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常守朱的睡姿很差。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家里的双亲和AI安保﹒虚拟化身的Candy。因为空调运行的很完美,就算是只穿着内裤把被子和毛毯都踢得乱七八糟也不会感冒。床上的之个人,总之就是睡相差。上半身裸露只穿一条内裤,四肢尽情伸展着呼呼大睡。
在枕边,携带情报终端因为有邮件而闪烁、震动着。朱微微的睁开眼睛,虽然注意到了邮件,但还想继续睡下去。不能摆脱睡意的她在床上滚来滚去。都震动了,肯定是从亲友那里来的邮件。是这样设定的。没办法啊,她直起上身。“嗯,怎么了……?”抓起手机,她打开邮箱。是“船原由纪”传来的。打开邮件。
“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可能跟公安局的事件有关。电话或是网上都不太好说。”
朱的眼神变得认真,一下子就清醒了。
“……嗯?”
“直接见面说的话最快,附件里有地址。明天下午三点在那里见面。这么突然真是对不起!我会等你的。”
翌日早上——朱从公安局出发,乘坐匿名警车开向由纪指定的地方。助手席有狡嚙的身影。搭档——如果这么称呼他的话,宜野座一定会发火。最近一直和狡嚙或是征陆一起行动。虽然说执行官=潜在犯,但他们真的是值得信赖的男人,不可能冷淡的对待他们。
把驾驶交给AI,朱通过携带情报终端与由纪的妈妈取得了联络。
“……是,那封邮件就是最后的……佳织也是,当然……是,从昨天开始就完全没有联系……是……嗯,是……如果有什么情况,会立刻联系的。那就到这里……”
手机的通话结束了。
“也没有回家吗……”
“不过只是一晚不见了,还不能发出搜查请求。”
“恶作剧的可能呢?”
“虽然经常被她开玩笑,但她不是会做这种坏事的孩子。”
“……嘛,最好就是去确认一下了。”
“对不起,你明明不在值班。”
“挺好的啊。我可是没有你的陪伴连外出散步都不行的身份。”
“公私不分吗?这算是。”
“只要不被Gino发现就没问题了。”
好巧不巧,由纪邮件里指定的地点在废弃地区里。朱和狡嚙在板桥区曾经是闹市的地方下了车。这了这种地方,朱想起了取缔视觉毒品时征陆的话。
“如果是不是‘失败’而是‘成果’,会怎么样呢?”
“为了成立‘认真活着的我们’这种实感,需要比较的对象。废弃地区和那里的居民的完成了这个使命。媒体更是把流浪者当做潜在犯的‘预备军’,煽动市民的恐慌。”
——这个城市怎么了。和潜在犯交往后,朱变得更容易产生疑问。不是决定性的,而是像挠了什么坚硬东西的表面一样的细微的疑问。这种疑问也有膨胀的时候吧——宜野座所害怕的东西就是这个吧。不,他过于害怕了。宜野座感情化的态度是有原因的。父亲是潜在犯,狡嚙的降格——。朱可以理解这种心情。虽然可以理解,但和“正确”是两个次元的事。
脑子一片混乱。朱的色相没有一丝浑浊,换句话说,西比拉系统认同朱的“正确”。也就是说,不管是朱对潜在犯的态度,还是对废弃地区的疑问,全部都在西比拉系统的“计算”中吗。
西比拉系统一直是正确的。朱曾见过好几组基于系统成立的恋人。朱的父母也遵从系统的适性选择了职业,到现在为止都过着悠哉的幸福生活。虽然因为成为公安局的监视官而看到了悲惨的事件,但就算这样这个月刑事课全体的出动次数还没有达到20件。
刑事课的人手不足。特别是缺少监视官。到现在勤务体制在危急时刻都没有出现破绽,完全是因为事件发生的很少。就是说在世间——系统——顺利的运行着。
“从邮件上来看……就在这座大楼的地下……”
“……你的朋友,是平时也会来这种地方闲逛的人吗?”
环视周围后,狡嚙说。
“不,怎么会。话说……稍微有点奇怪吧?”
“什么稍微,这明显的很怪吧。毫无疑问是陷阱,目标是你哦。”
因为狡嚙的话,朱吃惊的转动眼睛。“……我吗?那个,被谁?”
“有做过什么招人仇恨的事妈?”
“怎么可能会有!”
狡嚙摆出一副从心底吃惊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
“……呐,你果然还没有刑事的自觉吧?”
“连狡嚙先生都在说些什么啊!”
把自己当成孩子的只一个宜野座就够受了——朱撅起嘴。
“……总之,你的朋友被卷入麻烦事了这是事实。我去看看情况,你在这等着。”
“但是,这如果真是陷阱的话就危险了。”
陷阱——虽然自己这么说,但实际上没有任何感觉。会设置陷阱的人,色相一定很浑浊。避开街头扫描仪进行的移动是有限界的。——能做的到吗,这种事。
“所以说啊。两个人一起的话,谁来呼救?”
但是,狡嚙非常认真。慎重过头了,朱想。
“武器的许可就拜托了。”
“啊、是的。”
朱把自己的携带情报终端插入了匿名警车后部的货箱的认证系统。
“公安局刑事课一系﹒公用车辆登录号七七六﹒紧急用装备收纳系统﹒请告之使用目的。”公安局用人工智能的声音发出质问。
“常守朱,用监视官权限申请狡噛慎也执行官的武装。”
“声纹和ID认证﹒认可等级二装备。”
解锁后出现的是电力冲击警棍和催泪弹。因为还没有确认为事件,所以没有支配者。狡嚙不满地咋舌后,拿起许可的武器。
“导航就交给你了。地点地图是有的吧?”
“嗯,虽然数据很老了,但总算有。”
“我出发了。”
“请小心哦。”
狡嚙踏入了废弃大楼。
2
为了搜索朱的友人,狡嚙朝废旧大楼的地下走去。狡嚙一边用手电筒照亮脚下,一边走下楼梯。现在已看不出这座大楼曾经的用途。从狡嚙的携带情报终端装载的地图来看,好像有地下四层。四处是垃圾和发霉的味道。地也特别的湿。狡嚙突然产生了疑问——等一下,再怎么说这也太脏了吧?轻轻地用手指碰触了一下墙壁的污垢。污泥——泥状的?果然是湿的。墙壁的一面都是湿泥?就好像这里下过大雨一样——
有朱的无线联络。
“怎么样,狡嚙先生?”
“没什么怎么样的。很臭。”
“对不起……那边有人吗?”
“没。”
狡嚙的去路前有一扇厚重的气密门。虽然现在是开着的,但这么普通的大楼里有必要用这么厚重的大门吗?违和感不断滋生。但到了这里也不可能回头了。他通过气密门,迅速前进。
“那里面——”中途不经意的响起杂音,和朱的通信被切断了。
“……喂?”狡嚙不停地向携带情报终端呼喊。“喂监视官,怎么了?回答我。”
“……感度良好。请继续前进。”
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通信再开。
“…………”狡嚙的皱了一下眉头,又往更深处进发了。
风景不断变化,与其说是大楼的地下更像是在下水管道中行走。
——这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朱的声音经过终端传入耳中。
“这家伙怎么……”
狡嚙最终来到一个像是地下铁站台的地方。大约40年前,世界人口大幅的减少。日本的人口也减少到三分之一,无数的地下铁都废线了。——这是其中之一吗?但是,地图的标识很奇怪。最初进入的大楼的地下,并没有和任何地方相连。眼前停着一辆古旧的工事用车辆。总共有八节车厢。与一般的地下铁不同,没有客车。外观像是小型清扫车和液压挖掘机连接在一起的样子。
“这里是被废弃的地下铁线路。请开始搜索车辆。”朱通过无线说。
“……?”因为没有其他的路线,没办法的狡嚙登上车。然后——就像是一直等待着这一刻一样,工事用车辆突然启动起来。
“什么……!”虽然可以跳下车,但从远方传来了气密门关闭的声音。立刻,从通道的排水沟中大量的污水的喷涌而出,将地下道淹没。不这样乘着工事用车辆的话,最终只能被淹没吧。
“无处可逃了啊。”
地上——匿名警车内,朱用携带情报终端观察着导航图。地图上标示着狡嚙现在的位置——执行官用手环——被表示成光点。“请在此停止。狡嚙先生……狡嚙先生?”虽然呼喊着,但只听到杂音完全没有回应。“啊,等下……这是什么?”表示狡嚙位置的光点突破了思路,朝本因是什么也没有的空间前进。对于这屏幕的图像,朱怀疑自己看错了。最后狡嚙的光点以徒步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直线的朝画面外飞去。
“狡嚙先生!能听到吗?请回答!”
3
工事用车辆开始加速。狡嚙乘上的是八节车厢中的第三节。为了不被甩掉,狡嚙紧紧地抓着把手,朝无线电机大喊。
“喂监视官!到底怎么回事?常守!”
“这里是被废弃的地下铁线路。请开始搜索车辆。”
朱的回答像是录音反复播放,注意到这一点的狡嚙非常懊恼。上当了。当然早就做好了是圈套的准备,就算这样还是上了当,是因为这个陷阱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改造大楼地下,追加气密门,发起洪水,准备工事用车辆——在西比拉系统的监视下,是很难做到这个程度的。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吧?就算是有可以躲过色相检查、随意调动大量建筑自立机的人物在,但这个人对公安局的刑事设下圈套又有什么好处?
不管怎样,狡嚙开始抓着把手朝最前面的车厢移动。因为移动速度很快,车辆飞奔的声音使耳朵疼痛。风也很强。他一边注意着不让衣服被什么东西挂住,一边跳过了车厢的连接部分。终于到达了最前面的车厢的驾驶座。狡嚙睁大了双眼。一位脸被黑色袋子蒙住、手足被绑住的穿着睡衣的女性躺在地上。
“!”女性被狡嚙脚步声的惊到,她扭动着身子拼命想离开狡嚙。看上去不像是演技。狡嚙稍废了点事取下了黑色袋子,露出一副流过打两眼泪的苍白的脸,现在也害怕的快要哭出来似的。
“放心吧,我是公安局的刑事。”
说着,狡嚙用携带情报终端显示出公安局的ID投影。
“啊……”这是这样,她看上去安心了一点。对一般人出示的ID,并没有区分到底是执行官还是监视官。如果知道狡嚙是执行官的话,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吧。
“你是……”
“船原由纪……”
“常守朱的朋友?”
狡嚙刚这么说,由纪的表情就变了。
“你认识朱吗?”
“我们是同事。”
废旧大楼前,朱呼叫的公安局的增援到达。宜野座的匿名警车、执行官的护送车、自立机搬运车都集结了起来。一副精疲力尽表情的征陆和滕从狡嚙进入的大楼里走出。征陆说道。
“不行啊,地下的最下层完全被水淹没了。从臭味来看肯定是混入了废液的污水,人要是进去了可不会没事。”
“已经尽力扫描了。”滕说,“看上去水里没有混着尸体,至少,这污水没有吞没什么人。”
朱和宜野座在外面等待。六合塚正用笔记本电脑检索着地下详细的地图情报。
朱:“但是……狡嚙先生确实是朝这个方向去了。不止是这里,是穿过了墙壁的更里面。”
滕:“是导航故障了吧?”
六合塚说:“不是硬件的问题,可能是软件出了问题吧。这附近的地下道早就成了再开发的舞台。登陆的数据和实际状况到底是否一致还说不清楚……”
“只有你被骗了吧?常守监视官。”
宜野座的话像是泼了一盆冷水。
“嗯?”一瞬间不能理解他到底想说什么。
“狡嚙在你的监视下离开,位置情报也丢失了……也就是说那家伙现在是自由之身。可能他一开始就有逃亡的计划,然后演了这出戏。”
冷静的考虑一下,宜野座肯定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执行官的私人生活被严格的限制,不可能有准备逃亡的时间。
“狡嚙先生不是这种人!宜野座先生一定懂的!”
“我说过这种信任对监视官来说不适当的。”
险恶的气氛。两喂监视官互相瞪着。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朱想。她注意到这样和宜野座感情上对立的原因,总是狡嚙。
“啊啊,小姐?”征陆用轻松地口气说道。因为他的话,险恶的气氛稍微有些缓和。“……你相信狡嚙的位置情报吧。至少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吧?信号有过什么奇怪的动作吗?”
“奇怪的……说起来,在途中突然以很快的速度直线移动……”想起那异常的动作,她一下明白了。“原来如此,是乘了什么交通工具啊……”
朱朝向六合塚说。
“请和过去的地图情报对照,这附近有过南北走向的地下铁线路吗?”
“稍等。”
六合塚从数据库调出过去的地图,图层在现有的地图上一张张的展开。
“……有呢。都营地下铁三田线。已经废弃了。”
“顺着这个隧道往北走,一定能找到狡嚙先生。”
4
工事用车辆在隧道中傲然的疾驰。由纪在狡噛的帮助下解开了绳索。被紧紧勒住的手腕和脚腕已经肿了起来,她一脸痛苦地抚摸着这些部位。
“所以,给常守朱发邮件的,不是你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有人捉住你然后带到了这里。能想起什么吗?”
“不知道……昨天我晚上加班之后直接回家睡觉……醒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好像被做成了引诱常守朱监视官的诱饵……不。”
狡嚙摇摇头,再次打开无线电的开关。
“这里是被废弃的地下铁线路。请开始搜索车辆……”
“啊,朱的声音?”
“虽然做得很好,但这是用样本合成的假货。进入的地下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什么人作为代理,最初开始就在预想中……”终于明白敌人瞄准的是谁了。狡嚙的手心被讨厌的汗水浸湿。“目标不是常守……而是我吧?”
“我、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计划这件事的人如果想杀我们的话早就杀了。不光是你,就算诱拐我也没什么好处。……这家伙恐怕,是想玩个游戏吧。”
“……哈?”
“费了这么多功夫准备了这么多,如果是交易的话不合算。但如果是为了娱乐就不同了,不会去考虑预算。”
没有任何前兆,工事用车辆开始减速。伴着刺耳的刹车声停下了车。
“停下……了?”
“是让我们下车的意思吧。”
两人从驾驶室下车。狡嚙虽然启动了携带情报终端的导航,但没有信号。“难以置信,就算是在地下,怎么会没有信号……”
“是妨害电波,看上去是想使我们孤立”
周围一片漆黑。狡嚙把手伸向腰后的枪套。虽然伸进枪套是想拿支配者,但这次没有得到许可。但里面并不是什么也没有,枪套边上还是有手电筒和电棒。狡嚙用电棒照亮四周,立刻发现似乎通往整备用道路的大门敞开着。
“意思是,进去吗?”
“虽然照敌人说的做非常火大……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污水就会追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从线路的另一边传来让人不舒服的机械声。金属的关节轻微摩擦——像是被碾压的昆虫的悲鸣一样的声音。
“真是。”狡嚙咋舌。“……比污水难对付的东西先到了。”
狡嚙把灯光朝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在光晕中出现的是,让人联想到犬科动物外观的自立机。全长超2米,尖牙利爪一看就是违法改造的产品。简直就是猎犬。不管谁看见这个都会认为这就是猎犬的。
“看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啊……”
四只并列的红色摄像头眼闪了一下光,猎犬自立机猛然袭击了过来。狡嚙拉住由纪的手朝整备用通道飞奔,将铁质的大门关上并锁住。外面的猎犬自立机立刻用身体撞击大门,铁质的大门变得凸凹不平。被突破只是时间的问题。急忙离开的狡嚙和由纪,只得朝通路前进。
“怎么回事?说这是游戏,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追我们,而我们逃跑。这是捉迷藏呢,还是狩猎呢……”
奔跑的两人的前方,出现了一扇像是出口的门。通过门后,出现广大的空间——狡嚙感受到一种迷失在另外世界的错觉。手电筒的亮光完全不够。这种宽广像是小型城市一样。像是巨人居住地的大型柱子排列着,到处布满着排水用的沟渠。曾经的地下储水槽,追加了隔间和路障,被改装成丛林般的迷宫。然后,到达的地方有战斗——杀人的痕迹。血痕和弹痕。狡嚙因执行官的本能注视着弹痕。铅弹。而且是散弹。
“这是什么?”
这里是泉宫寺的地下空间。如果没有法律的话想展示给全世界的人类的自制的帝国。在推进再开发事业的同事,花费了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作成了这个空间。帝国,或者可以称之为王的狩猎场。工作用自立机全是自社的东西。经过一番辛苦后国土交通省的数据库里制作了错误的地图。如果做得太过分就会被发现。不焦急、仔细的、花费数十年才织成的网。
作为国家重要任务的泉宫寺,被免除了犯罪系数的定期测定。因为身体几乎都机械化了,街头扫描仪和色相check也可以蒙混过去。——惧怕的只有公安局的支配者了吧。那支枪,只要有活着的脑和神经就可以瞬时读出犯罪系数。泉宫寺也不能从支配者下逃走。
在狡嚙他们的另一侧,在接近天花板的通路,槙岛和泉宫寺俯视着狩猎场。在两人身旁,另一只猎犬自立机待机着。
“这次的猎犬是两只吗?”槙岛询问。
“现在‘洛夫克拉夫’也出动了。马上就会追上‘卡夫卡’。现在开始才是正剧。”
槙岛手中拿着带夜视功能的眼镜。
不用使用这种东西,泉宫寺本身就有能夜视的眼睛。
“到现在都按照计划发展,对方好像也领会得很快。猎物越聪明,狩猎就越愉快。”
“真不错,真是值得从客席观战的游戏。”
“槙岛君一直远远看着不觉得无聊吗?偶尔也加入狩猎试试看怎么样?”
“我对这里发生的事本身抱有兴趣,所以从第三者的角度来观察是最好的。”
“结果,还是审判啊。”
“很好的比喻,非常贴切。”
在地下空间狡嚙和由纪小心翼翼前进着手电筒照亮的地方,有着什么东西。由纪反射性的紧紧抱住狡嚙。
“没事的。”狡嚙稍微上前,拿起发现的东西。是一个很大的运动包。里面装着瓶装水和大量棒状的物体。
“……攻略物品吗。越来越有游戏的味道了。”
说着,狡嚙取出半透明的棒子。
“这是?”
“荧光棒。大概是业务用的吧。可以亮几个小时。”
狡嚙关上手里的手电筒,转而用力折弯荧光棒。里面的药剂瓶破裂,药品产生化学反应,发出光芒。他把点亮的荧光棒朝着前进方向的黑暗投去,借着新的光源再次移动。
“……用普通的手电不行吗?”
“拿着光源的话在黑暗中会很显眼。这个也可以标记已经走过的道路。在这里迷路的话会没命的。”
一走到刚才透出的荧光棒的旁边,狡嚙又点亮另一支,再次投向前方。仔细观察了灯光在空中飞舞时一瞬间照亮的周围的状况后,他再次前进。途中,狡嚙想到,如果设置了圈套的敌人就在这里的话,绝对是戴着夜视装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再怎么小心的使用灯光都是毫无意义的。——恐怕,就是无意义的吧。但是狡嚙没有放松警惕,被杀了再后悔就迟了。
“朱她……做着这么危险的工作啊……”由纪小声的说。
“最近比较严重呢。”
“要是更认真地和她谈谈就好了……”
“公安局的人不能和民间的人详细谈论工作的事。”
“……朱在职场上做的出色吗?”
“那家伙……”狡嚙想起最初相遇的时候被朱射击的事。“那家伙抱持着信念。她从灵魂理解着刑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我认为这世界真正需要的,就是她那样的人。”
“……从学生时代她就是不可思议的孩子了。成绩拔群但不傲慢,也不被人嫉妒……”回忆起往事,由纪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纷争,朱只要插手就能解决。Psycho=pass也一直是最清澈的,肯定只有她是这样的吧。”
这时,由纪终于注意到了。
“那个随意摆布朱的部下……不会就是你吧?”
狡嚙苦笑:“……那家伙是这么说我的啊。”
投出一支新的荧光棒,在追踪着光的轨迹时,狡嚙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他用一只手阻止了由纪的动作。
“……怎么了?”
“有陷阱。”
狡嚙用手电筒照亮数米开外的地方,那里有着带刀刃的类似大型捕鼠器的装置。狡嚙关上手电。
“但是没有伪装起来。”
“所以不就不可怕了吗?”
“不,这是捉逃跑对象的陷阱。在混乱中就会上圈套。”
两人绕开陷阱继续前进。
“还有……没有伪装的陷阱,也有可能是一种诱导。”
迅速伏下身的狡嚙。不知所措的由纪。他用手电照亮紧贴地面的部分。眼前有一些隆起的地方。狡嚙起身照亮奇怪地方的正上方。在数十米高处的天花板,吊着似乎有数百公斤的钉墙。
“连陷阱都很落后与时代。很好的品味嘛……”
“啊,等等!”由纪拽住狡嚙的手改变了手电的方向。被光照亮的地方,出现了新的运动包。”
“跟刚才的包一样,里面肯定放着什么!”
由纪毫无防备的朝运动包冲去。
“别离……”但是狡嚙的警告已经来不及了。就在由纪拿起包的瞬间,设置在下面的警报铃立马发出刺耳的噪音。明明可以制作出效率更高的机关,这么做似乎完全是在捉弄我们。听到声音的猎犬自立机从黑暗中突进。狡嚙注意到这匹和刚才的并不一样,自立机至少有两台。
5
为了实现狩猎的最大乐趣,猎犬自立机的性能是被限制的。所以‘拉夫克拉夫’在警报响起时才发现猎物。这样就好。自立机主导的狩猎很无聊。准备好猎枪的泉宫寺瞄准终于被‘拉夫克拉夫’追上的猎物。但是就在开枪前,中了圈套的执行官——狡噛慎也——抱着作为“饵食”的女人冲进了阴影中。泉宫寺虽然开枪了,大颗的散弹在柱子上挖出了很多洞,但没有任何回应。
狡嚙抱着由纪从一处阴影盗铃一处阴影,而且身后枪声响起、散弹追来。逃跑的两人飞奔进地下空间的排水用沟渠。
“刚……刚才,有人!”
“恩,这样就看清游戏的主题了。那些家伙是在享受猎狐的乐趣。”
“狩猎?”
“自立机扮演猎犬,对胆小的逃跑的猎物施加压力……我们则是扮演可怜的狐狸。”
“怎么……”
“别慌张,别害怕。冷静下来慎重的搜索逃走的道路。如果焦急的话就正中敌人下怀了。刚才捡起的包呢?”
“这、在这。”
狡嚙调查起从由纪那拿来的运动包。里面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电子机器。
“……这是什么?”
“携带脉冲转发器,这是可以使用军用代码的强力的型号。这种型号的话,大概在电波妨害中也能发信。”
“可以呼叫救援吗?”
“很遗憾……”狡嚙把脉冲转发器背面的空洞展示给由纪,“没有电池,和天线。”
大失所望的由纪叹了口气,狡嚙稍稍俯身像是要保护由纪的样子。一瞬间,由纪突然感到比起敌人狡嚙更加可怕。在两人潜伏的排水沟的上方,两台猎犬自立机慢慢的走过。
“已、已经追上来了……”
“……避开那些家伙的视线。你就躲在这里。看起来自立机的感应器也被游戏限制着。如果保持安静的话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说着,将包裹托付给由纪。
“你、你想怎么做?”
“两匹猎犬的话没有胜算。只有先击溃其中一个,才不会被困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狡嚙就从排水沟中跃出。
在夜视义眼的泉宫寺的视野中,手持手电筒和警棍的猎物——公安局执行官——狡嚙猛然跳出。
“噢?”
猎犬自立机•卡夫卡正追着狡嚙。
狡嚙躲避着卡夫卡的冲撞。这冲撞将墙壁撞出裂缝。
泉宫寺和猎犬自立机拉夫克拉夫从侧面迂回堵住狡嚙的去路。狡嚙利用遮蔽物Z字形移动,迅速迫近泉宫寺。泉宫寺开枪,但没有击中。射出两发的泉宫寺必须排除弹夹和重新装弹。为了掩护主人填弹的瞬间,拉夫克拉夫朝狡嚙冲去。朝泉宫寺挥下的警棍被猎犬用身体裆下。警棍击破了猎犬表面的装甲,但猎犬自立机毫不动摇。
下一个瞬间,情况反转,狡嚙开始全力逃走。拉夫克拉夫紧紧跟随。另外一台的卡夫卡也终于追上,形成夹击狡嚙之势。
“恩……来吧,废物。”
狡嚙朝卡夫卡跑去。他朝稍斜的方向跑动,调整着卡夫卡的位置。两台的猎犬自立机,都全速朝狡嚙跑来。
狡嚙先接近卡夫卡。卡夫卡像链锯一样震动的牙袭来。闪开攻击的狡嚙出乎意料地跳到卡夫卡的上方。超乎常人的身体能力。狡嚙用警棍朝卡夫卡装甲的缝隙刺去,产生大量的火花。
这时的狡嚙注意到,猎犬自立机身体下部,有被胶带粘住的携带脉冲转发器的电池。另一台猎犬也朝狡嚙扑来。狡嚙把刺入的警棍留在猎犬身上,在差点被撞上前从自立机上跳下。两台猎犬自立机激烈的撞击。被警棍刺入的一匹,被撞飞到刚才狡嚙发现的陷阱处。虽然大半是靠运气,但总算是跟狡嚙的计划一样。
猎犬自立机猛烈的踩踏地板,发动了天花板吊着的陷阱。在一瞬间的静寂后——啪嚓的破碎声响起。被从上空落下的数百公斤的针击溃,自立机的一台发出崩坏的声音。狡嚙靠近濒死的猎犬自立机(正像真正的猎犬一样痉挛),在确认电池没有损伤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战斗能力的差距太大,只能使用天花板的陷阱,但如果电池被破坏了的话生存概率就会大幅的减少。他揭开胶带取得电池,立刻再次开始逃亡。虽然完成了弹药装填的玩家已经袭来,但还是飞身隐入排水沟的狡嚙抢先了一步。
狡嚙回到由纪的位置。
“狡嚙先生!”
“快跑!”
两人立刻沿着排水沟移动,与敌人拉开距离。
“收拾掉一台。还有……”狡嚙从由纪保存的物品中取出携带脉冲转发器,将电池装入。电源闪着待机的灯光。“……还有,天线啊。”
泉宫寺和拉夫克拉夫在刚才猎物潜入的排水沟附近搜索着。在他们身旁的是槙岛。
“没想到能把卡夫卡干掉……真是不得了的家伙。”
“不是一般的猎物……而是凶暴的野兽。也许是狼的眷属吧。”
“那个男人,刚才好像从卡夫卡的残骸上回收了什么东西……槙岛君,关于这次的游戏,是不是还包含着什么我不知道的设计呢?”
槙岛悠然一笑,岔开话题。
“人在面对恐怖之时,可以试出自己的灵魂。追求什么、为何而生,这些本性都会变得明了。”
“是打算戏弄我吗?”
“我不仅对那个狡嚙的男人感兴趣,对你也是。泉宫寺先生。在面对没有预料的事态和与预期不同的展开时,你也会直面真正的自己吧。你肯定也在追求这种战栗和兴奋。”
“……我并不讨厌你这种看不起人的地方哦。”
微笑着,泉宫寺和拉夫克拉夫开始再次的追踪。
像是建筑材料的东西交叠着,形成了一个相对容易隐蔽的场所。狡嚙和由纪在此休息。虽然狡嚙在精神和体力两方面都还有很大的余力,但由纪因为体力消耗殆尽而拼命喘着气。
“不行了……已经……走不动了。”
“振作点。那些人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不……不行……已经逃不掉了……这样的,我做不到……”
这时狡嚙陷入了沉默。由纪略有些惊讶的笑了。
“……呐?不安慰或者是鼓励一下我吗?你不是刑事吗?这样冷淡的话会不受欢迎的哦……“
“对不起,我正在考虑事情。”
“好了好了,说些什么吧。你啊……沉默的时候,有些叫人害怕……”
“……我正在想,把你作为诱饵引出常守朱,而由我代替她搜索,连这些都考虑进去,那些人设定了这场狩猎。”
“……那些家伙想玩弄的是你吧?而我只是……可恶……只是被卷进来了不是吗!”
“确实如此。你的话,把我引诱到废旧大厦之时你的任务应该就结束了。但是那些家伙……为什么让你都乘上地下铁呢?”
“这是……为了让你不那么简单就逃走吧?因为……现在也是,我在拖你的后腿。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一个人可以更好地逃脱吧?”由纪像是闹别扭似的,自嘲的笑着。
“……好啦。随便怎么样吧。真讨厌,没想到我的人生就这么被当做玩具一样……”
“这场猎狐,并不是一边倒的游戏。敌人也让我们看到了胜利的光芒。”
拿起没有天线的脉冲转发器,思考着的狡嚙低语。
“也就是说……我们在被试炼着。会不会在途中将你舍弃……这肯定也是掌握成败的钥匙中的一把……”
灵光一闪,狡嚙抬起头。
“喂,把衣服脱掉。”
“哈!?你、你在想什么啊,这种时候!”
“听我说,把这件睡衣给我。我有要确认的地方。”
“你是认真的!?你脑子坏了吗?”
“如果想活下去就按我说的做。”
由纪一脸怒气,但还是不情愿的脱掉了睡衣。现在由纪只身穿胸罩和内裤。狡嚙把亮着的手电含到嘴里,仔细的观察起由纪粗暴得递来的睡衣。
“这种大变态竟然是公安局的刑事……”
狡嚙的视线从睡衣上抬起,接着凝视着半裸的由纪。
“看、在看什么啊!”
“你睡觉的时候内衣不是成套的吗?”
“恩……?”
这是由纪才发现自己的内衣的图案,上下并不一样。她试着努力的回想。
“这不是我昨晚穿的胸罩啊。为什么……”
“把胸罩给我。”
由纪的脸上飞起红潮,“不要看这边啊!”
狡嚙背过身,他的头上挂着由纪投过来的胸罩。拿到手后,狡嚙特别仔细的调查起胸罩的钢圈,这里有明显的细致地缝过的痕迹。
“……攻略物品的最后的一件,你就是隐藏的场所啊。”
他弄破胸罩,将钢圈取出。
“这是脉冲转发器的天线。”
6
从地上追溯着地下铁废弃线路的朱——还有刑事课一系的各位你。在移动的自立机上操作着电脑的六合塚紧锁着眉头。“……这一带,局部有着非常强力的干扰。携带终端可能不太好用。”
听到这个消息的宜野座告诉全体“在这里停下”。
“妨害电波的发信源头呢?”朱问道。
“在西南方向……但是按地图,这里应该什么都没有。以前有的储水槽在再开发时作为耐震对策已经被埋了。”
“实际上没有被埋吧,恐怕。果然还是有人篡改了数据。”宜野座像是从心底发怒般的说。“……可以做到这么大规模工程,不能仅用被骇客入侵来解释。有可以改变国交省记录的人存在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恶。……总之,在这里设立中转基地。让所有的自立机用电缆工作。”
滕同意:“这样的话支配者也能用了。”
“不要相信地图数据。地毯式抖索。还有——”
宜野座闭上眼,面无表情的说:“一旦发现狡噛慎也,立刻用支配者射击。不需要警告。”
对于这种冷淡的语气,朱大惊失色。
“但是,还没有确定他是逃走。”
“这个判断由西比拉系统来下。如果狡嚙问心无愧的话犯罪系数也不会改变。只会被麻醉。”
“也是,确实呢。”滕像是理所应当般的说。“……如果狡酱真想要逃走的话,支配者会毫不犹豫的启动的。”
“色相审查是不能被蒙混过去的。这样也能知道狡嚙的真心。”
“这是他被杀也没关系的意思吗?”朱激昂的说。“宜野座先生,你们是朋友吧!”
“如果狡嚙死了的话,常守监视官,这全都是你监督的责任。”
像是刀子一样刺入朱的宜野座的话语。朱一时回答不上来。
“如果你能好好的控制好狡嚙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的事态。……怎么样,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置别人于死地的心情。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做得很好’吗?”
“…………”在于宜野座的对话中,朱感觉像是自己支持了非常严重的坏事一样。真想哭。自己也知道泪水就要流出来了。不能在这流泪——朱拼命的忍耐。就算是哭了也只会被当成傻瓜。
“我说,监视官。”不知何时靠近过来的征陆,提起宜野座的领子。像是抓住做了坏事的猫一样的这个动作,让滕和六合塚都惊得睁大了眼睛。征陆的怪力和锐利的眼神,让宜野座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有点太阴险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松开了手。对踉跄地扶住自立机的宜野座,征陆爽朗的笑了。虽然乍看是很爽朗,但实际上冷漠的疲惫的笑容。宜野座还没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着呆。他的领子和领带都乱成一团。
最震惊的应该是朱吧。这是——救了我吗?
像是打破这种沉重的氛围,全员的携带情报终端都想起告知紧急事态的警告音。经由公安局的自立机,传来了狡嚙的无线联络。
“可以探测到这里的位置吗!?现在代号一零八进行中!请立刻支援!再次通报……”
朱和宜野座也清醒过来。
代号一零八。这是表示遭遇对公安局的刑事抱有明确杀意的犯人时的代号。
“现在确认位置。是在离此800米的地下。”六合塚继续操纵笔记本电脑。
“让所有自立机行动!”宜野座叫道。
“但是线路——”
“逐个尝试!就算只有一台也要让他到达!”
在废弃大厦和本应封锁的地下铁出入口,大量的公安局自立机接连朝地下突入。在其后,手持支配者的朱追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