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人目前在「腐界的恩利欧」第三十五层──正在前往魔人族之村的途中。因为也要顺便确认妮娜等人有多少长进,所以优没有使用时空魔法直接过去,而是从第三十层开始前进。
「嘿!」
妮娜用有些散漫的吆喝声释出斩击,但腐烂的食人魔将军用黑曜铁大盾挡了下来。虽然用黑竜爪打造的匕首「黑竜.爪」能一击轻松斩裂用坚固黑曜铁制成的大盾,但不至于伤及食人魔将军。
「……浑身空隙。」
妮娜拉开距离的同时,蕾娜以默契配合,黑魔法第3位阶「火焰风暴」覆盖了腐烂食人魔将军。这原本是对大范围造成影响的魔法,但火焰的范围只停留在腐烂食人魔将军的周围。这是蕾娜精巧控制下的成果。
「呜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受不到痛楚的腐烂食人魔将军轰飞缠在身上的火焰后,直接冲向玛丽法。然而,在玛丽法身边待命的两只从魔不允许。兰跟它擦身而过时扯掉右脚,可洛不放过它失去平衡的瞬间,咬住脖子扯裂。即使如此,食人魔将军仍打算活动,但妮娜握在左手的黑竜.牙刀光一闪──食人魔将军被纵向斩成两半,就这样一动也不动。
「优~看到了吗?有看到刚才那招吗?我们成长了吧?」
妮娜像在说「怎么样怎么样?」似的回头望向优,优本人却正在梳小桃的头发。小铅则说下一个轮到自己并等在一旁。
「真是的~优,你有好好看著吗?」
「有有有,你在区区一只身上花太多功夫了。你看看玛丽法吧,她已经在对付下一只魔物了喔。」
「呜~知道了啦~」
优虽然对妮娜很随便,却认可她们的成长。尽管她们是初次来到「腐界的恩利欧」,但完全没有受到优的支援就打倒了魔物。
「殿下大人,妮娜姊姊她们满强的嘛。」
「小铅,你没有搞错吧?你的力量是托吾主跟我的福啊。」
「就是说啊。」
只从小铅的角跑出部分身体的奈奈认同拉斯的话。
「啰嗦~奈奈,你别擅自出来啦。」
或许是不善应付责骂自己的奈奈,小铅硬把奈奈推回角里面。
「小铅,给我安静。」
「看吧!拉斯跟奈奈害我被殿下大人骂了。」
「自作自受啊。」
「就是说啊。」
小铅泪眼汪汪地追著拉斯跑,但拉斯却飞上天空逃走,小铅只能破口大骂他很卑鄙。
「主人,结束──」
「……全部都打倒了。」
蕾娜打断玛丽法的话,一边挥舞魔杖,一边报告自己歼灭了魔物。
「蕾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在向主人报告。你、你居然从一旁!」
「啊~只有你们两人,好狡猾~优,我也有打倒喔~」
玛丽法跟蕾娜用身体互相推挤时,妮娜介入她们之间,扑上前抱住优。
「妮娜小姐,请不要随便抱住主人。」
「……咚。」
不管打算拉开妮娜的玛丽法,蕾娜从旁边滑到优的身旁,顺势流畅地枕在优的腿上躺著。小桃因为妮娜等人的动作从优的掌心掉落,掉到蕾娜的鼻子上面。蕾娜的鼻子变得红通通,并对玛丽法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后,玛丽法气到连耳朵都染成了鲜红色。
结束与食人魔将军的战斗后,优等人围绕著飘散出香气又沸腾冒泡的火锅。在入夜后,气温会急剧下降的「腐界的恩利欧」里,没有东西比温热的食物还令人感激了。
将切片的面包丢进用午餐吃剩的东西做成的火锅后,吸入火锅高汤的面包变成金褐色。在上面放上起司后等一会儿,起士溶化成黏稠状时,就是最佳赏味时刻的信号。
咕噜噜……
周遭响起肚子叫的可爱声音。
「……玛丽法。」
「什!不、不对!主人,不是我!蕾娜!你这个人实在是!不是!不是我!请相信我!」
玛丽法似乎因为过度亢奋而无法好好说话,慌了手脚的模样使小铅大笑。
「……我只是叫名字而已。」
「唔!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蕾娜跟小玛丽总是很要好呢~」
「殿下大人,已经可以吃了吗?」
小铅等不及地拉拉优的衣袖。小桃也用鸭子坐姿坐在优的头顶,并摇晃身体。
「我现在分配食物,所以别吵架。」
优将汤舀进容器,将料分好后递给大家,所有人都拿到就开动了。
「豪烫!」
妮娜咬下一口热腾腾的面包后,溶化的起士拉长,就快掉下来了。蕾娜似乎很怕烫,频繁地吹著气并吃下面包。可洛跟兰也在玛丽法身边专注地吃东西,只有没必要吃东西的拉斯一人(?)警戒著四周。
「肚子好饱~」
吃饱的妮娜靠在优身上开始休息。玛丽法虽然眼尖地发现这件事,但她正在收拾善后,光是发出「唔!」的懊悔声就费尽全力了。
这时,优突然站了起来。
「笨蛋中了陷阱。」
「哇!优~别突然站起来啦~」
靠著优的妮娜摔倒在地。
「我要离开一下,一小时以内会回来,在那之前就休息。别疏忽警戒喔。」
「嗯~不能跟吗?」
「不行。」
优离开妮娜等人后,拉斯、小铅、小桃理所当然地跟了过来。
「拉斯,你留下。」
「吾主!为、为什么?」
对优忠心耿耿的拉斯难得大声起来。
「就这样将妮娜她们留在这边我也很担心,但你不是自己说过吗?『我的复仇对象是人族国家』。这次的对手是死徒,不是你的『复仇』对象。」
「这……可、可是……」
拉斯仍不肯退让,但优没有改变决定。
在优头上的小桃像在说「真可怜」似的凝视拉斯,但优用手掌温柔地裹住小桃,把她从头上抱下来。
「小桃,这次你也要留下来。」
「!」
或许是没想到自己得留守,小桃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将之后还是很不情愿的小桃交给拉斯后,优跟小铅离开了现场。
※
多尔姆两人走在沙尘之中。混杂在沙尘里的腐败臭味令多尔姆皱起眉,本来就很多的皱纹更加深且显眼。在旁边的雅赛萝媞藉助风精灵的力量,让周围保持著舒适的温度与湿度,跟多尔姆不同,完全没有不悦的模样。
这里是「腐界的恩利欧」第六十六层。穿越第六十~六十三层的蚂蚁乐园后,魔物的数量就减少了。但魔物的强度与威胁度却大幅提升,遇到竜族、巨人族或天魔族之类的不死者也不稀奇。
「唔嗯!」
巨人族不死者发出低吼,同时挥落拳头。巨人的身高多出多尔姆七至八倍,至于体重则是数百倍吧。以这种质量发出的攻击,就算是拥有顽强肉体的矮人族应该也无法防御──如果对手不是多尔姆的话。
「不错的攻击嘛……」
多尔姆用自豪的大锤挡下巨人的拳击,甚至能从容不迫地开玩笑。
「老爷爷,我们快点走啦~离小哥的所在地只差一点点了喔。」
荷叶边的裙子翻飞,差点就要掀起来。雅赛萝媞用手压住裙子,并鼓起双颊。就像孩子耍赖的叫喊声让多尔姆露出苦笑。
「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还想再乐一乐,不过抱歉啊。老夫也是很忙的。」
就算变成了不死者,巨人仍残留著些许知性。虽然就快被矮小矮人族释放的鬼气逼退,身为巨人族的尊严却不允许自己逃走。
多尔姆扭转上半身。然后在下个瞬间,他用快到令人误以为上半身消失的速度回转,大锤随之发出低吼。巨人也立刻挥落拳头对抗。接著两人的攻击冲突,彷佛空气破裂般的声音响彻四周,雅赛萝媞将手指插进耳朵。
然后,当卷起的沙尘散去,多尔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站著。而巨人失去了上半身,同时喷洒著腐肉与血,向后倒下。大地摇晃,再次卷起沙尘,但藉由雅赛萝媞的风之精灵魔法,沙尘避开两人渐渐散去。
「老爷爷,不能打倒得更漂亮点吗?」
「唔,老夫认为这样也算打倒得很漂亮了啊。」
多尔姆跟雅赛萝媞毫发无伤地抵达至「腐界的恩利欧」第六十六层。即使是高位阶冒险者队伍,在「腐界的恩利欧」里也会有生命危险,这两人却像散步般不断朝深处推进。
「啊,小哥在这里呢~」
「迅雷啊,这样算还活著吗?」
「噗噗,小哥,那是什么模样啊~」
「哥利亚,还活著的话回应一下吧。」
两人总算找到哥利亚,多尔姆看到他完全走样的模样后皱起眉,雅赛萝媞则忍不住笑了。
哥利亚的身体腐烂,全身都有蛆虫蠢动著,变成栖息在「腐界的恩利欧」的腐食马蝇的温床。听见多尔姆的呼唤,哥利亚移动裸露而出的眼球。
「虽然想问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不过现在先回收哥利亚吧。」
「该不会是输掉了吧?好奇怪哟~死徒居然会输~」
「喂,迅雷你还不住口。」
或许是受到雅赛萝媞这番嘲笑的影响,哥利亚的嘴角微微动了动。
「快……逃……阱、啊。」
「唔,你在说什么?」
「呃~嗯嗯嗯~」
雅赛萝媞把手放到耳朵,靠近哥利亚的嘴边。
「他在说什么?」
「啊哈哈,他说这是陷阱,快逃喔。」
「是陷阱?」
这时,身穿铠甲的骸骨骑士们拨开土壤,从腐败大地中爬上来。它们排出队伍,同时包围多尔姆两人。
「喔喔……想不到有笨蛋想找老夫等人打架,真有趣。」
「老爷爷,之前不是也有遇过吗~真是的,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
尽管被数百具骸骨骑士包围,笑容仍没有从多尔姆跟雅赛萝媞的脸上消失。
「唔嗯,锈色骸骨骑士、铜骸骨骑士、铁钢骸骨骑士吗?总之,就是骸骨骑士团吧。」
「呼啊~雅赛开始想睡了说。」
「当然会想睡啊,对方居然以为这种程度就能打倒老夫等人啊!」
多尔姆的大锤发出轰呜声,同时逼近一具锈色骸骨骑士。锈色骸骨骑士虽然举著盾牌,不过就算是阶级6的魔物,要挡下多尔姆的一击仍是力有未逮。然而,锈色骸骨骑士的下一个行动让多尔姆吃了一惊。
「什么……居然卸去老夫的攻击!」
锈色骸骨骑士不正面用盾牌挡下攻击,而是改变角度,卸去攻击。铜骸骨骑士与铁钢骸骨骑士无视吃惊的多尔姆,纷纷朝他释出长枪。还以为会因此变成刺猬的多尔姆,毫发无伤地站著。反而是枪尖扭曲变形,骸骨骑士们的手臂则出现裂痕。
「噗哈哈!这副铠甲是用千年蜈蚣的壳打造出来的,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伤及半分。就算老夫说自己刚才是故意受招,以不死者之身也无法理解吧?嘿!」
巨槌以令人误以为消失了似的速度挥出。骸骨骑士们跟先前一样试图挡下攻击,上半身却连同盾牌一起消失了。
「能陪老夫玩一下吗?别让老夫跟绯龙锤失望啊。」
龙──是整个国家团结一心挑战,也可能会被其灭亡的存在。而多尔姆持有的大锤,是以龙族中的绯龙为素材制造而成的武器。
绯龙锤像在回应多尔姆的气势般开始震动。盾、剑、长枪、斧、甲冑,它粉碎所有事物,并逐一灭掉骸骨骑士们。领悟到防御行不通,骸骨骑士们转守为攻。多尔姆认为那副姿态很乾脆,脸上渐渐染上疯狂。眨眼间,一半的骸骨骑士们化为了尘埃。
「打起来的感觉比某处的人族骑士还好呢。」
骸骨骑士们重整被打乱的队伍,而从它们之中,陆续出现一具、两具有黑色外骨骼的骸骨骑士。共计十具的黑色骸骨骑士们各自手拿著武器,排列在多尔姆面前。
「虽然放了水,不过区区锈色骸骨骑士居然能卸去老夫的攻击,一般来说可做不到。你们的主人似乎是挺厉害的高手呢。」
没有骸骨骑士回答多尔姆的提问。不如说,它们似乎将多尔姆的提问视为信号,在大地上奔驰。
手持长枪的黑色骸骨骑士发出枪技「螺旋.刚」。长枪发出低吼,贯穿空气的同时逼向多尔姆,但长枪贯穿的却是多尔姆的残像。多尔姆潜入对方怀中,想从正下方往天上挥出绯龙锤,剑却不让他得逞,从两侧逼近。剑技「疾风迅雷」跟「闪光」都是重视速度的技巧,然而多尔姆虽然一身甲冑重过于一百二十公斤,却轻易地闪过攻击,向后跳去。
「喔喔……枪技跟剑技,甚至能灵活运用联手出击吗!有趣!」
「唉~老爷爷居然这么兴奋。」
雅赛萝媞坐在岩石上,无聊地旁观战斗。
由十具黑色骸骨骑士们发动,一丝不紊的猛烈攻势袭向多尔姆。剑、战斧、长枪各自在自己擅长的距离下进攻,但多尔姆只是欣喜不已,还浮现从容笑意。另一方面,多尔姆无法突破包围网也是事实。接下来要用什么手段打破僵局──通常来说现在是这么想的时候,不过多尔姆采用的方式偏离了正常人的想法。
「嘿呀!」
多尔姆打开双臂,舍弃防御并走上前,十柄利刃没有放过他且发动攻势。
「咯咯……咯哈哈哈!」
沙状矿物像要保护多尔姆的身体般形成墙壁,弹开黑色骸骨骑士们的利刃。黑色骸骨骑士们虽然发动猛烈的攻势,却连在多尔姆的身躯上留下一丝伤口都做不到。
多尔姆满足地嗤笑,用力握住绯龙锤释出槌技「号锤」。然后,离谱的破坏力以多尔姆为中心卷起。半径五十公尺的地面陷没,大量尘土卷向空中后,形成圆柱形的墙壁。雅赛萝媞叹道:「真是的。」并发动风之精灵魔法。风将逼来的尘土推了回去。
「这一战不错。」
尽管没流半滴汗,多尔姆的表情仍心满意足。被凄惨地击碎的骨头则散落在周遭。
然后,当他打算走回不晓得在气什么的雅赛萝媞身边时,后方传来声音。
「啊~殿下大人制作的骨头被弄坏了~不可以喔~不可以喔~」
是小孩子的声音。
多尔姆缓缓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后,人族少年与魔人族小孩在那儿凝视著这边。
「是死徒多尔姆跟雅赛萝媞吧?去死。」
优不等两人回应,从右手释出魔法。
这时,空无一物的空间突然出现不祥的黑雾,还有令人作呕的纤瘦臂状物拨开黑雾,陆续飞出。若是飞出来就无法阻止似的,内含对生者的妒意、嫉妒、憎恶等所有负面情绪的大群亡者袭向多尔姆。
「什么!」
多尔姆罕见地难掩吃惊。
突然出现的少年与小孩子是如何不让自己没发现,接近而来的?而且缠在少年身上的杀气,就算跟自己曾经大战一场的劲敌相比也毫不逊色。
在多尔姆察觉到少年的头发是黑色的同时,释出暗黑魔法第7位阶「饥饿鬼暴界」。就算是一流后卫职也鲜少有人会使用暗黑魔法,而且没有咏唱就发动了第7位阶的高位魔法。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多尔姆,会心生动摇也很正常。
在这里很不利──多尔姆在心中咂舌。这本来就是很凶恶的暗黑魔法,「腐界的恩利欧」里还蔓延著对生者的怨恨,其威力又变得更强了。
「不能正面吃上这一招啊……」
面对紧逼而来的大群亡者,多尔姆将绯龙锤击向大地,形成高高隆起的大地之壁。槌技「大地割壁」是LV5的槌技,普通的使用者顶多只能用这招创造出可供两人藏身的墙壁,然而多尔姆现在创造出来的墙壁约高十公尺,宽约三十公尺,墙壁厚度也达到了一公尺左右。多尔姆的第4(Forth)职业是「金刚士」,他更使用了可以操控矿物的技能「矿物操作」,
大群亡者冲撞上说是要塞之壁也很合理的坚固墙壁,数千亡者之群陆续撞上墙壁,纷纷溃散。
「哼,果然无法贯穿老夫的墙……唔!」
部分壁面隆起,出现了裂痕。裂痕瞬间扩散至整面墙壁后,饥饿的亡者从隆起的部分露出脸来。亡者们陆续推挤扩张洞穴,墙上开出一个大洞。穿越墙壁的大群亡者试图袭向多尔姆,但多尔姆的身影已经不在了──多尔姆藏身至他形成墙壁时所产生的洞穴。亡者们顺势杀向在多尔姆后方旁观战局的雅赛萝媞。
「哎呀呀。」
尽管数千亡者逼近而来,雅赛萝媞的反应仍然很悠哉。她用荷叶边的可爱雨伞挡住多尔姆形成墙壁时卷上天际的沙尘,将食指放到唇瓣上歪了头。
就在亡者们浮现丑陋微笑,似乎快吞没雅赛萝媞的时候,亡者们都轰飞了。跟字面叙述一样被轰飞了。从残留在雅赛萝媞周围的紫电来看,感觉像使用了雷系魔法,但实际上只是用结界防御而已。雅赛萝媞用结界抵挡轻易突破多尔姆墙壁的亡者们,将它们轰得灰飞烟灭。
「小铅,你去挡下那个女妖精。奈奈,我同意你用到『第四只』。」
「殿下大人,只靠我就行了!」
「吾主,我明白了。」
「奈奈,我想你应该明白──」
「从各个体中抽取的力量以两成为限。」
「这一点也是,还有别让小铅夺走支配权喔。」
缠在小铅身上的黑色史莱姆是将优打倒的高位魔兽、天魔、巨人及竜,用炼金术变成别种生物,成为能附在小铅身上的存在。因为这是将高位魔物附在身上行使其力量,所以不是对手可以承受的攻击。事实上,拉斯一开始与优相遇时,拉斯对优发动攻击而令小铅暴怒。小铅完全摆脱优的制止发出攻击,正面承受攻击的拉斯差点就要消灭了。
缠上黑色史莱姆的小铅力量强大无比,但操纵的小铅因为不成熟,会因为情感起伏而失控。不,每一只魔物都拥有足以消灭一个小国家的力量,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操控它们。
然而,优以拉斯的炼金术知识为基础加以改良,解决方式是将控制权交由第三者。而且,幸好优很快就得到了那个第三者。为什么?因为各国的情报员每天都在优身边跑来跑去,而优成功抓到了其中特别优秀的人。
「黑发……你就是优.佐藤吗?」
多尔姆一边拍去在洞穴中沾到身上的尘土,一边爬出洞穴中。
「喂,你不回答吗?老夫可是年长者喔。」
「我现在就要开杀了,哪能悠哉地聊天。」
「开杀?杀掉老夫吗?」
多尔姆的彪悍表情一崩,咧嘴一笑。
「为了你好,乖乖跟老夫等人走吧。没什么,不会对你不利──」
优不等多尔姆说完就发动攻击。
优从道具包中取出大锤。那是用竜种中,拥有最硬鳞片的钢竜鳞片打造的钢竜锤。曾经令优受苦,由哥利亚持有的大锤朝多尔姆的脑门挥落。相对的,多尔姆则不怎么慌张地用绯龙锤迎击。绯龙锤与钢竜锤交错的瞬间,火花四溅。
「要把别人的话听完啊。」
多尔姆轻易挡下优的攻击,用左手轻抚胡须。优虽然想要立刻出招,右臂的麻痹感却不允许他这样做。表面上看起来是势均力敌的攻防,多尔姆却是轻松应对,优则是右臂酸麻不已。
「唔嗯,虽然年轻却很行啊……而且那把大锤是哥利亚的吧。」
多尔姆像在说接下来轮到自己似的准备行动,但优抢先一步行动了。高高飞向天际后,优做出前滚翻,释出的是锤技「暴威钢虐压溃」。多尔姆泄漏出「喔喔!」的短促声音后露出凶恶的笑,发出槌技「暴凶破坏锤」。优释出的是LV7的槌技,相对地,多尔姆放出的是LV5的槌技。一旦正面相撞,很明显会是哪一方获胜。然而……
优与多尔姆开始战斗,另一方面的小铅则是跟雅赛萝媞展开对峙。小铅虽然瞪视著雅赛萝媞,但因为他的可爱模样而有点缺乏魄力。然而,这一点雅赛萝媞也一样。她绑著双马尾配上稚气的五官,以及粉红色荷叶边的服装实在无法说是适合战斗的打扮。
「呵呵,你不去那边掺一脚行吗?」
「我的任务是监视你!」
「会死的哟。我觉得那孩子赢不过老爷爷耶~」
「殿下大人怎么可能会输给那种老头!」
雅赛萝媞的挑衅很肤浅。黑色史莱姆像在呼应亢奋的小铅,从小铅的角溢出。一只、两只地陆续跑出来,到第四只时踩了煞车。
「小铅,请冷静。由我来控制。」
「好奇怪哟~你明明是LV1,打算怎么挡住我呢?」
雅赛萝媞用「解析」确认小铅的状态表。
LV:1
种族:不死者
被动技能:无
主动技能:无
过于弱小的力量让雅赛萝媞喷笑出来。不过看到固有技能时,她的笑容消失了。
固有技能:七死八生
:魔王杀手
雅赛萝媞进一步解析固有技能。
七死八生:一天死七次也能重生
魔王杀手:对上魔王时伤害值10%UP
「咦?好奇怪哟,为什么你这种弱者会有如此强大的固──」
雅赛萝媞的话在这里停住。
身缠黑色史莱姆,变成异形姿态的小铅身上响起怪声。
「小、小铅……请不要从我这边……夺走控制权。」
「因为你们这种货色根本不是殿下大人的敌人!」
奈奈似乎也没有余力了,说话断断续续。
小铅的内部展开了骇人的支配权争夺战。奈奈试图控制四只黑色史莱姆,黑色史莱姆们则是想要挣脱咒缚向优报仇,而小铅打算用尽全力支配这一切。
雅赛萝媞再次用「解析」确认小铅的状态表。缠上四只黑色史莱姆后,小铅的状态表数值急遽提升。就算看到那些异常状态数值仍然持续上升,雅赛萝媞的从容态度还是没有消失。
「喔……不是附赠的嘛♪」
雅赛萝媞收起雨伞并放进道具包里,从她坐著的岩石上轻轻跃下。
另一方面,覆盖小铅身躯的黑色史莱姆们仍为了支配权斗争。
第一只,凶兽波拉摩布兰。据说雷姆大陆上一共有十八只凶兽,而它是其中之一,是支配「腐界的恩利欧」第四十层的不死野兽。无论是活人还死者,只要是进入视野的存在,它就会全部杀光。冒险者探索「腐界的恩利欧」时,会一边向神明祈祷不要遇上凶兽,一边朝第四十一层前进。
第二只,同族啃食者梅菲顿。它是支配「腐界的恩利欧」第五十层的魔物,不断吞食同族的结果让它成为单一个体种。它身上缠带著瘴气,活人光是靠近,精神就会被侵蚀。
第三只,腐败的冬多柯拉博。它是支配「腐界的恩利欧」最下层的不死族,能灵活运用强大的暗黑魔法,拥有高度物理耐性与魔法耐性,普通攻击应该很难给予它伤害。
第四只,恶竜威基连。它是支配「恶魔牢狱」第四十九层的竜,其残虐性连同族都感到忌讳排斥。威基连拥有强大的力量,连A阶级迷宫的顽强魔物们光是看到它就会逃走。
奈奈一边引出跟自己融合的圣兽翁兰的力量,一边控制四只黑色史莱姆。但四只黑色史莱姆却受到小铅的情感牵引,试图解放力量。
「我不会战斗喔。」
雅赛萝媞的话让小铅顿时一愣。在在那同时,奈奈从小铅跟黑色史莱姆们那边夺走支配权,在黑色史莱姆们即将失控前阻止了他们。
「比起这个,我劝你摀住耳朵喔~」
雅赛萝媞话一说完,就立刻将手指插进耳朵。之后,爆炸声与冲击同时从背后击上小铅的身体。
制造出爆炸声的原因是优跟多尔姆的激烈冲突。
优握住的钢竜锤前端粉碎,右手臂无法承受压力,折断的骨头刺破肉与皮肤,飞了出来。
「唔嗯,凭哥利亚是无法取胜的啊。」
相对的,多尔姆毫发无伤。优的槌技等级虽然比较高,多尔姆却非常轻易地超越了他。然而,多尔姆仍不吝于称赞对手。
优受伤的右手臂像倒转影片般逐渐回复。而多尔姆没有追击,只默默旁观优的这副模样。
「你这种程度的高手应该明白吧?你是赢不过老夫的。」
「对,我明白──明白我不可能会输。」
扔掉碎裂的钢竜锤后,优从剑鞘中拔出黑竜.烛。以黑竜角淬炼打造的漆黑刀身,泄漏出无法完全抑制的黑炎。
「喔喔……多么完美的剑啊。」
多尔姆忘我地看著优的剑,而优在这一剎那发动武技「缩地」。瞬间缩短与多尔姆之间的距离,同时用武技「震脚」引发的震动封住多尔姆的动作。多尔姆将绯龙锤击向地面,试图抵消震动,但优使出「震脚」时发动了黑魔法「冰面」。以优踏上地面的左脚为中心,周围十公尺的大地被冰层覆盖。察觉到地面冻结后,多尔姆用全力修正轨道,将绯龙锤的攻击对象换成优。面对逼近而来的绯龙锤,优将武技「柔拳」缠上左手并揍上握柄,改变发出低吼声的绯龙锤轨道,躲开攻击。接著他顺著体势,以握在右手的黑竜.烛向右横扫,斩向多尔姆。
以黑竜角为基底,由乌兹打造而成的漆黑剑刃溅出火花,斩裂多尔姆的千年蜈蚣壳铠甲。
「居然能斩裂老夫的铠甲……不,比起这个……」
被斩裂的千年蜈蚣壳铠甲,已经藉由铠甲具备的技能「自动修复」渐渐愈合。然而比起这个,有另一件事让多尔姆更无法接受。
「为何老夫躲不开?」
先前的攻防中,优的攻击确实是综合武技与黑魔法的惊人招式,但并非身经百战的多尔姆无法闪避的招式。事实上,多尔姆成功做出了应对,然而,结果却结结实实挨了优的斩击。
另一方面,斩到对手时的手感也让优觉得不对劲。虽然斩裂了千年蜈蚣壳铠甲,多尔姆的身体却毫发无伤,连一滴血都没有流下。斩裂千年蜈蚣壳铠甲之际,有种被更坚硬之物阻挡的触感。
「咯咯……咯哈哈哈!热血沸腾啊!」
沙状物在多尔姆全身来回奔驰。沙子的真面目是大马士革钢、秘银、黑曜铁、精金、山铜、日绯色金等各种矿物的粉末。刚才优感受到的异样感,其真面目应该说是多尔姆藏在千年蜈蚣壳铠甲下方,混和精金与日绯色金制成的第二道铠甲。
矿物聚集在绯龙锤前端,原本就已经很大的大锤变得更巨大。缠上那些矿物的绯龙锤重量虽然超过数百公斤,多尔姆却以不像手持超重量大锤的速度袭向优。
「啊哈哈~老爷爷居然那么开心~」
与雅赛萝媞展开对峙的小铅,因为妖精少女不进攻而感到困惑。优叫小铅挡下雅赛萝媞,所以既然她不动,小铅就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攻击。
「你……」
「啊,等一下。」
用手制止小铅后,雅赛萝媞将手放到耳畔。耳边有发出光辉的球体漂浮著。它的真面目是风之精灵。雅赛萝缇发出「嗯嗯嗯。」、「原来如此。」、「咦~」的声音,每说一句话就做出夸张的动作。那副姿态让小铅莫名感到不悦,渐渐累积起焦躁感。
「我知道了~老爷爷那边~啊哈哈,你也看那里吧,好厉害呢。」
小铅没疏于警戒雅赛萝媞,望向她所指的方位时,那里已变成了战场。
「呼!」
多尔姆释出槌技「旋风」。那是横向旋转并挥出的LV3槌技,但由多尔姆发出此招则卷起了巨大的龙卷风袭向优。另一方面,优纵向斩裂龙卷风。被分成两半的龙卷风在后方卷起尘土,并逐渐消失。两人的战斗引起山崩地裂,地形瞬间变貌,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的样子了。
「去死。」
优发动剑技「月下美刃」。缠在优身上的魔力从全身聚集至右手臂,再从右手臂至剑柄、剑柄至剑身,然后是剑身至剑刃,而聚集在剑刃上的魔力飞出去形成斩击。如同月下美人的花朵只会在短暂的时间盛开,「月下美刃」的剑气也一样只存在于一瞬间。即使正值战斗之中,这道美丽的剑轨仍让多尔姆瞬间看得入神。而且,优在剑技「月下美刃」上叠加了黑竜.烛具备的技能「黑竜吐息」。漆黑剑刃一度喷出猛烈的黑炎,接著立刻被吸入剑刃。优将从漆黑色变成红黑色的剑刃与剑气,顺势击入多尔姆的头部。「月下美刃」与「黑竜吐息」──不管是哪一道攻击,只要结结实实挨上其中一招都无法免于死亡,对此,多尔姆挥出左手臂。多尔姆从左手臂制造出来的是藉由「矿物操作」技能,融合精金、山铜、大马士革钢等各种粉末形成的巨盾,也可以说是一面超硬化的墙壁。这道墙虽然阻挡在优面前,优的黑竜.烛却视墙壁于无物,将它斩裂。之后,漆黑大剑似乎捕捉到了多尔姆的头部,但多尔姆在千钧一发之际用绯龙锤挡了下来。然而,挡下灌注了庞大魔力与气的大剑,造成的冲击令多尔姆的绯龙锤发出辗压声。尽管多尔姆全身的骨头发出悲鸣,连脚踝都埋入地面,他仍然嗤笑著。
「又无法躲开了吗!咯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最先动真格的人是多尔姆。他从道具包中取出第二把大锤──一把发出暗沉紫银色光辉的大锤,其名是紫钢银龙锤。自由操使两把大锤才是多尔姆原本的战斗方式。
「让老夫拿起第二把的武人!好久不曾出现了!」
「老爷爷~」
像在对兴奋不已的多尔姆泼冷水,雅赛萝媞的声音插了进来。
「迅雷啊,现在打得正尽兴,你别碍事。」
「咦~可是有小米传的话喔~」
「唔,你说教主大人传话?为何不先说!」
「哼~是老爷爷没把话听到最后吧。呃,小米叫我告诉他那孩子的头发、皮肤和眼睛的颜色。」
「事到如今问这个干嘛……头发是黑色,眼睛是棕色,肤色是……咦?眼睛是棕色?」
不同于陷入沉思的多尔姆,雅赛萝媞透过风之精灵传达优的事。
「你的眼瞳不是黑色的吗?来,不更近一点看的话……唔!」
多尔姆一口气与优拉开距离。这不是刻意,而是下意识的举动──优身上泄漏出来的鬼气让多尔姆的身体做出反应。
「从谁口中听说的?」
小铅忍不住抱紧身体,压抑颤抖的身躯。他在害怕──害怕如此仰慕的优。
优的双手中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两个球体。不祥的紫色球体及令人联想到灼热太阳的红色球体,彷佛活著般跳动。
「杀掉后再好好问就行了。」
「那些球是……该不会!」
「老爷爷,那个似乎是魔玉哟~」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有那么巨大的魔玉……」
多尔姆会惊讶也很合理。魔物愈强大,能得到手的魔玉品质也愈好。但是,大小不会有什么改变,大致上跟乒乓球一样大。而在优手中的魔玉大小跟保龄球差不多大。
「唔嗯,不行,这样不行啊。」
多尔姆出生入死无数次的经验说著:不撤退就会死。多尔姆斜眼瞄向雅赛萝媞,向她使了眼色。
「呃~那孩子在四周布下了结界喔,还是有一点强的结界~他似乎不打算让我们逃走呢。还有啊,小米说可以回去了喔。」
多尔姆第一次听到雅赛萝媞赞赏他人的魔法。然而比起这件事,一边跟自己战斗一边维持结界的优更令他惊讶。
撤退──至今为止,不曾在面对敌人时逃走过的多尔姆感到迷惘。望向优那边,他背后的空间出现裂痕。多尔姆推测是召唤魔法,但跟原本的召唤魔法有些不同。多尔姆的结论是,优肯定是想召唤某物,但他是想召唤连他自己也无法对付的某物。问题在于他打算召唤什么。尽管只有微量魔力从裂缝中泄漏而出,却足以令多尔姆全身寒毛倒竖。
如果在一旁的少女──雅赛萝媞肯出手帮忙的话,不管对手是什么都能取胜。多尔姆虽然这么想,但多尔姆的自尊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空间的裂痕渐渐增加,就在众人以为就要破裂时──
从完全不同的地方传来咀嚼东西的声音。
所有人将视线望向音源,优布下的结界有一部分被黑色块状物覆盖。凝神一看,黑色块状物正在蠢动,可以看出那是奇怪形状的虫子。虫子贪婪地啃食结界,转眼间就制造出一个可供一个人通过的洞穴。洞穴成形后,一名身穿长袍的老人钻了进来。或许是不良于行,他拄著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向这边。
「呵呵呵,就是因为布下了麻烦的结界,老朽的虫子也难以对付呢。矮人跟妖精,你们就是死徒吧?嗯嗯?那边的童子跟小鬼是不相关之人吗?」
「这老头是谁啊?」
「啥──你说什么!你自己也是老头啊!老朽是『蛊虫鏖杀的亚柯普』,说是赛特十二魔屠比较好懂吧。」
老人自称是赛特十二魔屠「蛊虫鏖杀的亚柯普」,踩著摇摇晃晃的步伐。老人的腰部弯曲,要依赖拐杖步行,但可以看到他背上有无数个肉瘤。肉瘤宛如生物般,在长袍下方蠕动著。
「这个衰老无力的老头就是那个十二魔屠?这就是见面不如闻名吧。」
由于与优的战斗受到打扰,多尔姆表露出不悦。
「呵呵,居然以貌取人,矮人依旧是个愚蠢的种族呢。」
「就发个一招试──」
视野内的优跟自己之间的距离是刚才的一倍以上──这让多尔姆感到不对劲。
看到多尔姆沉思的表情后,自称亚柯普的老人咧嘴一笑。
「老朽已经出招了喔。」
「你在说什么……咕噗!」
多尔姆全身的所有孔洞都喷出血来。多尔姆跪上地面,望向亚柯普,但他看起来不像发出攻击的样子。多尔姆立刻判断这不是物理攻击,从道具包中拿出解毒剂魔药一仰而尽。
「咯啊!」
但多尔姆从口中吐出鲜血。结果出血不但没止住,甚至加剧了。
「那种程度的解毒剂治不好老朽的毒啊。」
「唔……果然是毒吗!雅赛萝媞,不要解开结界!」
「我知道啦~比起这个,不想办法解决上面的蝴蝶或解毒的话,老爷爷会死掉的哟~」
正如雅赛萝媞所言,不知不觉间,多尔姆的头顶上有看起来很毒的鲜红蝴蝶来回飞动,散布鳞粉。多尔姆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及毛孔仍持续流出血,意识变得朦胧。
「这就是长年肆虐诸国的不朽教团死徒吗?真没劲啊,正是见面不如闻名呢。」
多尔姆被超过致死量的毒素入侵,因此发动了固有技能「药躯卢摄」。多尔姆在肠内饲养的数百种菌类为了守护宿主而分析毒素,制造出抗体,同时治愈全身的伤口。多尔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站起身。
「蛊虫鏖杀,原来如此啊。你会驱使毒虫啊。」
「唔!居然受得了老朽的毒。不过,老朽的攻击可不是这样就结束了哟。」
亚柯普背上的肉瘤激烈地蠕动后,从长袍的脚边爬出大量虫子。
「出血、腐败、溃烂、溶解、麻痹、冻结,选个你喜欢的死法吧。」
在亚柯普周围已经有数万只虫子,正迫不及待地等著亚柯普的信号。亚柯普弹响手指后,体长约三公尺的蜈蚣与长著翅膀的一只虫子袭向多尔姆。
「哼!」
多尔姆横挥绯龙锤迎击高速飞来的虫子。大锤与虫子撞击时,响起像是敲打金属的尖锐声音。被轰飞的虫子重重撞上地面,却在不久后爬出洞穴。虫子彷佛完全没受到伤害,喀嚓喀嚓地敲响颚部,威吓多尔姆。
「真麻烦的虫子呢。」
「老爷爷,我要回去了喔~」
雅赛萝媞走过小铅身边到多尔姆身旁,像在说自己已经腻了似的打呵欠。
「你觉得这种状况下逃得掉吗?」
亚柯普操纵的虫子们团团围住多尔姆两人。
「很简单啊~」
雅赛萝媞一脸不可思议地凝视亚柯普,苍蓝雷电同时在优展开的结界内来回奔驰。雅赛萝媞以咏唱废弃使出的黑魔法第6位阶「雷鸣迅岚」四处肆虐。雷电也逼向优,但优用结界加以防御。结界瞬间被破坏掉六片,优立刻从结界将魔力丝线刺上大地,将雷导向大地。然后当狂暴肆虐的雷电平息下来后,多尔姆两人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真是的,这么乱来。」
虫子们以球状覆盖住亚柯普。虫子的名字是雷刃虫,是可以在翅膀内蓄积雷电的虫子。然而,雷刃虫却因为雅赛萝媞灌注了庞大魔力的「雷鸣迅岚」,累积了超出容许量的雷电,完成使命后死去,陆续掉落至地面。
「居然杀了这么多老朽花费心血培育的虫子。」
「你!是殿下大人的敌人吗?」
结界被解开的小铅在亚柯普面前摆出临阵态势。
「喂!对长辈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说话!」
被亚柯普训斥后,小铅沉思了一会儿──
「老爷爷是殿下大人的敌人吗?」
亚柯普浮现笑容,凝视小铅。那不是刚才对多尔姆两人露出的好战笑容,而是充满慈爱的笑意。
「呵呵。唉,好吧。老朽可没堕落到会对你们这种小童下手啊。」
优移动至雅赛萝媞与小铅互瞪的地方。
「我、我的任务……结束……了、吧?为什……么要救……我?」
跟小铅一样,优也从雅赛萝媞的雷电之下保护了哥利亚。
「你是第八只。」
依旧听不懂优这句话的意思,哥利亚领悟到终结不会到来,更加绝望地扭曲了脸庞。
优的结界上,从被亚科普挖空的洞里走进两个人影。
一人有红皮肤,额头上长著一根气派的角,是鬼人族男性。另一人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肉块。他在地面上滚著移动,不时传来猪一般的叫声。
「亚柯普爷爷啊,在那边的人就是死徒吗?」
「噗嘻嘻,真笨呢。怎么可能嘛。」
在一旁的肉块嘲笑男鬼人的问题后,拳头同时飞了过来。男鬼人释出的拳击深深陷入肉块内,令人觉得普通魔物会只因这一拳就当场死亡的风压传到小铅这边。
「混帐猪,你很啰嗦耶!想被杀掉吗?」
「事到如今还在厚脸皮地说什么斗志十足的话啊。要找死徒的话,他们已经逃走了喔。」
「依我所料,是那几个孩子跟死徒战斗,然后亚柯普先生闯进来打岔了吧?」
「什么嘛,死徒只是跟两只小鬼争斗的等级吗?」
肉块将食指深深插进太阳穴至根部,不断钻动。每钻一次就泄漏出「啊……啊……」的喘息声。
「虽然不清楚那个小孩是谁,不过那个人族小孩是名叫优.佐藤的B阶级冒险者吧。
噗嘻嘻,那个孩子好猛好厉害哟。成为冒险者不到一年就成为B阶级了喔。啊!啊!还不只如此。喔~虽然是不死族,不过连黑竜都打倒了啊。」
「你的那招不能想想办法解决吗?每拉出一项情报就玩弄太阳穴,又吵又恶心,还很臭。
所以,B阶级?哪个都是小喽啰吧。」
「不准瞧不起殿下大人!」
小铅揍飞瞧不起优的男鬼人。男鬼人虽然被轰飞了数十公尺,却似乎几乎没有受到伤害地站起身。拭去嘴角的鲜血后,他的表情染上怒气。
「这个臭小鬼!我要宰了你!」
「噗嘻,跟孩子认真很不成熟哟~」
男鬼人手上紧握著狼牙棒猛冲而来,但优站在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把你们一起宰掉!」
「连纳鲁特,你想在老朽面前杀小孩吗?」
亚柯普释出的虫子缠上被称为连纳鲁特的男鬼人身体。或许是发出奇怪叫声的虫子让冲上脑门的血液冷却了下来,连纳鲁特一脸不满地瞪视亚柯普。
「什么嘛,亚柯普爷爷,你站在小鬼那一边吗?」
「别忘了老朽等人的使命。」
「啧,臭小鬼们,好好感谢亚柯普爷爷吧。」
「我怎样都行喔。」
「笨~蛋!你这种货色才赢不过殿下大人!」
「啥?」
杀气在优跟连纳鲁特之间互相碰撞,呈现一触即发的状态,但亚柯普破坏了这股氛围。他介入两人之间,用拐杖敲击连纳鲁特的小腿。
「老朽都说住手了,还不住手吗!」
连纳鲁特不甘不愿地退下,但或许是怒火难消,他狠狠殴上肉块男。
「亚柯普先生,你知道死徒的去处吗?」
被连纳鲁特狠揍,滚向这边的肉块询问亚柯普。
「用不著你们担心,老朽也知道他们的去处。
童子,老朽家的笨蛋给你添麻烦了啊。」
被叫成笨蛋的连纳鲁特瞪向亚柯普,但被反瞪一眼就缩回去了。亚柯普带著两人离去后,优只回收了有办法复活的碎裂骸骨骑士。
「殿下大人,不杀掉他们好吗?」
「目前是这样。比起这个,死徒怎么样?」
「那些家伙很强呢,不过我更强喔!」
「小铅,请不要得意忘形。」
「奈奈真的很啰嗦耶~」
※
「老爷爷,你还在生气吗?」
「老夫不会生气。」
这里是「腐界的恩利欧」第六十七层。多尔姆两人没用转移石脱离迷宫,话虽如此,他们也没有爬上第六十五层,而是更往下层移动。这是因为外面可能会有伏兵,而且从亚柯普的言行判断,他应该是从上层下来的。
「可是~继续那样厮杀的话~会没办法压抑住吧?」
「唔嗯……确实正如迅雷所言。不过,那种程度的武人……还是足以让老夫感受到死亡的人,不晓得下次要等到何时才能遇见呢。」
「那孩子很厉害吧~因为他一边维持那么大范围的结界,一边跟老爷爷战斗。而且,老爷爷似乎没发现,不过魔力丝线缠住了你的全身哟。」
「居然如此。不过,丝线中灌注的魔力弱到眼睛看不见,应该无法阻碍老夫的行动才对。」
「只是在老爷爷的死角而已啦。因为就我所见,里面可灌注了强大到可以用眼睛看到的魔力喔。老爷爷最好学习一下魔法哟。」
「哼,魔法这玩意儿是妇嬬用的招式啊!
不过奇怪……如果说老夫的动作变迟钝是魔力丝线干的好事,老夫还可以理解。不过应该不会影响到感觉跟知觉才对啊。」
多尔姆两人一边悠哉地聊天一边走著,不过这里可是「腐界的恩利欧」第六十七层。魔物数量虽然比上层或中层少,强度反而上升了。一只变成不死族的雷竜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真是的~老爷爷真顽固。嘿!」
与雅赛萝媞发出的可爱吆喝声不同,黑魔法第7位阶「雷神」贯穿雷竜。雷竜来不及发出悲鸣就灰飞烟灭了。
就算成为不死族,血肉腐烂,多处鳞片都剥落,它仍是以高度魔法耐性为傲的竜族。而且雅赛萝媞只用一发魔法──还是雷魔法打倒了对雷魔法拥有高度耐性,并以此为豪的雷竜,可见她的力量相当异常。
「话说回来,教主大人为何想知道优.佐藤头发跟肤色呢?」
「这点老爷爷直接问小米吧~」
「说得也是啊。不过,现在比起这件事,要先杀掉这些家伙呢。」
肉块一边扬起沙尘,一边以惊人的速度逼向多尔姆两人,在他们面前停下。肉块传出砰的一声,脸庞同时跳了出来。
「有了有了~不愧是亚柯普先生呢。」
大型魔虫追著肉块,从天而降在地面著陆。亚柯普跟连纳鲁特则坐在魔虫的背上。
「唔噗。亚柯普爷爷,不能让人坐得更舒服点吗?」
「闭嘴!老朽都让你坐魔虫了,区区乘客有怨言就自己用跑的!」
「喔~好可怕。」
从魔虫身上下来后,连纳鲁特瞥了多尔姆两人一眼。
「矮人老头跟妖精小鬼吗……这些家伙真的就是那些死徒吗?」
「连纳鲁特、伊邦,不能花太多时间喔。老朽等人未经邬顿王国许可就越过了国境,而十二魔屠的每一个人都拥有足以匹敌一支军队的力量。
不快点收拾死徒回去的话,事情会有点麻烦。」
亚柯普将胜利视为理所当然的话令多尔姆有所反应。
「这个老头在说什么啊?你们每个人都足以匹敌一支军队的话,老夫等人就是每个人都足以匹敌一个国家了。别在那边说一些有的没的,快点放马过来!」
「啊哈哈~这些人真有趣呢。自认为赢得了我们耶。」
丝毫不认为自己会败北的五人互相瞪视。
在「腐界的恩利欧」第六十七层,非人之战就要展开。
多尔姆跟连纳鲁特缓缓走向彼此,在距离约两公尺的地方同时停下来。
「百战百胜?反正只是挑软柿子吃吧。」
多尔姆一边玩弄他自豪的胡须,一边出言挑衅连纳鲁特。相对的,鬼人族连纳鲁特则是已不逊色于巨人族的高壮体格俯视多尔姆,并哼笑了声。
「你们那边的第十二死徒,是叫什么『不屈不挠』吗?好像被圣贾达尔克的圣者杀了吧,找到代替他的小兵了没?」
不服输地挑衅的连纳鲁特与多尔姆的视线交错,杀气以两人为中心卷起旋涡,不断扩展。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应该会害怕地想逃跑,但旁观著的伊邦感到有趣地兴奋不已。
两人像商量好似的同时动手。
武器虽然有锤与棍的差异,但巧的是跟优与多尔姆刚才发生激烈冲突时一样,第一击变成了互击。
多尔姆的绯龙锤与连纳鲁特的大雷轰狼牙棒冲撞。足以让人误以为空间破裂的冲撞声,从双方的武器响彻至四周。
优与多尔姆互击时,优持有的钢竜锤碎裂四散,右手臂的骨头则无法承受冲击而断裂,骨头也刺破肌肉跟皮肤飞出来,但连纳鲁特的武器跟手臂都毫发无伤。
多尔姆露出有些开心的表情,看著连纳鲁特。然而,连纳鲁特的表情染上怒意。就种族而论,鬼人与矮人在身体能力上有很大的差距。对上矮人──还是年老力衰的老人却平分秋色,这个结果大大伤害到连纳鲁特的自尊心。
「我这个……鬼人……居然跟区区一个矮人老头平分秋色?」
「唔嗯,挺行的嘛。能跟老夫互击却毫发无伤,你可以为此自豪!」
连纳鲁特显露出来的破绽只有一点点,但多尔姆没有放过那个破绽。横向扫出的绯龙锤逼向连纳鲁特的侧腹。然而,肉块──伊邦介入连纳鲁特跟跟绯龙锤之间,飞扑过来。
「矮人老爷爷,也跟我玩嘛。」
「别碍事!」
多尔姆打算将两人一起打倒,却被绯龙锤陷入伊邦的身体后传来的手感吓了一跳。那是钢铁──还有弹性。
伊邦的肉裹住绯龙锤,吸收了那股威力。
「什么!」
伊邦无视吃惊的多尔姆,以手温柔地轻触多尔姆胸部的同时──
「咯噗!」
像在体内爆炸的惊人冲击令多尔姆吐出血。伊邦释出的武技「渗透劲」从千年蜈蚣壳铠甲传至多尔姆的身体,再传入体内。在体内爆发的气对多尔姆强韧的肉体造成了庞大的伤害。
「老头!你没时间跪在地上喔!」
进一步的追击逼向跪倒在地的多尔姆。连纳鲁特缠在身上的「斗技」爆发性地增强,将气渐渐注入狼牙棒。发动的是棍技「块力」。连拥有强韧肉体的巨人族脚部都能轻易轰飞的打击,朝多尔姆的头部挥落。
多尔姆对自身的性命之危发出嗤笑。他蹬上地面,为了迎击连纳鲁特而放出槌技「号槌」。两者发生激烈撞击,产生完全无法于刚才相比的冲击。而伊邦受到牵连,被冲击波轰飞。
两人互撞的地方宛如爆炸的中心,出现巨大地坑。
地坑内的大地隆起,两道身影一边拍去尘土一边起身。一人是一脸愤怒的鬼人,另一人是浮现愉悦至极之色的矮人。两者都没能毫发无伤,从全身流出的血渐渐染红大地。
「老头……居然用下位技巧!试图挡下老子的攻击!」
连纳鲁特使用的棍技「块力」是LV7,另一方面多尔姆使用的槌技「号槌」是LV6。连纳鲁特对自身攻击力拥有绝对的自信,从他的角度来看,判断用下位技巧就能迎击的多尔姆是在瞧不起自己,当然会感到暴怒。
「咯咯,咯哈哈!想不到有机会一天使用两次啊!」
多尔姆无法忍住笑意──不,是放弃忍耐了。从道具包中取出紫钢银龙锤后,他右手拿著绯龙锤,左手拿著紫钢银龙锤。两把分别都是超重量级的武器,但多尔姆挥动大锤两三次后,大锤卷起的风压击上连纳鲁特的脸庞。
「不去帮忙好吗?」
跟雅赛萝媞互瞪的亚柯普问道。雅赛萝媞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将食指放在下颚。
「为什么?老爷爷很久没那么开心了哟,今天很走运呢。」
「对上十二魔屠,而且还是两人──你觉得他赢得了吗?」
亚柯普背部的肉瘤蠕动,从脚边爬出大量虫子。每一只都是拥有剧毒的虫子。虫子们从靠近雅赛萝媞的那一侧被结界阻挡弹开。
「如果所有人都在的话,会有趣一点的说~」
「你说所有人?」
「嗯,如果十二魔屠全员到齐的话,我觉得会是一场不错的胜负哟~」
「呵呵,十二魔屠也被小瞧了啊。那么,我们差不多也开始吧。」
亚柯普背部的肉瘤隆起并大上一倍,约有三公尺的巨虫们陆续现身。
巨虫们的真面目是栖息在赛特共和国A阶级迷宫「蛊虫王国」的虫子们。
他会操纵蛊虫杀光敌人,所以被称为「蛊虫鏖杀的亚柯普」。
亚柯普召唤的巨大蛊虫其数已经不下百只,而且还在继续召唤。雅赛萝媞像看到珍奇事物似的等著亚柯普。那些都是就算只有一只,B阶级冒险者队伍一旦大意就会被全灭的虫子。即使这样的虫子接连被召唤出来,雅赛萝媞还是只在意自己的双马尾发梢。
「不要忘了我也在哟。」
伊邦敲响嵌在双手的手指虎,溅出火花。左拳带著用从天而降的陨铁打造的星尘手指虎,击上多尔姆的心窝。但藉由多尔姆的「矿物操作」技能创造的精金墙壁阻挡在前。以精金构成的墙壁虽然出现裂痕,破碎四散,拳击的大部分威力却被削弱,无法对多尔姆造成严重伤害。
「居然击碎用精金造出来的墙壁,很厉害嘛!不过,你很碍事啊!」
从左右挥出的大锤袭向伊邦。伊邦判断无法闪躲,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伊邦持有的固有技能「吸息钢体」会让身体只在吸气的期间化为钢铁。伊邦用拥有橡皮弹性,又具备钢铁硬度的肉体接下这两锤。
「傻子!」
多尔姆大吼一声后,伊邦的身体被双槌压扁,传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就算是拥有橡皮弹性的钢铁,也无法完全吸收多尔姆的攻击。
「你才是啊!」
连纳鲁特抢到多尔姆背后的空门,释出棍技「金刚暴击」。这是将气提升至金刚硬度,再击向对手的招式。多尔姆回过头判断来不闪躲而横向旋转,以自己为中心引发龙卷风。连纳鲁特因暴风而失去平衡,攻击失准且击碎大地。三人因为多尔姆制造出来的龙卷风,连同碎裂的大地一起被卷向天际。
「刚才那招很痛耶。」
在空中飞的多尔姆往更上空仰望,两边侧腹都下陷的伊邦咧嘴嗤笑。伊邦一边踹上被卷上天空的大地碎片,一边急速下降。伊邦一瞬间钻入多尔姆怀中,同时发动武技「九莲炮当」。就在伊邦的拳击即将击上多尔姆身上的九大要害时,多尔姆想跟刚才一样造出精金墙壁防御,然而──
「同一招行不通哟。」
「唔!」
用精金创造出来的墙壁陆续开出拳头大的洞穴,拳击一一打进多尔姆的要害。
「啊哈哈哈!老爷爷,还没完呢!」
双方在坠落的同时展开攻防战。伊邦不错过这个好机会,如雨霰般的拳击袭向多尔姆。即使肌肉爆裂、骨头碎裂,多尔姆仍然卸下伊邦的猛攻,并找寻失去踪影的连纳鲁特。
「老头!要找我的话在这里啊!」
在空中飞的连纳鲁特早一步降落到地面,等著多尔姆。
连纳鲁特的上半身异常膨胀,渐渐扭转身体。
「咳噗……这下子不妙了啊。」
伊邦的拳击毫不留情地对多尔姆的肉体造成伤害。优先对付伊邦的话,会正面挨上连纳鲁特的攻击;如果应付连纳鲁特的攻击,则会吃下伊邦的攻击。无技可施的危机令多尔姆渐渐扬起嘴角。
「去死吧!」
连纳鲁特朝多尔姆空门大开的背部释出棍技「修罗灭杀」。微微细风吹过,被风卷起的沙尘中混杂著血腥味。
然后,三道影子遮去了沙尘。三人浑身鲜血,却有著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三人都露出了壮烈的笑容。
「痛痛痛……真是离谱的老爷爷呢。」
伊邦一边开玩笑,一边用左手压住断裂的锁骨。嵌在右手臂的手指虎是用坚硬度远胜于大马士革钢为卖点的精金打造,上头却出现细微裂痕,右手臂酸软无力地垂著。
「呸!真是难缠的老头!」
从口中将血吐掉后,连纳鲁特将刺进身体里,有如长枪一般又大又锐利的荆棘拔出来,扔向地面。
「咯哈哈……竟然能在同一天与如此厉害的武人相会……咕哈哈哈!老夫得感谢矮人之神才行呢!」
三者发生激烈冲突的瞬间,多尔姆判断无法躲过连纳鲁特与伊邦的夹击,对从上方来的伊邦展开反击,再藉由「矿物操作」用精金、秘银、大马士革钢造出无数荆棘,对在下方等著的连纳鲁特释出。
伊邦与多尔姆互击的右手臂碎裂,无法承受压力的右锁骨骨折。连纳鲁特毫不在乎长枪般的无数荆棘,释出棍技「修罗灭杀」,身体因此变得千疮百孔。当然,多尔姆受到的伤势比两人严重。右手臂的骨头碎裂,背部因为结结实实地挨了连纳鲁特的攻击,大部分的千年蜈蚣壳铠甲都破碎四散。骨头以肩胛骨、脊椎骨为中心出现无数裂痕,但多尔姆用「矿物操作」创造出人造骨骼补强,并且正在以固有技能「药躯卢摄」快速回复身体的伤势。
「不行啊,再拘泥于自尊或许会输。」
「啥?讲得好像你到刚才为止,对上本大爷连纳鲁特都在放水一样。」
多尔姆握在右手的绯龙锤喷出猛烈的火焰。控制后爆出更加猛烈的火焰,简直令人联想至从绯龙口中泄漏的吐息。而且握在左手的紫钢银龙锤冒出暗紫色的突起物,像要咬破缚锁般暴动。
「咕哈哈哈!都死了还要反抗吗!
虽然对你们很抱歉,不过不能再花时间了。」
仔细一看,多尔姆握锤的双臂直到手腕为止,都像跟大锤同化似的,右手臂变成赤红色,左手臂则被紫色侵蚀。多尔姆的脸上也没有至今为止的从容,也许是因为痛苦,汗水有如圆珠般滴落。
连纳鲁特等人有所警戒,多尔姆却将身体转向伊邦。就伊邦的角度来说,多尔姆看起来像挥出了右手臂。之所以说看起来像是,是因为伊邦的眼前瞬间染成了鲜红色。由绯龙锤产生约四千度的猛烈火焰,如同海啸袭向伊邦。
「哇哈!真是离谱的老爷爷。」
要在大地上挖洞撑过这一招吗?──伊邦烦恼著,但猛烈火焰的海啸却一边融化大地,一边逼近而来。伊邦下定决心,开始大口吸气。他发动固有技能「吸息钢体」,同时摆出释放武技「刚揉一掷」的姿势。逼近的猛烈火焰热度让水分从伊邦的皮肤急速蒸发,肌肤渐渐变乾燥。猛烈火焰试图吞噬伊邦时,伊邦的身躯变小了一圈,像要在下个瞬间爆发似的,以左中段刺拳,发动武技「刚揉一掷」。刚与揉的力量从全身聚集至右手臂,释放出的拳气击破猛烈火焰的海啸,产生巨大洞穴。然而,这也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不是海浪的海啸堵上这个洞穴,猛烈的火焰一波波推挤而来,吞没了伊邦。
「咳咳!」
全身受到严重烧伤的伊邦从口中吐出黑烟后,倒在大地上。
「混帐猪居然输给这种老头!」
「咕唔……接下来轮到你了!」
多尔姆忍受著痛苦,将紫钢银龙锤击上地面。寄宿在紫钢银龙锤之中的技能「紫枪山」以多尔姆为中心发动。紫色与银色的长枪如山一般从地面长出,攻击连纳鲁特。
「别以为能用这种长枪打倒我!」
就算连纳鲁特将大雷轰狼牙棒击上从地面长出来的长枪,长枪不只没有折断,还加速增长并刺穿连纳鲁特。
「混帐!就这种程度!」
「说得没错,老夫不认为你会因为这种程度就死掉呢。」
连纳鲁特的脸上罩上黑影。抬头向头顶一看──是多尔姆将双锤扛在肩上跃起的身影。
「臭老头!」
尽管被多达数十把的紫枪刺穿,连纳鲁特仍用双手紧握大雷轰狼牙棒,试著反击。
就在多尔姆想发动槌技之际,黑色块状物从旁边杀出──那是全身受到严重烧伤,浑身上下都化为焦炭的伊邦。
「你实在是太难缠了。」
或许是预料到伊邦还活著,多尔姆的态度沉著。
「别……别看我、这样……好歹也被……任命为十二魔屠啊。」
伊邦使出连龙鳞都能击碎的武技「龙拳」,连纳鲁特则同时释出据说是鬼神传授给鬼人族的棍技「修罗灭杀」。就算是多尔姆,在现在这种状态下不论正面挨上哪一招,下场会如何都显而易见。
「双槌槌技『朝夜终锤』。」
悄然低语般低喃后,多尔姆静静地笑了。
剎那之间──让人误以为世界终结的瞬光飞入伊邦与连纳鲁特的眼中。
仅仅一瞬间,两人被夺走了意识。在下一瞬间取回意识后,两人看见的是──伊邦的左手臂与半边上半身被轰飞,连纳鲁特的棍技「修罗灭杀」则从正面被击溃,自己跟大地一同被刻进巨大的坑洞中。
「呼……呼……咯咯……咯哈哈!好一场生死之斗!」
以多尔姆为中心的半径五百公尺长出紫色长枪。长出来的无数紫枪看起来像盛开的花田,但花田中央有因为多尔姆的槌技而产生,直径长达三百公尺的坑洞,形成奇异的光景。
应该获胜的多尔姆跪倒在地,累得彷佛随时都会倒下。矮人本来就不是擅长魔法,也不是MP(Magic Point)很多的种族。秘藏于双锤的技能威力与范围都逸出常规,从多尔姆身上夺走了大量MP与生命力。
「再继续下去,就算是老夫也……也很不妙啊……」
雅赛萝媞与亚柯普的战斗,在距离多尔姆等人的战场约两公里远的地方进行。
「那边变安静了呢~该不会死掉了吧?」
「呵呵,如果是这样,死掉的会是矮人啊。」
巨虫冲向雅赛萝媞,却被缠在雅赛萝媞身上的结界弹飞。
「呀啊~我讨厌虫子~」
雅赛萝媞像个孱弱少女,吓得发出「呀!」的叫声。
「唔嗯,居然用结界杀掉老朽的蛊虫。看来不单单是在结界上赋予雷而已呢。」
「猜中了~这个啊~是叫『天雷结界』的技能哟。是雷鸣士这项职业的技能喔~」
「雷鸣士?不曾耳闻的职业呢。是特殊职业吗……」
两人之间虽然进行著对话,但还是上演著炽烈的攻防战。
雅赛萝媞释出的魔法都是高位阶魔法,一击就屠杀掉亚柯普召唤的蛊虫。亚柯普也不服输地试图打破雅赛萝媞展开的结界,但蛊虫一咬上结界,就被雷电轻松化为焦炭。然而,亚柯普却觉得这样就行了。使出如此强大的魔法又要维持结界,MP不可能撑得下去。只要自己用蛊虫不断地进攻并持续防御下去,胜机迟早都会来临。
长年的经验让亚柯普判断没必要心急。虽然现在也有一只蛊虫死亡了,亚柯普却丝毫不焦急。
「该不会~是在等我的MP用光吧?」
雅赛萝媞似乎知道了亚柯普的目的,一边拉著双马尾一边询问。
「天晓得呢,或许老朽的蛊虫会先耗尽也说不定喔。」
也许是对这句话感到不满意,雅赛萝媞歪著头凝视亚柯普。
「我啊~至今为止从来没有用光MP过哟。」
「喔喔!真是厉害。」
蛊虫从地下袭击雅赛萝媞,却受到「天雷结界」所阻而化为焦炭。
「『迅雷风烈』的雅赛萝媞。」
「唔?刚才你说了什么?」
「我很讨厌这个称呼~很不可爱吧?」
眼前的妖精少女鼓起双颊。那副姿态并不罕见──如果没有缠带风与雷的话。
「什、什么!」
亚柯普对雅赛萝媞以庞大魔力产生的风雷感到焦躁,而风与雷无视他,像在互咬似的激烈碰撞弹开。雅赛萝媞用食指绕了一圈后,风与雷融合成一个球体。十公尺的球体被压缩至只有十公分左右的球体。虽然变小了,风与雷的块状物威力丝毫未损,风与雷的激烈力量在内部卷起旋涡。
「这个,虽然形状有些不同,但是叫作黑魔法第9位阶『风霸爆雷』哟。然后啊,只要把它这样~再这样~」
球体藉由雅赛萝媞之手陆续形成。光是展开一个黑魔法第9位阶的魔法,就会消耗极大量的MP。而雅赛萝媞像是小孩子做泥球似的,不断增加「风霸爆雷」的球体数量。
亚柯普的动作很快。他判断这样下去会很不妙,召唤出所有蛊虫中最强的蛊虫。亚柯普背部的肉瘤激烈地蠕动,从背部移动至腰部,再到脚边。从长袍里爬出来的,是曾经是「蛊虫王国」楼层之主的三只蛊虫。
第一只是体长超过二十公尺的绿色毛虫。它的躯体上布满全身的棘刺,从其尖端溢出黄色液体,滴落地面后四周弥漫著一股令人不悦的臭味。第二只的体长约十五公尺,虽然比第一只小,却是以蝎子的身体为基础,尾巴前端长著人类的上半身。一看到雅赛萝媞,它就像看见大餐似的舔了嘴唇。第三只是体长约十七公尺的蜘蛛,其胴体上有无数个拳头大的洞,红色触手在洞穴中进进出出,腹部上则有五十公分到一公尺左右的小蜘蛛密密麻麻地紧贴著。
「那么,上吧。」
对亚柯普的话有所反应,三只蛊虫袭向雅赛萝媞。
雅赛萝媞朝逼近而来的蛊虫陆续释出「风霸爆雷」,但蜘蛛吐出丝挡下魔法。蜘蛛吐出来的丝似乎具有吸收雷电的能力,不过就算球体迅速失去雷之力,残留的风之力仍斩裂蜘蛛丝,直击蝎子与毛虫。
「唔嗯,失去雷之力还是能伤到老朽的蛊虫啊。」
毛虫的身躯被斩裂,朝四周喷溅出黄色体液并惨叫。蝎子的坚硬甲壳则将风弹了回去。
「嗯~挨了我的魔法居然只受到那种小伤,虫先生的魔法耐性很强呢。」
蜘蛛想捕捉雅赛萝媞而吐出丝,或许是认为被会吸收雷电的蜘蛛丝抓住不免会很不妙,雅赛萝媞拉开了距离。雅赛萝媞第一次采取了退避策略。
「哎呀?你不是有自豪的结界『天雷结界』吗?不用它防御吗?」
亚柯普一边挑衅,一边召唤追加的蛊虫。虽然情势对自己有利,他仍没有半点骄傲自大。
「讨厌~真的好恶心。」
雅赛萝媞接连放出高位阶魔法,但蝎子用钳子斩裂风魔法,蜘蛛则是用蜘蛛丝挡住雷魔法。既然如此──雅赛萝媞放出火跟水的魔法,但水跟火也逐渐被毛虫的棘刺吸收。
回过神时,雅赛萝媞的周围被蜘蛛吐的细丝埋尽,丝线范围外则是有蛊虫固守,变得无处可逃。
「分出胜负了吗?」
「我生气了!」
雅赛萝媞鼓起双颊,用双手拉双马尾。
「就算生气,败北的事实也不会改变。乖乖认输──」
「大家都去死吧~」
随著可爱的叫声,黑光从天而降。
「喔……喔喔!」
亚柯普召回三只蛊虫,让它们防御自己。蛊虫被陆续降下的黑光消灭。
「还没完哟~」
似乎是兴头来了,雅赛萝媞左右摇晃臀部。荷叶边的长袍配合雅赛萝媞的动作摆动,即使现在是互相厮杀的状况,那副姿态还是很滑稽。
「看我的!」
伴随著黑光,接著是巨大陨石降下来。一开始是毛虫被陨石压扁,蜘蛛接著被压扁后,腹部上的小蜘蛛像要逃走似的纷纷爬出,却被黑光与陨石接连杀掉。最后残存下来的蝎子甲壳也被压烂,裸露而出的部位被黑光贯穿,濒临死亡。
从天而降的黑光与陨石在广达数十公里的范围内,消灭了「腐界的恩利欧」六十七层的大地与魔物,将万物一一压溃。
雅赛萝媞使用的魔法带来了大范围的毁灭性破坏。其影响甚至为往下三层的「腐界的恩利欧」第七十层带来土石流。在至今仍下个不停的黑光与陨石中,雅赛萝媞大笑著狂舞的模样看起来很可爱,同时也令人感到恐惧。
「啊哈哈~好厉害好厉害~!就算这样也还活著呢~」
「居然是混沌(Chaos)跟星坠……?」
雅赛萝媞释放出了两种魔法。从天而降的不祥黑光是暗黑魔法第9位阶「混沌」,同样从天而降的陨石则是古代魔法第9位阶的「星坠」。两者都是要以数百人规模的高阶级后卫职同心协力,才能使用的战术魔法。
即使同时使用这两种战术魔法,而且还继续使用著,却仍然无法从雅赛萝媞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疲惫。
「那么,最后一击~」
雅赛萝媞释出黑魔法第7位阶「雷神」。蝎子飞身跃至亚柯普面前挡下攻击,却连身体都被轰飞,身躯碎片与体液四处飞溅,接触到雅赛萝媞的「天雷结界」后被弹飞。
「真脏~咦?虫子老爷爷消失了。」
雅赛萝媞用魔法制造出来的无数陨石坑伤害了大地。在其中一个陨石坑中,有一颗直径约两公尺的金属球体深陷大地。
「老爷爷~还活著吗?」
里面传出些微的咒骂声。雅赛萝媞对金属球体说:「没事了哟~」后,金属球体变成粉末,渐渐被吸入多尔姆的道具包。
「你这个白痴!想连老夫都杀掉吗!」
「可是可是~那个虫子老爷爷很缠人啊~」
就算被多尔姆敲头,雅赛萝媞仍吐出舌头装傻。
「虽然我这边被他逃走了,不过老爷爷那边打倒了吗?」
「唔~这下子也不晓得是生是死了。因为老夫打算给予致命一击时,迅雷的魔法就从天而降了。」
「对不起~」
雅赛萝媞像要蒙混过去似的跳上多尔姆的背部。多尔姆无奈地叹气,就这么背著雅赛萝媞离开了「腐界的恩利欧」第六十七层。
这一天,十二魔屠长达三百年以上且夸耀的百战百胜记录中断了。