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一马平川能够看到地平线那一边的田园地带。
是兰斯塔尔法王国丰收的证明。
而如今,这里被无情地践踏了。
数量多得难以置信的大军压境。
仿佛要将地平线的彼方都填满一般——至少,在艾露美娜眼中看来是这样的——魔法人偶和各种魔兽,最后还有作为肉盾,数不清的奴隶们。
当然了,魔术师也有着数千人。
在有着名为魔术这种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够使用的有着巨大破坏力的技巧存在的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在一场战役中,以几十人为单位的贵族之间进行术法的比试在常识中已经算是多了。而如今,对峙的大军究竟有多么非常识也已经显而易见了。
不愧是国家与国家团结起来,为了讨伐“世界之敌”修•萨乌拉而结成的超国家联合军啊。
孤军与大军对峙的艾露美娜,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谢自己这张不能够自由露出笑容的脸。不然的话,自己一定会忍不住笑抽的吧。
坐在一声不吭地从修•萨乌拉手中借过来的饕餮卡拉斯伯拉斯的背上,她拼命努力地制止自己双手的颤抖。
为了消灭超国家联合军而孤身一人离开王宫也是她自己的独断专行。
(机会只有一次……)
她勉强用口水不停地湿润着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喉咙。
想要使用魔术,咏唱咒文是必不可少的。
更不用提接下来要使用的这个究极魔术了。
艾露美娜孤身一人前来,准备在这片土地上释放禁咒。
必须得成功地使用镜像文字,完美地书写编缀足足十三行的庞大、缜密、复杂怪奇的魔法文字才行。
不然的话只会白白浪费暴走的魔力与生命力,让艾露美娜死得毫无价值。
在那个没有标题的「艾露美娜」的书当中,也有这样的记载。
在久远的太古时代,遥远西方的国家,烦恼于沙漠化的王对臣子下令,计划用水的禁咒显现出一片湖泊。
但是,集结了超过十名国内的大魔术师——连第七阶梯的魔术都能自如使用的人们进行挑战,但没有一个人成功施法,白白丢了性命。
(无法实验性地尝试这一点,真是困难呢)
因为禁咒这一旦使用就会殒命的特殊性质,是的问题变得格外困难。
这不完全就是绝望的情况吗!
(啊啊但是,这样子磨磨蹭蹭下去也只会越来越害怕……)
艾露美娜下定了决心。
反正不管是上是逃都死路一条。既然都是死,那么就只有将这条命为了修•萨乌拉而使用,为此殒命了。
让她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的,是对他一心一意一往情深的爱。
而且,从为了对方自我牺牲这件事当中感到扭曲的愉悦也是她的本性。
禁忌的滋味即便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也是无比地甘甜美味。
「我是不会让你们靠近吾主的冥府的!」
停止颤抖的手朝着大军刺出。
艾露美娜为了编缀、咏唱而深吸一口气。
然而,啊啊、命运之神真是何等地残酷啊……!
从后方远远传来的呼声,传入了她的耳边。
「艾露美娜!」
心爱的男人的叫声在空中回响。
她保持向前伸出的手再次颤抖起来。
这是她的不舍。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动摇了。她有了一股想要朝全世界呐喊「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啊!?」的冲动。
她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压抑着指尖的颤抖。
「艾露美娜!」
修•萨乌拉的呼喊声继续传来。
(不是的。这不是我的名字)
她这样说服自己,想要斩断心底涌起的不舍。
「艾露美娜!」
修•萨乌拉就连叫声都如此令人怜爱,牵动着她的心弦。
想要堵住耳朵。
但是这样做的话,就无法继续编缀陷入死结了。
「艾露美娜!」
他的声音靠近了。
以十分惊人的速度。难以置信的迅速。
「艾露美娜!」
最终来到了她的头顶。
她惊讶地抬起头。
修•萨乌拉骑着长着翅膀的老虎,开始回旋着下降。
其后是被称为“四凶”的他的杰作格雷姆中的最后一只。
明明应该才刚刚开始造没多久的,能够在这场大战之前完成真是了不起。
修•萨乌拉降落在地上站立着,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下已经没法使用禁咒了。不然会连他也卷进去的。
「艾露美娜! 你的有什么打算我都知道。而且,你已经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了」
「修•萨乌拉!那么,面对那样的大军,只靠两个人要怎么办啊?」
她们彼此怒吼着,几乎快要吵起来。
「在研究禁咒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
「不要!不能让你来用!只有你死掉这件事是我无法忍受的」
「愚笨!汝以为余是什么人?」
他带着傲然的笑容抽出了手套,将坐骑的头拉向了军队的方向。
「余乃冥王修•萨乌拉。是已死过一次之身,已无可失去之命」
然后,他开始朗然咏唱。
悠然地开始了编缀。
总共连续十三行的魔法文字。
没有进行左右反转的文字。
艾露美娜屏住了呼吸。
只要不让魔力暴走的话,那么应该就不会丢掉性命了吧。
但是样的话,是无法完成禁咒的。
人是无法提供超出身体极限的魔力的。
「汝以为余是谁?」
修•萨乌拉再一次这么说。笑了起来。
艾露美娜瞪大了双眼。
然后她注意到了。
修•萨乌拉的全身升腾起了仿佛将这世上所有的黑暗都凝缩起来了一般的庞大魔力。
那不正是——
那不正是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魔力吗!
修•萨乌拉即便不依靠「言魂反转之法」,也抵达了禁咒的奥秘。
「明白了吗?本就没有让你在这里牺牲性命的必要」
然后,修•萨乌拉让绝对零度的噩梦在地面上显现了。
以兰斯塔尔法肥沃的大地作为代价,将数十万超国家联合军全灭了。
这便是,艾露美娜第一次亲眼目睹的禁咒。
到这里艾露美娜的梦境中断了,漆原静乃苏醒了过来。
趴倒在地上,静乃眨了几下眼睛。
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是凄惨的战场。
遍体鳞伤的五月和石动,面对不论怎么被杀死都能复原的对手,依旧抱着高昂的斗志不断挑战,这样悲壮的现实。
春鹿也已经晕过去倒在了地上。
贝利背上有着翅膀形状的宝贝,如同魔王一般地蹂躏着眼前的一切。
右边翅膀的羽毛扇动,卷起一阵烈风打中石动。
左边翅膀的羽毛扇动,召来一阵雷电击中五月。
「噢噢噢噢噢噢!」
石动咆哮着,抵抗着面前的强风前进着。
性格坚毅的他,沉稳的声音也有些乱了。
在亲身感受到诸叶的实力的情况下依旧没有放弃超越对方,他的这份战意在面对不死之身的仙女的时候也绝无止境。
但是——肉体上先抵达了极限。
突然咳血。
乌黑的血液从嘴角溢出。他低下头,不停地咳嗽,咳出了更多的血液。
因为过度使用咒力而带来的副作用出现了。
五月不得不独自一人朝着贝利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不仅是雷击,连风击也一同凌虐着她的身体。
那即便如此也要继续战斗的身姿,是超过了悲壮程度的悲怆。
五月这情况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
(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静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倒在地上,终于理解到了。
今天,自己会好几次不由自主陷入沉眠梦到前世的自己的理由。
(正如你说的一样呢,修•萨乌拉……。诸叶……。我真的没有必要在那里丢掉性命呢)
有必要的是现在。
现在,就在这里。
结果,作为诸叶的替身为了保护诸叶而死这样的事情的前提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啊。
因为诸叶本身十分强大,所以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但是如果是代替诸叶保护五月的话,静乃也是能够做到的。
(她是你重要的、妹妹……对吧?)
她鼓起最后的力气开始编缀、咏唱起来。
不论是手指还是声音都不可思议地没有颤抖。
不,这样也许并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因为五月不仅仅是诸叶的「妹妹」,对静乃而言还是她的第一位「朋友」。
内心保持平静在暴走的魔力之上进一步燃烧生命,使绝对零度的噩梦显现。
终结者啊 冰狼啊 请将汝之呼吸借与吾手 将一切冻结,比死亡还寂静吧
盛者必衰乃世间真理 乃神灵赋予得不可避免之宿命
如水往低处流一般 夺走一切的生命吧
仿佛连时间都能冻结一般 展现出万物停滞的世界吧
在我的面前,展现出世上无人能破坏 连破坏之人都不存在的永远的美汁极限吧
吾乃拒绝妥协之人 追求绝对之人
真是何等的丑陋!
由生命堆积而成,蠕动着、散发着腐臭、以奇怪的形式增殖
我绝不承认也绝不理解
吾之所愿 那一片纯白的风景
吾之所愿 那美丽的死之世界
吾之所愿 乃将丑陋的万物埋葬被封闭的世界
吾之所愿 将一切都停止 停止 停止
由镜像文字所书写编缀的庞大、精密、复杂怪气的十三行。
最后用手指“咚”地弹了一下。
精疲力尽的静乃的手,慢慢地落在了地面上。
于是,圆形斗技场化为了摩珂钵特摩地狱。
静乃继承实现了前世的大愿。
将一切都涂抹成纯白的颜色。
世界被封闭于极寒之中。
而位于其中心的贝利,迎面遇上了世上前所未有的飓风与冷气以及暴雪。
不断重复着每隔几秒从死亡中复原,被封闭在棺材当中。
如同在赞美世界一般乌东德,就只有一群野兽形态的由冰构成的异形罢了。
完全就是一副末日般的光景。
为了不被从中心扩散开来的末日吞没,五月顶着暴风雪扛着春鹿、石动、静乃向出入口的大门前进。
「库库库库库……!」
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五月急忙踹开门,将大家都放下后,转过身来。
「漂亮!真是漂亮啊!没想到竟然会是禁咒啊!」
贝利一边重复着数秒一次的死亡与复原,从袖子里取出了新的宝贝。
是一个壶。
她快速地打开了壶。
「万只火鸦壶——疾!!」
从自己漂浮到空中的壶里,接连不断地溢出了数千数万只火焰形成的乌鸦。
火鸦们释放出自己的生命之火,在地狱的寒气中保护着贝利,杀戮着寒冰的怪兽们。
虽然数量应该并非无穷无尽,但只要那壶中的火鸦没有耗尽,那么贝利就能够保持活动自由。
不愧是那个迭戈的同类。
吃下一记禁咒还能够动吗!
贝利露出凄绝的笑容追了上来。
「不会让你通过这里的!」
就像是门栓一般,五月拦在了超出常识之外的怪物面前。
静乃都引发了这样的奇迹了。
自己如果不能为了伙伴引发一两个奇迹那就说不过去了。
(是啊、静乃。你可真是个厉害家伙啊……。因为你竟然能够做到像兄长大人一样的事情啊)
正因如此,五月才不能认输。
如果认输了的话那就没有资格站在诸叶身边了。
就算他被静乃独占了也没法有什么意见。
(哪怕只有一小会也可以。我也是,想要能够到达兄长大人的领域的……)
如果静乃能够模仿诸叶的禁咒的话。
那么自己该模仿诸叶的什么好呢?
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一点。
她高声呐喊。
「出来吧,沙拉迪加!」
这只是一次突发奇想。
绝望中的救命稻草罢了。
正因如此,才会祈祷。
就像自己曾经身为圣剑的巫女将其一直包在怀里捧着一般。
剑柄的触感、剑锷的装饰、以及刀身冰冷的感觉,这一切都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因为觉得那样很不逊,至今为止一次都没有尝试过,但是自己还是记住了!
如果这把阿秋尔,是由“工厂”艾琳的奇迹所唤醒的产物的话——
那么沙拉迪加也没有无法显现出来的理由。
「出来吧!」
再一次呐喊。
突然,阿秋尔的刀身上产生了大量的裂痕。
从裂痕中显出了全新的、如同宝物般美丽的刀身。
通过五月的思念与祈祷以及记忆具现,真真正正的圣剑从一亿年前的太古时期复活了。
(谢谢你……)
对回应了自己的「兄长」的爱刀表示感谢、向其中注入了自己拥有的全部通力。
右手的、左手的、右脚的、左脚的、眉间的、丹田的、心脏的,平时处于半沉睡状态的、位于五月身体七处的门都完全打开了。
在将其中广阔沙漠一般泛滥的力量,如同过滤器一般整理,通过沙拉迪加的刀身,变换为了三次元世界中最为纯粹的金色光辉——神通力。
「要上了哦哦哦噢噢噢噢噢!」
五月挥动沙拉迪加,斩了下去。
「库库库。好啊、随便来多少次都行」
贝利漫不经心地缩短着距离。
两人在暴风雪中对峙。
五月举起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刀身一闪而过。
错身而过,斩下了贝利仙女的左手。
「库库库库。然后呢?」
贝利充满余裕地转身笑着,等待着这只手的复原。
但是,并没有如她所望。
五月并非是自己有意去做到这点的,倒不如说她完全是全新沉醉在其中。
反而是贝利对这一现象能够做出解释。
「就是汝吗!」
她那凄绝的笑容,变得更加凶猛起来。
周围肆虐着风雪与寒气。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汝是这么回事吗!」
「不要说些让人搞不懂的话啊!」
「不理解也无妨!好了,到吾之主君身边去吧!」
「吵死了!那是丈弦前辈的份哦。接下来给我吃下宗谷前辈的份啊!」
五月双手架起沙拉迪加,再一次发起突击。
贝利完好的右手,从袖子里拿出了新的宝贝。
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单纯的圆环。
「疾!」
贝利直接将其扔了出来。
「碍事!」
五月挥剑想要将其击落。
但是,圆环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向右避开了沙拉迪加,划了一道援护击中了五月的右侧腹。
比五光石强上数倍的冲击使得五月的身体被击飞。
而环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贝利手中。
「库库、这个《萤惑》可真是可怕!但是,功夫还练得不到家呢。这样是敌不过吾之乾坤圈的」
贝利维持着右手举起的姿势,带着些许调笑意味地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五月并不清楚。这个乾坤圈是连智深都感到恐惧的,宝贝中的宝贝。
但是、不过,正是在这种时候。
没有任何预兆地,举着乾坤圈的右手上,出现了一条线,将整只手斩断。
这条笔直的线所斩断的,不单单只是贝利的手。
空间、次元、书友“灵体的秘仪”的术理。
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斩断的是——
「我是——我是绝对不会原谅,想要从我手中夺取什么的家伙的!」
在隔绝开的空间与空间之间、按照向导妖精指示的方向前进,强行开辟出一条路冲过来的,正是诸叶本人。
(赶过来了呢……兄长大人!)
虽然内心清楚现在要高兴还有些为时太早,但性格坦率的五月还是忍不住感到开心。
再一次,架起自己的沙拉迪加,
「嘿诶诶诶诶诶————————」
「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手握着相同的剑的五月与诸叶,从左右两侧发起了进攻。
贝利仿佛在暴风雪中翩翩起舞一般,漂亮地不断躲闪着。
虽然攻击动作看起来想个门外汉,但是她的步法十分精妙。
这位仙女至今为止第一次采取了回避的行为。
除了无法复原的左手,右手也依然保持被斩断的样子。
「认输啦、认输啦!这一次吾认输啦!即便是老身,也着实无法在双手这种情况下与龙对敌呢」
「是吗!真是值得赞赏的态度呢!」
五月和诸叶一起夹击,尽全力地注入神通力发动《镇星》。
但是,并没有击中的感觉。
但也——并非是残像。
只留下了轻飘飘的衣服,穿着衣服的人突然消失了。
「下一次就是真正的死斗了,再见!」
只留下贝利动听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着。
果然不愧是迭戈的同类。“遁”走才正是仙道的拿手技艺啊。
「跑得太快了!」
五月虽然有些愤愤不平,但暴风雪已经变得十分猛烈了。
贝利留下的壶里吐出的火鸦的数量也开始变少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
「别管她乐然!比起这些静乃她没事吗?」
「在这里,兄长大人!」
诸叶的话提醒了五月,她跑向了门外面。
确实,比起贝利的事情,这边的事情更加重要。
听见了呼唤的声音。
「……乃!」
听见了呼唤的声音。
「……乃!」
心爱的男人的声音,一直都让静乃感到十分幸福。
但是很遗憾。不知为何感觉很遥远。
静乃慢慢地睁开双眼。
除了这种程度的事情,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生命之火燃烧殆尽,靠着残留的最后余烬,才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
已经,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仰面倒在地上的静乃的视界,被大家的脸填满了。
石动和丈弦,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一般地咬紧着牙关。
真奈子仿佛看不下去了一般地转向了一边。
春鹿哭得一塌糊涂。
五月还有诸叶,则是一副拼命的样子大喊着什么。
(对不起,诸叶。如果不再大声一点的话,我是、听不见的)
已经说不出话来的静乃,只用眼神如此诉说着。
而他一如既往地,仅凭如此就理解了。
「静乃!」
总算,听清楚了。
啊啊。
(啊啊……)
静乃回味着自己的一生。
能够转世重生,真是太好了。
拜次所赐,才能够被诸叶呼唤自己的名字——不是其他的人而是只属于自己的名字,自己才能够体会到这样的喜悦。
已经,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了。
静乃慢慢地,将视线移向了五月。
这位将自己第一次引导向修•萨乌拉身边的,和战姬大人拥有同一灵魂的少女。
那个时候,她如此说了。
——兄长大人的事情,拜托你了呢。
哪怕只有灵魂存在,也依旧守护着心爱的兄长的她,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死去的呢?
现在的静乃也明白了。
(诸叶的事情,拜托了啊)
哪怕没能传达给对方也无妨,她眼神中注入自己的思念将其托付给五月。
没有感觉内心妒火中烧。没有任何后悔的叹息。
仅仅是带着温暖的心情。
静乃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已经困得不行了。
如果死去的话,会做怎么样的梦呢?
自己能够成为只有灵魂的存在,继续守护着诸叶吗?
一边时不时地思考着这样的事情,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不要啊!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
——就在此时,她被五月强行叫醒了。
「这已经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使命了!如果静乃不也一起的话我绝对不要!」
被她不断地用头撞着。
这女孩真是的,到底有多么搅蛮任性、多么胡来啊——明明是被人宠爱的少女不是吗。
(真希望别这样强人所难啊?)
用眼神这样说着。
「才不是强人所难!」
除了诸叶之外,第一次有人理解了。
「才不是强人所难……现在的我的话是能做到的。趁着这份感觉还在的时候是能做到的……」
从五月的全身,开始一缕一缕地冒出、升起了金色的通力。
这数量非同寻常。
达到了就连诸叶都会刮目相看的程度。
就这样,五月用力地抱住了静乃。
用她的《萤惑》——灵魂之象直接包裹住了静乃。
这是在这片广阔的宇宙中,仅仅只有一次的奇迹之力。
静乃已经快要停止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
静乃已经快要失去的体温,再次有了热量。
静乃已经快要停止的呼吸,再次恢复了起来。
静乃感觉十分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五月。
诸叶、大家、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凝视着五月。
「你看,坐到了」
五月故作得意地说着。
「能够看清我的脸吗?」
被这样问到,静乃点了点头。
「丑死了」
「为什么啊!?」
「因为」
是她本人没有注意到吗?
五月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
「你才要更丑一点吧!」
在被五月指出之前,静乃也没有注意到。
静乃的脸上,也早已泪眼婆娑了。
一直都仿佛冻结了一般的她的表情,因为五月的热情而融化了。
「我可不想被丑女说长得丑啊?」
「因为你更丑一点,所以不能说别人丑的是你才对!」
看到五月和静乃吵起架来,其他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诸叶也抓了抓头。
哪怕想要蒙混过去,眼上的湿痕也是一目了然。
静乃深处右手,用力地抱向了诸叶。
然后又伸出了左手,用力地抱向了五月。
再也,不会放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有些阴暗的,整齐排列着大量无人的房间的走廊上,充满了笑声。
听起来无比不客气。
请上来无比傲慢。
天木虚穗毫不停息地大笑着。
全裸的贝利从她的身后,娇媚地靠了上来,
「库库库,和平时不同心情很好呢,吾之主君?」
「哈哈哈,那是自然的啊」
虚穗开口却是以男性的语气,说了起来。
「总算是找到了啊。真的是好不容易哦?就算是将你活过的岁月全部加上也不足其漫长。果然是在亚钟学园啊,拥有神之血脉的“阳之女”啊!」
「当浮一大白。着实是可喜可贺呢」
两人的笑依旧没有停止,仿佛在摩擦着喉咙深处一般。
然后贝利伸了个懒腰,
「不过,还真是累啊!虽说久违地战斗了一次,但是为了不杀死那群小家伙、还要温柔地抚摸一般地对战,真是何等地贴心啊,吾之主君」
「下一次不管是屠龙的宝贝还是什么都可以尽情使用。我同意了」
「那么便如您所愿。吾之主君。要回去了吗?」
「啊啊。留在这里也没事了」
贝利使用遁术,一瞬间消失了。
虚穗就仿佛断了线的人偶一般。突然间倒下了。
只留下无人的走廊。
以及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