这边完全没有动过,而对方会大幅度后退的原因,是因为龟裂就发生在那个男人所站立的地方的关系——。
「路西法多……?」
终于思考回复了正常,想到了超常现象发生的原因。
正站在格拉迪威斯旁边的他的眼睛是金色的。
在他周围的景象,就像是透过摇曳跳动的火焰眺望出去般的被扭曲了。
而与那摇曳相互应的,飘散在空中的路西法多的黑髮也不断起伏,看上去就像是拥有独立意志的活的生物一样,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不仅是带着金属光辉的金色的眸子和飘动的头发,没有表情的白皙的美丽面孔是最让人感到异样。
缺少了所有表情的面孔,看不出是属于人类的脸。
马尔切洛自己本身是个将喜怒哀乐很明白的表现出来的性格,對于表情并没有很大变化,面对重大事件也依旧是张扑克脸的路西法多,一开始并没有报有什么好的感想。
虽然看超绝美型拿架子感觉也很讨厌,但比起现在像非人类的他来说要好的多了,想这样传达给那时的自己。
意外的阿鲁贾哈鲁笑了起来。
「终于开始认真了啊。最接近我所想制造出的理想的人类的你的力量,快点让我见识一下吧!」
似乎兴奋起来的张开双手,奇怪的话语从口中溜出强烈的催促着。
从这些话中,这个男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对路西法多做了怎样的事情,宪兵队队长已经能够猜出来了。
变态性欲者和疯狂科学家可说是最糟糕的组合。可以想见的是被作为玩具对待的路西法多的麻烦,一定是超乎想象的。
将步行道开了一个大口子的龟裂的两侧,产生了细小的裂缝。
眼看著那些裂缝,分裂成大量的大大小小的石块向空中浮起。大如拳头,小如小指一般程度的石头静静的停在了半空。
见到如此非现实的景象,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但笑意却涌了上来翘起了嘴角。
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过的超能力英雄的连续剧一样。
幼儿时期就从通过操作遗传因子制造出超人以用于军事方面的组织中逃脱的主人公们,在逃离追踪的魔掌的过程中成长,发展出各种各样的超能力最后将组织崩坏瓦解,这样的故事。
超人总的来说,本用於制造义肢和移植用器官的技术,很容易就会被转用到人体复制上,加上从对删除遗传病因子的研究中,通过操作遗传因子人为产生具有特定能力的潜质和容貌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DESIGNERCHILD的诞生。
虽然无论哪一边都制定了严格的伦理规定,但对於像阿鲁贾哈鲁这样的走歪路的科学家的出现完全是防不胜防,如果是路西法多的克隆,真的有可能被利用在军事方面——只是,管理上面恐怕也会变得棘手,曾近距离见过本体的天然呆的人这样想道。
同一时间,就在马尔切洛沉浸在逃避现实的思考中时,原本静止在半空的石头,一边旋转著一边缩小了相互间的间距,化作了腾跃在空中的石头的大蛇,向阿鲁贾哈鲁袭去。
像是为了吞噬猎物而张大了嘴的蛇,石头的漩涡在想要看到超自然攻击的阿鲁贾哈鲁的跟前变换了密度,一瞬间扩大了面积。
就看见那个身著古式西服的高大身躯被石头的漩涡所吞噬。
此外,大量的石块也杀了过来。
出现在空中的石头的大蛇,从马尔切洛的眼前飞到主干道上,就用了数秒的时间
但是,宪兵队队长却没有工夫去注意阿鲁贾哈鲁的情况。
因为被与大块的石头相碰撞后,飞快的弹出漩涡外的较小的石头纷纷击中,而发出了悲鸣。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为了不让好不容易复活过来的尼科拉伦的心藏再次停止而将他抱在怀中用身体掩护他的关系,暴露在了更多的石子之下。
一块大块的石头直接向头部飞过来作出了决定性的一击。因为撞击而合上的眼帘内一道亮光一闪而过,随即剧痛袭了上来。
「好……痛——……痛!!!XXX」
「没事吧?」
一只手抱住超痛的头一边骂著粗口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声音
因为声音的过于接近而惊愕的抬起头时,从正面直视了那双异样的金色的双眸。
连思考都来不及,身体反射性的向后倒去。
想要被金色所吸入的感觉瞬间消失了,浮现出的是黑色的双眸。
「抱歉」的e5695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拉住简短的说完后就准备起身的男人的长发的一端,急切的将他留下。
「等一下,喂。被正PIKAPIKA闪著的眼睛突然就靠近到了鼻子前面,通常谁都会感到吃惊的吧。相比起来,我更希望你为我头上的肿包道歉!因为被超大的石头撞了一下,还以为头会爆掉呢」
像是为了不给对方乱想八想的机会一样,用愤然的口吻滔滔不绝的说著。
「这个也道歉。但其实如果爆掉了我反而还能治。我的力量对跌打损伤之类的无效」
「没用的家伙!」
「抱歉」
对於故意找茬的马尔切洛,路西法多苦笑著道了歉。
「说起无效,马贝利克少校曾一度心跳停止。虽然作了心脏按摩后总算脉搏回来了,但不尽早治疗的话」
为了不被就在头顶上方附近的输送艇的引擎声所淹没,马尔切洛不得不用很大的声音才说完了后半部分。
持续的枪战,连破坏了步行道的念动力的发动都目击了的流民街的人们,虽然一直用交替著恐惧和好奇的表情从远处观望著军人们,但被异常的低空飞行的输送艇所惊吓,正骚动著望著天空。
马尔切洛的携带终端的呼叫音响了起来。
路西法多向还未恢复意识的尼科拉伦的身体伸出手,宪兵队队长一边将他交托给那双手,一边单手伸进了内袋中。
马尔切洛与乘坐在输送艇内的莱拉开始了通话。首先,就被要求对应该待在基地的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予以说明。
同时,背后的路西法多回到了格拉迪威斯的身旁。
女军曹也好尼科拉伦也好,都必须尽早的得到治疗。
如果这里是黄色城的话就能联络都市警察交通局,将线性车暂时的停止通行,以使输送艇在主干道上著陆,但是在流民街这是行不通的。
为了濒死的两人而要想要节省时间的路西法多,并不准备等担架用绳子放下,将人一个个分别送上去这种一般的收容方法,而想用念动力。
先不论有多少观众,在步行道上制造出深深的龟裂,让破碎的步行道的碎片大量的飞起来的现在,再怎麽想隐瞒也是没用了。
比起让输送艇来运送,不如由自己将两人直接空间移动到医院要来得更快这一点也很清楚。
但是,无论是在宇宙港被卷入恐怖分子的自爆还是这一次,心灵输送并不是想一想就能完成的,要有一秒也好尽快从这里离开这样的焦躁感才能发动。
感觉到了送到输送艇后的生存可能性的自己的心,正妨碍著能力的发动。
——不对,等一下。这一次,和上次的不同。好好的想起来。
从机密计划室的电脑监视屏中,监视著尼科拉伦他们乘坐的车子的动向时,那个毫无由来感觉到的,是和尼科拉伦“相连了”这样的感觉。
对方的情报纷纷流淌过来的那个,虽然和过去体验过的精神连接很相似,但与浓厚到了那种程度的一体感却全然不同。
在紫色城被狙击时,从守护天使红那裏强行读取过狙击手的情报,与那个感觉很接近。
只是,自己感觉到“相连了”的理由却无法说明。
对监视屏裏显出出来的流民街的映像予以观察,想著是否能进行连接。就变成了所说的“相连”的这句话。
尼科拉伦曾说过,路西法多原本应该是具有精神感应力的,但却被封印了。这大概是马裏裏亚多在自己懂事前做的吧。
这个封印在对电脑使用时却没什麽作用,是因为人工大脑和人类不同具有逻辑性,不会使情绪上有著缺陷部分的路西法多陷入混乱的关系吗。
马裏裏亚多相当害怕儿子的念动力的暴走。事实上由於已经发生过了暴走并造成巨大的破坏的原因,她的担心也是有理由的。
会对封印具有效用的人类的尼科拉伦“相连”,是为什麽呢。如果把人类的大脑看作是有机电脑,有能够进行连接的可能性作为条件来考虑的话。
——是了。是心灵感性者。
军医院裏也有心灵感应者在。
从由於封印的影响而倍受剧烈头痛的痛苦的路西法多那裏,因为感染到了同样的疼痛而抱怨的卡加?尼萨裏。
在这个地方,要怎麽做才能同白氏的内科医生做连接呢。不是当作与人类的对峙,而是作为活著的自律型电脑,如果不这样进行考虑的话封印就会发生作用,连接就会失败了吧。
问题是,缺少从这里瞬间移动时所需的迫切感的现在,要如何欺骗作为活人的自己的感觉呢。
路西法多在格拉迪威斯的身旁单膝跪下,从双手抱着的尼科拉倫的膝下抽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开始擦拭起残留在女性脸颊的半边脸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寄宿着强大的意志之光的赤红双眼一旦闭上,年轻女孩花样的容貌就替代了平日里精悍的女战士的印象。
父亲去世后,为了养活母亲以及弟弟妹妹而加入了宇宙军,她曾这样说过。
不仅仅是作为六芒人的遗传性特征的体力和战斗能力的出色,胆量很大头脑也不错。而且,爽直的个性里也带上了她这个年龄的少女的可爱的一面。
不想让她死。
转过头看回去,俯视着脚下的龟裂,还有正用携带终端和莱拉通话的马尔切洛的身影。
莱拉通过输送艇的监视画面看到地面上的情况后,對于步行道上延展开的龟裂一定会发出询问。
估计因为破坏公物而被揍是一定了。
路西法多仅仅只是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并不是像以往那样的暴走。是为了从变态的歪魔邪道的科学家的魔掌下保护住友人们,才有意识有限度的使用了念动力,反而是想要得到称赞的程度。
被政府机关认定了的超能力者,为了不让这份特殊能力对他人造成危害,根据银河联邦法被施加了深层心理上的具有强力负担的暗示。
万一,如果涉及到以正当防卫以外的目的伤害他人的行为的话,就会基于暗示对心脏施以强大的负担,最坏的情况就是死亡。
在联邦宇宙军士官學校的入校检查中,被认定为无法计测的超A级的路西法多,也没有例外的接受了这个处理。
即使如此还是让莱拉作为监视者存在,是因为他的能力实在过于强大具有危险性,而作出了日常性的抑制也是必须的这样的判断的关系。
确实作为抑制力莱拉发挥了作用。
会在爆发后说着“做都做了也没办法了”表示概不负责的路西法多,有时也会说出“我已经非常小心了……对不起”这种温顺的谢罪的语句。
就算被揍也好被踹也好,已经做了的行为后果既无法复原,也不是具有伤害他人意图的暴走或者爆发的话,莱拉的暗示是不会发动的。
更进一步,虽然莱拉并不知道,但是路西法多能够有意识的让深层心理上的暗示失效。
还是孩子的时候,曾从尼科拉倫那里学到过根据心理暗示的发动条件进行逆向思维的方法。
让这里的步行道从自己脚下,直到那个电线杆为止崩裂开来。只要这样考虑。站在这之间的人,与力量的使用并没有半点关系。
让一部分步行道上碎掉的东西在一定的空间里集合,让它一边旋转,一边投向主街道而已。如果有障碍物的话,就一起卷入处理掉。障碍物仅仅只是位于前进方向上的东西。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就是这样的思考方式。
尼科拉倫也说了如果在用自我暗示的程度也无法欺骗的时候,可以通过精神感应对自身的表层意识施加暗示。
对在情绪上有着大部分欠缺的路西法多而言,并不需要强烈到这种地步的暗示。只要在这种时候不对人类的存在加以承认的话,完全不会产生动摇。
而且,作为战斗机械的个体他也是一个优秀的士兵。
士兵在对准枪口的时候,因为感情的动摇而停止扣动板机的话,就会反过来自己受到攻击。如果想活下去,在攻击对方确定敌人的时候,无论是孩子还是女人都必须毫不犹豫的射击。
开枪之后也不能动摇,要冷静沉着的继续作战。
感情一旦动摇,只能说明对自己的行为抱有怀疑和不信任。
一边怀疑着自己的正当性一边用超能力杀害人类,暗示就会发动。
但是,这一次与过去的行为完全不同。
仇敌就站在眼前,为了不被憎恨和复仇之心所蒙蔽而必须对自己加以严格的控制。
對于被阿鲁=贾阿菲鲁教授强烈地扰乱了心的自己,路西法多也感到了吃惊。
在卡马因基地上任还不到两个月。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也稍微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但是,似乎这种改变要比自己发现的还要大的样子。
与电脑的话可以很顺利的沟通。从今以后,与人类也能如此吗。
作为“怪物”的自己——。
路西法多回过了神来。
听了马尔切洛和莱拉的交流,自己沉浸在奇妙的思维里,似乎只是一分钟左右的事情。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可是要被自我责备的闪神。
携带终端。如果用自己和卡加都有的这个通信器械来通话并使用影像的话,和卡加也能“相连”也说不定。
与其因为担心做不到而犹豫不决浪费时间,没有谦逊意识的路西法多,立即开始了尝试。
另一方面,一直强压着内心的焦急,把路西法多使用了超能力的事向莱拉?奇姆解释的马尔切洛,终于吼了出来。
「变态科学家究竟怎样了,我怎么会知道!这种没有人性的混蛋的命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啦。比起这个快点把担架放下来。那两人也都快死了,不尽快把他们送到基地的军医院的话。……啊—?使用念动力,这么方便的能力很简单——」
宪兵队队长的视线里,有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着拉斐人在部下身旁单膝跪着,保持着这种姿势的路西法多的背影。
注意到将高大的身体弯曲起来穿着黑色军服的身影,突然的被淡淡的光芒包围住,马尔切洛忍不住直眨眼。
很快就要日落的现在,有什么强光反射在金属或是玻璃上的话还有可能,但是人类带着淡淡的光芒应该是从没有见过。
虽然想判定为眼睛的错觉,却突然想起曾经见过跟这一样的光。
——不就是瞬移到这里的时候吗,喂……!
记了起来,惊慌的马尔切洛还来不及出声,路西法多就带着濒死的两人一起瞬间从这个地方消失了。
宝石蓝的双目刹那间瞪得圆圆的,一边大叫着一边冲过去。
「喂,等等!擅自把我卷进来帶到这里,怎么可以丢下我就跑!是想说超载了吗,你这个XX混蛋!」
通话中的莱拉?奇姆,通过画面监视屏在输送艇的副操纵席上看到了地面上的情况,對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了正确的把握。
宇宙港的自爆事件中第一次发挥出空间移动的路西法多,那时还因为戴在双手的超能力控制环的关系差一点就死掉,但在两个都已经脱掉的情况下有意识的使用这个能力,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让人不禁的感到震惊。
半是作为友人的纯粹的喜悦,同时也因为察觉到“监视者的暗示”效力发作的前兆,而有着苦重的心情。
本来,如果不是因为有着正当的理由并且也没有违反银河联邦法的话,理性对暗示的压制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看来不得不给路西法多重新戴上PC环的时刻已经到了。
虽说是不知情的关系,但在阿拉姆特医生为了治疗而破坏掉一只PC环的时候,自己也还是被施加的“监视者的暗示”影响了。
总之,这个问题先推迟到回到基地再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收作为拉斐人护卫的部下中,还没有乘上线性车,没有离开流民街的士兵们,以及——。
让忘掉了自己还在用携带终端和莱拉进行通话,一直在咒骂着路西法多的宪兵队队长闭嘴。
身为内科主任医生的卡加?尼萨里,正与即将结束值班时段的护士和医生们做着交接。
主任虽说也是有值班时段的,但是一发生什么事都会立刻被叫回来这也是管理者的悲哀,在这期间与其反复的在宿舍和军医院间来回,还不如就呆在主任室里更方便,就是这样的每一天。
如果是有妻室的人,婚姻生活也许都会发生裂缝,因而担心着离婚吧。虽然管理层也会有津贴,但是与所付出的相比完全是不成比例的工作。
卡加本身是单身,對于可以长期逗留的兼作研究室的主任室这一福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的关系,才能长年持续着这样的生活。
确认着数码版上显示出来的已经完成的必要事项,卡加對于在场的白衣们,一一作了短时间的目光交流。
每个人心中没有说出来的事,或者是觉得不重要而没有写在报告里的,大都会在这里说出来。
因为也曾发生过因此而导致的,重大的失误的案例,所以對于主任的最终确认谁都没有感到奇怪。
精神感应者的白氏,在运用能力安抚着他们的情绪的同时,也读取着心中是否有着什么担忧。
个人性的烦恼中也会有与医疗过失相关的事。
「看来什么都没有呢。那么——」
想要说交接完成,但这句惯常的话语却没有继续下去。
一时间因为感到奇怪而都将视线集中到了内科主任的身上。
橙色的双眼虽然对着数码板,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在看,这从他空洞的表情中就能发现。
「尼萨里医生?」
就站在他身旁的医生弯下腰,审视着在少年姿态就停止了成长的白氏的脸。
卡加像是突然被弹开一样抬起头,以严肃的声音说道。
「患者正在被紧急运送过来。准备好人工呼吸装置和AED。负责日勤的人解散」
虽然所有人都在想这突然是在说什么,但是卡加的表情却说明了这是不容置疑的。
准夜勤的护士们,接受了主任的指令后快速的离开,而负责白天工作的人们则为了不因质问而浪费时间都沉默的解散了。
卡加用画像通信装置呼叫了外科主任。
幸运的是萨兰丁?阿拉姆特也正好在交接中。
如果是作为主刀医生进了手术室的话,就无法联络到了。
「萨兰。路西法多他正送头部受伤的部下过来。患者是六芒人的格拉迪威斯?贝尔军曹。请做好紧急手术的准备」
『了解了。但是,为什么会联络内科?』
拥有蓝绿色的头发的美貌的医生发出了理所当然的询问。
「尼科拉倫也受到了攻击,虽然被路西法多用治疗能力治好了,但因为冲击而心跳停止——」
就在卡加快速的作出说明的途中,强烈的冲击袭击了医院的所有建筑。
大幅度的左右摇晃着,卡加一边像是就要摔倒般,一边努力地试图站稳。
『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爆炸也——』
「是路西法多!」
卡加这样的叫道,切断了通话奔了出去。
就在卡加飞奔到内科大楼的走廊不久,众多的人群也为了察看发生了什么而从病房里跑出来。
由于走廊里弥漫着白色的烟尘,起初还以为是火灾而脸色苍白起来,口中因为被吸入的烟而变得苦涩。
快速用手遮住了嘴的卡加,因为见到这个场景时的惊愕,橙色的双目瞬间睁大。
被空中到处飘散的白色的粉尘进入了眼睛,因为觉得疼痛而眨着眼。幸好随着眼泪一起微小的异物也流了出来。
走廊窗户的一侧因为上半部是无法开闭的强化玻璃窗,下半部是墙壁,有太阳的时候非常的明亮。在接近日落的這個時候,天空被染上了茜草的颜色。
但是,眼前这广阔的夕照的天空,其中一部分的面积与平时所见到的大不相同。
天花板和地板的地方,以及包括墙壁在内的窗户,有大约直径三米的圆形面积消失了。被削掉的地板呈现了起伏的曲面,准确地说是以球形被消除的。
不可思议的是,发生了如此强烈的冲击后强化玻璃或是墙壁的碎片却一个也没有,甚至残留下来的部分上也没有裂缝。
而且,墙壁和窗户残留部分的横断面上吸附着细小的粉尘。如果说这不是被切断的话,那除了如字面意思上无法维持原形而变成粉尘以外就没有其它可能了。
但是,并不觉得消失的部分的质量与飘舞在空中的粉尘的总量相等。
这个疑问在卡加脑中掠过,只是在看到异常景象的一瞬间而已,但在因为进入眼中的异物而眨了二、三次眼的时间里空气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动,空中飘散的粉尘的大半消失了。
——是念动力将周围的空气整个的换掉了吗?
被挖掉的地板上有一个蹲着的黑影。
右手将身着迷彩服的女士兵的头抱在胸口的男人,左右大力的摇晃着头,使得将黑发染白了的粉尘抖落。
从流民街通过空间移动过来的他的左边,躺着披着外套的纤细的拉斐人。
此时内科主任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向附近的护士发出了指示。
「准备两台担架!」
对紧急状态习以为常的护士们迅速作出了反应,处于工作中的人也返回了病房。
来看望已经恢复到能够走动程度的病患的家属,用好奇心和缺少恐惧相交杂的表情窥视着这边。
虽然自己也不能说完全正确的把握了状况,但还是为了驱散看热闹的人群而发出了宣告。
「这件事之后会有详细说明。现在要以运送过来的患者的治疗为最优先,各位请回到病房里去」
是谁把谁怎么运送过来的。
卡加的话刺激了他们的好奇心,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就在这时,将六芒人的女士兵抱在双手中站起身的男人,大声吼了起来。
「全部散开!」
「是,长官!」
军医院里住院的患者大半是军队关系者,作为基地内的设施或是饮食店里工作的民间人士,对于军队口吻的命令,在考虑以前身体就先作出了反应。
更不要说这一声吼叫中,有着即使是民间人士也会立刻服从的严肃。
「……很抱歉在病房大楼里大声喊叫,医生」
由于受到震撼而身体硬直的卡加,对低声向自己道歉的对方弱弱的作出了响应。
「都说过了不要在医疗场所里散放杀气……」
「抱歉。因为是在相互厮杀后立刻过来的,还有点无法“抑制”」
全身都散发着杀戮的气息的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并没有使用属于军人的战斗一类的词语,而是说了相互厮杀。
对其中的差异并不觉得有什么意义,卡加语气很坏的问道。
「衣领上好像沾上了血迹的样子,你的伤呢?」
「自己治好了。尼可的也是。只有格拉迪威斯的头部无能为力——」
在回答的中途,护士已经把一架担架推了过来。
路西法多将拥有与地球人的魁梧男性不相上下的体格的部下,像对待易碎品一般小心的放在了担架上。
「剩下的就只能期待阿拉姆特医生了」
「迅速的送到外科去。已经通知过了」
把外科手术所必要的患者送走的内科医生,将手放在被黑发大尉抱着的拉斐人的脖子上测起了脉搏。
一边看着再次推送过来的第二台担架,路西法多附加了说明。
「穿透腹部的枪伤虽然已经完全治好了,以防万一对于感染的措施也是必需的」
「失血量呢?」
「对我来说是没事的程度,但尼可是拉斐人。人工血液如果也能对拉斐人使用的话,输血也——」
「要以你来为标准,就算地球人也都死了。符合你的只有六芒人这类的了哦。差不多也该有点自觉吧」
说到六芒人指的是六芒系的菲拉鲁人,同样居住于六芒太阳系的拉斐人在拥有比菲拉鲁人更久远的历史的同时也絶对不被称作六芒人。
一个太阳系里产生两个种族的人类并不自然,所以认为有哪一个其实是移民者的后代。
然后,从银河联邦议会派遣的调查团中,意外的得出了拥有久远历史的拉斐人,是远古移民的后裔,菲拉鲁人应该被称为六芒人的结论。
在拉斐人过去居住的拉斐星上,高度文明的繁荣也表示了史前人类的遗迹多少有被遗留下来。
拉斐人的传说中,自己的祖先中一半的人乘坐着巨大的飞船踏上了旅程,剩下的人则是现在的拉斐人的原型。
是否是史前人类通过能在行星间航行的宇宙船最后到达了拉斐星,对可以居住的行星进行改造后,却因为政治上的对立之类或是其它什么理由半数的人舍弃了拉斐星再次踏上旅程,这个说法被提了出来。
虽然其它也还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但一直被低声提醒着种族界限的拉斐人明明是非常古老的种族却毫无变化。基于枯荣衰盛的必然性失去史前人类所拥有的科学力也就被认为是理所当然。
现在,作为与拉斐人同样古老的种族白氏的卡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接近了前拉斐人之谜。
路西法多苦笑着,把没有意识的尼科拉伦放在担架上后说道。
「那么尼可也拜托了。至于我,对于被华丽的破坏的这里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
「医院长维安?由那边只要联络说之后会去当面谢罪就行。作为目击者我也会去拜访他的」
一边向空着的病房走去,内科主任留下了话。
对于魔鬼医生与即将退休的医院长之间长年持续的相克关系并不知情的路西法多,虽然不知道卡加要去谢罪的地方拜访意味着什么,却还是在道谢后目送他离开。
戀人因爲過去的愛人而遺忘了自己、甚至痛下杀手的本真是可憐啊啊,嘆氣,攤手。
所以最後才撲到在小路西地懷裏痛哭麽。
扫视着由于空间移动产生的破坏的惨状,发现总算建筑物在构造上的重要部分没有受到重大的打击而感到安心。
对被破坏的范围进行了目测,了解到自己的空间移动首先最低限度所必需的是能收容直径三米的球体的空间。
话虽如此就算有足够的收容空间,但如果像这一次一样球体的中心发生了偏移的话也是毫无意义。像是宇宙港的停车场或是流民街的步行道那种,空间移动的话还是室外最为合适。
而在室内即使失败了,如果会受到伤害的并不是移动中的自己,那在今后紧急时也还是可以使用这个超能力的,依旧是对于他人的麻烦毫不在乎的这样下了结论。
但是现在,有了给内科主任增添麻烦的自觉的路西法多,通过携带终端呼叫了通信科的操作员,请求连接工兵科的负责人。
被丢在流民街的宪兵队队长马尔切洛?阿历沃尼大尉,与格拉迪威斯?贝尔军曹的三名部下一起平安的回到了卡马因基地。
将他们收纳进输送艇的莱拉?奇姆中尉并没有直接回宇宙港,而是接受了士兵们的希望在军医院屋顶上的直升机场上把他们放下。
知道了贝尔分队长的负伤的部下们,担心着据说情况非常危险的她的状况,还有在被卷入后又被丢下的马尔切洛,为了直接向混账友人质问而一起向外科走去。
在护士的指引下进入的患者关系者等候室里,聚集了他们预想以上的人数。
两名军人,和被猜测是格拉迪威斯的母亲的中年女性,以及进入了成长期让人觉得只有身高被拉长了的高瘦的少年以及十岁左右的少女。孩子们与格拉迪威斯相似的容貌上已经具备了六芒人的种族特征。
三名士兵认出了奥斯卡休塔中队长和亚当小队长的身影,慌忙的敬礼。
路西法多回了礼后,慰问着回归的部下们。
「大家辛苦了。剩下的人也有了联络说正乘坐线性车向基地赶回来。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非常抱歉,长官。没能完成保护马贝利克少校的任务……甚至,连军曹也……。虽然对军曹的事感到难以相信,请问……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三人中作为代表的一名男性,顾及到军曹的家属的心情而小声询问。
难得带着普通的太阳眼镜的美貌的将校,用让人镇静的低沉的声音说道。
「放心吧。现在,执刀的阿拉姆特医生虽然还在手术中,但明确的保证过一定会治好她。医生是个天才。而且格拉蒂,如同你们所了解的那样是位坚强的女性。没有必要所有人都摆出严肃的脸色聚集在这里。——就是这样,亚当曹长。请将格拉蒂的家人和这几个人带到医院的食堂去。差不多是晚饭的时间了」
「是,长官」
褐色的壮汉,单手接住了中队长用指尖弹过来的卡,恭敬的应道。
与孩子们不同,完全没有六芒人的遗传因子的地球人的母亲慌张的,仰视着高大的大尉。
「那个……但是……!」
「由于是脑部手术,离开结束的话还有相当长的时间。我们已经没有能做的了。虽说担心女儿很正常,但也请考虑一下其它的孩子。明天还要去上学吧?」
「话虽如此……。但就算是请假,作为家人的我们也必须陪在那孩子的身边……」
「妈妈。姐姐不会有事的,刚才来进行手术说明的加藤医生也说了不是吗。自己会努力的赚钱,而我们要好好念书考上好的学校,这些话是姐姐一直在说的。而且如果我们呆在这里,还有其它事情要忙的大尉先生和医院的人们也都不能走开了,这样反而添了大麻烦」
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的女儿受了重伤,相对于惊慌失措的母亲,大约十三、四岁的儿子在一旁温柔的劝慰着。
由于继承了六芒人的血脉的父亲过早的过世,为了让无依靠的母亲振作起来的孩子们支撑起了这个坚强的构想,这让有着许多孩子的亚当曹长的心深深撼动了。
褐色的巨汉把手放在少年的头上抚摸着说道。
「少年。担忧受伤了的部下的身体,照顾他们的家人也是叔叔们作为长官的工作哦。母亲和你们,担心着因为工作而身受重伤的姐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不必顾虑会添麻烦什么的。在完全治愈前还有很长的时间,在那之前你们作为家人可是要好好的吃饭还有充足睡眠,健健康康的等待着哟。我觉得格拉迪威斯也是这样希望的」
格拉迪威斯的部下们也纷纷肯定了小队长的发言,少年脸上浮现出了微笑的点头。
「非常谢谢。——妈妈,我们过去吧。肚子饿了」
「艾格斯也饿了!」
和兄长一起为了让母亲振作起来的少女,无忧无虑般的口吻诉说着空腹令士兵们也笑了起来。
与为了哄无法展颜的母亲离开等待室,而故意作出小孩一般的举动的兄长相比,最小的孩子有着与年龄相符的天真。在兄长与亚当曹长的交谈中也没有隐藏自己的寂寞。
「就是这样,中队长阁下。我带他们去吃饭」
向晚餐的出资者的路西法多,爽快地道了谢的士兵们,接受了上司的用意把格拉迪威斯的家人带了出去。
在目送最后一个敬礼的亚当曹长离开后,至今为止一直沉默着的马尔切洛开了口。
「你还真把我丢在那里跑掉啊,这个混蛋」
「抱歉。因为觉得万一空间移动失败了的话就糟糕了。尼可和格拉迪威斯是没办法,但没有必要连你也一起运送到医院来」
「你说糟糕……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对于脸部微微抽搐着的宪兵队队长,超A级超能力者轻轻的耸耸肩。
「在那之前因为一直都是在没有障碍物的开放的空间里移动的,而如果在不知道会转移到军医院的哪里的话,转移到的场所里有可能会有墙壁或是检查器械。构成物质的分子们不可能于同一空间里双重存在。一个不好就会大爆炸。就算运气好——或者说,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运气好。总之就是不做做看就不会有进展的状况」
「开,开什么玩笑!不要把我卷入这么恐怖的事情里去!」
「所以说,没有把你卷进去啊。而因为被丢下而来质问的也是你哦」
「赌博也该有个限度吧……!虽然是很厉害的乱来,但现在能够这样活着再见就比什么都好了」
由于过度无谋的话而脸色发青的马尔切洛,对友人的平安无事是从心底感到了高兴。现在,如果这个优秀的天然呆的男人死掉的话很多地方都会出现故障。
但是,对方辜负了交杂着计算和真心的祝福,说出了令马尔切洛心跳加速的话。
「不,造成了相当麻烦的结果啊」
「怎么……麻烦指什么?」
随即,声音抖了起来。从与这个男人有了关联,宪兵科所属的职责就超出了范围,自己的人生也以惊人的速度变成了饱含起伏的东西。
禁不住对长年担任这个男人的副官的莱拉?奇姆感到了同情和尊敬。她絶对是,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勇敢拥有强韧的精神的人。
「内科病房大楼的墙壁上开了个大洞,走廊里也差一点就开洞。状况明了了的内科虽说尼萨里医生可以很好的处理,但其它的科室会叫着刚才的爆炸是什么而发生骚乱吧——」
「给我等一下。你说爆炸,是什么?」
「超能力的研究本身没有什么进展,理论上的不明部分也有一大堆,不知道是不是在空间移动的时候我的念动力会对前方障碍物的分子的结构在分解的方向上施加作用呢?在一瞬间将物质的分子分解的能量,让人想到了爆炸的冲击……没错吧?发生的冲击却没有在医院的建筑物上造成裂纹又是为什么呢?能量的性质和扩散的指向性也必须要考虑进去——」
相对于中途开始陷入自己的世界白白浪费了好头脑的男子,重视现场和现实主义的宪兵队队长严肃的说道。
「研究先放一边。由于是从屋顶进入医院的关系,没有见到你搞出来的那些洞,现在要怎么处理?」
「已经联络了工兵科,会以安全方面不发生问题的程度进行修补。真正的修补不委托给民间的业者不行」
「那笔钱,这个贫穷的基地里哪有。司令官阁下和医院长的全面战争要爆发了哪。哎呀哎呀……」
「悔过书是免不了了,但这也是为了救治格拉迪威斯,莱拉的殴打也会稍稍放轻一点吧」
「你这家伙。别管副官的拳头,还是担心下是不是会吃到上校手枪的子弹吧」
再次确认了路下法多的行动的抑制力就是副官的拳头,马尔切洛用有些呆滞的脸色继续说道。
「就是这位副官阁下。传话说直到下次见到自己时会让你戴上个什么环的说。亲眼目睹了空间移动的关系,监视者的暗示好像要发作了」
「切。PC环视在哪里做好的啊?司令官阁下姑且不说,我可不想吃到莱拉的子弹」
「喂。你说司令官阁下姑且不说是什么意思?」
「因为,如果是血气上头的司令官阁下一、二发就会解气了吧,但莱拉的话絶对会一直射击直到弹夹空掉的。头脑毫无规则的射击要躲避很困难」
马尔切洛单手盖住了脸。
好怀念与这个男人认识之前的日常啊。
「……呐,路西法多。虽然对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的自己的小鸡肚肠也感到自我厌恶,为什么要戴着这么装腔作势的太阳眼镜?」
「恩?军医院的商店里没有遮目镜。在呼叫亚当曹长的时候,有拜托他在哪里买一下遮目镜和漱口药,结果说是家里有儿子的太阳眼镜可以借给我。因为说是十八岁了,是想打扮的帅气以吸引女孩子的年龄了不是吗。总之,不管是与工兵科的家伙们联络还是与医院关系者的谈话,如果露出素颜的话就不会有进展。再加上护士也好患者也好都拿着照相机聚在一起,在逃进这里的时候真的感到了安心。」
「拥有常规外的容貌看起来真是辛苦啊。但是常规外的性格也给大家添了相当的麻烦所以还是忍耐吧。那么,要漱口药干什么?喉咙怎么了吗?」
有着猎犬的特性的宪兵,只要是被他注意到的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漏过。
「那个最差劲最恶劣的变态混蛋,把嘴当作后穴一样一直向里伸,漱口药要多少都是当然的。」
「恩?刚才,你说了什么?」
「干什么啊,这么吃惊的样子。就算是我这点程度的纤细也还是有的」
「不,并不是在惊讶这个。你对这种……能察觉到扭曲性欲的感性,才是让人意外。本来还一直确信你在那方面是非常正常的」
虽然很多人在白天与夜晚有截然不同的面目,但从一起去爱情旅馆时的反应来看,这个性格豁朗的男人就如同日间所见的般,是个略显淡泊同时带着厌烦的异性恋者。那种歪曲的性癖一点也没感觉到。
他人见到后会迷恋的话也无法说的美貌的男人,像是呆掉一样苦笑着双手环胸。
「我说啊。我从孩童时代起就遭受过多少次性暴力的威胁,你只是不知道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想法」
微微歪着头不小心被剪成长短不齐的黑发流淌下来,脖子瞬间暴露了出来。已经完全不见伤口的痕迹,只有衬衫的领口上残留的黑色斑点,作为了晰白的脖子曾被赤红鲜血染过的证明。
被视为仇敌的异常的男人将部下的性命半作为人质,强制深入了路西法多口中的那个时候——。
不仅脖子上深深的伤口正流着血,对全身都在拒绝着对方的他的姿态感到了惨烈的心酸——同时,却也存在着即使以马尔切洛也战栗不已的淫乱的倒错的美丽。
正因为明白路西法多的强大和高度尊严,眼看着屈服恶魔般的男人扭曲的热情中的他的苦闷,而对自己内心中所产生的阴暗的感情感到了不安。
人类的心中存在着因最高的存在坠落而愉悦的黑暗。从这黑暗中滋生的施虐心,能感觉到对美丽的强大的高尚的人践踏污染的冲动。
回想起那一瞬间感受到的令人厌恶的快感,马尔切洛只是将头转开,视线从友人的颈部转移到了背后的饮料供应机。
「真是抱歉。就个人来说,對于会对孩子出手的XX混球讨厌到了认为应该要立即射杀的程度,所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平安无事成长到现在真是太好了。——要不要喝后面机器里的咖啡?」
点点头的路西法多,沉默的操作着饮料供应机,然后将装满咖啡的杯子递了过去。
接过杯子的宪兵队队长,在附近的椅子中的一把坐了下来。坐下之后,才察觉到自己已经相当疲惫了的事实。
在流民街的救出剧中,自己的身心都确实消磨殆尽。
而似乎更加疲倦的男人,继续淡淡的谈论着阿鲁贾哈鲁教授。
「虽说可以把各种变态杀死或打个半死,但那个家伙是标上无限的记号也可以的超级级别。在学都担任遗传因子工学教授的那个男人,为了满足切开人类的身体和大脑玩弄的性癖,才展开了名为创造理想人类的课题。在具备了不老不死的超人般的精力和体力的美丽的肉体内,添加经过选择的超能力。研究完成之前,会把你的大脑移植到那句肉体上哦,这种玩笑一样的交易,结果好像还真有呆子被吸引了。研究资金和隐藏场所都一点不缺的样子」
「愚蠢极了。不老不死的阶段,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哪,对吧。而且还有超能力?要这么说即使神也可以当了?真是傲慢。还真像是那些有地位有名声,钱也用不完的家伙们会做的荒诞无稽的梦啊」
冷哼一声的马尔切洛,回想着阿鲁贾哈鲁的发言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你作为最接近那家伙的研究课题的人类,蒙受了深切的特别宠爱吗。还真是最终极的麻烦啊」
「就算并没有达到不老不死,但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势多少也都能自己治愈的原因,我对那个变态来说是最好的玩具。被XXX进入后穴强奸这种事,从很久以前开始就真的好几次差点遇到」
「不要说的这么详细。会让人吃不下晚饭的我才不想听」
「很没有义气哦,小马马。这让我变得更加软弱了呢。安慰我吧」
宪兵队队长松绿石色的双眼,唐突的盯住了拥有两枚勋章的宇宙军英雄。
没有表情的脸上虽然看不太明白,但能够确信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与对方的性别无关,地球人的男性并不会轻易向别人示弱。就算被说是虚张声势,与其说出会降低自己评价的话来更会选择沉默闭守,分析自己失败的原因,考虑出下一次这种场合时的倾向和对策。
但是,这个男人不仅不是地球系,内里也并不普通,以之前积累下来的对人类的观察数据作为基础的分析并不相符的地方比比皆是。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会毫不在意的吐出这种台词来,自己看来还是太天真了。尽管如此,可以说真心的在撒娇的这个既不软弱也不年幼的男人,是想要用相互玩闹的方式来转换心情吗。
马尔切洛對于自己的结论的正确与否,尝试着作了试验。坏笑着指向自己面前的地板。
「如果你在我面前蹲下来,只是摸摸头的程度还没有问题哦?」
「切。你这小子只有这点程度吗」
「算什么,那个冷哼。你在期待我作出什么什么举动吗?」
「正因为是会跳着桑巴的爱情猎人,还以为会拥有什么很厉害的技术。还是说这是商业机密?」
「……我说你啊。如果再叫一声那个该死的羞耻的奇怪的名字,我会开枪直到弹仓空掉哦。而且本来就没有相互厮杀的意思的男人之间,用那种技术要干什么」
「可能会加深友情啊?」
「用这种技术加深友情有必要吗。——你的第一个败因,完全没有关于那个男人身体能力相关的情报这一点。第二败因则是失去了冷静」
对宪兵队队长的指责路西法多点了点头。
「是原本的能力,还是那家伙的研究成果虽然还不清楚,但没有给予决定性的一击并将背后暴露出来是我的失误。如果不是那家伙對于看作研究对象的我的大脑的执着的话,我在被从背后偷袭的时候就死了」
「你会软弱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明明是想把他变成碎肉的」
没有扬抑的低喃,反而从他的辩解中传递出沉重的不甘。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那可是化为人形的怪物。如果不是相同等级的怪物,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对等的战斗的。我是不想变成那种怪物」
「啊,只算身体能力的话在可比程度上我也是个怪物,下一次再遇到时只要不大意就能杀死他吧」
「路西法多。要沉浸在自虐中请随意,但是不要在没有理解我说的话的正确意思的情况下就说这些。」
马尔切洛带着危险的表情低声说道。
「恩?就是说那家伙是披着人皮的超级变态,如果不去理解变态就无法预测出变态的思考和行动,但自己又并不想变成变态,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当然也是不想的」
「话题一下子变得低级了呢。虽然大致意思上是对了,正常人类的思考是赢不了的。那种非人的讨厌的怪物……」
一下起那种以演戏为乐的腔调身体就会发抖。如果不将那当作是有着人类外表的其他生物的话,就会对人类心中所能滋生的黑暗之深而感到绝望。
但是,拥有恶魔之王的名字的男人像是无法接受这种说法一样歪着头反问。
「是吗?他的研究过程虽然在向变态性欲者暴走,但所设定的课题本身难道不是原本就很象人类会做的吗?像是想要能更快的奔跑,像是想要更美丽的毛皮,想结出更甜的果实,想得到更多的种子——根据人类的需求而对动物也好植物也好作出改变的不正是人类?在被改良的不仅仅只有活着的东西。只有人类被特别对待,会禁止遗传因子操作这种身体的品种改良,是为了避免旧品种被新品种替代驱逐吗?」
「是为了保护被作为实验材料的人类,和因为实验而产生的人类的人权。无论是谁,都不想被只把人类当作细胞的聚合体的家伙随意玩弄吧!」
「说的也是」,深有体会者同意道。
「银河系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种族,寿命和身体能力都不同。所以说特定的人种将其他种族全部杀死考虑这样的事是不现实的。而拥有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军事上的优势地位的种族,至少在加盟银河联邦的种族中并不存在。与联邦分裂的六芒系中来看,在持续保持经济交流的限制下,学术的均一化是无法避免的。所以说新人类将旧人类驱逐这种事,虽然在同一种族中无法否认可能性,但以银河系的规模来看,如果是作为自然产生的事物应该会平稳的转移。所以只有通过操作遗传因子制造出的DESIGNCHILD由于是人为的东西才会被禁止,而去除遗传疾病的因子的遗传因子治疗却被认可」
如果将父亲是在学都进行的违法实验中出生的DESIGNCHILD的事实说出来,尊敬憧憬O2的这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路西法多一边听着守法精神过甚的宪兵队队长的话一边思考着。
不过现在的父亲的肉体,与设计遗传因子后制造出来那时的肉体已经不同了。由原本就接近于前拉斐人,变为了完全近于前拉斐人的制造出来的半克隆体。
制造出O2和其兄弟们的研究者中的一员,就是塞伊特·哈达姆·安里·阿鲁贾哈鲁。
在士官学校时代的綁架事件之后,路西法多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被称作阿鲁贾哈鲁的男人与父亲之间,长久持续的奇妙的关系,但是让现在的路西法多坚定决心将对方撕成碎片的,只是對于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暴力单纯的报复而已。
无论如何,對于因为左迁而偶然踏上的行星上与仇敌相遇的路西法多而言,银河系在广阔的同时也是狭窄的。
并不知道奥斯卡休塔父子的秘密的马尔切洛?阿历沃尼,继续说明为何操作遗传因子是违法的存在。
「看看遗传因子的变异率超群的地球人吧。在行星改造技术还不发达的初期移民的地球人,为了适应那颗行星的自然环境肉体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变化。到了第四代甚至会被认作其它种族的程度,外形也发生了异变。人类一旦被必须所逼迫自身的肉体就会发生改变。而在非必要的时候通过人为的遗传因子的变异,反而存在着扣下灭亡的扳机的可能性」
「——这种事情,虽然希望也能像那些想要变成超人类的那个变态混蛋的赞助者说明,但他们不会接受的吧。那家伙如果特意在赞助者面前被枪击中,只是这样就已经能够充分说服了」
马尔切洛习惯性的单手梳理着栗色的前发,焦躁的呻吟道。
「一个接一个的家伙跑出来!我们可是没有加班津贴的啊。要是过劳死掉怎么办」
「我原本也是对体力很有自信,结果在失血的情况下去决斗,然后又是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准备会议资料,确实是有点过头了呢?」
「啊啊,就是说。如果我是你早就甩手不干了。正好现在在医院,要不要问内科拿造血剂的处方,然后打一下营养剂的点滴?」
「从尼萨里医生那里拿来的造血剂还有剩。由于就算写了备忘也没有喝的习惯,所以总是忘了喝掉」
「给我好好的注意下自我管理吧,计划小组队长。——那么,既然你呆在这里,马贝里克少校已经平安通过治疗了?」
虽然是想将话题向良好的方向导入,但为了确认还是做出了询问,难得好象忘掉一般的路西法多匆匆道歉。
「没有及时说明很抱歉。意识虽然还没有恢复,但从尼萨里医生那里得到的联络说是脉搏和血压都回到正常值了。你那时也在一起真是帮了大忙。要是只有我一个,就会失去尼可或者格拉迪威斯中的一个吧,谢谢」
「能帮上忙就好了。嘛,虽说连如果可以一生都不想遇见的家伙的脸都拜见到了,令人不快的赠品啊。那么需要担心的就是六芒人的小姐了。无论阿拉姆特医生作为名医的名声有多高,伤到了的地方就是伤到了。即使强壮自满的六芒人,脑部的结构与地球人也是差不多的。虽说身负养家的重担,一旦留下后遗症就只能名誉退伍了,真不希望向这个可能性发展」
「说到伤,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请看一下这个」
格拉迪威斯的上司,利用医生向患者关系者说明的时间里对综合性屏幕作了操作。
将经过扫描的患者的大脑以立体的形式表现出来,然后为了一目了然对色彩进行调整变成了半透明的画像。
红色发光的直线有四条,从头的顶部一直向脑部的中心延伸。
跟随着通过手动将立体映像水平旋转的马尔切洛的视线,多次停留在了红色的线上。
「如果说这些红色线是表示受到损伤的部位的话,凶器应该是很薄而且异常的长……是加工成刮刀状的金属吧。从突破了头盖骨却没有弯曲这一点,看来硬度也是相当的高。但是,这种东西是怎么被刺进头部的?贝尔军曹没有理由会傻傻不动的任由对方动手。是改造过的便携式打铆机……不对,如果是单独打进去的,角度应该会有很大的不同」
「能在短时间内将格拉迪威斯伤到这种程度的,只有那个大变态了。若是这样,以他对我做过的作为参考……就会想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为了更容易看懂而扩大显示在屏幕里的脑部映像,根据路西法多的操作等倍的变换着,然后将水平方向的视点变成了从正上方看下去的部分。
画面中表示出来的头部下方是面孔,上方是头的后侧。
路西法多将右手展开手指弯曲,与大脑重迭。
见到几乎完全重合的表示伤口的红色与手指的位置,宪兵队队长呆呆的喃喃道。
「……手指?」
「准确地说是指甲。流民街那家伙挖开我的颈部的时候,虽然也想过是不是对指甲做过特殊的加工处理,或是嵌入了与指甲相似的武器,但看来还是能够随意伸长的凶器」
「但是,那是指甲……!」
「指甲也是皮肤的一部分啊,为了防御而能将表皮自由的改变硬度的动物也有不少种,同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能做到一样,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类也都能做到而已。要将头盖骨轻松穿透的话,改变分子密度——」
「授课就放在以后。也就是说那个不是人的教授,连用钻进去的长长的指甲,将军曹的大脑像新鲜奶油一样搅拌这种事也能做到?」
站在脸色铁青身体战栗的宪兵队队长身边,黑发的超级美形用着像是在解说食材的调理方法一样的轻松的口吻回应道。
「恐怕是的。他搅拌我的内脏的那次,也是把手伸进被手术用刀割开的腹部。那之后那家伙是技能升级了,还是说只有我是特别的……。虽说是非常讨厌的想象,大概是我是特别的吧。一边用带着手术手套的手抚摸着内脏一边失神地说着『你的里面很热很舒服哦,孩子』这种恶心的话。第一次见到有着相同台词的紫色天堂的时候,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稍稍也学到了一点」
「呜啊。这个难道说,就是用内脏来拳X吗?」
「不就是吗?被什么从洞里进去这种事真的有遇到过不是说过了吗。还不是一次两次哦。不仅把手指上沾到的血在我的嘴里擦掉,还强迫进行深吻——」
这次是两颊泛着红潮,用手堵住双耳的宪兵队队长叫道。
「停下来——!污染耳朶。这种感觉恶心的话才不要听」
「抱歉抱歉。会让人吃不下晚饭吧」
对热爱美女和酒的马尔切洛来说,比起食欲减退,会变得以其它目光看着美貌的友人这种事才是大问题。
对于像深海一样深的变态先生的世界,绝不想说着你好来打招呼。跳着桑巴的日常生活万岁。
作为即使是受到一生也无法治愈的心灵之伤也并不是不可思议的犯罪的被害者,能痊愈到这种程度的路西法多就算在精神方面也是超人级别的。与大胆或是迟钝这种程度不同。能够直面并且越过不快的现实所必需的精神能量,换句话说也就是今后想要更好的继续生活下去的生命力。
若是肉体和特殊能力交融并拥有强韧的精神,也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超人。
不是被必要所逼迫着打开变异的开关,由于对遗传因子的操作的人为性的变异会包藏造成种族的危机这一假说,并不是无法预想的不是吗,一边看着路西法多一边这样想着。
「从你的分析来看,军曹没有引起变态的兴趣所以也没被在大脑里搅拌而得救吗。即使说是得救,若是没有你的超能力的快速救治和阿拉姆特医生的本领」
「啊啊。那时是最好的机会却没有割下我的头,好像是没有办法把脑细胞保持在新鲜的状态下运送回研究室的关系。我反而是因为这一执着而幸运了呢」
「不要把这个说成幸运。明明会被一直持续阻击」
「不是幸运吗。为了得到我的大脑,那家伙一定还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下次不会再大意了。该轮到我将那个混蛋撕成碎片」
发誓要将仇敌抹杀的男人,紧紧的握住拳头笑了。对竟然会有这种笑容的友人瞠目的,是适合着恶魔王之名的残忍的凄艳的微笑。
就像是阿鲁贾哈鲁教授偏离了研究的欲望对路西法多强烈的执着,路西法多也以黑暗的热情渴求着教授的生命。
这就是散发着浓厚的血的味道的淫糜的羁绊。
「……不要作出那种会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一级银河联邦指名通缉犯的笑容来啊」
宪兵队队长努力的要将视线从散发着恶魔的魅力的微笑上移开,无力的责备道。
并不了解友人的复杂心情,路西法多转向正在使用的多功能屏幕,为了确认手术的进展情况,调出了手术室的录像。
「嗯?手术好像完成了。比预定的要快呢」
「经过必要的处理之后如果脑部的肿块要是严重的话,就要等肿块消退在颅内消去,所以再次手术是必须的。所以这也并不算快吧?而且无论如何阿拉姆特医生的技术厉害速度很快。到这里来说明的医生,所说的手术预定时间也许是以一般医生为标准的呢」
「有认识的人吗,接受过阿拉姆特医生执刀的手术?」
「嗯?……啊啊。在成为副官前的林赛稍微有过吧」
在瞬间展现出被空虚所击中的奇妙的畏惧的表情的马尔切洛,立刻换上了不好意思和苦笑交织的笑容。
「克鲁多曼中尉做过脑手术吗。真是不得了——……」
「喂,怎么了?」
话音突然断了。
就在因为感到疑惑而反问的宪兵队队长的眼前,全身黑色的身影第三次被磷光所包围。
在厚度恰好的唇无声的发出“卡加”的下一瞬间,超能力者的全身都消失在了虚空中。
在内科主任室里处理完堆积下来的书面工作后,卡加?尼萨里打算下楼去军医院一楼的食堂吃晚饭,结果在出了房间后的半途中改变主意,向住院病楼走去。
有限的晚餐时间内,需要分配好从配膳室送过来的住院者的晚餐,对必要的患者进行用餐的看护或是用药指导,还有必须收回使用完毕的餐具,因此护士们是非常忙碌的。
对于被路西法多送来的尼科拉伦,作为内科医生来说所能加以的治疗并不多。
在枪伤已经完全治愈的基础上,剩下的就只有拉斐人脆弱的肉体究竟能承受多大的因枪击的休克而来的压力了。
没有白白作为部下在O2的手下工作,在中弹后没有直接死亡,就证明了拥有比普通拉斐人更强韧的精神,但由于听说伤势被治疗后曾一度陷入心脏停止的状态,所以卡加作出了之后的进展也必须注意需要密切观察的判断。
中弹的休克和失血对肉体损伤的耐性具有个人的差异,而且也会受当时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的左右。即使是地球人受到轻伤,也有可能因为外伤性的冲击而死亡,所以决定尼科拉伦是否脆弱的并不是那些文档。
现在,他的状态已经安定下来了。
心跳数和血压会自动被测量,如果发生异常在护士站有可以接收的装置,所以并不需要过于紧张。不过非常了解在用餐时间里病房的护士们究竟忙碌到什么程度的内科主任,想着也是顺路向友人的病房走去。
而结果,差不多也与确信的一样,跟卡加离开这个病房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变化,拉斐人正持续的睡着。
确认过与病床一体的装置的运行情况和测量数据,扫视加入点滴中的药剂的记录。
若是地球人的话已经回复意识也并不奇怪。从检查数据中确认了并没有脑出血之类的异常,持续昏睡的原因不明。
拉斐人特有的体制是原因吗——因为是精神感应者吗。
虽然卡加自己是个等级较低的精神感应者,超能力在个体上差异极大,所以以自身的体验作为参考是完全行不通的。因为精神力的强大超能力者有可能不是使用精神感应,而是反过来对过于纤细的自我的崩溃产生作用。
一度心跳停止的时候,产生了自己已经死了的错觉吗?
精神与假想现实游戏同调的人,对游戏内的自己的死亡产生真实死亡的错觉,而使意识无法回去,曾看过这样的SF电视剧。
精神的死亡=肉体的死亡并非如此的理由,是在对许多受了药物中毒或是酸素缺乏症,脑出血等让大脑无法恢复的损伤,而无法正常进行精神活动的患者进行诊断后得出来的。但是因为对脑死的确认就认为精神活动也停止了这样的理论就太奇怪了。
在现实世界,确信自己已经死了而丧失意识,连心跳也停止的患者,经过救命装置的复苏,顺利的回复过来并且出院的例子数不胜数。
尽管现实世界里肉体没有受伤,但一旦假想现实世界的死亡影响到现实的话,也会由于假想世界所体验到的痛苦而休克吧。
这种时候,若是救命装置没有来得及现实的肉体就会死亡。而复苏过慢的话也不能说没有脑死的可能性,但是对确信了游戏内的自己的死亡的大脑,结果并不是精神活动的停止。
「……再怎么磨磨蹭蹭的考虑这些愚蠢无用的东西也只是浪费时间啊」
像是为了催促自己下定决心般的自言自语,白氏向至今还未苏醒的拉斐人的额头伸出手。
犹豫是否要对友人使用的方法,既然他是被头脑中的迷宫所囚困无法苏醒,那么自己的力量就应该能帮助到他起到作用吧。
青白的额头滑腻,有一点点的冰冷。
就在如此感觉的下一瞬,已经进入了尼科拉伦的内心。
贴着标签的瓶子并排放在架子上。墙壁上有着很大的裂缝的看起来像是诊疗室的这个地方,是已经被放弃了吗,在还保持着干净的那些东西上飘荡着荒凉的气息。
眼前的诊疗台上,横躺着一个下半身完全炭化了的六芒人的女性。
被镭射兵器烧焦了的身体,一看就能明白已经没救了。如果不是六芒人的话就是当场死亡了吧。
身着丛林迷彩服的她的金发,似乎是为了不妨碍行动而剪短了。从服装和发型来看,她应该是军人或佣兵。这对被称为天生的战士的六芒人来说是天职。
各个部件都略大的面孔,有着女性特有的华美的魅力。已经不能称为女孩的年纪,但离中年也还有段距离。
浮现了死相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充满了母亲般慈爱的微笑。
她断断续续的在说着什么。
卡加的耳朵里听不到那些话。
毫无例外也拥有精神感应者的纤细的心的他,暴露在并非自己的激烈的感情中,气息像是渐渐的远离。
悲痛,困惑,绝望,愤怒。
偎靠在即将死亡的她的身边哭泣的,是尼科拉伦。
卡加与尼科拉伦过去的记忆同调,体验着那份感情。
留在他的记忆中最强烈的,最容易将感情再现的,应该是最不想回忆起来的记忆吧。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被这样凄惨的画面所囚困,无法苏醒过来的理由令人费解。
濒死的人的大脑,会为了寻找能够帮助自己的方法而检索自己的记忆。
过去的记忆以惊人的快速在脑海中掠过,与种族无关得救的人们都诉说着一样的经历,这被看作是几乎所有人类共通的生存本能。
拉斐人的尼科拉伦的这个,是不是例外,没有了解其它信息无法下判断。
一边被强烈的失落感所折磨着,在通往门的另一边的他的心中与悲壮的失意共存的,是某个正孕育的感情。
不管是否愿意都被暴露在了那个激烈的感情中的卡加,犹如酒醉后的难受一样,像是想要呕吐。
总是不拘于世俗,偶尔伪装成恶作剧的轻微的恶意嘲讽,让场面变得混乱的恶作剧者。
周围大半的人都是这样看待着尼科拉伦,卡加也曾是同样。假装不知的爽朗的微笑着吐出黑色台词,享受着故意捣乱的乐趣。
就像路西法多说的“可恶的堕天使”,即使堕落也依旧沉稳优雅的天使般的他并没有失去本质,绝不是属于恶魔。
但是,现在的他的内心荒凉狂暴的感情,与卡加所知道的拉斐人会产生的并不一样,是充满了憎恶与怨恨的破坏性的东西。
不想接触到这种像是要将全身烧伤的感情。
就在卡加想要从尼科拉伦的精神中离开的时候,由记忆构成的精神世界里的拉斐人,离开自己所在的房间来到走廊。
匆匆一瞥脚下躺着的凄惨的两具尸体,那个视线向走廊的深处投去。
——维布……!
卡加因为认出了那个,即使是在白氏中也是拥有着顶级实力的少女的身影而颤栗。
纯白的细细的卷发相互缠绕,看上去就像是戴着棉帽子一样。橘色的大大的眼睛与小巧的嘴,以及单薄娇嫩的肢体,将少女的印象衬托得更幼小。
但是,寄宿着邪恶的光芒的双眼和印刻着嘲笑的嘴角,大大的背叛了从外表感觉到的可爱。
白氏是一个特殊力量越是强大就越早阶段停止成长,保持相同的容貌长久生存的种族。
虽然在过去存活两千年的人也并不稀奇,但现在却平均只有几百年。作为几乎没有超能力的交换而继续成长下去的成人,生育了孩子的白氏族的寿命是百年左右。短命的白氏的女性虽说多产,但生出的孩子中出现超能力者的比例,正在逐渐的下降。
就在不远的未来,白氏会成为没有超能力的短命族吧。
卡加对明明没有强大的力量却在十五、六岁就停止了成长的自己,是作为过渡期中被扔下的孩子看待的。
维布虽然被看作是白氏族下一代的首领,但在三十年前左右失去了消息如今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
言行举止极易招惹他人的怨恨,而且拥有快乐杀人的恶劣爱好,大概是因为怨恨而被杀掉了吧卡加曾经这样想过。——被路西法多的母亲怀着哀伤的杀死,直到听说了这个非常意外的说法之前。
无论是怎样死掉的,都不会对她有一点点的同情。最好在那个杀人犯的墓碑上刻上自作自受的墓志铭。
与卡加所知的面容相同的维布,以着妖艳的成熟女性的表情仰视着尼科拉伦,用完全轻视对方的傲慢的态度说着什么。
这并不是纪录录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尼科拉伦的主观的记忆,准确地说是情感的再现。
拉斐人体内膨胀的憎恶和愤怒,转变成了对维布的杀意,从纤细的肉体深处涌出了强大的力量。
卡加感到了恐惧。
与尼科拉伦相互爱恋死去的六芒人的女佣兵,以及将她残忍杀死的白氏族的维布。
被路西法多送来的受伤的六芒人的女士兵,以及作为军医院的内科医生的白氏族的卡加。
虽然应该只不过是偶然的一致而已,为什么会害怕到这种程度。
从尼科拉伦身体的深处,能够感觉到肉眼看不见的力量正奔流而上。
无意识的发出悲鸣飞速退了出来的卡加,被强大的力量远远的推开,摔在了地板上。
一瞬间连呼吸都无法进行的痛楚是属于现实的。
看了看病房内倒在地上的病床,支起了上身的拉斐人的病者发出金色磷光的双眸向下看着那边。
穿着患者用的薄薄的病服的美丽身体内溢满了杀意和憎恶的他的目光冰冷,一点也没有将卡加当作是友人的意思。
想要传递出自己并不是维布却由于痛苦和恐惧无法出声。
病房一侧的墙壁上有着横向的裂纹,虽然一度在病房一半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现在却又有新的龟裂在地板上产生,一直到达卡加倒下的附近。
对方的念动力正在向自己而来。
这样下去会被杀。
绝望之中,虽然无声的叫着那个唯一能将自己从这个绝境中拯救出去的男人的名字,但是却也知道他并不在附近。
再一次肉眼所看不到的力量,向与维布无法相比的无力的卡加的身体扩展横割过来,这一次是撞上了病房的墙壁。
骨头发出折断的声音,右侧的背部和腹部一阵剧痛。
顺着墙壁滑落,左肩朝上的倒在墙壁前面。
就在方才自己的头所在位置上有什么飞了过来砸在上面。接下来病房内的东西都飞了起来。
在激痛中不断喘息的卡加歪斜的视线中,合成木材制成的餐具柜正向空中浮起。
连身体也无法移动的他,也无法从向自己投来的东西里逃开。
死心的闭上了双眼。
重物猛烈撞击上肉体的钝音。然后,是那个物体落在地上发出的很大的响动。
比起没有感觉到本应降临的痛苦来那个声音更让人吃惊,白氏的内科医生睁开了鲜艳的橘色的眼睛。
在鼻尖前一绺闪光的黑发正垂在那里。
拥有这种程度光泽的漆黑的长发,并不是经常都能见到的东西。这样的头发的主人是个男人的事实,就像是令人不舒服的玩笑一样。
将视线上移,先看到的是用手抵住墙壁和地板,做出掩护的动作从餐具柜中庇护了白氏的男人的脸。
透过绿色的太阳眼镜能看到一只眼睛因为疼痛而眯了起来。
这是当然得吧。被那种冲势撞击到,一般说来是会骨折的。正因为是经过训练的士兵,才能一声不吭的承受下来。
「……因为和你的精神波同调了,才能做出不波及到周围空间的我一个人的空间移动……不过以这间病房的样子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唐突的硬是通过空间移动进入卡加与餐具柜之间的男人,对墙壁和地板上布满了裂纹的病房的惨状发出了苦笑。
在他的背后空气波动着。
路西法多转过头怒吼起来。
「你究竟要睡昏头到什么时候,这个混蛋拉斐人!」
念动力对念动力,力量的相互攻击只有一瞬。
很快压制住尼科拉伦的念动力的力量的男人,对着愕然的对方,捡起像是赠品一样纷纷落到地上的东西扔了过去。
原本放在床下的一只靴子,以相当的速度击中了主人的头。
发出一声悲鸣的拉斐人向后倒在了床上。
大概会留下肿包吧。伤重的卡加感到了痛快的满足。
呼吸无意间放松了下来,痛苦也快速的变得微弱。
「还不能动。马上就能治好」
沉稳的低低的声音让心感到深深的安心。
弯着身子的路西法多轻轻将手放在卡加的肩上。从这个部分能感觉到温暖刺痒的不可思议的感觉正扩散开来。
第一次接受了治愈能力的恩惠的内科医生哭笑起来。
「如果这么简单就治好了,我和萨兰会失业了吧」
「也不是万能的啦。瘀伤就治不好,所以如果有什么地方撞伤什么的还是用喷雾剂会比较好」
「……好像因为皮下出血背后会有很精彩的颜色吧」
「暂且就先当做抽象画的刺青吧,洗澡的时候要愉快地欣赏一下哦」
卡加因为想起某件事而轻笑出来。
「若是试着当做是你或者萨兰画的龙的刺青的话,确实好象可以很愉快地欣赏呢」
「就算说画画苦手,但我又没有给别人添麻烦」
对于内科主任的调笑路西法多虽然做出了不高兴的样子予以反驳,但嘴边却带着微笑。
即使被说作是活着的艺术品也不为过的美丽的外科主任和宇宙军英雄,两个人对于绘画却是令人无法描述的极致的苦手。
此外更不可思议的是萨兰丁,明明是画出的狗却只能被当作是猪,但对心脏之类的脏器却能在现实中准确地描绘出来。
「好了。不过撞击的冲击还有残留的关系,所以还是不要勉强安静的休息吧」
「还有工作没做完——……」
借助路西法多的手站起来的卡加,由于瞬间从背后掠过的疼痛僵直了身体,失去平衡。
从身旁迅速伸过的大手,抱住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白氏的肩膀撑住了他。
「是去空着的病房还是送你去主任室?」
「……没事的。刚才只是稍微有点不小心」
虚张声势的对着因为担心而窥视着自己的男人。向远比自己年小的男人撒娇是自己的自尊所不允许的。
在向后倒下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又轻微的失神,尼科拉伦一边呻吟着一边再次坐了起来。
高大的大尉将外科主任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开始对对方让主治医生受到深刻的伤势的事发出了责备。
「尼可。好好看看这间病房的样子。再怎么睡昏头,让念动力暴走这种事——……怎么了?」
话语因为拉斐人看着自己的严肃的表情而中断了。
混乱和迷惑,混杂着没有畏惧的奇妙的拘谨的表情,尼科拉伦发出了询问。
「……你是谁?和我认识的人长的非常的像。那件军服……虽然没有见过,是属于哪个行星军的吗?」
保持着无表情的男人身后的卡加倒吸了口气。
回过头,路西法多向主治医生作出了询问。
「医生尼萨里。这是因为我用靴子丢他的缘故吗?」
「不……恐怕并不是……。虽然希望这只是暂时的……」
「没办法了呢。——对你来说,现在是星历多少年?」
醒悟出这个问题所包含的意义的尼科拉伦虽然苍白着脸,却仍紧紧抓住床单努力的想要保持住平常心。
「星、星历四二五〇年」
「原来如此。差不多是O2回归情报部的时候吗」
「你果然和O2有关系吗?虽说因为和马里里亚多也很相似,想期待也许和我一样是拉斐人……」
「很遗憾并不是。我是O2的儿子路西法多,与你是从小就认识的。我正穿着的是现在银河联邦宇宙军的制服。这里是位于银河系边缘的行星巴米利欧,卡马因基地。你是接受了O2的命令才来到这里。在基地外执行任务的途中因受到敌人的攻击,陷入了暂时的心跳停止状态后被复苏,然后就是现在。顺便说一下现在是星历四二七九年」
「七九年……!竟然有近三十年的记忆掉失了……」
尼科拉伦大概是被口中所说的事实重新受到了冲击。低着头双肩颤抖着。
即使是赢弱的女性在雨中叹息好像悲伤的可怜的诱惑着的风情,路西法多也依旧会眉头也不皱的淡淡的告之。
「外表的年龄没有改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暂时性的记忆混乱的话只要等待回复。但如果是长久性的就只能放弃这次任务了。——说起来要当面讲述很不自由啊,总之还是读取我的记忆来获取必要的情报比较好」
为了交换情报或是远距离交谈,两人从相遇至今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行为了。
相对于是为了替失去近三十年的记忆的友人考虑的提案,能够操纵精神感应和念动力两个方面的拉斐人,像是很排斥一样的抬起头来,毫不掩饰自身的厌恶叫道。
「你在说什么。读取没有防备的他人的记忆这种事,好恶心……!你是因为不知道精神感应者究竟纤细到什么程度,才会提出这种没神经的提案出来。还是说你其实是暴露狂吗?」
就算是丧失记忆,但如此辜负路西法多的关心,这才是没神经的举动。正因为对方是尼科拉伦才能容忍对内心窥视的行为,为什么不能明白呢。
从孩童时候开始积累起来的亲密,和信赖关系。对两人之间存在的那种温暖的气息暗地里感到羡慕的卡加,感到比自己的事更加的愤怒,打算发出责难的暴言而向前踏了一步。
不露痕迹的从旁伸出的男人的手,阻止了他的行动。
对被相交很久的朋友表露出的厌恶感所拒绝的路西法多,能轻轻地微笑着,并用没有紧张感的口吻说话而感到了钦佩。
「虽说想回答不想被你说,不过对记忆丧失的人说了也没用吧。岁月这东西真是伟大呢。即使是圆滑成熟的你,也有这种无力反抗的小孩一样的尖锐的时期吗」
「……这种让人不快的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跟你父亲一样呢」
「我只是单纯的在说事实而已。即使托点滴的福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但身体里应该还残留着相当深刻的损伤。暂且就先安静下来吧。之后会带计算机过来,可以填补三十年分的知识的空缺。关于偶尔和O2的联络,请深切祈祷记忆能回复到那个份吧。——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呐」
微笑着补充的句子,严厉的上司对于失态的部下会怎么想,是暗中带着暗示的小小的含有讽刺的揶揄。
至今为止的这两人,就是这种程度的挖苦吧。
卡加对那个不仅关心着对方的身体,连失去的记忆的空缺也担心着的男人的温柔,察觉到自己混杂了嫉妒的焦躁。
尼科拉伦虽是半讽刺半答应的险峻的表情,但最终没有作出无视路西法多的体贴的无礼行为。
「谢谢……只是有空的时候就可以了,可以说说到现在为止的事情吗。那个……我是想取回记忆后也能派上什么用场」
「将你从战力中排除说实话很头痛。虽然很想说会不遗余力的协助你,但因为现在身兼很麻烦的任务,所以只能约定在能做到的范围内尽一份力。对于二十九年前的你究竟是怎样的虽然我不清楚,不过我会和与你在中央本部情报部是前辈后辈关系,现在关系亲密的阿雷克斯?马奥中校阁下谈一谈,请求他的帮助」
「……很遗憾,对这个名字也没有印象。不过,只要有一点共通的话题就不错了」
尼科拉伦低垂着眼,低喃的说道。
明明是从孩童时代就与他成为知己的男人,并没有作出什么特别的评语,而是用事物性的口吻改变了话题。
「如果身体不勉强的话,最好明天就能作一下关于记忆丧失的检查。记忆丢失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外伤性休克。神经内科能从现在开始接受预约吗。大脑是人体的黑盒子。虽然不能说是飞跃,但相比三十年前研究还是有了进步。幸运的是,这里的军医院规模很大,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的」
内科主任的卡加在听过路西法多的话后,脑中浮现出神经内科所属的脑神经的专诊医生的脸。相比于外科内科的专科分得很细,即使是主任也很难说就掌握了全部,若是给专诊的医生诊断一下,觉得应该也不错。
不知为何并没有寻求作为医生的卡加的意见,O2的儿子鼓励着面露绝境的神情的友人。
「我的部下和友人中,由于训练中的事故或战斗中负伤的原因而丧失记忆的家伙也有好几个。有三天就回复的,有两个月回复的,有十年后突然想起来的,还有至今仍失去记忆的家伙。人有各种各样的,我并不是医生,所以对于能让你安心的话什么都无法说。但是,我知道你是哪里的什么人。即使记忆无法回复,现在的你所熟悉的世界——也就是说,O2担任情报部部长的宇宙军中央本部,拉斐人所在的行星卡由你都能回去。若是事先就联络对方把事情说清楚的话,就会有了解你的情况的人来迎接你吧。——总之,现在就先专心治疗吧」
「谢谢你。刚才是我太混乱了抱歉」
「不用介意。近三十年的记忆丢失了。任谁都会感到恐慌的」
沉稳的劝解着的低低的声音,有着让听到的人精神也安定下来的力量。
因为也说了现在很繁忙,那么也该是时候从病房告辞了,从周围的氛围中察觉到这一点的卡加提出了建议。
「路西法多。这间房间也必须要修理,还是转移到新的房间——」
「住口,本……」
「果然是白氏吗!」
路西法多轻声而迅速的忠告,以及尼科拉伦凶暴的叫喊声同时响起。
不仅仅是维布,没想到竟然连自己也被憎恨的本因为感到吃惊而愣住了。
「滚出去。我不想与你在同一个房间内呼吸!」
「不要这样,尼可!他是你的主治医生——」
「如果不给我立即离开的话……」
拉斐人无视了路西法多的阻止,将恋人被白氏的维布残杀的怨恨与愤怒都向卡加发泄而去。
强烈的负面信息通过精神感应传送过来,卡加发出小声地悲鸣倒了下去。两手抱住头,苦闷而痛苦的躺倒在地板上。
毫不讲理的单方面的攻击,被一声清脆的声响突然的打断了。
用在尼科拉伦白皙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的手猛握住尖细的下巴的男人弯下高大的身躯紧盯住对方的脸。
「你这个菜鸟情报员。派不上用场的家伙!应该先听听别人对情况的解释吧。用念动力把病房破坏掉不说,这次是对主治医生使用精神攻击吗。做出这种事情后,你觉得自己还能在这里得到治疗的理由是什么?」
「是待在这里的白氏的错」
「不要说呆话。医生为了诊断患者的情况而留在病房里是很自然的事。明知不是维布还要施加暴力,那么就算以伤害罪予以拘捕也没有怨言吧」
面对疏远且冰冷的说完话就退开的男人,尼科拉伦提高了音量作出辩解。
「因为……是白氏啊!存在的本身就让人无法原谅」
「杀掉你的恋人的如果是地球人的话,你也要杀掉全部的地球人吗?如果是拉斐人的话也是要连同族都全部杀死吗?维布的罪孽由维布来偿还。先申明,尼萨里医生与记忆未失前的你,是关系好到可以在夜里一起喝酒并且醉在一起的友人。等你取回记忆后可是会后悔到道歉一百遍也不够的程度哦」
「白氏和我是友人……?怎么可能,这种胡闹的事情。就算到了世界末日来临那天这种愚蠢的事也絶对不会发生」
嘲笑着,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对于白氏族的憎恶的尼科拉伦,与路西法多所认识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
路西法多低沉的声音静静的作出告诫。
「再怎么说这是事实。在社会上经历了三十年,对于自己是生活在多么狭小的世界视野多么狭窄,以及是不是像个小鬼一样笨拙,会想到并且了解这些的机会可是像小山一样多——然后,不要伤害卡加。否则我会代替失忆前的你,好好的揍你的」
声音本身不具有任何的感情,但流畅的口吻中却包含着让人确信他是认真的的东西。
得到对此感到惧怕的拉斐人的点头后,这一次是挺了挺背部说道。
「小鬼的时候,虽然有时也会看到父亲要收拾部下们所犯的错,但现在才真的明白那种感觉。即使是为了父亲也希望你能得回记忆呢。辛苦培养了三十年菜鸟的辛劳都归结于零,就算是鬼畜部长也太可怜了」
「……不要一直说菜鸟菜鸟的。明明比我还年轻这可是很失礼的」
「以现在精神状态的你来说,是我比较大」
无情的吐出能让人丧失理智的台词的O2的儿子,抱起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的白衣的身体,一边顺着抚摸一边问道。
「感觉很难受吗?会想吐吗?」
虚弱的摇着头的卡加,似乎情况差到了连眼睛也睁不开的样子。
向用超能力对他人施加危害的拉斐人投以责难的目光后,随即走出了病房。
恰好从走廊通过的护士,对将内科主任抱在怀中的大尉因为吃惊而停下了脚步,也因此从还敞开着的大门看到了病房内的惨状。
「奥斯卡休塔大尉!你这样的人……。不仅走廊现在连病房都破坏了,你究竟是在想什么。这里可是医院。而且你对尼萨里医生做了什么?」
「娜斯伍德小姐……。请不要喊了。你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好难受」
「但是,医生!」
「破坏病房的并不是路西法多。相反他还帮助了我……」
仍然还想质问的护士被大尉打断了。
「为了医生请把镇痛剂和精神安定剂拿来。然后还有消炎喷雾剂。哪里有空着的病房?」
「前面第三根柱子的正面有一个病房是空的。——在这之后情你要好好的说明一下哦!」
「都说了不要再喊了……」
顾虑着卡加的路西法多咕哝着。
进入了被告知的病房后,路西法多将卡加横放在病床上,在先测量了体温后,又将手指搭在手腕上察看脉搏。
「骨折虽然治好了,却因为冲击而发烧了吗。因为暗示并没有发动,尼可似乎也没有杀人的意思,不过具体是怎样的痛苦?」
「不……已经,头里面的钝痛已经减轻了……只是还觉得头晕目眩——呜啊。干什么……住手」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吵了。从衣服上面没法用喷雾剂不是吗。如果是想要性骚扰的家伙,可是连裤子也都会脱掉的说」
对于以坚决的态度脱下自己上衣的路西法多无法抵抗的卡加,只能无力的表示抗议。
「没有持有医生许可的人的诊治行为是违法的说」
「那种东西对应急手段有什么用。送药和点滴都由护士来做。——哇啊,皮下出血好严重」
向正面朝下的卡加的背部看了一眼,正发出好像自己也在痛一样的声音的时候,刚才的护士走了进来。
「你所要求的东西都拿来了。……啊,医生。背后一半都紫掉了哦!」
「肤色是白色所以看上去更加鲜明了呢。要用喷雾剂了,摒住呼吸」
从护士那里接过喷雾罐的男人快速的从肩膀到背部,侧腹的位置都喷上药剂后,在卡加的头边挥着手驱散药剂的薄雾。
「这样虽然就能消肿了,但暂时还是会痛。镇痛剂有解热和消炎的效果吗?」
「是的。医生还发烧了?」
「……没事的。只是由于背部受到冲击的关系」
内科主任依靠手肘撑起上身,手伸向随便放在一旁的自己的衣物。
将衣服从那只手中夺过的男人责备道。
「手都还举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我来帮你穿吧」
「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子……」
「既然不是小鬼了那就不要逞强。快点穿好衣服打点滴」
虽然为了不碰触到瘀伤而小心翼翼的穿戴着衣物,但终究还是属于军人的雷厉风行的动作,让卡加连感到害羞的想法都没来得及产生。
「领带和白外挂在回去工作的时候穿没问题吧?点滴用左手?」
这一次是迅速的卷起了衬衫的袖子。
在看到路西法多殷情的照顾着卡加的样子后,护士严峻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
就在她准备精神安定剂的点滴时,路西法多上衣内的携带终端响了起来。
为了不让谈话打扰到人,直到快速的走出房间后才接起来。
「我是奥斯卡休塔大尉。……啊啊,很抱歉突然就消失了。也幸好这样才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赶到。那件奇怪的事回来再说。嗯,暂时还回不来……阿拉姆特医生?即使你这么说但这边的情况也……总之你先联络亚当曹长。如果还在食堂的话,让他用餐完毕后立即……是的。抱歉,拜托了。……呐,马尔切。为什么发出这种好像在哭泣的声音?」
在听到答复的瞬间,虽然立刻用手遮住了嘴,但还是喷笑了出来。
耳机另一边愤然的阿历沃尼大尉提出了抗议。
「不,不是那个意思。……没事的啦。没-事-的。只有我们两个,阿拉姆特医生对你做了什么就说出来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还有一点而已一定很快回来,在那之前拜托了。……就这样了」
切断了通话的路西法多,小小的叹了口气。
即使是能干的宪兵队队长也无法忍耐待在只有两个人的密室里,而半哭泣的发来联络,魔鬼医生的威势真是恐怖呢。
虽然会对不起马尔切洛,但还不能回去。
路西法多正准备回到房间内时,护士丢下一句要去拿服用镇痛剂时的水就离开了。
横躺着的卡加把脸转过来说道。
「你很忙吧,尽管去工作吧。尼可的事会交给其它医生,絶对不会让他看到我的脸的,不用担心」
「对不起。病房的修理会和走廊的一起,拜托专门人员尽快来修复的」
「啊啊,这件事也不得不去维安?由那里呢。失策。不应该用点滴而用口服药就好了」
「不,这样就好。若是还要麻烦身体不适的你去帮忙说情的话,阿拉姆特医生会发怒的。阿拉姆特医生好像结束了格拉迪威斯的手术,为了进行说明而等在关系者等待室的样子。要是有必要,会请教他对付医院长的方法的」
「……她还有家人吧?如果能不留下后遗症就好了」
应该是想起了尼科拉伦的失忆吧。卡加的声音中带着痛苦。
把水拿来了的护士,站在出入口向路西法多招了招手。
将杯子递给应声过去的他,护士低声说道。
「之后可以去一下护士站,进行说明吗?」
「明白了。再跟医生说几句话后就来」
为了喝镇痛剂而坐起来的卡加,察觉到会话的内容而苦笑起来。
「会被集体严厉责问的哦。觉悟吧」
「没办法的吧。虽说不是我做的,但为了不让人在见到那间病房后发怒总要做点什么。而且对于破坏了外墙和走廊的我来说,只不过是今天连续第二次而已」
从正做着高尚觉悟的男人手中接过杯子,喝下了药剂的内科主任,在与俯视着自己的对方从太阳眼镜后的视线相交后,皱起了眉。
「虽然现在才来说,不过那个太阳眼镜算什么?看上去就像是个轻佻浮薄的男人」
「借来的。虽然周遭的评论不断,但戴上了这个以后,可以大致避免谈话对象的石化。作为紧急避难措施派了大用」
将连续被宪兵队队长和内科医生恶评的太阳眼镜摘下,小心的折迭好后放在餐具架上的水杯旁。
在病床边弯下腰,凝视着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白氏的友人。
让人联想起橘子糖的鲜艳的双目,怀疑的对上素颜的路西法多直直的视线。
「干什么?」
「让你遇到残酷的事很抱歉」
「没办法的事不是吗。这不是你的错」
「今后,会遇到更多残酷的想法吧。对不起」
「不要这样。干吗特意——」
微笑着想要带过的卡加,因为视线无意间变得模糊而想要艰难的眨眨眼时,有什么从脸颊两边滚落。明明想要继续说话但双唇却渐渐的颤抖着无法言语。
幸亏有瘀伤与头痛相交杂,才能刻意忽视掉的激荡在胸口的疼痛忽然的就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人连呼吸也无法进行。
路西法多伸手抱住了大滴掉落着眼泪的卡加。
即使感觉到了正温柔抚摸着头的大手,但今天并没有那份抗议的力气。
从那只手中传达过来的路西法多安稳的精神波动,正告诉着卡加哭出来也没有关系。
与什么人在深夜里一起喝酒没心没肺的取乐,在酒醉的状态造访其他人的房间,这些事在那之前都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从不主动向前与人交往,与其说是自尊心高不如说是怯懦。
带着亲切的微笑伸出手的人是尼科拉伦。
坏心眼却又觉得寂寞这一点上相似的两人,一边认真的吵着架一边又奇妙的觉得心情舒畅。不需要虚张声势,让人非常的快乐。
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突然的,就被那双牵着的手甩开。
胸口疼得连眼泪都出来了,特意拿来的镇痛剂完全就没有用。
「……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
路西法多抚摸着怀中痛哭着的卡加的头,静静的低喃。
从内科的护士们那边被解放出来的路西法多,回到外科手术区的关系者等待室时,撒兰丁?阿拉姆特也正好差不多从马尔切洛口中听说了自己所想要了解的事情。
脸色微带苍白的宪兵队队长,放松了僵硬的脸向高大的友人抗议。
「太慢了,你这家伙……!跑到哪里玩去了」
「我被内科的女性们当作了长时间的沙袋」
「混蛋。如果能够交换,真想和你换一换」
「不行,我是觉得就算是马尔切也会很棘手。即使是能跳着桑巴的爱的技巧也无法使用在愤怒的女性们的集团上吧」
从平淡的语气中,因为听出了他究竟是忍耐了什么程度的猛攻的马尔切洛,微微的感到了畏怯。
被愤怒的女性集团所包围,长时间的被当作语言攻击的沙袋这种事,对普通的男性来说属于除了恐怖以外就什么都不是了的体验。但是,即使如此也还是要狂诉一番。
「我这边也是连间隙都没有,连活着都感觉不到哦!」
「——正因为是会在我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才让人觉得你的神经其实也是相当粗的」
「呜哇!」
被近在咫尺的沉稳的声音优雅的责备了的宪兵队队长跳了起来。
即使是在意识里也是可怕的存在就近在眼前,长时间强制紧张的马尔切洛,在看到路西法多的脸后就放松了心情,将可怕的存在驱逐出了意识之外。
相反的路西法多向萨兰丁发出了真心的微笑,用明快的声音说道。
「辛苦你了,医生。谢谢你救了我的部下」
「这是我的工作。能帮到你的忙真是太好了。已经向她的家人,对手朮的经过和患者的状况,以及今后的治疗计划的概要之类的进行了说明」
「医生他可是特意等你回来的哦」
对于在言外之意中包含了因为你的关系我可是受到了可怕的对待这类话的马尔切洛,外科医生用令人着迷的眼睛从邻座斜视着他。
「因为有你在的关系,本来应该是无聊的事情,也让我确实的感到了时间过的很有意义。真是非常谢谢你,阿历沃尼大尉」
「欸,啊,没没没没有。需要被感谢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做过,长官」
被瞳孔纵长的琥珀色的眼睛所注视的宪兵队队长,因为恐惧而僵住了。
萨兰丁轻轻扬了扬眉苦笑起来。
「哦呀哦呀。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还紧张到这种程度会很伤人呢。对犬类来说,会追赶对自己感到害怕而逃跑的孩子似乎是本能的样子。我也只是想找点乐趣,多吓唬你一下而已,怎么办呢」
「对、对人类来说是有可以抑制本能名为理性的东西存在的,所以医生请您务必一定要发挥出这一点来」
马尔切洛以前在面对卡加时,虽说也会紧张,但似乎和其它地球人一样对变态医生很苦手的样子。一边对他的动摇感到意外,一直站在门口的路西法多像是为了劝解的问道。
「马尔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也许不知道。真是的,已经到极限了啊」
「那么,由你去向分室的人对这次的事件进行说明,警备的再确认也交给你了。都市警察温赛特部长那边,我会跟他说的所以也不会有问题。乘莱拉的VTOL从流民街回来时,你从一起回来的分队士兵那边听说了吧?与阿拉姆特医生稍微聊一会儿之后,因为会回房间一次拿PC环,等合流后请向我说明一下。虽然明天也会将分队的全员集合后重新听一次,但若是不知道为了赴米歇尔?罗麦路再次会面的约定而发生了什么事的话,谈话就无法进行了」
「这件事等马贝里克少校阁下恢复意识后,听他来说不是更好吗?枪伤你已经治好了,不会一直是意识不明的不是吗」
正兴致勃勃的观察着面对路西法多就回复到干练得宪兵队队长的男子的萨兰丁,察觉到微微动了动身体的计划小组组长的异样。
黑发的男人端正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静静的陈述着。
「虽然恢复了清醒,但丢失了二十九年分的记忆。在没有取回记忆的情况下,尼可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什么!」
「你说什么!」
听到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对现在据说二百二十七岁的不老长寿的蓬莱人,和三十二岁的地球人来说岁月的重量是完全不同的。
即使如此若是少了三十年的时间,不仅是人际关系连全部的生活都会发生相当的障碍这种事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
要忍耐住三十年的差距,即使只是要习惯现在的生活就已经会产生很大的精神压力。工作就更不用提了。
由于冲击而无法言语并浮现出各种各样想法的两人面前,路西法多轻耸着身着军服的宽阔的肩膀说道。
「嘛,已经发生的事也没办法了。虽说能尽早回复记忆最好,但这边也有小山一样的工作所以没有余力去做精神性的关怀,暂时就只能拜托给专门的医生了」
「大尉,不能这样说的哦。站在马贝里克少校的立场考虑,这绝非是他的本意。虽然一旦牵扯到任务军人就会立刻把效率挂在嘴边,但人类并非零件」
「失礼了。若是你会在意的话我道歉。但若是做没有余暇的事情,什么时候就会变成马虎了事了不是吗」
医生是将对患者的病情或是伤势进行治疗,以及直到回归社会为止的辅助作为职业的。
为了救治路西法多的部下而在手术中竭尽全力的外科医生,对于与无用的东西就要舍弃同样的发言表示出了不快。
好像想说什么的马尔切洛,单手摸了摸蓄着胡须的脸,结果还是站起来说了另外的事。
「那么,肚子也饿了,赶快去和小鬼们会合吧。见面后,一起去吃饭」
「啊啊,抱歉为了便利而要利用你。拜托了」
虽然阶级相同,由于作为年长者的宪兵队队长的军历比较长,本来应该是作为上位者的,但路西法多也是生长在阶级社会中由于习惯而在无意识中并不是以命令而是作为了拜托的形式。
从高大的路西法多身旁经过时,矮了一个头的马尔切洛并没有看对方的脸,只是举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手放上肩头的瞬间手指用力。
接收到了他无言中想要传递的心情的路西法多,低垂着藏在太阳眼镜后的眼睛淡淡的微笑。
皱着眉的阿拉姆特,在宪兵队队长的身后出声叫住了他。
「阿历沃尼大尉」
「啊,是,长官……!有什么事吗?」
「请向林赛?克鲁多曼中尉转达,说是不要只靠自我做出判断一月一次的定期检查一定要来接受诊断。如果用市面上卖的止痛药止住的头痛是不能作数的」
「我明白了。一定会转达的。——告辞」
马尔切洛用着畏怖或者说有着微妙的不同的僵硬的表情点点头,向军医行了礼后走出了房间。
目送着他离去的黑发的男人,向位于里面的饮料供应机走去。
「医生是要咖啡还是其它东西吗?」
「不,不用了。回到主任室后有药草茶可以喝。——大尉。你和他好像无言中交流了什么的样子呢。见到经常都会在与他人的交流中出现障碍的你,却与宪兵队队长进行无言的沟通的场景,真是令人感到非常惊奇呢」
「嗯?啊没什么啦……并不是需要用到语言的程度的事情,只是包含了各种小小的意思而已。像是辛苦了啊这种,再见啊这种,稍稍离开一会儿这种——各种各样的」
路西法多看着机器上的选择图示,对于是与往常一样选择咖啡,还是尝试一下从没喝过的东西,而认真的苦恼起来。
考虑到在关系者等待室等待的家属中也会有孩子这种情况,设置在这里的饮料供应机的菜单中,不含咖啡因的饮料有很多。
对于认真地在苦恼如同孩童一般的他的样子感到吃惊,外科医生出言相助道。
「如果不好喝的话就从残饮丢弃口里丢掉,重新选择其它饮料不就好了吗」
「啊,说的是说的是。医生脑子真好~。——那么,柑橘牛奶苏打」
虽然怎么想都觉得会是很不谐调的东西,结果在喝了一口后男人发出了喃喃。
「……微妙」
「你的好奇心真是旺盛呢。喝的东西的话,不是选择喜好中最被重视的嗜好品中的一个吗」
「要扩大料理的研究,一定程度的冒险心和想象力是必要的说。不过现在喝的这个果汁,只是想知道这个组合所结合的成果是否有让人继续喝下去的味道,只是单纯因为这个疑问所以才点的罢了。……嘛,虽说不怎么好喝,习惯了之后也还马马虎虎吧」
结果,他并没有把东西倒掉,而是端着杯子坐在了萨兰丁对面的座位上。
「我的脸有什么看了会好笑的吗?」
「因为医生很漂亮,看了后觉得心情愉快呢。啊啊,被治愈了哪……」
「即使是在广阔的银河系中,在见了我后会觉得心情平静下来的只有你了吧,如果阿历沃尼大尉在这里,可是会因为你的暴言而吃惊的连眼睛都掉下来哟」
「马尔切是个热情的男人,所以喜怒哀乐也很激烈」
「是这个问题吗。想要看美丽的面孔的话,用镜子看自己的脸不是更好」
「这种东西,只要在洗脸的时候看看的程度就足够了」
这个超绝美型,似乎对于自己的面孔就只有“这种东西”的程度的认识。
对于他的副官想要说教的心情也能明白了。
「虽然已经从卡加那边听说了传话,说是因为很危险所以暂时不要靠近你的样子」
「……啊啊。你说这件事,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因为是在想这里是处于基地中的军医院,会比较安全的样子,但也要考虑到伪装成探病者的情况。与我亲近的人会遭到狙击,请小心」
「我从阿历沃尼大尉那里听说了流民街发生的事,似乎出现了与你关系颇深,非常麻烦且令人不快的人物呢」
「……我,现在觉得好累。难得与你一起相处的宝贵时间,不想再谈这种让人想吐的变态的事情。那个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请让我暂时逃避一下现实吧?」
萨兰丁眨了眨眼。
眼前的这个男人,都已经发出如此的泄气话来了,是真的觉得虚弱了吧。考虑到之前受过的枪伤的冲击和导致贫血的失血量,没有倒下才令人不可思议。
但是,最为让路西法多感到疲劳的,是与仇敌的对决以及——事实上的败北。
从马尔切洛?阿历沃尼大尉所说的名为阿鲁贾哈鲁的异常者的叙述中,尽管多数也含有他个人的见解,但萨兰丁还是感到了有哪里跟自己很相似的地方。
若是将这点说出来会立即遭到路西法多的否定吧,毫无疑问会让他陷入不愉快中的话题自己也并不想提。
为了像是被阿鲁贾哈鲁教授的诅咒所困住的路西法多,也为了自我心情的转换,有必要拨开黑色的阴影。
萨兰丁站起身,移动到饮料供应机前,点了一杯热巧克力。
「疲劳的时候,还是喝这个比较好哦」
黑发的大尉伸出的手,交换了杯子。
然后,将他未喝完的饮料送入口中,险些就要喷出来的样子。
「与其说是微妙的味道,不如说是与未知的相遇吧,这个!」
「与放入了危险成分的医生的药草茶相比胜负如何?」
「在说什么蠢话呢。不好喝的话就会根本喝不下去不是吗。虽说多少也被喜好所左右,但还是属于能没有阻碍的喝完的程度的味道哦」
「原来如此~。良药苦口,而毒药甘甜的意思吗」
心有所感的多次点点头的路西法多,将新的杯子凑到嘴边后皱起了眉。
「好淡,难喝!热巧克力又淡又难喝。这是用有可可味道的甜料之类加入饮料的东西」
「下次工作人员送货来的时候会取消掉。……真是的,全部都是医院长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回扣的原因。像这样为了降低成本的粗制品被采购进来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阿拉姆特医生的口中,听到对医院内猖狂的不正现象的告发谴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很新鲜」
「因为是外科主任。不仅仅是在外科,包括卡加的内科和其它科室的主任,大家都很讨厌总把降低成本挂在嘴边的维安?由。他离退休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和卡加的报复计划正在策划中」
「魔鬼医生的报复,好帅!光是听着,胆子小的人就要发抖了吧」
路西法多的双眼闪闪发亮。但是,随即又想起了自己必须要与医院长会面的事情。
「糟糕。破坏内科的事,答应过会直接去院长室赔罪的,却因为其它事忙得团团转而忘掉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失策」
「这也没办法啊。你也不是因为在玩才这样的。如果愿意,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院长室吧」
「虽然本也这样说过,为什么?我一个人去也没问题的。连内科护士军团的突击都忍耐下来的现在,是觉得再怎样都不要紧了」
「那个守财奴,说不定真的会仗着你对医院内部事务的不熟悉而提出许多无理要求。况且这也是给那个男人一个不好的回忆的机会,一件两件的病理解剖,尽管让给其它医生也没关系」
着迷的看着面露险恶的笑容的外科主任,黑发的大尉像是感到无法忍耐的说道
「……果然医生好厉害!超级,令人心安」
「对我来说你的思考回路是个谜。你确定没有经过亚空间吗?」
「是说无法被三次元的物理法则所左右?」
「是的。问题和结论间若是没有积累庞大的思考的话,明明是无法得出这种回答的。这样的思考时间是不能指望三次元的法则的」
「我很擅长走公式的捷径」
「从前,数学老师也有说过吧,没有写公式只有答案是不成为正确答案的?而且以你的情况,就算看作是有捷径你的思考趋势也还是存在谜点。再加上答案也是个谜」
「谜之男子不是很帅气嘛」
「除了单纯的笨蛋或者奇怪的家伙外就不会有其它看法了哦。——总之明天就让我一起去。逃避现实到此为止,可以谈一下你的部下格拉迪威斯?贝尔军曹吗?」
「刚才,你是不是爽快的说了和莱拉一样过分的话?」
「是这样吗?若是在评论同一人物时的表现相同的情况,不正是说明叙述的是客观事实吗?」
「呜。无法反驳。——会出现什么样的后遗症」
想起由格拉迪威斯所抚养的一家人,她的长官的表情暗了下来。
「从银河联邦分裂以来,对六芒人身体能力相关的数据收集极其困难。而且对大脑的研究也完全没有进步,无法得出准确的预判。特别是她的大脑还受到了复数的伤害,由于大脑的可塑性而避免严重后遗症的乐观考虑有一半的可能,相反也有复合性障碍发生的可能性」
「因为是六芒人,才能从那种伤势下得救……」
「要准确的说,应该是以常人不可能的快速赶去的她的长官,救下了她的性命。你的治愈能力,虽然确实不是万能的,但减轻了后遗症的障碍程度」
「这个怎么样。埋入辅助计算器,而取回完全机能的情况也有。就像奥达尼病毒感染者那样」
对于主治医生的安慰,路西法多冷静的作出回应。
「归根到底计算机只能辅助运动机能或是理性活动,若是由于脑部损伤而失去的记忆就无法取回,还有人格发生豹变的可能」
「……这样」
对于对方的附和在慢了一拍后,萨兰丁终于察觉到自己所犯的失误。
之前路西法多因为感到疲劳而难得的说出了泄气话時,是不是也包含了徒劳感在里面呢。
明明有觉得帮助到了,却在发现与失去没什么两样时受到的冲击和灰心是巨大的。
动摇了的萨兰丁,怀着深切的后悔作出了谢罪。
「……对不起,路西法多。我才是,说了非常没神经的话。失去了二十九年分记忆的马贝里克少校的事,你也是——」
「没办法的咯。这也不是尼可的错。可能的话希望在还能笑着欺负他的阶段时间内,能够取回记忆」
路西法多中途打断了外科医生的话,轻轻耸了耸肩。从没有变化的表情,普通的口吻说着话的他的态度中,一点都看不出内心。
紧接着——。
「比起我的事,请去安慰一下卡加吧。半夜里喝酒,一起闯入我的房间明明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却不仅被一起喝酒的朋友当作了不共戴天的仇敌,还受到了很过分的对待。若不是我介入阻止,会变成怎么样的情况。连想都不敢想。特别是内科护士军团的怒火……」
「从宪兵队队长那里,虽然有听说你是去了卡加那边,是因为这件事吗……」
「我也知道你也很忙,但是拜托了。我无法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我明白了。我也正好还欠卡加的人情」
「是吗」
对笑着点头的他,已经无法再重复说出其它的语言了,萨兰丁将话题拉回了自己的患者。
「这一次的手术是为了止住出血,以及防止出现感染。而今后将多次进行精密检查以确认恢复的状态以及对后遗症的调查,然后对清楚无法自行痊愈的后遗症会予以各种治疗。埋入辅助计算机也是其中一项选择。像奥达尼病毒那种,需要大范围切除被感染的脑细胞的情况时,因为甚至关系到生命活动的维持所以配合个人性的调节先放到之后,而要立即进行只有基本程序的辅助计算机和神经的连接」
「确实人类具有各种各样的区别,所以编写能针对各种障碍的程序是很必要的哪。那这样一来如果格拉蒂真的需要辅助计算机的话,没有六芒人的最新数据岂不是很糟糕」
「即使是以为了人命的理由申请提供数据,但关系到身体能力的东西,还是会以极度机密来予以拒绝吧」
「因为那是六芒人的政策吧。若是联邦宇宙军全体的话,像格拉蒂这样的混合种的六芒人应该还有的样子……」
看着低语着开始考虑起什么事来的男人外科医生的视线变得严肃起来。
「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
「嗯?」
「虽说你确实是非常优秀的人才,能和你做出相同程度事情的人几乎算是没有。为部下着想也没关系。但是,即如如此,也绝对没有什么事是必须要由你来全部完成的。患者的事情请就交给主治医生的我。你的工作是在别的地方」
「是,长官。失礼了。完全就如医生所说的。非常的对不起」
对着端正坐姿道歉的男人,萨兰丁叹着气发出了忠告。
「请不要再想要一个人把全部都背负起来了。你不是自己都也感到疲惫了吗?会倒下的哦。将像小山一样的工作分摊给部下应该也是上官的工作。就像我,虽然也知道若是由我来缝合的话会快上三倍,但也会有要交给助手来做的时候。快速而草率的完成的工作,和好好的认真完成的工作。比较起来完成程度的差别是相抵销的,所以缩短时间来做事的优点并不大。说起来你不觉得着急的去进行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大失败吗?」
「Yes,sir。没有反对的意见。……真难为情哪。从那之后明明都过了十年了……还是没改正吗」
路西法多盯着地板自言自语道。
「也许不是这样哦。年轻时的十年和成人后相当一段时间的十年是完全不同的。虽然也没有差别到需要悲观的程度」
「就是这种感觉不到实感的地方,才让人难受。但无论怎么说太大意了都是我的失误」
「对你来说并没有对方的详细的情报。如果说将对方当作大多数的地球人是大意的话,是那样吧。但是,你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与对方再会,不仅救下了友人和部下的生命,还得到了与对手相关的宝贵的情报。这不是很大的收获了吗。就算反过来说,将马贝里克少校一行以爆炸杀害的行动没有成功的情况下,而又在直接攻击进行刺杀的行动时被你救回,计划是完全的失败了。——就算是被称作宇宙军英雄的你,也有过作战失败,在战斗中输掉后撤退的经历吧?」
「当然有过。如果有没有过这种经验的军人,就不是英雄而是军神了。宇宙军就会变成披着军服的信徒集合的新兴宗教了哪」
「以前那些败退也好这回的也好都是输了一次。但因为还活着,下回赢回来就好了。由于对敌人有了特殊的拘泥,因此你的感情混乱了。对于患者家庭的事情或者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是完全会没有影响,但在手术室中时多余的事情就全部不要考虑。这种场合下必要的并不是感情。你也是这样吧?在对上敌人的时候若是有了多余的想法,会再次召来失败的哦」
被称呼为“魔术师阿拉姆特”的天才外科医生,用平稳而安静的口吻说着理所当然的事。一流的专家,是具有能将反复经验后所抓住的称为信念的确信。
在太阳眼镜后眨着黑色眼睛的男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全部,都如你所说。因为中了那个变态混蛋的毒,我冲晕头了。今天就先休息,让头脑冷静一下」
「很不错呢。对现在的你来说最需要的,并不是反省或者安慰。而是休息的时间」
这个男人恐怕只要经过一晚的熟睡,就会像什么事都没有般的恢复过来吧,萨兰丁这样想着。
作为身心都能顽强战斗的男人,这是天生的吧。
「谢了,医生。你的忠告我会铭记于心」
「我也不是说要一直像机械那样总是无感情哦。像我就对病理解剖很有兴趣。对工作的感动和挑战是必需的。还有骄傲与信念以及美学也是呢」
「美学也是?」
路西法多有点玩笑的挑起嘴角的一端,向梦幻的身上笼罩着如同幻想般色彩的美貌的蓬莱人问道。
要说美学,他本身原本就是与之相称的人类。
「当然的啊。从完美的工作中产生出的和谐,这作为偶然间的产物是美丽的。就像是被与宗教的那个不同的“神”所誕生出来的我等生物一样」
「与宗教的不同的神是什么?物理法则?」
「让宇宙从无中产生的是什么呢。说是现象也没问题,但没有个名字的话会不方便」
「话题一下子变宏大了呢。嘛~确实安定的物质的分子结构是很美没错。——话说回来,为林赛?克鲁多曼中尉作手术的人,是你吗?是什么病?」
「话题一口气缩小了呢。病人的隐私,不可以对关系者之外的人说这是规定」
连一般人的患者也会接收的军医院,为了避免被诉讼的风险平时都在为保护隐私而努力,法务科那边也会很烦人的提醒。
但是,就如每次路西法多来病房楼拜访时所亲身体验的那样,好奇心强是人类的天性。有空闲的住院患者和八卦的护士们,医院虽然也有要求他们遵守对于隐私保护的原则,但也终止于耳边风。
不愧是管理职的外科主任医生,不是说“只能言尽于此”而是很干脆的拒绝了。
平日里就对被侵害了隐私予以放任的超绝美型,并没有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作罢。
「医生不也是,从马尔切那里打听了那个可恶变态混蛋的全部事吗。告诉我了的话不是正好打平。是要去跟马尔切抱怨么。就像是只有我被握住了弱点一样一点都不有趣啊」
「刚才,你们看起来关系不是相当不错?」
「只是想要公平而已。这次的事件来说欠了他相当的人情,因此必须要偿还。但又不想强迫去问,马尔切一提到她的话题就会回避。因为是不能没有能相互支援的副官的身份,所以若是能够知道大致的事情的话,就能为报恩起到点作用。……而说到她的话,我也并不是没有兴趣呢」
萨兰丁微微的感到了困惑。
黑发的大尉最后所说的话一般听来,会被理解成年轻的男性被女性所吸引了的意思。
但是,在考虑时稍稍加上说话的语调的话,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感情的起伏。
「你对她的什么地方抱有关心吗?」
「克鲁多曼中尉又小又纤弱,作为女性而被分配到宪兵队很不自然。因为那样的体格连士官学校入学时的身体能力检查都无法通过,但在学都毕业后会有各个专业领域的采用范围以及特殊兵科的课程组不是吗」
虽然银河联邦宇宙军也会培养人才,但对需要高端的专门技能和知识的领域,因为关系到培养的成本和时间,所以会接受已经具有这些的人——特别是优先接受各学都行星的毕业者。
输送科的真人?密斯卡西拉少尉就是其中之一。
即使不是学都出身,像是以萨兰丁为首的军医们这样,只要持有医师资格和具有一段时间经验的证明就会被录用为医官。
「供给科的多米尼克?班卡少校在左迁到这个基地前是丈夫布莱安?班卡中校的副官。一般来说与丈夫同属机动步兵科却被分配到了供给科,是因为失去了左眼的视力的关系。像她这样是在任务中受伤的,对于配属的变更希望很容易通过。但是,所谓宪兵队是必须具备法律知识的特殊兵科。那么若是作为能够发挥至今为止的能力的场所来选择的话……就是将银河联邦法和军法全部装入脑子里的法务科了,对吧」
「既然都能推理到这种程度了,离正确答案就只有一点点了哟」
「法务科的女性士官,受了会影响视力的后遗症的重伤,再加上马尔切的神经质的话,是六年前的基地大扫除吗……」
因为已经自己得出了结论,萨兰丁决定违背规则把事情告诉他。
路西法多说过是因为借助了马尔切洛的力量,也就是说为了报恩才会想要知道,所以就算把细节说出来也不会对宪兵队队长有不利的事情。
「由于将炸弹带入审判所的男人的自爆,而在宪兵队出现受害者的事情你知道吗?」
「啊啊,幸运的是死亡者只有发生自爆的本人,其它还有数名重伤者,听说过这个。虽然马尔切说过是因为他自己的大意,但也有做过相应的警备和警戒不是吗。但是世事无绝对,对手是有了舍去生命的觉悟的家伙,所以只是对没有考虑到那种地步的人做出了无法预测的行为罢了」
「对于现场的状况我什么都不清楚。负伤者是克鲁多曼中尉和宪兵队士官共计六人。关系到生死的重伤者三名。宪兵队队长的阿历沃尼大尉也受了不得不切断左腕的重伤,然后在之后接受了培养后的义肢移植」
「欸?马尔切也受伤了?」
尽管路西法多感到了惊讶,但以宪兵队队长的性格以及当时谈论到这个话题时的态度作为考虑,还是理解了下来。
排除掉对女性奔放的下半身,懒洋洋又蓄着胡须的宪兵队队长从外表来看并不是混账的男人。
对部下们的负伤至今为止都还感到责任,自己的伤势若是普通男人会作为名誉的负伤而自夸吹嘘,但宪兵队队长却将它作为自己大意的象征而感到耻辱。
「作为法务官出席法庭的克鲁多曼中尉,由于头部暴露在金属碎片中而陷入意识不明的病危。很遗憾的是以我的能力也无法治愈,在她的大脑内至今还有细小的碎片残留」
「即使想将连进入脑中的微小碎片也全部取出,但考虑到患者脑部的负担会有个界限也是当然的。相反的正因为是医生主刀,才回复到这种程度的不是吗?不过似乎是残留在了会影响视力的麻烦的地方了,所以无法担任必须要阅读庞大文书工作的法务官了呢」
「因为平时会觉得某种疼痛,而为了不对镇痛剂产生耐性,开了将多种类的药合在一起的处方。虽然头部只受到了撞击程度的冲击,但还不清楚会产生什么样的坏影响。所以定期复诊和精密检查就很重要了」
「若是一生都要这样就真是糟糕了。虽说马尔切也有感到了责任感……。因为充满干劲做了自己决心要做的事情后的结果,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哪」
路西法多混杂了叹息的低语,激起了萨兰丁的记忆。
在说起尼科拉伦丧失记忆时的路西法多也是这种说法,但在更之前——确实也是宪兵队队长流露出的言语。
萨兰丁本身,由于是在同时被搬送过来的克鲁多曼的紧急手术中,所以并没有直接听到这句话。
在非常近的距离被爆炸了的炸弹所吹飞,以心脏停止状态被运送进医院的两名宪兵,终于还是被救醒过来,但内脏和骨头,还有神经和大脑之类全身都受了很重的伤害,是若要复原到之前的肉体必须要半年到一年的重伤。而且大脑也说不定会留下明显的后遗症。
宪兵队队长的左腕也被大量的金属片袭击,处于不切断不行的状态,但他在止血之后,接受了以保住意识为界限的镇痛剂后拒绝了手术。
濒危的部下们不知是否能得救,为了等待治疗结果的阿历沃尼大尉,在对尽了全力救治的工作人员道谢后,低喃着晕了过去。
『没办法呢。……没有出现死人就很幸运了』
在了解了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牺牲都要将基地内部净化的宪兵队队长的觉悟,而感动得哭泣出来的看护师长那边,萨兰丁在过后听说了这句话。
刚才,宪兵队队长在离去之际,向黑发的男人无言的传递的究竟是什么,萨兰丁终于明白了。
在任务中仅了全力,对于结果就要勇敢的接受,绝对没有怨言。而在那之中无论是有着怎样的想法或是愿望,对于无法改变的事实来说都是无用的。
察觉到路西法多在表情和态度中没有表现出来的许多东西后,传达了自己的理解和同感。
马尔切洛?阿历沃尼,作为和路西法多一样是处于负担责任的立场的武官,理解对方的心情并共处于很亲密的处境中,在自己眼前作出了深深的心灵的交流,在明白了这一点后——产生了强烈的愤怒。
如果宪兵队队长不是如此有名的好女色的话,就会立刻建立抹杀计划并开始执行的这种程度的不愉快至极。
就像是捕捉极为困难的珍兽却在自己眼前很轻松的被驯服的心情,但是作为这个男人的专属饲养系的莱拉?奇姆中尉,即使知道了这次的事情后也只会说着“男人这种生物……”的台词拍拍两人肩膀就结束吧。
同样是男性的自己却理解错误,很没面子。
但平时就让人不太懂他的感情的路西法多也有责任。不仅是有着特异的感性,而且连本人都对自己的感情无法掌握,还将事情都藏在那张扑克脸下,所以自己才会有多余的混乱。
让医生感到了懊恼的男人嘟哝着说道。
「……那个变态家伙,说正因为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才去袭击的」
「确实是天生的性虐待狂会考虑的方式呢。虽然是很古老的手法,但我觉得对于精神坚韧的你来说这是最有效的手段了」
「即使拜托你只要暂时就好请离开巴米利欧星,你也一定不会答应的吧」
「这是当然。要屈服于那种男人令人无法忍受。而且,既然无论是不是跟在你身边都有遭到袭击的可能,那我要留在这里工作。你想见我的时候请随时过来。我也会这样做。比起马贝里克少校那样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被攻击,方便被知道的地方不是更好?再加上医院内可是我的领地呢。若认为我是非战斗人员,可是非常荒谬的事情」
萨兰丁看着自己细心修整过的手指露出了冷酷的笑容。没有什么是蓬莱人的指甲所无法切断的。
一边出神的看着明明是一副好战男人的脸,却依然有着令人舒畅的美丽的萨兰丁,路西法多因为与预料中一样的回答叹了口气。
「比起在完全收不到情报的遥远地方,被一群陌生人包围着生活,也许呆在平时同样的地方会更感到安心的想法也确实有道理。在万一的情况时,还有本和你在一起我就能很快知道的优点」
「和卡加?为什么这样说?」
「虽说很久前就觉得困惑了,他和我之间,对于精神性的痛苦或者危机感会有反应能够互通,有某种貌似“回路”的存在。即使是无意识也会强制进行连接,所以是非常优秀的紧急通报系统哦」
「这个,是卡加的能力吗?还是说是你那边的?」
「关于这点虽然不能很确切的说,但我想多半是卡加。在去救尼可的时候,虽然很微弱但还是有感受到尼可的精神感应,有连接起来了的感觉。跟卡加那时浮现的映像则更鲜明。也许跟距离有关也说不定」
「还真是很多部分都很含糊其辞呢。看了你之后,会觉得超能力是把双刃剑,然后再看卡加又会觉得不但没有什么用而且还很容易疲劳很麻烦的东西。最能有效的运用的人就只有马贝里克少校了吗」
回忆起因为感染到头痛而发怒的白氏的内科医生,要去妒嫉也是件很无聊的事。
「因为几乎就是不安定的而且会因为个人而有很大的差异。就算是我也无法对自己的能力的全部完全掌握,更不可能了解其它人的了。虽说大致分为影响物理面的念动力系,和对精神面影响的精神感应系,但详细分类既没完没了,再加上复合性的能力就会得出各不相同的结论。无论如何,卡加能够作为紧急通报系统的事情这一次是很清楚了,没有工作的时候请尽可能的两个人呆在一起。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吧?」
「可能会被怀疑在密谈,而引起医院内部全体的不安哦」
「当作实际上是为了给予医院长的痛击而在讨论不就好了吗」
「嘛,也许是会这样。但老说那个也觉得烦了」
真是不形于色的厉害的两人。
路西法多站起身,一边将空了的杯子扔进回收箱一边说道。
「明天,为了向那位医院长直接赔罪以及看望格拉迪威斯所以会再来一次,你的工作也很忙我自己去不要紧的。只是本的情况,希望你能多注意一下」
「早上什么时候要来这边,请跟我联络一下。除了紧急手术外的手术我不会做的」
「——医生。真的非常感谢你要来帮我,但是这些都是我的工作。不想再给你增添负担」
萨兰丁也站了起来,顺手将自己手中空了的杯子递给黑发的大尉丢掉。
然后,伸出手,用食指在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我可是说过不要全部都一个人背下来的哟,小?朋?友。虽说可能很啰嗦,但医院是我的地盘。我在这里工作的时间比你的年龄更长,这一事实请你重新认识一下吧」
「对不起,长官。……又把力都放到肩上了哪,我」
揉着额头的路西法多很羞耻的样子低声说道。
「明明都在对胡须小鬼撒娇了,但对我却做不到,是想说因为我的包容力不够吗?」
「胡须小鬼是……?」
那到底是在说谁,就在还一脸惊讶着的下一瞬间,刚一想起来还没来得及将嘴掩上就喷笑出来。
「还真是不管是二十七岁的我还是三十二岁的马尔切,在医生看来都还是孩子哪……既然是孩子了有胡须不是很奇怪?」
「刚迎来了思春期的孩子,为了时髦而留着参差的胡子,非常可笑呢。不仅很不干净而且还很穷。再加上连脑子似乎也不好的样子」
面对毫不掩饰的阿拉姆特医生的辛辣批评,路西法多不够朋友的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看起来是乱糟糟的一团,看其实有相当认真地打理过哦,那个。我也想过如果把胡子剃掉,马尔切的帅气和品味应该会上升,但问题是那是他本人的兴趣。从医生角度的率直感想,之后要去说给马尔切听」
「那位宪兵队队长确实很能干,看起来你们工作上能相互协助的样子呢。明明是最近才开始合作的,结果却在我面前心灵相通,让人看了就嫉妒起来了呢。嘛,我和你工作上合作的机会是不是不会有了呢」
「啊啊,阿历沃尼大尉比我期待的要更为优秀,这次也是帮了再怎么感谢都不够的大忙呢。医生的忠告也万分感激。但是,如果和医生合作会因为看入迷而无法工作,所以即使有机会也不行」
对于假设的话题也干脆的拒绝,但并没有让人感到不快。
自从到这个基地上任以来,路西法多除了莱拉以外的特别存在,渐渐的正在增加。而会因此而感到动摇,嫉妒的,是源于小孩子的独占欲。
如果今后还想继续被当作人生的前辈,成熟的男性尊重的话,就必须要承认那些赋予了路西法多作为人类感情的人们。
对蓬莱人来说将“伴侣”与他人分享共有是不可能考虑的事情,但正因为爱着路西法多那独特的个性才决定不去咬他,而是将纠葛以及嫉妒压抑在自己心中,绝不在他的面前做出什么丑态。
自己能够被这个男人看作是与其它人不同的,特别的存在,现在这样暂时已经足够了。
「那么,最后有一件事请与我约定。在与阿历沃尼大尉吃完饭后,绝对要不要碰计算机请直接去上床」
「诶~。但那不是还没有消化完吗」。如果是花费了时间的用餐,那么在回去后立即就寝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闲扯……?至今为止跟马尔切……有扯~过吗,没有扯~过吗……?」
路西法多翻找着两人谈话的记忆,无法接受般的苦苦思索。
毫无营养的谈话却成为重要的话的事情也有很多,若是能够成为了解作为工作同伴的马尔切的情报的话,也就不能算是无意义。
虽然很讨厌缺少情报量的惯性的谈话,但与宪兵队队长轻松自在的说话,即使是作为男性间的无营养的谈话也很快乐。
与马尔切洛间短暂的时间,实际上却是度过了很浓密的时间,察觉到了这一点。
——对父亲所做的事情,总觉得变得有些可惜起来……。
至今为止的每一次转任,虽说都不得不将在那边建筑的人际关系全部放弃,但只要和莱拉在一起就不会感到困扰,军队生活就是这样,简单的得出这样的结论的缘故,会觉得遗憾的心情一次都没有过。
卡马因基地里上任的一个半月。
有察觉到自己的人生变得复杂了。
而其中之最的,就是正在眼前的这个稀有的幻之种族。
即使说是同属银河联邦宇宙军但工作场所并不同,想要相见就必须要努力。年长了两百岁性格相当独特,而且还是同性。
自己究竟想与萨兰丁建筑什么样的关系,现在也都还不知道。
但是只有一样,能够非常清楚的事情。
「我答应不会去碰计算机。因为那没有止境,所以今晚会睡觉」
「很好。明天见面的时候,我会好好的确认的」
「我都答应约定了,那么在最后可以向医生撒下娇吗?」
萨兰丁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放话说要撒娇的比自己年轻两百岁的高大男子。
虽然奇异的怀着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的念头,但自己曾说过能对宪兵队队长撒娇却不对自己这样做,是因为自己没有包容力的抱怨来,而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有着年长者的风度,纵容的宽宏的笑容浮了上来。
「非常乐意哦。对于得到了非常糟糕的回忆的你,具有这个权力」
「呜啊,大感激~。那么就不客气了~」
带着无邪气的笑容的路西法多大大的张开双臂,抱住了萨兰丁。
外科主任也苦笑着,用双手回抱住抱着自己的对方的宽广的背。
路西法多保持着抱着白衣的身体的姿势,向正温柔的用手掌拍着自己背部的青绿色头发的蓬莱人说道。
「幸好是尼可」
「……诶?」
萨兰丁因为耳边响起的低低的声音而僵住了。
是让人不禁怀疑耳朵的话语。
「如果是你说出什么不认识我这样的句子的话,我会连你一起将这个行星粉碎掉」
为了不用读出外科医生的表情而特意作出混合着玩笑意味的拥抱行为的男人,用着淡淡的口吻继续着告白。
醒悟到他是真心这样说的萨兰丁感到了战栗。
对具有着能够将一颗行星粉碎程度的念动力潜力的男人的话语的恐怖——同时,也因为这犹如甜言蜜语的耳语而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陶醉,好像头晕目眩起来。
「而这样做的结果,虽然也能处理掉那个变态原教授,但会有种这种事怎样都好了的心情哪……」
令人想无声微笑的气息。希望着能将自暴自弃的沉重的心情破灭。
即使只是假设的语言,也不想在这个男人的心中留下阴影。这个想法,战胜了束缚住萨兰丁的甜美的畏惧。
收回环在对方背上的手,窥视着那张脸。
「与你就暂且不论,但要与那种卑鄙的男人殉情这种事绝对免提。虽说也了解了你粗枝大叶的性格,但请不要将我也混为一谈」
正因为是特别的,在失去后会想将所有的一切都一起葬送,虽然能够明白这一点,但并不能反过来说结果是一样的。
响应了萨兰丁的请求,松开拥抱对方的手的路西法多以几乎就能踫到鼻尖的程度从近处向下看去,视线重合在了一起。
隔着太阳眼镜也能清楚看到的寄宿着金属光辉的双眸。
日蚀眼将虹彩的黑色全部消去,变成了只剩下了瞳孔的金黄色的样子。
拥有恶魔之王的名字,有着能够将行星粉碎的力量的男人的目光,蕴藏着对人类的事理和感情不屑一顾的无情的某种东西。
那并不是会为了绝望或是憎恨而动的双眼。
能够使用将行星也粉碎程度力量的存在,会持有人类之心也许才是不自然吧。
在做好了接受某种程度的打击的觉悟后询问道。
「是我丢失了关于你的记忆,为什么非要连巴米利欧星也一起埋葬不可呢?」
「如果不是作为我的第一位的你就没有用处。因为会觉得麻烦,所以全部都消灭」
「……很感谢你过激的即时回答」
在离开他两步的距离后道了谢。也不在乎语气中带入的讽刺。
虽说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在听了相当偏离人类的回答后,还是要设法将漏出的呻吟吞入。对于虽然以每日救助他人的生命作为工作却讨厌人类的自己虽然也感到相当矛盾,但还远远不及这个男人这种极端的两面性。
若是把暴露出如此恐怖的两面性的行为作为撒娇的话,一边后悔着应该拒绝的,而另一边在莱拉?奇姆不在此处的情况下,对路西法多的教育应该就是萨兰丁的义务了吧。
「我并不清楚马贝里克少校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即使失去了五十年或一百年程度的记忆,我的基本的人格也不会改变具有这样的自信。所以,如果从头开始重建的话,就能够再次重新成为你的第一位。算是我的请求,请不要如此轻率的说出这是麻烦的话来」
「从头开始重建……从见面开始?」
「是的。无论几次也好,只是寥寥无几的会面,我就会成为你的第一位的」
一边安静的说着,萨兰丁感到了难为情。这根本就是在说即使改变了自己的立场,但无论多少次遇见都会被路西法多的魅力所吸引。
「只要基本的程序相同,即使是被重置环境被改变,依旧会得出相同的回答,是这个意思吗?」
「……只要你能够理解,无论要怎么翻译都无所谓哦」
有着一半敷衍的味道的回答。
路西法多的双眼中金属的光芒消失了,随着虹彩回复到黑色属于人类的表情也回来了。
面对脸上失去血色,还没有恢复到平常颜色的萨兰丁,轻轻地耸耸肩笑了起来。
「如果要模拟最坏的情况的话,会变成这样的哦。不过,托医生的福知道了有重新启动的可能,而不用去假定悲剧结局了呢」
「被恐吓了的我现在还是非常害怕哦。……对于竟然能与这样的你长年相处的莱拉从心底感到同情。请你尽快的戴上PC环吧」
「因为莱拉的暗示好像要发动的样子,会去戴的。那东西要运作,一直都是在刚做了之后,要将行星的地壳崩坏的念动力,只靠一瞬间的爆发并不够,所以多少也是有点用的吧?但是只有一个的话是无法停止我的心脏的」
有着天然气质的路西法多,毫无他意的交替制造着安心和恐怖,使外科医生也逐渐的焦躁起来。
「虽说是为了治疗因为头痛而倒下的你,那么是要诅咒弄坏了其中一个PC环的自己。还是说要为了还剩下一个的幸运而感到高兴呢?」
「要怎样呢?如果有心的话这是很容易就能破坏掉的。而且虽然要对莱拉保密,但有想出了即使不破坏掉也能取下的方法。呐」
「已经够了!即使你像这样说明白了,我也只会感觉到压力,所以要做什么的时候请不要预告的做吧。如果是一瞬间就能死掉的话不会有异议的!」
「你不觉得那本来就没有异议的时间吗?」
曾听说过猛兽的脖子上如果没有了拘束力,只要有那个想法任何时候都能从笼中出来的说法的萨兰丁,终于因为无法忍耐而发怒了。
由于一旁的罪魁祸首毫还在无反省的乱插入的原因,而变成了更进一步的刺激起了这份愤怒的结果——。
在与宪兵队队长用完餐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由于左碗上带着的PC环的影响已经处于了连眼都睁不开的状态。
从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开始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就一直严格的训练着自己对于他人气息的敏感。
正因如此,会任凭来夜袭的莱拉趁着自己熟睡而肆意妄为,就是因为熟睡中的自己在下意识中察觉到是她,而作出了不需要警戒的判断的关系吧。
但是,打开门锁进入他的房间的人物,很明显与莱拉是不同的人。
一瞬间清醒过来,飞身跃起。
「呀……!」
因为他迅速的动作而有小声的悲鸣发了出来。
两只手里都提着大物件的多米尼可?班卡,把右眼睁得大大的,看着突然就飞跃而起的房间主人。
「对不起。虽然在外面按了门铃,但没有反应所以还以为你在留守中。因为要把这个送过来所以从莱拉那边听说了密码」
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所言而轻轻提了提让他看的,是路西法多在供给科定制的制服。
左手里拿着的是将挂着数件全套制服和外套的衣架绑在一起的绳子的一端,右手则抱着被捆成十字的一堆新的衬衫。
是连洋装店的购货员都不常见的姿势。
「抱歉。多谢你特意送来。……还真是很快呢」
「因为急着想送东西来道歉啊。反正也不需要箱子的对不对?那我就全部都放到衣柜里去了哦」
也不等看起来就一副没睡醒发着呆的男人的回答,供给科的老大向寝室走去。
僵坐在沙发上的路西法多,为了确认时间而向已经从桌上掉了一半下来的上衣内袋伸出手,将携带终端取了出来。
十点半。从回到房间后连三十分钟都不到。
虽然确实是很困,在确认了侵入者并不是敌人的时候,比意识更快的就重新回到了熟睡模式,身体也非常的沉重。
察觉到了就落在脚边的太阳眼镜但是并不准备捡起来,然后将携带终端向上衣的上面扔去。
对于特意加快了制服的制作,并亲自送来的班卡少校,因为再次道谢后送她出门是礼貌,所以还是忍耐着坐了起来。
要是说真心话现在很想立刻就躺下来。并不存在既然都醒了那么就移动到床上去吧这样的奢望。
回想起之前因为PC环的关系而频繁的处于想要睡觉的状态的事。对于忘记了如此异常渴睡的自己怎么都要想点办法。
一旦经常陷入这种状况,要想完成特别任务将会比登天还难。那么就只能在莱拉不在的时候取下来了吧。
虽然也可以考虑让尼可将施加在莱拉的深层心理上的作为监视者的暗示解除掉,但在拜托他之前却出了这种事。对于现在光是自己的事就够呛的他来说,已经不能期待能像之前那种相互融洽的态度了吧。
「看起来相当累了呢不要紧吗?到床上去应该比较好吧?」
因为突然间从很近的地方发出的声音,而张开了眼。
带着黑色眼罩的多米尼克站在桌子旁,单手撑住沙发背凝视着他。
虽然好像醒来后还考虑了什么事,但随即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样子。
单眼的女少校,穿着带有光泽的黑色布料的罩衫和皮革的紧身裙的便服,与之前敞开穿着的制服和黑色长外套相比初看下是非常朴素的打扮。
在喉部和袖口,以及耳朵上微弱的反射着光的银色饰物一闪一闪着,仔细看的话眼罩的边线以及带子都非常精细,对于这位女性的品味似乎是不能轻易轻视的呢。
「抱歉,长官。……因为本身就很累了,又带上了PC环的关系……算是副作用吧……强烈的想睡」
「PC环?虽说有听过……你要带上这东西是义务吗?」
「因为受了伤……加上其它一堆事所以特别让我取了下来……但是也差不多是到头了……所以现在……已经到了真的想一睡不起的程度了……」
「啊啦,是这样。正好。关于今天的问题正想和你讨论一下的说」
路西法多放下正撑着额的手,慢吞吞的抬起了头。
大脑停转了,对于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一瞬间完全不能理解的时候,注意到她的眼罩中间用银色嵌入的东西。
「……D。眼罩上的骷髅标志,是代表王道海贼风格的欧风眼罩吗?」
「不,只是单纯的心情哦」
「……哈哈哈,骷髅的心情吗~……」
是说糟蹋了,麻烦了,不现在马上逃跑的话——即使是这样想着,但身体却重的无法移动。由于渴睡而对这巨大的恐怖并没有很大的感觉,把这算作不幸中的万幸是好还是不好呢。
抱着胳膊的单眼高大的金发美女用含有可怕意味的笑容向下看着,发出了宣言。
「如果不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的话,就不让你睡觉哦」
「……原来如此,不让我睡吗。提问一,请说……」
「你将我安排为对行星军基地突袭作战的指挥官,是为了发生责任问题的时候,不将自己的副官也牵扯进去吗?」
「是的,长官。提问二……」
「从我为了对付蕾斯而决定参加你的计划开始,你就这么打算了吗?」
「是的,长官。提问三……」
「你这个,这算是什么……!」
激动起来的多米尼克伸出手抓住了路西法多衬衫的胸口。
唯一表现出六芒人血统的眼睛的颜色,因为愤怒而使红色变得更加鲜明起來。
「宇宙军英雄竟然如此善于明则保身。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你有说过我是老大吧?」
「啊啊,一不留神就那样答应过了啊!」
不忿的这样说道的多米尼可,因为气愤不过而将提着的路西法多的身体向旁边甩去。
侧头部相当重的撞上了椅子扶手的男人,被想要就这样睡下去的欲望所诱惑着。
但如果真这样做的话又会挨上不止二、三下了,所以总算是靠意志支撑住了意识,非常努力的扶住被自己撞上的椅子扶手,转变了身体的方向。
「……D。因为我是老大所以不可以抱怨,我没有这样说过。因为我是老大,所以全部责任都由我承担……就是这个意思了哦……」
「诶!但是突袭作战的指挥官是我——」
「对我来说保护顺位优先的,确实是莱拉啊……。而且不管怎么说在中尉担任的指挥中,却有少校加入这种事……不是很不自然吗。嘛……我成为计划的组长……已经是事实了。如果有任何问题的话全部都是我的责任……」
一边作出说明意识一边陷入迷糊。多半连自己在说都开始不知道了。
好想睡。真的好想睡。比起努力的以自己的意志清醒过来,因为被揍的疼痛而清醒,要更轻松来着。
就在考虑着这种问题的时候,已经无法去注意多米尼可的样子,差不多就快睡着了。
「……呜!」
腹部受到了冲击。虽然并不是很痛,但因为在无防备的状态下所受到的瞬间的压迫感,终于醒了过来。
正坐在横躺在沙发上的路西法多上面的多米尼可,向睁开了眼的男人说道。
「对你有这种难看的误会,对不起啊」
虽然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被认作是在谢罪的态度,但基本上男人都会因为逞强而说出“你能了解就好了。我并没有介意哦,honey”这种蠢话来,而同为男性之一的路西法多也不得不说了。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没事了。所以,请让我睡——」
连上半身也倒了下来的对方的体重全都压在了胸口。
将脸靠的很近的单眼的魄力美女,用涂着银色的指甲油的手轻抚着比自己年轻的男人的脸低声轻语。
「为了自保什么的,考虑起这种讨厌的事情,这就是上了年纪的证据呢。……真难为情。虽然有打算和布莱安复合的,但因为你的关系做不到了啊」
「……呃……哈?」
会无法明白后半部分的意思,是因为渴睡所以脑子动不起来了的关系吧。
「真的很讨厌……令人火大。如果不欺负一下,就无法消气啊」
这是不讲理啊,这种事。因为想要抗议而张开的嘴被压下来的她的唇封住了。
多米尼可抓住因为吃惊而僵硬起来的对方的单手,限制住他的自由,另一只手向身下探去,解开裤子腰带的搭扣后,从上衣的衣角一口气伸了进去。
「呜、唔?……嗯!」
连衬衫下面的扣子都解开了几个的她的手,甚至潜入到了内衣的里面开始对自己的腹肌爱抚起来,路西法多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抗议之声。
就算想要挣扎,但骑在横躺于沙发上的自己身体上的她利用体重封住了男人的抵抗。再加上现在的这个身体就好像是属于别人的一样沉重,使不上力来。
而且,即使想彻底的拒绝但勇气中途就萎缩掉了。
某种意义的危机。因为对方是女性所以贞操危机现在还无所谓,但这是睡眠的危机。
再怎么说男人的下半身是两个人,但在睡着的期间任由他人玩弄肉体这种事,作为下半身的邻人来说是无法安心睡眠的。
「D……。今天真的请……放过我吧……」
多米尼克为了更好的享受男人完美腹肌的手感,将衬衫上半部分的纽扣也解了开来。胸口被大大的敞开,随后亲吻在了裸露出来的脖颈处。
「睡着也没关系哦。——如果能睡着的话」
含着笑意的低低声音在耳边轻轻的耳语。
「……唔……唔!」
背过脸皱着眉的男人,像是因渴睡而不满的孩子那样泄漏出了几声呜咽。
啊好可爱,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的沿着下颚的线条伸出舌头轻舔,然后与被抓住后面的头发而转向了这边的路西法多的双唇重合。
因为手肘被强压在沙发背脊上的姿势而被封住了行动的手,挣脱了拘束搭上了她的肩膀,用着微弱的力道想要推开对方。
不是演技也不是其它什么,而是真的因为过于困倦身体无法动弹。
有关PC环的事情虽然都只是偶然听到的,但将一种与强力的精神安定剂相等存在的精神拘束器具,使用在超能力者身上,是过于非人道的行为让人想要责难。
只是超能力者因为害怕被区别对待而隐藏起自身特殊能力的人也不少,再加上有必要使用PC环将力量抑制住的人,在全部超能力者中连百分之零点一都不到。之前,对于普通的超能力者的激烈的惧怕和反感的感情,会让人不由得觉得那边才更令人害怕。
就算变得再虚弱,现在这个连抵抗都做不到的路西法多的样子,如果是显著的表现出是PC环的影响的话,会让人想要发出这是非人道的精神拘束器具这种非难来。
虽然他也很可怜,不过现在暂且还是要感谢下让自己达到了目的的PC环,尽情的迁怒吧。对身为上级者的多米尼克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半睡眠状态了,说出自己是老大所以会负起全部责任这种话。
年轻的时候因为军队内的阶级至上主义而不知留下了多少的痛苦回忆,最后还因为上层部门和企业体的勾结,夫妻两人被左迁到这种宇宙边缘的行星来。
这样的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以体制外的视角观察着事物并做着判断,因为察觉到这一点而受到了打击以及感到了羞耻。
这个史无前列的男人,在被称为宇宙军英雄前,不知又与这个强大的军事组织发生了多么强烈的冲突呢。
都已经被左迁到了别称为士兵垃圾场的卡马因基地了,但那份连保身这种事都不去考虑的奔放令人吃惊。
既然都能考虑到部下的保身问题,那就没理由不明白处世之道,可是却连单纯的注意保身限制下自己的行动的意思都没有。
想要依照自己的信念活下去的多米尼克,被这个男人器量之大打败了。
相对于因为战舰被夺走对自身的信念产生动摇,变得害怕与妻子对决的丈夫布莱安?班卡,果敢干脆的他的不同很明显的就被对比出来,而选择了轻松和解的天真的自己感觉像是被猛打了个嘴巴一样。
在发现了这一点时,答案也已经找到了。
多米尼克在一瞬间,爱上了路西法多。
同时,与萨兰丁?阿拉姆特的争执在脑中闪过,感到了绝望。
现在的自己只要有这个意思,就不会有无法到手的男人。但是,十年后的自己对十年后的这个男人还会有吸引力吗,陷入了这样的疑问——。
并不是会因为对恋人的喜欢而失去自我的年轻人,但也不是能够看破对黑暗未来的预想程度的年老。
对这个使自己陷入如此想法的美丽的男人,真心的憎恨着。同时也无法抵抗那份虑恋的诱惑,而爱着他。
「……D,拜托了……请放过我吧……」
美貌的男人一幅很难受的表情,发出了弱气的哀求。
如果让这张端正的脸变成软弱苦闷扭曲着哭泣的脸的话,想必一定很不错吧。
——啊啦?刚才是什么,让人邪恶的感到心跳的感觉……?
如果被问说你的性格是属于S还是M,当然是S,这个眼罩可不是为了流行哦,会某种程度的微笑着这样说道。虽说没有其它意思也不是追流行,但对于会带来麻烦的这个没有通过手术复原而是一直放任着,很喜欢这样的眼罩风格也是理由之一。
为了制作制服而到供给科的男性士官们,在看到她的眼罩时脸色的变换也是一种乐趣。
令人遗憾的是,路西法多一直维持着扑克脸。这一点,也因为只有两人时看到了他各种的表情所以也没有什么不满了,但是——。
害怕也只是表面上,根底里一直保持着从容的这个可恶的年轻男人,正因为逼迫而感到痛苦。
能做到这点,作为眼罩S的女将校而言,难道不是会想要哭泣的事吗。
多米尼克以着乘骑的姿势直起上身,将男人的内衣褪到了锁骨处。
「……少校阁下……!」
因为愕然,张开了眼的路西法多发出了悲痛的声音。
俯视着的冷笑。
「发出了相当可爱的声音呢,小朋友」
脸色苍白的男人口中低喃着什么,一只手向外伸出抓住了沙发背。
明知腹部还坐着多米尼克,却好像向上移动就能逃脱一样手紧抓着不放,死命的想要离开。直而长的手指伸展着,将脸颊在对女性来说展现着异样的美丽表情的男人手上轻轻滑动,然后又用舌舔着手指的指甲,故意做出残酷的笑容看着他。
「抵抗只会带来痛苦哦。如果想要被温柔一点的话,就乖乖的。……会好好疼爱你的」
对方微弱的摇着头表示了拒绝,但被满心想要欺负他的多米尼克无视了。
只是,有种被奇妙的既视感所纠缠的感觉,从刚才开始就对此感到了介意。
除了与路西法多的关系以外就没有大刺激的生活,所以很快就想了起来。
记忆中并没有以布莱安为对手时有过这种态度,而是最近才有的,这种感觉是——。
紫色天堂最新号上读过的毒辣捏造的同性恋色情实录风小说。
虽然小说中并没有路西法多的出场,但并不是有意这样做的多米尼克的言行,正是通常所说的“攻”的台词和行为。
——要这么说的话,什么?就是说我是攻而路西法多是受?
男女间是不会使用攻受这种特殊用语,对这种程度还是知道的。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的视角和攻的男性重合,路西法多则是受。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看到活生生的路西法多的“受”。
多米尼克虽然不算是那个没有内涵的低俗杂志的热心读者,但作为S倾向的强势女性,也会愉快的阅读男人在被玩弄后身心都屈服了的小说。
把担任女方的男性士官女性化这一类型的小说,会因为觉得恶心而看不下去,而肌肉gay更是光想象就觉得丑陋厌烦的关系,所以是刊登了五篇小说也只会看上一篇的程度。
在供给科的一间房内和多米尼克发生了关系的路西法多,是个非常普通的男人,托他的福虽然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却让人非常的快乐。
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只是因为多米尼克是女性的关系无法作出粗暴的抵抗来,就算是在熟睡中受到袭击,也不认为他会在与自己相同性别的对手手中陷入这样的困境。
对于恐怕不会有第二次的如此稀少的状况,多米尼克感到非常的满足。
从腹部到胸口再到唇边的逐渐蔓延的吻痕。点点残留着的红色的痕迹,像是飞散开来的花瓣,呈映在这个男人的身体上。
路西法多的眉紧紧的皱着,一只手将嘴遮住。
锁骨被舌尖轻舔而上,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疼痛作为刺激太强了的关系,他的身体突然向上跳了一下,漏出了含糊不清的呻吟。
连外套都没脱的多米尼克,从正上方看着他说道。
「不要忍住,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吧」
「……D……我恨你……」
因为对方的眼神而面红耳赤的美貌的男人,用湿润的黑色的眼睛瞪了回去。
在近距离目睹了惊人色气的多米尼克的背脊上阵阵发冷的颤抖着。
一旦性急就看不到,像这样花费时间后的享受,忍耐着失去气力的路西法多,能看到与平时的他不同的脸而心乱。
好像就要沉溺在所有的一切都蕴涵着美丽的这个男人的肉体中了。
「说这种逞强的话好吗。乐趣的话,是从现在才开始哦——」
微笑着一只手从腹肌处向下体滑去。
并用自身的体重将强烈震动着的身体压制住。
「……不……要,D……!请住手……」
路西法多发出了近乎于悲鸣的声音。
还有,与这个叫声重合的,房间门铃的响声。
被路西法多少年般的声音以及门铃声吓了一条,多米尼克僵住了。
『路西法多,回来了吗?我来确认你是不是已经戴上了PC环』
莱拉一边说着话一边输入房门的密码,在解开锁后进入了房间。
然后,发现到沙发上正在进行中的事而慌了手脚。
「……对,对不起……。告辞——」
立刻喊她的名字制止了对方的多米尼克,也因为这没有预料到的发展而不知所措。
对于无视了路西法多的意愿作出这种行为的罪恶感,也许多少还是有一点。
因为上官的叫声,身体擅自就遵从了,这就是习惯了命令的军人的可悲。
「啊,是,长官」
虽然反射性的就喊住了对方,但其实什么都没考虑的多米尼克陷入了困扰。
就算自己基本什么都没脱,但将比自己年轻的男人推倒后正在强暴时却正好被同性看呆到这种事,当然都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半是自暴自弃的微笑着说道。
「怎么,要不要两人一起来?」
突然被这样说的莱拉也感到困扰了。但是,如果给出像个没经验的小女孩一样的反应回答的话,对调戏的事情不是很了解等下又要跟路西法多说什么。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回答道。
「……啊,这也不坏呢,少校阁下」
「呀!」
冷不防的,被并不是很大的力量掀翻的多米尼克的身体倒转向桌子的上方,跌落到了另一侧的地板上。
「路西法多!」
赶向女少校身边的莱拉,发出了对粗暴对待女性的责难。
多米尼克很快坐了起来,表示出并没有受伤的态度。
用不出力的手勉强着,总算是靠撑着沙发的两只手支撑起上身的路西法多的样子,让人联想到被暴汉夺走了花之贞操的年轻少女,充满了狼狈的姿态。
衣角全被抽出来的衬衫前面全都是折皱,裤子的腰带被解开露出到腰骨附近,胸口也好腹部也好颈项也好,都散落着淫乱的吻痕。
而纠缠在超级凌乱的身体上的黑发,更增添了一份悲惨的气息。
男人的这种姿态通常都会让人觉得滑稽好笑,但这个超级美丽的男人的凌乱的样子只会让见到的人心中产生特别的骚动。充满了色情。
黑色的眼被泪水湿润了的路西法多,露出被伤害了的孩子般的脸看着两名女性。
再次目睹对方壮绝的状况的多米尼克,开始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面对这样的脸会让人觉得揪心。
或者说,是会刺激起母性本能的表情。
莱拉倒吸了口气。
路西法多什么都没有说。
在全身被金色的磷光包围住的下个瞬间,那个身影就从沙发上消失了。
「路西法多……!竟然带着PC环进行空间移动……!因为只有一个吗……!」
无论莱拉再怎么对着虚空说话,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超自然的景象而呆住了的单眼的女性,在回神后喃喃道。
「真是失礼呢。竟然到了要用空间移动来逃跑的程度,是想说讨厌我们吗?」
「明明是在开玩笑」,多米尼克和莱拉异口同声的说着,面面相觑。
然后一起苦笑起来。
「又不是真的要做那种事不是吗?」
「呐?如果是一般的男人,就算是玩笑也会很高兴的吧。还真是个孩子」
「但是,路西法多那种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
「抱歉。因为被现场版紫色天堂迷住,做过头了。之后我会去向他道歉。……虽然看那样子,暂时是不会原谅我了吧」
「什么是现场版紫色天堂?」
莱拉充满好奇的问着,想着结束后要跟谁分享一下的多米尼克,立刻很高兴的说了出来。
结果那一晚,也不知道到哪去了消失了的房间主人并没有回来——
單行本14補完
一回到宿舍就去洗了澡的马尔切洛,赤裸着上身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轻轻拭干未干透的头发上的水汽,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由于他的头发有些曲卷,如果用浴室里的温风干燥机来完全吹干的话就会变得非常蓬松,到了第二天早上想用发油把卷发拉直就会花费相当的时间。
并不是一直都有可以费那么多工夫的时间,所以总是在头发半干时手动的梳整,等到完全干透后才就寝。
拿起放置在书桌上的携带终端,稍稍考虑了下后把手伸进脚下的箱子里,取出了一瓶红酒。
因为作为礼物送给了路西法多两瓶的关系,只剩下了未开封的二十二瓶。在这个乏味的临时住所,这样也能稍稍体会一点归家的乐趣。
坐在沙发上快速的浏览一遍通信邮件的数量和标题后,扭开酒瓶的盖子就着瓶嘴就喝了起来。有着些微的水果味正合口味。
只是想爽快地尽情畅饮的类型,对高级上等的葡萄酒一点兴趣都没有。
即使瓶子里还有喝剩的,也有那种作为赠品得到的可以抽出空气让酒真空状态保存的瓶盖。
但是,作为睡前酒却能一瓶都喝光,那盖子恐怕也派不上什么用了吧。
非常清楚直接对着瓶嘴喝这种行为是多么的没有礼貌。但这种喝酒方式,能够让人回想起小时候的特别回忆而一直无法放弃。
马尔切洛出生长大的老镇,并不是治安很好的地方。
尽管如此由于风俗习惯,无论哪一家的孩子都很多充满了欢乐,邻人间友善的来往相互帮助的生活着。
某一天,在被母亲吩咐去附近的店里买调味料的途中,为了穿近道而进入小胡同的马尔切洛,看到了靠在房子墙上正对着瓶嘴喝酒的年轻男人,以及倒在他脚下呻吟着的几名男子。
就住在附近的年轻男人,发现了站在巷子里盯着自己的少年后,握着酒瓶的那只手的食指压在嘴唇上,无声的笑了。
『我用很没有礼貌的方式喝酒这件事,要对妈妈保密哦,马尔洛』
风度翩翩受女人欢迎帅气又阳光,却是个坏男人。
他的母亲总是大声地骂他是没用的垃圾儿子,附近的大人们也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在他母亲名字后面加上她的没用的垃圾儿子作为称呼。
各家各户白色的墙壁连成一片,令人眩目的反射着正午时分强烈的日光,日阴下的黑暗漆黑而浓厚。
狗吠声和屋中哭泣着的小孩的哭声混杂在一起,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不知是谁充满了感情的唱着歌剧的恋歌。
这就是处处飘荡着桔黄色花朵的馨香的季节——。
如同往常一样被支使出来的马尔切洛,在半路上的小巷子里看到了依靠在墙壁上的坐着的他的身影。
在口袋上绣着一朵花的衬衫的胸口处有着酒渍。他抬起苍白的脸笑着,招了招手。
摘下自己的戒指放进少年的手中,并说出了要转交的某位女性的名字。
然后,摸摸少年的头笑着说道。
『不要成为我这种没用的家伙,让母亲哭泣噢,马尔洛』
他吐出像酒一样鲜红的血然后渐渐的不动了,在他的棺木埋入土中的时候他的母亲号啕大哭。
穿着丧服的附近的居民们也都在哭着,为了一个流氓少年的死去哀悼。
阳光越是强烈,日阴处的黑暗也就越浓。
如果没有在他最后的时刻遇到他的话,以着憧憬的目光看着他的孩子,也会被那个村镇浓厚的黑暗所吞噬吧。
离故乡的行星已经很远了,那个男人的脸和名字也都忘了很久了。
会想要特意去回忆的,是低低的声音微笑的说着要保密的嘴形,轻轻压在唇上笔直而修长的食指,和握在那只手中的酒瓶。飘荡着桔黄色花朵的馨香的小巷,在那个昏暗中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头的大手的触感——。
放弃了只是看着字面,内容却没有进入脑中的读取邮件的行为。
将携带终端放回桌上的宪兵队队长,再次大口喝着已经喝了一半多的葡萄酒。
突然,从背后响起了某种重物摔在地板上的声音,半跳起的吃惊的马尔切洛将含在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房间里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
与一边不停的咳着一边直起身的他的咳嗽声重迭的,是在室内响起的低沉的巨大的警告音。在反复响起的令人不快的声音中,结束了他的不安感。
他的表情从最开始纯粹的吃惊,然后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最后变成了困惑厌恶无情相交替的奇妙的扭曲着的脸。
「……呜~哇,真不想看到~。绕了我吧~……」
背过了脸,发出了悲痛的呻吟声。
先把不请自来的客人放在一边,开始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起被自己喷出来的葡萄酒。如果是白葡萄酒的话只要顾虑会黏着就行了,但现在喝的却是若留下斑渍就麻烦了的红葡萄酒。
在用毛巾包住携带终端以吸走污渍后,巡视着散在沙发和桌子以及地板上的红色的飞沫。
作出了这种程度的话会变得更漂亮点也不错的判断,终于下了面对自己正逃避着的问题的觉悟。
一直持续蜂鸣的警告音,想要装成听不到无视它也有个限度,也差不多到了无法再忍耐的时候了。
将沾染上红色污迹的毛巾再次放到脖颈上,站起身来回身着沙发的后面。
在那里的是衣物超级凌乱,以着非常失体统的样子躺着的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
脸色也有一定程度的难看。男人的这种姿态让人不忍目睹。
带着非常不高兴的神情的宪兵队队长,在从虚空中出现昏迷在地板上的男人身旁蹲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可是一目了然哦,这个没用的家伙。明明应该是为了要来救我,结果却把我这当成从母狼那边逃跑后的避难所使用,立场可是反过来了哦」
明知对方听不到却还是发出了抱怨。
使用空间移动救助了尼科拉伦?玛贝里克和卡加?尼萨里的男人,对于自己的能力要在怎样的条件下使用,才是最安全最有效充分的考虑过。
在想要移动过去的地方里没有能够使用精神感应得超能力者,但这一可能性从宇宙港自爆事件时的空间移动的经验中也了解到是存在的。
路西法多所得出的结论就是“对场所的熟悉”。
在宇宙港空间移动的那个地方由于宽阔而作为了停车场,自己使用过了很多次。
只要有正确的方向以及某种对移动地点的印象形成的“像”的话,就有移动的可能性。
而去帮助内科主任的时候,也掌握了不将周围的空间卷进来的窍门。
『所以,即使马尔切在房间里被袭击了,我也能很快就过去帮忙了哦』
说起来对于在自己房间内被什么人袭击这种前提条件,是坚决想要拒绝的。
总之,想着先停住这个吵死人的声音的马尔切洛,没有多想就把手伸向路西法多的左手,一直运作着的PC环的电击自己还能够忍受的吧。
「唔啊……!XXXX!都已经晕过去了,却还是一直持续电击吗,这个该死的环」
关于精神控制环和监视者的事,在从流民街回来时的输送艇中莱拉?奇姆就作过了说明,启动了的PC环的制止方法也在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路西法多教过。
虽然没想到这么快就需要实践了,不过相反趁着记忆还没有退掉的时候大概也不错。
忍受住令人不快的电击刺激,按下了环上的数字按键后运作停止了。
警告音也停了下来,房间里终于回复了安静。
「喂,路西大人。给我醒来,路西法多」
因为只有声音好像没有什么用的样子,所以一边叫着名字一边用拳头多次戳着对方的脑袋。
没过多久伴随着小声呻吟黑发的大尉动了动身体。
「……马尔切……的,房间吗……这里……」
「喂。虽然你就这样躺在这里睡到早上我是不介意啦,不过不小心看到的话会很难受,所以把你那个被母狼吃掉的自己的装束整理下吧」
「……马尔切的腔调……好像老爸……」
「啰嗦,你这混蛋!我要把你赶到走廊上去哦——我说,喂!不要再睡了!」
宪兵队队长对于对方一醒来就发出的直爽的感想一边孩子气的无视一边回嘴。
带着不情愿的表情将看起来再次睡过去了的友人的身体抱起来,一只手支撑着上身,另一只手执着的用手掌拍打着路西法多的脸。
残留在身体上的吻痕印入眼帘,再也无法忍耐的拉住贴身内衣的下摆褪了下来。
「……讨厌……还说什么要两个人一起玩……托这个该死的环的福,我受到了多么过分的对待……就这样死掉也没关系……请让我睡吧……」
「两人!你是说两人吗。这真是豪华的游戏啊,喂」
好女色的宪兵队队长不由自主的吹了口哨。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眼珠向上瞪着马尔切洛的路西法多的眼睛里溢出了眼泪。
「……明明已经想要睡死算了……且偏偏得不到睡眠的痛苦,马尔切你知道吗……」
「喂,这是需要哭泣的事吗……!真是抱歉,玩笑过头。这算是想说没有什么超能力的人才更幸福吗?」
「……混蛋……总有一天,要找出……那个发明了PC环的家伙……然后杀掉……!」
「好的好的。你的心情我了解了。杀人预告我会当作没听到的去做吧」
想着像是渴眠的孩子一样唠叨着的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奇妙的很可爱,不知觉中散发出长男气质的马尔切洛,一边用手抚摸着对方的头一边温柔的安慰着
然后,就在此时——。
毫无预警的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用像小动物一样的动作,红发的女性士兵从走廊蹦跳着进到了室内。令人赞叹的丰满的胸部上下摇动着。
「呀~哈~,马尔洛。我来……了……?」
充满朝气的招呼中途就被冻结了。
想起自己两个人现在的这种姿势,映在她的眼中会是怎么样的,马尔切洛脸色发青了。
「等一下,阿曼达。这是有理由的。现在,你正在考虑的事情是个误会!」
在吐出只有被捉现场的偷情丈夫会说出的台词后,随之又被路西法多追加了攻击。
由于误解而暂时没有了睡意的他,紧抓住马尔切洛脖子上的毛巾的两端,不假辞色的发出了责难。
「马尔切!在这种情况下还把女人带到宿舍里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经。再多认真地思考一下啊」
「不是的!虽然有告诉过搬到这里的事,但也说了暂时会很忙所以无法见面」
「那么,为什么她会连你房间的密码都知道呢!」
「因为就算想一个新的也会忘掉,所以就用了跟之前房间一样的而已」
虽然两人的争执并没有什么亏心的东西,但从阿曼达的视点看起来完全就是正在做爱场景中的两个男人,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开始情人吵架。
两只手覆在嘴上的她,双目含泪的后退了几步。
「竟然……竟然……马尔洛和奥斯卡休塔大尉竟然是这种关系……。太过分了……人家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奥斯卡休塔大尉的啊……!」
「不是的。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啊」
「妨碍了你们非常抱歉。再也不会跟你见面了」
毫不理睬拼死挽留的宪兵队队长呼喊,在床上相性最好的女友转身跑出了房间。
暂时呆滞住而眼睁睁看着的马尔切洛,抓住了由于女性的迫害而变得惨兮兮的男人的衬衫胸口。
「……你—这—混—蛋—……。因为你的关系,要传出不得了的谣言了啊。你为什么要过来啊,啊啊?」
「……“人家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奥斯卡休塔大尉的啊……”?难道想说我是受吗!无法接受啊」
「不是这个问题吧——」
就这样路西法多漫长一日的夜晚过去了。
拥有恶魔之王的名字的男人,也为选择了生活在光之世界的法律的执行者,平等的带来了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