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马利乌斯总算恢复了平静。当他进入宅邸时,一名管家前来迎接,和之前在大门口遇到的是不同的男人。
「马利乌斯大人,从今天起您将跟着佩朵菈大人工作。」
「佩朵菈……大人?」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之外,令马利乌斯不禁直呼了佩朵菈的名字,接着才慌张地补上了敬称。而管家则假装没有注意他的礼仪正确与否,继续道:
「是的,请跟我往这边走。」
语毕,管家便迈步离开,马利乌斯只好赶紧追了上去。
「佩朵菈大人平常都在做些什么样的工作呢?」
面对马利鸟斯的问题,管家连头也没回直接回答。
「大人募集了一些魔法师,作着各式各样的研究。」
「募集魔法师?」
马利乌斯虽然感到惊讶,但终于理解佩朵菈对自己带有好感的理由了。也就是说,为了进行自身的研究,魔法师对她来说是必要的。而她之所以会指名马利乌斯,应该就是取代朱赛沛的位置吧。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古斯塔夫也曾说过,那些魔法师说不定知道瓦优塔森林中发生的事。若能在同样的场所工作,一定会有不少打听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询问佩朵菈的看法。
而且既然是需要魔法师进行的研究,应该也能加深关于魔法方面的造诣吧。
(总觉得事情进展得有点太顺利了。)
马利鸟斯虽然这么想,但是却没有更深入追究。毕竟坦白说,他也不是现在才有这种感觉。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带着超越游戏中的能力来到异世界,而且还马上就遇到了对自己带有好意的人们,甚至还教会了自己这里的语言。
接下来过到的大部分也都是能够好好相处的人们,可以说到目前为止进展都非常顺利。
(不过,总之还是小心一点好了。)
佩朵菈这个人的底细还不明朗,而且牵扯到魔法,或许和雅涅特他们有些什么关系。
虽然不知道追捕雅涅特他们的理由,但方法有可能是透过魔法进行。
但若是使用魔法的话,没有更频繁地追捕,却又显得不自然了。
(不过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而已吧……)
有可能马利乌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受雇于修奈达家的人而言却是难如登天。
毕竟连朱赛沛这种只能使用到七级魔法的人都受到相当大的重视,还能让他摆出一副嚣张的态度,从这部分来看就不难想象了。
「就是这里。」
管家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两人所站的地方是在宅邸中的一间房间前,房门的模样和其他地力并没有不同。
「在下没资格进去,就先行告退了。」
管家鞠个躬后便离开了,等目送他离去后,马利乌斯才再次打量那扇门屝。连帮自己带路到这里的管家都无法进入,看来终于要逼近事情的核心了。
马利乌斯敲了两次门,等了一下,却没有人开门的迹象。于是他再敲了两次后,轻轻呼了口气,慢慢把门打开。
室内用黑色窗帘来阻挡阳光,一股甘甜的香味刺激着马利乌斯的鼻子。房间中微弱的光源来自于四盏发着光,大概是油灯的东西。
「哎呀,你来了啊。」
坐在房间深处的佩朵菈身上被黑色的长袍所包覆,注视着水晶球的她向马利乌斯露出了微笑。
不过,室内有反应的也只有她而已。
除了佩朵菈之外虽然还有四个身着黑色斗篷与黑色长袍的人,但全都集中精神注视着眼前的烧瓶和烧杯中的诡异液体。
正当马利乌斯思索着该如何反应时,佩朵菈站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用性感妩媚的眼神看着他。
「欢迎你加入我们,马和乌斯大人。」
她像是在对喜欢的男人低语似地,用甜蜜的声音在马利乌斯耳边呢喃,令他不禁心头荡漾了起来。接着脑袋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变得意识清明。
(刚刚的是……)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马利乌斯皱起了眉头,抵抗了对方使用的魅惑系魔法攻击时就是这种感觉。
也就是说,刚才佩朵菈打算魅惑马利乌斯。
(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虽然她可能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不过马利乌斯判断,在搞清楚状况之前或许还是假装自己遭到了魅惑比较好。
「马利乌斯大人?」
面对佩朵菈试探性的问候,马利乌斯尽其所能地以恍神的模样来回应。
「……在。」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对于这个听起来甚是奇怪的问题,马利乌斯等了一下,接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佩朵菈看了马利乌斯的反应后,牵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然后缓缓移动着。
「怎么样?很柔软对吧?」
佩朵菈在他耳边温柔地轻声说道。面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展开,以及隔着一层布都能感受到的大小与弹力,马利乌斯感到心跳舡速,但仍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摸我的胸部吗?」
经过这样不断地搓揉,马利乌斯拼命地忍住不作出反应,再次缓缓地点了点头。看到这样的反应后佩朵菈十分满意,露出满足的笑容。她所施展的魔法叫「魅惑之音」,能够以听觉作为媒介魅惑目标。
尽管过去的经验证明一般人连一秒钟都无法抵抗,不过她却从来没有对马利乌斯这种程度的高手施展过。所以她相当慎重,甚至还使用了自己的身体来测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太简单了,再怎么说也不过只是个人类。)
她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担心效果或许没有那么强,所以才没有一下子就把马利乌斯当成下仆来使唤,而是打算保持着步调在这段期间内专心地支配他的精神。
佩朵菈如此盘算着,将马利乌斯带到自己的位置上。
马利乌斯被娇小冰冷又柔软的手牵着,缓缓地向前进。穿着黑长袍的人们仍然毫无反应,大概全部都已经被魅惑了吧。
问题的关键在于遭到魅惑的只有这些人,还是连其他的人也被魅惑了。
其他人看来全都还保有着自己的意识,但想到朱赛沛的状况就让人感到有点微妙了。要是她能够让受到魅惑的人在平时仍能做出自然的举动,可就相当棘手了。
(还是仔细碓认一下有哪些人中招比较好。)
对佩朵菈言听计从的米夏尔,十之八九是中招了。
不过其他人就难说了。
「你就坐在这里吧。」
马利乌斯听从指示坐了下来,或许是穿着长袍的缘故,佩朵菈没有注意到他在思考事情。
不过接下来得更加谨慎行事了。虽然不知道理由为何,佩朵菈在他旁边坐下,将身体紧贴了过来。
柔软的触感以及甜蜜的香味刺激着马利乌斯的神经。看来她在加强魅惑的程度,查觉这一点的马利乌斯注意到了插在桌上花瓶中的黑色花朵。
(这是……)
就如同冰块从背上滑落似的,马利乌斯感到一股恶寒。
因为他曾经看过这种叫作阿斯弗迪罗丝的花,佩朵菈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意味深长地笑道。
「哎呀,你知道这种花吗?」
「不、不知道,只觉得是很少见的花。」
他随口编了个借口,佩朵菈则不疑有他,因为这的确是种稀有的花。
阿斯弗迪罗丝会寄生在人体中,成长后咬破心脏在体外盛开。等身体腐烂之后,花瓣会化为黑色的魔性花朵。由于不具有自我意识,所以没有被分类在魔物当中,却是远超过魔物和疾病,令人恐惧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一样,但让人感觉并不舒服。
「这是一种叫作阿斯弗迪罗丝,拥有特殊效果的花朵。」
佩朵菈的笑容中散发出一股邪恶之气,马利乌斯再次警告自己,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正派的人物。
阿斯弗迪罗丝的确有不少功效,但无论是哪一种,用途都非常邪恶。
花瓣可以做为强力诅咒的触媒;根能当作剧毒的材料;种子捣碎后让人喝下的话,正常的状态下绝对无药可救。
不过马利乌斯即使已经知道了这些,仍开口问道;
「这种花有什么功效呢……?」
「有机会的话我再告诉你。」
佩朵菈只是微笑着,并没打算告诉他。这时再继续探究只会增加自己的嫌疑,所以马利乌斯便不再追问下去。
佩朵菈把嘴贴近马利乌斯的耳边,以娇媚甜美的声音轻轻地低语道;
「我现在正在研究占卜的法术,你能协助我吗?」
她把胸部贴上马利乌斯的手臂,露出蛊惑般的笑容。马利乌斯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也不完全是他的演技。
佩朵菈露出状似满足的微笑,离开了马利乌斯的身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他多少感到了有些失望,还在心中啧了一声。
「至于研究占卜法术的原因,是为了要找出重大的罪犯。」
「重大的罪犯……?」
面对马利乌斯的反问,佩朵菈点了点头。
「就是欺骗你一起生活的那些孩子唷。」
马利乌斯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终于到了这一步——应该说是突然比较恰当——这也代表着她对自己的魅惑魔法非常有自信。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小心别露出马脚,于是马利乌斯决定维持沉默。佩朵菈用她艳红的舌头舔了舔上唇,继续说;
「那个女孩是个能令魔物书听计从的怪物,和她在一起的半兽人和狗头人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市民出现牺牲之前抓到她,这也是为了修奈达家。」
马利乌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怒气压抑在心中不表现出来。
(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
雅涅特他们不可能对其他人造成困扰。他们只是躲在森林中,过着幸福的日子;即使被公爵的私兵发现,也只想着要逃走而已。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曾犯下马利乌斯不知道的罪状。
不过若是那样,雅涅特一定会老实地接受惩罚。但他也无法反驳自己绝对没有被欺瞒,所以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如果是被冤枉了,就由我来帮忙洗清吧。)
他在心中暗自这么想着,但一想到如果他们其实没有被冤枉的话,不禁就升起一股愕然之情。
虽然他相信他们,但万一真的是那样,也必须先考虑该怎么办才好。
「你想得入神了呢。莫非一点美好的回忆也没有吗?」
佩朵菈眯着眼睛,试探似地朝着斗篷中窥视。马利乌斯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边。
「是、是的,没什么象样的食物……」
马利乌斯又感受到注视着自己的视线,他思考着这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是吗,还真是辛苦你了。」
佩朵菈的表情缓和了下来,露出同情的表情。
「为了帮你报仇,我们更该抓住他们才行。占卜其实并不困难,更何况我们还有触媒。」
她说完便站起了身,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拿了某个东西后过来。
「你就使用这个吧。」
说完便把那个东西放到了马利乌斯眼前。他因太过厌恶而不禁放声叫了出来,那东西不管怎么看都是一颗在滚动着的人类眼球。
马利乌斯的举动果然引起了佩朵菈的注意,看来她并没有完全信任马利乌斯,在测试着魅惑的效果。
马利乌斯感到背后滑过不舒服的汗水。看来要继续装作被佩朵菈魅惑,难度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这个是……眼球吗?」
「没错,还很新鲜唷。」
她意味深远的笑容令马利乌斯感到不愉快,但现在也只能忍耐了。
「这个要怎么使用呢?」
马利乌斯尽其所能地抑制住自己的感情问道。
「说的也是,我应该要示范给你看才对。」
佩朵菈再次走回自己的桌子,将装有青色液体的烧瓶和含有绿色液体的烧杯拿了过来。
「位置能够先让我坐一下吗?」
马利乌斯让出了座位后,佩朵菈带着些许陶醉的神情,将眼球放进青色的液体中,接着倒入绿色的液体,再用木棒搅拌。
液体的温度明明不高,却发出了滚沸的声音。佩朵菈伸出手将魔力灌注进去后,发出了白色的光芒。
「……落空了啊。」
她淡淡地嘟囔后看向马利乌斯。
「怎么样?这样了解步骤了吗?」
马利乌斯顺从地点了点头。虽然完全搞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只要将特定的东西和特定的液体混合,再灌注魔力的话便会引发某种反应,这部分他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他还是问了自己在意的问道:
「不直接使用魔法吗?像是足迹追踪之类的。」
佩朵菈露出了佩服的笑容,
「喔?马利鸟斯大人会使用足迹追踪啊?这么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听了她性感的声音,马和乌斯心想果然如此。虽然搞不懂其中的原理,但是这种方法并没有比使用探知魔法「足迹追踪」来得有效率,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包含我在内,这里没有人会用足迹追踪,所以只能使用这种没效率的方法,马利乌斯大人能来这里帮忙,实在太令人高兴了。」
她甜蜜地谄媚道,令马利乌斯感到无法静下心来。
但周围的魔法师们却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也不能表露自己的态度。
「不过足迹追踪的范围并不大,还是不要太期待的好……」
他并没有说谎,「足迹追踪」只有在一定范围内才有办法探测到目标。
不过该在哪假时间点找出雅涅特他们呢?到头来,他到属该不该协助佩朵菈他们呢?他感到犹豫,无法马上做出结论。若是只有自己找到他们的话还有办法会合,不过那并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
最起码必须得在修奈达家搞点什么才行。
(不过到底该做点什么才好呢……)
干脆尽全力发动攻击当犯罪者算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但事情肯定会更加恶化。和大家说明清楚雅涅特他俏其实不是坏人呢——这个想法的希望非常渺茫,毕竟要是有这种余地,也不会出动数十人为单位的私兵了吧。
(惨了,完全想不出来!)
马利乌斯悲惨的脑袋一下子就到达了极限。至少必须搞清楚到底是谁在主导追捕雅涅特。恐怕不是佩朵菈就是米夏尔了。
佩朵菈虽是个自信家,但意外地嘴巴却很松,只要能得到她的信任,应该能打听到不少事情。
「那么你可以试着使用足迹追踪吗?」
马利鸟斯听到佩朵菈这么说之后便试着施展看看。足迹追踪是风属性的魔法,能够追踪曾经见过的目标所在的场所。
结果没有任何反应。马利乌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后据实向佩朵菈禀告,佩朵菈闻言,作出下一个指示。
「那试试看台成液吧。」
「合成液?」
马利乌斯不禁反问。
「你不知道合成液是什么吗?」
佩朵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马利乌斯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有着游戏中的合成液知识,那是在利用复数物品来调和出新的东西时常用的调和用道具。
不过他完全搞不懂现在眼前的东西到底什么是什么,每一样都是马利乌斯从没有看过的东西。
「抱歉,我没有用过也没有学过……」
面对马利乌斯的解释,佩朵菈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就又恢复了。
「没关系,只知道战斗的人不清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或许是马利乌斯的错觉,感觉她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不管她是搞错了方向还是怎么样,能有个合理的解释真是谢天谢地。
当马利乌斯在心中祈祷时,佩朵菈拿起装有青色液体的容器,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就是合成液。」
出乎马利乌斯意料之外的是,它还具有增幅魔法效果的功能。虽然佩朵菈似乎还有着弦外之音,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结果这一天的进展并不顺利,但也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马利乌斯在意的是其他的魔法师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一点,别说是询问瓦优塔森林的事了,就连招呼也没有打到。
(难道他们都被佩朵菈给魅惑了吗?)
至少应该能确定自己还不到被讨厌的等级,佩朵菈也岔开了详细的研究内容。
他们具体到底在做些什么,素材又是从哪里调度来的,虽然都令他很在意,但目前还不到询问的阶段。
(进展并不顺利啊。)
马利乌斯叹了口气,打算看看外面的景色来转换心情。旅馆的窗户并没有玻璃,装的是木制的门扇。马利乌斯将两面全部打开后,夜晚的城镇以及无数的繁星映入了他的眼帘。
虽然很不巧月亮还没有出来,但微风吹拂着他的脸庞。马利乌斯来到了这个世界后才理解「空气清新」这句话的意思,虽然受到了恩惠才来批判显得有点不得体,但就情绪上来说,他觉得这里比原本的世界还要好。
(真是的,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他并不是没有思考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以及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不过要思考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感到已经超过他脑袋的容许范围了。
他最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向雅涅特他们好好地道谢,以及帮他们解决降临在身上的灾难,仅此而已。即使这可能必须与一国的公爵为敌,无论任何人知道了或许都会笑他愚蠢,但他却毫不迷惘也不感到后悔。
或许是因为不经意就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使他变得傲慢吧。即使他自问自答,也找不出答案。
「哎呀,真是美丽的夜晚呢。」
打断马利乌斯思考的是不知道何时来到窗下的佩朵菈。她穿着胸口敞开的青色礼服,脸上带着妖艳的笑容,即使用痴女来形容也不为过。
「佩朵菈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面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语无伦次的马利乌斯,佩朵菈将之解释为这个晚熟少年正在动摇。
她用青色的高跟鞋踩着地面一跃而起,跳上了窗口的下缘,撩起裙子露出的大腿在夜空下显
得格外妖艳。很明显她的运动能力超越了一般人,佩朵菈对此却毫不在意。若是使用了强化身体的魔法,这并非办不到的事,因此马利乌斯也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他还有着其他想问的事情。
「这样好吗?你可以来这种地方吗?」
佩朵菈察觉到了马利乌斯的弦外之音,依然非常从容地笑道。
「说什么不解风情的话呢,我可没有被束缚住啊。」
她这么说,用湿润的双眼注视着马利乌斯,令他感到十分困扰。虽然想继续装作遭到魅惑的样子,但却不知道在这种场合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我进去了唷。」
佩朵菈看了困惑的马利乌斯一眼后,便踏进了房中。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说他装作被魅惑的事情败露了,那佩朵菈的反应又显得太过神色自若。这么一来她可能是来确认效果是否还持续着,或是来增强魅惑的效果吧。
佩朵菈愉快地眺望着马利乌斯全身僵硬的模样。
「真迟钝啊。女人在晚上潜入男人的房中,还能做些什么事呢?」
然后便笑着脱下了身上的衣物。面对眼前这副曼妙的裸体,马利乌斯整个人都赤耳面红了起来。
「呜、哇哇哇、啊……」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拼命地别开了目光。佩朵菈仔细打量着马利乌斯的反应,露出了从容的笑容。
「还真是纯情的反应啊。」
说完便缓缓地靠近了马利乌斯。
「咦?等等、呜……」
马利乌斯太过动摇,导致「用魔法保护自己」的这个选项都从脑中被吹到九霄云外去了。接着佩朵菈将自己的唇贴到了这个纯情少年的嘴唇上。
佩朵菈的嘴唇既甘甜又柔软,她的吐息比任何香水都要芬芳。马利乌斯虽然很清楚佩朵菈会向自己投怀送抱绝对是出自恶意,但是她的身体、她的气息与她的声音,无一不在侵蚀着马利乌斯的心。
在马利乌斯的理性快要消失无踪时,突然被一股如同被冰水当头泼下的感觉给包覆。应该是他那对于精神攻击具有强烈耐性的身体自动采取了防御机制吧,不然他大概早就沉溺在眼前的女体中了,这就是处男的悲哀。
(糟糕、我的感觉好像不太妙了!)
马利乌斯开始感到焦躁。他荡漾混乱的理性遭到了强制性的冷却,正因如此才感到更加难受。既无法沉溺在肉欲之中,也无法尽情解放自我,一直维持在这不上不下的状态中。
「啊、呜……」
马利乌斯虽然完全任由佩朵菈所摆布,但他的精神状态并未因此感到舒坦。反而觉得她是为了令自己沉溺在快乐之中、想令自己崩溃才刻意这么做的。
当然那并非事实的真相,对佩朵菈而言,只是在玩弄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年而已。虽然马利乌斯觉得让对方占尽主导权就不妙了,但处男遭到女人给玩弄一点也不奇怪。若是一般的女人不用说,佩朵菈可是还不断施展了伴随着魅惑效果的魔法。
(这时抗拒得了就显得不自然了吧……?)
马利乌斯完全不知道到底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结果他的初体验就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下结束了。
马利乌斯躺在床上割烈地喘着气。佩朵菈已经离开了,只留下甘甜的香味,他不知道失去了自我多少次,但又会随即不断地强制性清醒过来,反而让他身处在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中。但要是没有那样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佩朵菈操控的人偶吧。
她今晚的目的是为了强化对马和乌斯的支配,以及品尝他的活力吧。总觉得心满意足离去的佩朵菈果然并非人类。
(她是魔物吗?还是魔人……虽然也有可能只是个魔女而已。)
喜欢做出这种玩弄对方行为的对象,意外地还不少。
魔物之中有种被称为「淫魔」的种族就是那样,但也不能否定她是魔人以及人类的女魔法师的可能性。
会想要得到魔物使者这个技能的人,位阶最高的便是人类的女魔法师,也就是所谓的魔女。
淫魔是对于操控异性非常拿手的种族,没有特地去寻找魔物使者的必要。
魔人就更没有必要了,因为魔人能够统治中级以下的魔物,拥有将它们组成军队的技能。这是比泛泛的魔物使者还要强大的技能。若是魔女的话,或许是为了某种理由而必须聚集魔物吧。
结果到最后马利乌斯还是没有得出结论,他早已知道自己的极限,所以并未感到沮丧。虽然觉得有点焦急,但现在最好的作法就是在一旁观察事情的走向了。
(他真是个极品啊。)
佩朵菈满足地舔着双唇阔步在月光照耀的道路上。马利乌斯的「味道」超乎了她的想象。
无论是处男青涩的反应,还是他那高超的能力,无一不令她感到愉悦。
(这下来了个好男人呢。)
佩朵菈感到自己相当幸运,对路班斯以及汀达罗斯献上感谢的祈祷。
虽然那个男人的遣词用字不但生硬,有许多不自然的地方,而且还没有合成液的知识,不知道到底是从哪个乡下地方来的,但他的能力完全弥补了那些缺点。佩朵菈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从那之后过了数天,却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看来佩朵菈明明只是进行着单调的重复作业,却占据了不少研究经费。
虽然漫无目的地过日子并不是马利乌斯的本意,但为了继续装出被佩朵菈魅惑的模样,也限制了他所能做的行动。
而佩朵菈也停下了对马利乌斯的积极性,每天只是管理着旗下的魔法师而已。
(难道失败了吗……)
马利乌斯一下子就后悔了。要是当初表现出很难被佩朵菈魅惑的样子,说不定现在还能吸引她的注意,有其他不同的发展。
但说到底,以当时的状况来说,演技被识破的话,危险性也会随之升高。
(人生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
马利乌斯对世间的辛酸产生了深刻的体会。不过凭他这种程度就敢说自己有所体会,肯定会被更辛苦的人们嘲笑吧。
要是能和其他魔法师交流的话事态可能就不一样了,但马利乌斯却没有和他们说过话。而他们也没有和马利乌斯攀谈过,所以马利乌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当佩朵菈和他们说话时,他们还是能好好地回答,应当不是无法说话才对。
马利乌斯除了感到焦躁外,什么都办不到。由于他尽可能地模仿着魔法师们的举动,导致连和古斯塔夫他们的交流都没有了。他只能压抑住心中认为事情不该走到这种地步的感觉。
这一天也是什么都没发生就结束了,马利乌斯踏上回家的路程。他终于体会到一成不变的日子不断地持续下去会令人感到痛苦这一点。
(这还真是个奢侈的烦恼啊。)
他对自己都感到不以为然,但经过的时日已经让他开始对雅涅特他们的行踪开始感到担心了。
不过和马利乌斯相遇时,他们非常有活力地生活着。所以只要追捕者这方没有得到任何的情报,他们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至少马利乌斯想相信这一点。
「喔!马和乌斯,好久不见啊!」
就算和古斯塔夫碰头了,马利乌斯也只是不发一语地点了点头而已。这也是其他的魔法师面对他以及其他战士的态度,为了不遭到佩朵菈怀疑,他也只好采取同样的反应。
古斯塔夫看到马利乌斯的反应,露出了明显的厌恶神情。
「怎么啦?连你也开始摆出这种奇怪的态度啊?」
他的遣词用字开始变得有点粗暴,对古斯塔夫来说,他无法忍受竟然连本来感情很好的马利乌斯也开始摆起架子来了。
马利乌斯虽然心中充满着歉意,但事到如今也无法再改变态度,只好装出不耐烦地侧着头。古斯塔夫见状,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你这家伙变得还真彻底啊,伟大的魔法师大人已经不屑和我们这种家伙说话了吗?」
没想到竟然被误解成这样,要是能说清楚就好了。马利乌斯背上流着不舒服的汗水,拼命地祈祷这个风暴赶紧过去。
还好运气不错,古斯塔夫的伙伴来找他,古斯塔夫再度啧了一声后便快步离开了。马利乌斯看着他的背影,在心中深深一叹,一面道歉。
虽然不知道魔法师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事,但他们分到的预算比战士还多。再加上向他们说话时也是一副把人当笨蛋的模样,所以古斯塔夫他们误以为自己遭到轻视,双方的态度会如此僵化也无可厚非。
(或许该想点办法才好。)
但米夏尔对于发生在自己雇用的下人之间的对立完全没有兴趣,佩朵菈对于战士也毫不关心,在宅邸内工作的仆人们也都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但或许自己的烦恼只是在多管闲事吧,马利乌斯不禁这么想。就原先的目的而言,这里可是敌阵,根本没有必要去担心敌人。
(而且我也没有那种余力啊。)
他反省自己未免也太过随波逐流了。不过即使自我反省,对事情也没有任何帮助,这令他感到难以忍受。在游戏中还有利用聊天频道或是信件与不在身边的对象联络的机能,但在这里却没有那种东西,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了。
(千万不能够太过焦虑……)
他如此说服自己忍耐现状。其实他有着能够到雅涅特他们身边的转移魔法,这也成为了他的心灵支柱。
他这几天完全没有到酒馆露脸,因为要是碰上了古斯塔夫他们,气氛会很尴尬。还好旅馆也有提供料理的服务。
又黑又硬的面包,加了洋葱的浓汤以及蒸鱼,朴素中带着家庭的味道其实也令他感到期待。虽然就整体来说味道有点淡薄,但这样对健康也比较好,至少马利乌斯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食堂中的人稀稀落落,交谈声中不时交杂着笑声,但却没有人向马利乌斯搭话。虽然还是会有人把视线投向他,但顶多也只会和身旁的人交头接耳而已。
(是因为我受雇于修奈达家吗?)
街上的人们应该也不少次目睹他和古斯塔夫他们在一起,会知道这种事也不奇怪,不过大家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没有人来向他搭话,倒是令他感到意外。
难道其实自己被大家讨厌了吗?这个疑问浮现在他的脑中,受履于贵族负责解决领地内的问题,说起来应该算是领民的伙伴才对。
不过若米夏尔并非是个好领主的话,他们就只是一群走狗,会遭到非友善的看待也莫可奈何。至于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好领主,目前马利乌斯还不得而知。
不过就连旅馆的员工对马利乌斯也只会做最低限度的对话而已,很难令人认为他们对自己带有好感,感觉心情不太舒服。
既然如此,找别的地方住或许比较好,但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什么好地方,会知道那种事的古斯塔夫等人又疏远了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个餐厅中所有的饮食费用,都由修奈达家买单。
由于马利乌斯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物价,所以尽可能地避免浪费,努力存着钱。毕竟在重要关头「金钱就是一切」这个道理,即使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吧。
「我吃饱了。」
当他知道在这里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来道谢时,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涌起了乡愁。在那之后,他从来没有忘记这声道谢。
除了被人稍微一瞥之外没有其他的反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早已不再感到在意。无视着背后的笑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他没脱下长袍就直接躺到了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么久没有与人正常对话的日子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孤独感慢慢地折磨着他的心。
现况毫无进展,修奈达家的目的以及幕后黑手依旧不明朗,雅涅特他们的行踪也仍然不明,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做点什么来转换一下心情吧。)
当初为了警戒佩朵菈的耳目,马利乌斯才刻意什么都不做;现在那个女人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既然她不再监视的话,或许可以再度开始练习魔法了。如果只是练习到三级魔法为止,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万一,还有办法找借口。
但想想还是算了,光靠着三级以下的魔法要找出雅涅特他们相当困难,阶级低的魔法不管怎么说有效范围都太狭窄了,精准度也不够。
虽然没有能够找到雅涅特他们的魔法,但却有能够转移到他们所在场所的魔法,不过不清楚能够施展的距离。而且一想到现在使用的话,或许事态会朝无法预期的方向发展,就令他感到恐惧。
马利乌斯没有意识到,亚摩斯的死让他失去了自信,这个结果导致他不知道该如伺利用自己的力量,也失去了余裕。
他了解自己的思考陷入了负面的螺旋当中,不禁抓了抓头发。接着施展了探测用的魔法「扫描搜索」,除了代表自己的红点之外,无数的蓝点浮现在他脑中,那数量随便估算也超过一万个,恐怕除了街道上全部的居民外,连周围的动物也全部显示出来了。
「扫描搜索」和「生体探知」不同,能够指定想要搜索的对象。在心中锁定见过面的人之后,蓝点的数量便大量减少,就探测的范围大小和方便性来说,这已经是最高级的魔法了,但即使如此也无法锁定出雅涅特他们的所在之处。
(要是在游戏中就没有这种问题了……)
在系统中有通信机能,对方能告诉自己现在在哪里,但是这个世界却没有那种魔法。
而现在马利乌斯脑中反应出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蓝点,看样子没有人在监视他。
(姑且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安全。)
他把探测的目标切换成非人类的对象。毕竟有可能会有使魔存在,结果附近没有那种反应。不过宅邸中倒是有着一个反应,大概是佩朵菈的使魔之类的东西吧。
(那个女人就算使役着使魔也不奇怪。)
虽然不清楚她的实力,但马利乌斯有着即使她能使用一级魔法也不会感到惊讶的自信。
这么说来,他对于佩朵菈也仍一无所知,是不是该像小说或是电视里面的侦探一样,四处晃晃找寻线索比较好呢。
(不、还是算了吧。)
马利乌斯自己否决了这个提案,他不认为自己有侦探所俱备的调查能力和脑袋,就算去尝试也只是在自掘坟墓而已。
他说服自己,修奈达家现在一定也和他一样感到非常焦虑。毕竟虽然有马利乌斯加入,但却失去了朱赛沛和亚摩斯这种高手,雅涅特他们的行踪到现在也毫无头绪,要是自己身处于他们的立场,肯定也是遭到迁怒的对象之一。
(不可能一直停滞不前。)
马利乌斯说服自己,实际上当初雅涅特他们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才会被找到,而为了到找到他们需要花上不少时间的理由现在他也知道了。毕竟对方使用的都是些魔法和合成液之类欠缺准确性的方法。
要是他们有能确实找出位于远方之目标的手段,应该早就使用了才对。但那有可能是连公爵家都难以入手的方法。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些什么样的魔法,什么样的文明呢。
(如果可以四处去晃晃就好了。)
在未知的大地上到处观光,光是想象就觉得很有趣。要是解决了雅涅特他们的问题之后,或许还能到其他的国家去旅行。不过他一想到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该怎么做时,不禁又消沉了下来。
自己不应该再继续被动地等待了。
但马利乌斯还不了解这偶世界的常识,这一点始终令他犹豫不前。或许他闯进敌阵的这个举动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决定,当时若是决定从那个地方脱身,就可以立刻开始寻找雅涅特他们吧。
茌一般情况下只要提防有没有被跟踪就好,不过马利鸟斯能够用魔法来警戒,还能够使用转移魔法追上雅涅特他们,况且要是不像现在分离了那么久,要用魔法找出他们其实也并非难事。
(啊啊、我真笨啊……)
想到这里,终于有股自我嫌恶感油然而生。想要帮助雅涅特他们的结果,却漂亮地做了白工。更何沉贵族也有可能是受到国家的命令行动,只能说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他感到自己陷入了困境,于是抬了拍自己的脸颊转换心情。事情还没有结束,只要从现在开始挽救就好了,他对自己这么说了之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要是想太多的话,到时一定又会面临失败。马利乌斯认为,应该先决定心中的优先顺位、这么一来才能毫无迷惘的行动。
最优先的当然是雅涅特,多蓝以及斑的安全了,至于这三人中的先后顺序就很难分了。接着就是解开雅涅特为什么会被追捕的理由,以及将那个理由消灭掉。
只要理由不存在了,他们也就不需要继续逃跑了。
不过他们至今都逃亡那么久了,到底还有没有把话说清楚的余地,实在令人怀疑。
要是真的开战了,他虽然有保护雅涅特他们的自信,不过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动手。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和古斯塔夫他们战斗,他的想法或许太天真了吧。
(嗯,确实很天真吧,大概。)
至少古斯塔夫他们对于雅涅特他们遭到追捕一事完全没有抱持着疑问,或许连能不能好好地把话说清楚都是个问题。若要坚持雅涅特他们并不是坏人,必须取得具有说服力的根据和证据,不巧的是马利乌斯并没有那种东西。
(这不就行不通了吗!)
他在心中吐槽自己。在完全没有根据的状态下要对方相信自己,对方会就那样相信吗?这个问题连想都不用想。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奋力一搏这个选项了。
(不过那样真的好吗?对方可是贵族呢。)
在日本成长习得的常识令马利乌斯犹豫了起来,他开始想象对方可能会使用的卑劣手段。
(不、等等,这样说来不奇怪吗?)
若雅涅特他们真的是该被究责的犯罪者,对方现在的行为未免也太悠闲了。一般来说,犯了重罪的人会遭到通缉,还会安排更多的人力进行大规模的搜索才对,但他们却依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目标、机率极低的手段,这样说来未免也太奇怪了。不过,或许佩朵菈真的在进行提高机率的研究也说不定。
烦恼了半天的马利乌斯想起「愚者之思考犹如休息」这句话,他认为这是句至理名言,于是决定好好地睡上一觉。同时还低声地念着想起来的另一句话——「幸福自会降临,无须强求」。
不过无论马利乌斯再怎么祈祷,不会动的东西还是不会动。世界的转动并不会因为他的想法而改变,现实令马利乌斯感到相当挫败。
但既然其他的魔法师都在努力工作,马利乌斯不跟着做也不行。虽然他们完全不告诉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就算在一旁偷看,也彻底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他无计可施,只好装作埋头在相同的工作当中。这简直就像在学校随便听着无聊的课堂,等待着下课时间来到那个时候一样痛苦,但这个状况却突然结束了。
「成、成功了!」
一个魔法师大声叫道,包含着佩朵菈和马利乌斯,室内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他隐藏不住自己的惊讶与兴奋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佩朵菈身边。
「佩、佩朵菈大人,我成功了!」
他的手不断颤抖,递出了装有蓝色液体的容器,佩朵菈对他露出了笑容。
「辛苦你了,场所在哪?」
「是、是的,地、地图……」
「地图!快点拿来!」
场面突然变得慌乱。马利乌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只好呆呆地在一旁看着现场的状况。
「场所……应该在、卡兹伊平原!」
「卡兹伊平原啊,逃得还真远呢。」
佩朵菈把手撑在她漂亮的下巴思考着,魔法师们则等待着她的指示。佩朵菈沉思了数秒后,开口。
「马上派出追兵去追捕他们,米夏尔大人那边就由我去报告。」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向马利乌斯。
「马利乌斯大人就留下来负责宅邸的警备可以吗?」
面对无法拒绝而点了点头的马利乌斯,佩朵菈露出了微笑。
「太好了,有马利乌斯大人在就如同得到了千人的相助。」
马和乌斯不发一语地点了点头,但却在心中啧了一声。很明显她的目的是用警备的名义把他从追兵中剔除。
(结果还是没能获得她的信赖啊。)
佩朵菈虽然是个自信家,却也非常谨慎小心,看来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虽然说这也是莫可奈何,但事情却不能就这样算了。若是雅涅特被抓到了该怎么办?更何况雅涅特还可能只是「被抓到」,但多蓝与斑可能当场就会被杀掉了。
虽然不知道佩朵菈真正的目的,但对于其他人而言,多蓝与斑只不过是魔物,彻彻底底的敌人,并没有留下活口的理由。
(千万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马利乌斯强忍自己的情绪。他之所以加入修奈达家就是要避免那种结果发生,明明前几天想了那么久都得不出结论,但今天却果断地下定决心,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不过千万不能松懈下来。要是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又会发生像亚摩斯一样的事情,必须仔细思考该采取怎么样的行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佩朵菈将马利乌斯之外的魔法师全部带出了房间,他则为了得到具体的指示,朝着米夏尔的房间前进。
(得到指示后应该就能有某种程度的了解吧,像是追兵的数量之类……)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私兵,真的什么情报都得不到。
不过要是以警备的名义留下来,至少还能够得知留在宅邸的战力吧。
他这么思考着,来到了米夏尔的房门前。这时门被打了开来,以古斯塔夫为首的战士及们以及以佩朵菈为首的魔法师们走了出来。
面对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好的马利乌斯,古斯塔夫对他投以绝非友善的视线后,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走过。一起欢笑吃饭的时光已如同遥远的过去,令马利乌斯感到了一抹寂寥。
不过马利乌斯可没闲功夫沉浸在哀伤之中。十之八九,到时必须和他们为敌不可,要是不狠下心肠可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尤其是对马利乌斯这种不习惯战场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我不想再感到后悔了。)
他转换一下心情,敲了敲门后进入米夏尔的房间。
「是你啊。」
米夏尔毫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后,马上又埋头到自己的工作中,他还是一样漠不关心。
「我想请教关于宅邸警备的事情。」
「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米夏尔冷淡的态度令马利乌斯无话可说。面对他这样的态度,要问出追兵的情报可能很难,马利乌斯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地问道:
「请问关于追兵的人员组成是怎么样安排的呢?」
然后他感受到了冰冷的视线刺了过来。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米夏尔的语气仍然冷淡,不过这也在马利乌斯的预料之中,于是他冷静地回答道。
「我在想要是到时有个什么万一,该和谁一起联手比较好。」
「那时你负责去歼灭就得了。」
米夏尔仍然冷淡地说道,马利乌斯虽无法释然,但也只好退出房间去了。
(他的说法简直就像整个宅邸几乎毫无防备一样。)
再怎么说这都不太可能发生,马利乌斯心想。就算雅涅特是个非抓到不可的存在,他们也不可能疏于公爵家当主的防备,一定留下了足够的战力在宅邸才对。
有那么一瞬间,马利乌斯还以为其实自己非常受到信任,不过他马上就看到了否定这个想法的证明。
他不经意地看到窗外数百人的私兵正准备出发,有古斯塔夫等战士以及所有的魔法师。由于魔法师们不会骑马,除了佩朵菈以外,所有人都坐在战士们的马后。
看这阵仗,他们相当警戒雅涅特他们。但若是那样却没有带上身为主要战力的马利乌斯,未免就显得不自然了。
光靠马利乌斯一个人的能力就能抵得上他们数十个人,这一点古斯塔夫他们已经亲身体验过了。而且只派出马利乌斯一个人所耗费的经费也便宜得多。
即使如此马利乌斯还是被留了下来,就证明他并不被信任吧。
(虽然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内情……)
毕竟若是如此,就不会特地把马利乌斯留在守备薄弱的宅邸中,而会把他安排在人多的地方监视才对。
(不然到底是为了什么?)
故意将破绽露给不信任的人的理由……终于,马利乌斯惊觉到了。
(难道他们在等我背叛吗?)
所以才故意将米夏尔置于容易被攻击的状态下,来验证马利乌斯到底会不会背叛。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也就代表着佩朵菈并不在乎米夏尔的安危。对她来说,公爵家的当主应该是个很好的靠山,不过若她其实是公爵夫人,想不弄脏自己的手把丈夫解决掉的话,事情又不一样了。
(这种想法会不会太飞跃了?)
这已经连「假设中的假设」都称不上,连半点根据也没有,可以算是妄想中的妄想了。硬要说根据的话,就是佩朵菈魅惑了所有的魔法师,以及屡次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而已。
不过要是佩朵菈表达否定,这一切其实都是马利乌斯的误会,她并没有那种打算时,要反驳也很困难。而且若她坚持魅惑只是一种自我防卫行为的话,马利乌斯也无法继续追究下去,更何况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米夏尔肯定会相信佩朵菈,而和可能会相信自己的古斯塔夫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变得那么险恶,现在的他可说是孤立无援了。
都是他没有努力去和其他人打好关系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既然没有人会帮我的话,干脆就把所有的人都当敌人好了?)
他脑中浮现了这个近于将错就错的想法,其实这并不是个坏主意。毕竟他本来就是为了雅涅特他们才来到这里,当然所有人都是敌人了。
(不过这样感觉有点极端就是了……)
他又陷入了犹豫不决的烦恼当中。无法和任何人咨询,这种况状压迫着马利乌斯的内心,将他逼入了死胡同中。
「啊啊、真是的!」
面对这样的自己,马利乌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焦躁,他脱下了斗篷不断搔着自己的脑袋。
(够了!到底谁是敌人等之后再去思考吧!)
虽然经过了不断的思考,得到结论就是目的仍和最初一样。马利乌斯心想,反正再烦恼下去结果也是一样,干脆就不想了。这么说起来比较好听,其实他只是将错就错而已。
马利乌斯决定先赶到雅涅特他们身边,算好时机和他们会和。问题在于时间点。到底什么时候才称得上是最好的时机呢?
现在去的话能够警告雅涅特他们危险了,还能避免一场战斗。以他们的安全来考虑,应该是最好的时间点吧。
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就无法搞清楚「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追捕他们」这一点了。就长期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一想到这里令马利乌斯又犹豫了。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危险就压倒性地增加。但相对地,便能从佩朵菈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
问题在于不知道那线索值不值得令他们陷入危机当中,也必须考虑到或许从佩朵菈身上什么都得不到的可能性。
马利乌斯与其说是小心谨慎,不如说是太过担心了。而这样的马利乌斯会产生「就算令雅涅特他们陷入危机也总会有路可走」的想法,虽然乍看之下十分矛盾,但其实并非如此。
首先,能与马利乌斯为敌的对手只有佩朵菈而已,这一点他很清楚。
接着,第二个理由就是——
「(雷电啊,将自由剥夺吧!)【雷眩术】」
在选择魔法的一瞬间就咏唱完成,这是「神谕戒指」的效果,因此他能够在无需咏唱的状态下发挥出魔法全部的威力,简直是犯规等级的效果。
(在这种场合下真是帮了大忙啊。)
马利乌斯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普通人,没办法像个魔法师一样流畅地进行战斗。他只会使用蛮力硬上,在高手眼中到处充满破绽,而为了弥补这一点,靠的就是装备品的效果。他在确认过后感到相当安心。
既然佩朵菈的魅惑效果也无效,他身上一定有着抵抗魅惑攻击耐性的技能;考虑到魔法的威力,强化魔法攻击力的技能也还在。也就是说,正因为有着强化魔法的技能,成为了马利乌斯自信的源头。
(先准备好发动逃跑用的魔法吧。)
马利乌斯也了解,别去考虑太多旁枝末节的事比较好,但仍然无法制止自己不去想,大概是因为他的经验还不够吧。他深深地感到自己的不成熟,拖着渐感沉重的身躯等待着时机来临。
雅涅特等人并不知道追兵已经出动,目前身处于卡兹伊平原前的旅馆镇。正确地说,是在旅馆镇外野营。他们无法正确理解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只是选着不容易被追兵发现的场所而已。
「今天也平安无事啊。」
斑把马钤薯干塞满了嘴巴,满足地说。雅涅特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们早已习惯在不被人发现的状况下进行严酷地移动。没有人知道这该算是悲伤的事,还是值得高兴的事。
「再往前去有个很大的平原,要是在那边被发现了,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多蓝这么说。斑疑惑地问:
「那为什么我们要从这么危险的地方通过呢?走山路或森林不是比较安全吗?」
这是个理所当然的想法,雅涅特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多蓝,于是多蓝便向它的伙伴们解释。
「你们会那么想,同样的,敌人也会这么想。这么一来,反而是靠近平原的地方比较安全,这叫作将计就计。」
多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咬了口苹果干。斑和雅涅特发出了感叹的声音,接着多蓝平静地继续说:
「而且我们之前不都是躲在山里和森林的时候被找到吗,上一次也是。」
雅涅特回想起之前被找到的时候,表情就沉了下来,同时喃喃地说了句「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好吗」。理所当然没有答案的斑假装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向多蓝说:
「不过要是在平原遭到追捕不是很糟糕吗?虽然不会跑输人类,但那些家伙可是骑着马唷?」
多蓝默默地点了点头,陈述自己的意见。
「当然,在平原被发现是最糟糕的状况,所以我们现在才只是在附近徘徊而已。」
它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然后交互看着雅涅特与斑的脸。
「我之前就在想一件事,你们认为我们每次躲了起来还是会被发现,而逃掉之后到下一次被找到时,中间总隔了一段时间是为什么?」
斑与雅涅特互相看着对方,很有默契地侧着头思考着。
「那是因为他们有着什么限制吧?比如说使用过之后一段时间内就不能再使用的道具之类。」
「还是他们没办法找出持续在移动的目标呢……?」
「或者其实早就找到我们了,只是在等待着我们大意呢?」
「可是每次都被我们逃掉了,还是他们用的是一次性的道具?」
多蓝冷静地打断了他们。
「嗯,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甩掉找到我们的追兵,至少有一段时间会是安全的。所以我计划趁这个时候穿越平原拉开距离,接着能找到可以隐藏我们的行踪,躲过追捕的场所就好了。」
这次两人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当然,无论躲到多远的地方都还是会被找出来吧。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非常执着于追捕雅涅特。
「明明雅涅特什么都没有做啊。」
斑看着雅涅特的睡脸,喃喃地说。
「因为和我们混在一起吧。」
多蓝不屑地道。
「就因为和我们混在一起,雅涅特就必须过着逃亡的生活吗?」
斑虽感到愤恨不平,但仍抑制自己的音量小心不吵醒雅涅特。但多蓝的表情却不单纯。
「真要说的话,那只是附带的理由吧。」
「什么意思?」
面对斑的疑问,多蓝瞥了一眼雅涅特的睡脸,犹豫地说道。
「能和我们和平相处是因为雅涅特与生俱来的技能。那些家伙真正的目的,或许是她的技能吧?」
「什么……?」
斑睁大了眼睛,满腹疑问地反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如果只是想利用雅涅特的技能,也不必一直追捕她吧,那个东西叫钱吗?用那个雇用她不就好了?而且那也无法解释攻击我们的理由。」
多蓝没有否定斑的话,到目前为止他没将这个想法说出口的理由,与斑抱持的疑问一样。
可是它却无法不提出长久以来的疑问。
「你不觉得奇怪吗?雅涅特之前所做过的事情,顶多就是帮助我们、和我们混在一起而已。因为这样被逐出家门就算了,不至于遭到大批军队追捕吧。而且事实上,像这样被迫捕也只是最近两年左右的事而已。」
「听你这么一说……」
斑感到恍然大悟。它们两个姑且不说,雅涅特就算被讨厌,应该也不至于到必须危及她性命的地步。而且产生这种变化也只是在不久之前。看来它已经习惯了逃亡的生活,导致思考完全麻痹了,班恼怒地反省着自己。但即使如此,谜团仍然还是没有解开。
「不过就算目的是雅涅特的技能,像现在这样不断地追捕不是很奇怪吗?」
「是啊,所以我也是半信半疑而已。」
多蓝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点,而且思考得更加深入。
「更奇怪的是,其他的人反而没有来追捕我们。如果连这附近的人们也加入追捕行列的话,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我们吧?」
「关于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
斑也抱持着同样的看法。
「明明为了追捕我们花上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但却没有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多蓝用鼻子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僵硬。
「可以确定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什么内情在,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就是了。」
面对深深叹气的多蓝,斑打趣地说。
「既然如此,干脆一辈子都不要让我们弄清楚好了。」
遗憾的是,多蓝并没有因此缓和情绪。
「是啊,知道的时候死期也到了,典型的模式。」
它用手擦掉了雅涅特流出的口水,非常正经地回答道。意图失败的斑只好放弃,耸了耸肩。
「这一点可无法否定啊。」
「我们倒是无所谓,可是雅涅特……」
两人说到这里后就沉默了下来,四周变得一片寂静。虽然夜空中无数的星光闪烁,月亮也散发出皎洁的光辉,但它们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斑才小声地说。
「对了,雅涅特还惦记着那家伙的事啊。」
斑指的是谁多蓝也很清楚,因为它也同样地惦记着他。
「是啊,那个臭小子,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虽然多蓝话说得冷淡,不过语调却非常温柔。珍惜雅涅特,希望她能获得幸福是多蓝与斑共同的想法。它们也曾想过要是没有了自己,或许雅涅特就能回到原本的生活,但那些执意追捕她的人们已经知道了她的长相,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离开她了。要是没有了追兵,它们这些魔物和雅涅特断绝关系的话,说不定她真的有办法回到人类的社会去。
(不、这大概不可能吧。)
多蓝否定了这个可能性。雅涅特要是真有那么机灵,从一开始就不会被父母赶出家门,也不会过着现在这种艰苦的逃亡生活。她根本没办法拯救自己脱离困境。
「雅涅特真是个笨蛋啊。」
斑就像看穿了多蓝的心思般,如此说道。
「是啊,不过我们也是笨蛋。」
「说的没错。」
它们留意着不吵醒雅涅特,小声地笑着。
雅涅特只要不和魔物在一起就能回到安稳生活:斑与多蓝也是只要舍弃雅涅特就能回去和同胞一起生活。暂且不说他们愚不愚蠢,但肯定非常笨拙。当然,它们从不感到后悔。
在斑与多蓝互相确认对方的心意,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羁绊时,佩朵菈率领的集团已经逼近了卡兹伊平原。
(就快到了……)
古斯塔夫命令部下和马匹稍作休息。他的部下喝着水,吃着携带粮食开始谈笑。身为集团指挥官的古斯塔夫看着这一幕,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对方虽然是个柔弱的年轻少女,但却是个令人忌惮的魔物使者,至今为止还从他的手中脱逃了无数次,也该是时候抓住她了。考虑到这几点,现在的人数绝对不过份。古斯塔夫想到这里,将视线瞥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佩朵菈对古斯塔夫而言也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大约在两、三年前左右来到了修奈达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取得了米夏尔的信赖。
他口无遮拦的部下们都谣传着佩朵菈靠的是身为女人拥有的武器,但就古斯塔夫看来,她绝非没有能力。
(那个臭小子绝对不会臣服在无能的女人之下。)
过去,以朱赛沛为首的魔法师们都是些高傲的苛薄之人,根本不会理会只有姿色却没有半点能力的女人,更别说唯唯诺诺地臣服在她手下了。
(不过马利乌斯那家伙感觉还真奇怪。)
虽然之前和他面对面时因为厌情用事而摆出那种态度,但古斯塔夫还没有失去对马利乌斯的信赖。他产生变化的理由一定和佩朵菈脱不了关系。虽然古斯塔夫很容易给人单纯又粗野的印象,但他绝对不是个笨蛋。
(这么一来,或许就是那个女人做了些什么……)
所以古斯塔夫才会产生这种想法。只不过他的理性规劝自己,这种想法未免也太飞跃了。
或许是注意到古斯塔夫的视线,佩朵菈向他走了过来。为了方便这次追捕的行动,她换上了鼠灰色的长裤以及轻型铠甲。
「古斯塔夫大人,你在想什么吗?」
「嗯、有点事。」
古斯塔夫冷冷地回答。纵然他也认为对方是个美艳的女人,但却绝对不是个能够掉以轻心的对手。尽管她口中尊称自己为「大人」,但语气完全感受不到敬意,只让人觉得被她调戏了而已。另外一个或许想太多了的理由,就是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和米夏尔看上的美女走得太近。
面对古斯塔夫这样的态度,佩朵菈露出了诱惑般的笑容。
「不愧是古斯塔夫大人,只有你没有那么乐观,真是可靠。」
或许是错觉,她的语气一点赞赏的感觉也没有,只让人感觉遭到嘲弄。古斯塔夫心中这么想着,而佩朵菈则继续说道。
「你看看这些人,每个都是一副手到擒来的态度,明明现在连对方的人影都还没有见到。」
对古斯塔夫来说,虽然心里感到相当遗憾,但他非常赞同这番话。连少女的身影都还没有看到,怎么能够松懈下来呢?不过在场这么想的只有他和眼前的美女,不禁令他感到有点丢脸。百人的士兵和数字魔法师的组合虽有着压倒性的战力,但反而也会令人大意。
「没想到你也会紧张啊,还真叫我意外呢。」
面对古斯塔夫的讽刺,佩朵菈笑着说道。
「哎呀,我可没有乐观到结果还没出来就感到高兴唷。」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现况呢?古斯塔夫有预感就算提出这个问题也只会被她巧妙地岔开,所以就换了一个话题。
「不过这次你竟然跟我们一起行动,到底是吹着什么风?如果是不放心我们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跟来呢?」
面对古斯塔夫近似质问的语气,佩朵菈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
「无论任何事情都有所谓的时机,这次他们选择躲在卡兹伊平原旁,这里可是无处可逃的平原唷。」
古斯塔夫并没有愚蠢到无法理解佩朵菈想表达的意思,但也没有单纯到就这样接受她的解释。
「关于这一点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平原?若是想躲过我们的追捕,应该逃往容易藏匿的深山和森林才对,一直以来他们也都是这么做的,难道有什么陷阱在吗?」
对此,佩朵菈疑惑地说。
「陷阱?在平原上能够布下什么陷阱?而且他们有那种能耐吗?」
遭到佩朵菈点出问题的症结,令古斯塔夫答不上话来。他还没有想到这一个层面,只觉得或许有陷阱而已。
面对一时语塞的古斯塔夫,佩朵菈故作样子地叹了口气。
「深思熟虑没什么不好,不过回顾过去的状况,你也应该知道他们不会布下陷阱吧。」
「唔!」
虽然她的话露骨到令人生厌,但老实说确实是那样,没有反驳的余地。面对这样的古斯塔夫,佩朵菈露出了怜悯的模样。
「他们会来到这个平原,只是单纯觉得这样逃得掉而已。」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离平原远一点的地方呢?」
古斯塔夫虽然没有回嘴的意图,但也无法否认自己感到有点不高兴。面对这个问题,佩朵菈微笑道:
「大概他们认为趁甩掉我们之后通过平原,能够一口气拉开距离吧。这确实是个不坏的选择……当然前提是逃得掉的话。」
佩朵菈充满自信地断言,刺激了古斯塔夫的疑心。
「有自信很好,不过你有让他们无法逃脱的手段吗?他们的直觉非常灵敏,无论我们怎么追捕,总是有办法逃掉唷?」
一定是拥有探知系的技能吧,古斯塔夫不悦地说。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不过古斯塔夫他们确实没有防止被探测的手段,这也是他无法安心的最大理由。
「我知道啊,或许应该说我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才对。这也是这次我们跟来的原因。」
面对佩朵菈意味深远的笑容,古斯塔夫瞪大了眼睛,向前踏了一步。
「你说什么?难道你们有办法妨碍他们的探知吗?」
「当然。」
佩朵菈爽快地点了点头。
「不过具体的方法则是职业上的机密啰。」
说到这里,她伸出食指贴到了嘴边,闭起一只眼睛,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真、真的吗?」
对古斯塔夫而言,这个冲击令他无暇理会佩朵菈的魅力。至今为止一直令他们苦恼的问题,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解决了。
不过,古斯塔夫也没有单纯到能够就这样接受。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后,他用参杂着讶异和警戒心的表情问道:
「我并不是质疑你在说谎,不过为什么至今为止你都没有帮过我们?」
要是她早点伸出援手的话,现在大概早就已经抓到那个少女,将她献给公爵了。不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在没有得到答案前,古斯塔夫没办法相信这个女人。
「我不是说了吗?时机不对啊,我一直在等待他们通过平原旁边的这个时机唷。」
佩朵菈还是一样游刃有余,以像是在解释给理解力不好的小朋友听似的语气这么说。
「深山和森林有许多躲藏的地方,就算封印了他们的探知能力还是有可能会被逃掉,这么一来,反而会被发现我们有办法防止他们探知。为了避免那种事情发生,我一直在等待着像现在这样的机会。」
没想到她的解释竟然如此合理,古斯塔夫对于自己毫无根据的怀疑感到羞耻,向佩朵菈道歉。
「抱歉。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深思熟虑。」
佩朵菈高声笑着,要低下头道歉的古斯塔夫别放在心上。
「你太夸张了,我只是比较小心谨慎而已。」
面对谦虚地耸耸肩的佩朵菈,古斯塔夫开始觉得,自己之所以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只是出自于先人为主的观念。他不单只是对佩朵菈刮目相看,而是彻底对她改观了。
古斯塔夫认为自己心境上的变化,单纯只是因为看到了佩朵菈的另一面而已。除此之外没有更深入的想法,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问一下,他们有没有可能逃到平原或是其他场所去?或是看穿了我们的预想,而决定将计就计呢?」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超出佩朵菈的预想范围,她依旧维持着悠然的态度。
「当然有啊,不过对他们面言最糟的状况,就是在平原上被马追逐唷。你知道在平原上能够逃得过马追捕的生物有多少吗?」
「我想想看……」
古斯塔夫盘起了手认真地思考着这个由自己的质问所引发的问题。
「首先是飞在天空的生物和潜在地底下的生物,那些生物就算用马也追不上,只能祈祷用弓和魔法能不能攻击得到了。」
对于古斯塔夫的话,佩朵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见状,继续说道:
「再来就是半人马了,要说比马快的生物就是它了。除此之外还有上级的魔物,大概速度都和马不相上下。」
「说的没错。」
佩朵菈这次也没有否定,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
「不过这些方法他们办得到吗?」
「不可能。」
古斯塔夫立刻回答。要是他们有那种办法,早就已经逃到他们追不上的地方去了。现在还在修奈达家领地周围四处逃窜,正是他们办不到的铁证。
「也就是说,对他们而言,最害怕的莫过于在通过平原的时候被发现了唷。」
「的确。」
古斯塔夫点了点头,但还是继续追问。
「不过他们选择持续停留在这附近,是不是打算找出能够躲藏的场所呢?」
「当然也有那种可能性。」
佩朵菈点了点头,并不否定这个说法。
「所以我们才跟来了啊,只要使用探知魔法(生体探知),即使躲了起来,我们也有办法找出来。」
「这样啊……咦?等一下!」
古斯塔夫虽然佩服,但注意到了一件不能当作没听到的事。
「喂!要是有那个魔法的话,不是早就能找出他们了吗?」
他露出险恶的表情,问了理所当然的质问。即使如此,佩朵菈仍然没有半点惊慌。
「事情没那么简单,(生体探知)虽然能够探测到生物,不过却有着,只要是生物几乎都会被探测到『无法区别』的缺点。不过,像僵尸或石像巨魔之类会动的非生命体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魔法师几乎都知道的事,但对不是魔法师的人而言,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就是搜索要花上不少功夫的最大原因,要锁定他们非常不容易。」
看佩朵菈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个会被轻易拆穿的谎言。对魔法并不了解的古斯塔夫除了「是吗」之外也没别的话好说了。
「所以即使他们在平原附近悠闲地晃来晃去也没什么好奇怪,因为他们不知道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佩朵菈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只不过现在明显地散发出残虐的神色。古斯塔夫即使知道这不是针对他,仍感受到一股恶寒。
「也就是说,之前的行动全都是为了造成现在这个状态的伏笔?」
「嗯,没错。」
佩朵菈爽快地承认,还侧着头宛若在问「你能够理解吗」。对此,古斯塔夫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了解到自己比不上眼前的女人。
「古斯塔夫大人,我很期待你等等的表现唷。」
佩朵菈说完后便朝着魔法师们的方向走去,古斯塔夫则一言不发地目送她离去。
他对之前自己瞧不起佩朵菈感到羞愧。原因不用多说,正是因为她与米夏尔的事。古斯塔夫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有男女间的关系,两人还毫不在意地表现出那种露骨的态度,因此认为佩朵菈是个不知道丑闻对贵族会造成伤害、自我本位的愚蠢女人,看来他完全误会了。
(这么一来,说不定其实大人也……)
古斯塔夫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不再深入思考。对方既是自己的雇主沓是个贵族,不是自己该逾矩的对象。他决定让自己也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